重明仙宗 第269节
“好杀才!”黑袍筑基低声骂道、心头叫苦。若不是因了要突破筑基后期,将趁手灵器兑了丹药,今天怎么又会被这小辈占了便宜!
可这世上哪有人听你那“若不是”!
康大宝得势不饶人,打来的墨渊旗气势未减,手决数变、口中念敕,墨渊旗力道更甚,顶得篆文银鼎节节败退、将黑袍筑基压得两只脚腕都陷入土中。
一阵“噼啪”炸响之声过后,黑袍筑基脚下的硬土地面便出现了似蛛网一般的纹路。又是半息工夫过去,黑袍筑基难抵挡住,半截小腿都被压进土中。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响彻云霄,以黑袍筑基为中心的十丈方圆尽都塌陷下去。一时之间,场中飞沙扬砾、尘土喧嚣。
孙嬷嬷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中灵决一变。
正与黑虎缠斗不休的绿鳞小螭涨大一圈,将那黑虎一爪掀翻,正待要张开巨口,用尖齿凿开后者虎首。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陡然响起。
本来大占上风的墨渊旗被灵光大盛的篆文银鼎震回康大掌门手中,后者还未及反应,便见一杆黑色长枪,周身裹满爆裂的炎气倏然射出,迅捷十分,生生打在正要咬碎黑虎脑袋的螭首之上。
绿鳞小螭发出一声哀鸣,灵光徐徐褪尽,重新化作一柄翠色鸠杖,就要跌落地上,即被面色难看的孙嬷嬷召回手中。
这鸠杖自上次送回宣威城被费家器师修好还未过几年,竟已又遭了这般严重的损伤。
孙嬷嬷心疼归心疼,却是未有退缩之意。老妇人还未动作,便见得一个眼生黑瞳、通体鳞甲的人形怪物从漫天烟尘中走了出来。
这怪物身形鬼魅,险险避过康大掌门射来的两道金光过后,大步迈前、抬手一招,黑虎与长枪重新汇做一起,又落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时候其再开口,便就是如康大掌门之前所猜的那般苍老沙哑了:“好狗贼!竟浪费了本座的十年苦功!某边威今日若是杀不得你,那便白修道百年了!”
“尔母婢!修你母!”场中出现了这等变故,可康大宝此时已经打出了真火,面上无有半点惧怕之意。
康大掌门厉声喝骂过后,杀意更甚,金光先至、大旗紧跟。
边威怒极反笑,这时候手腕一抖,黑炎长枪故技重施,又是八道枪罡从四方四隅瞄向了康大掌门的周身要害,疾刺过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道术法对比之前虽是无有什么变化,可这威力却不能同日而语。
饶是康大宝这心中已然提了警惕,可这次圈住枪罡的旗面却是难压得住。康大掌门被震得手诀掐错一分,本来被紧紧包裹的八道枪罡趁此机会窜出来半数。
“噹”,兽形小鼎这极品法器只挡得下来半道,康大掌门祭起才刚到手不久的弈仙盘护在身前,才接下来其中两道,便差点就被震到灵器脱手!
忍着眸中滴血,康大宝黑瞳泛金,不消蓄力、当即发出,两道金光将所剩枪罡击散,又打在正有些得意忘形的边威身上。
后者小腹处立时炸开,鳞血纷飞。
康大掌门双眸剧痛,痛到其龇牙咧嘴,好生难看:“娘的!若是我早些将弈仙盘入手.”
边威同样被打出了真火,若是眼前这厮识趣,二者之间又何须发生这场恶斗?!死仇难解,还是当场打杀了干净!
恶向胆边生,边威蓄满灵力,长枪再抖,仍施旧法,八道枪罡裹挟恶风、黑炎,破空而来!
康大掌门这时候便往大阵去退了,依着他这谨慎性子,先前之所以贸然出手,却是因了这场他有后路,纵是不敌,也总能立于不败之地的。
孙嬷嬷目光凝重,长出口气,右手腕上手链黑绳陡然断开,一十八颗纯色琉璃将枪罡尽数拦下,爆裂声响过后,又与其一道消弭在天地之间。
老妇人面有难色,若非这件一次性的灵器傍身,自己还挡不下来对方这记杀招。
眼下对于双方都再无台阶可下,康大掌门要回阵开启大阵、召集门人。边威自是不准,金光枪罡漫天乱飞,孙嬷嬷持着残缺灵器为前者助拳,双方一时之间竟是斗了个平分秋色。
就在这时候,一群单家修士从远处押着边于回来。立到从双方交战伊始,便一直未有站队迹象的单晟身前。
老修未见喜意,只朗声言道:“边道友,且住手吧!”
第309章 料理干净
“单晟!你还果真好胆!”边威冷声喝道。
此时脱了黑袍的他看起来可怖得很,全身密布菱形鳞甲、连眼皮、唇边都不例外,当真是诡异非常。
康大宝见了单晟举动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双方斗法之初单晟一直孤悬在外、未有入局,康大掌门本以为其这是不想趟这摊浑水,打定主意要做墙头草的。
可却未曾想到,单晟居然传令正候在小环山下的单家子弟,将边于擒了过来。
边威这么发声喝问过后,单晟的表现却是与方才在康大掌门面前那伏低做小的做派毫不相似,只见其此番不卑不亢,坦然面向边威轻声应道:
“边道友,又有什么事情谈不得?论起来,不过是小辈婚嫁之事,我等道基成就不易,难道今日就非要打生打死不成?”
如果不是单晟已将飞剑架在了边于的脖颈上,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边威,说不得还真难听得进去这话。
单晟所言的道理边威又如何不懂,的确本就是涉及练气小辈儿女情长的事情,又何需令得几个筑基真修为此兵戎相见。
一个有些姿色的练气女修罢了,哪值什么钱?
若不是自己另有盘算、边于这血裔后辈又实在怜惜,舍不得她。莫说一个,便是十个也为其召得过来。
可事前边威自恃筑基后期的修为高深,又在事先已打探清楚了黑履道人与蒋青悉数不在,方才托大以为其自己能够轻易压住康、孙二人,好不费工夫、讲好条件。
至于事后会不会遭重明宗找人算账,边威则不做他想。
依着边威所想,这姓康的纵算是得了费南応的青睐,总不至于连匡琉亭都请得出来罢?!左右自己又不在云角州过活,本身又有宗门同门援护,自不消顾忌费家与黑履道人的眼色。
可偏偏却未料到,康大宝这一将将筑基的后辈,居然能与自己战到如此程度。
非止是寻常手段难拿下他,便是边威将卧薪尝胆、潜心修习的秘法中途打断,这姓康的只靠着一个有点手段的老婆子帮忙,竟然也能与自己斗得有来有回!
事到如今,便已是骑虎难下之局了。
单晟说话前先轻轻瞟过康大掌门一眼,心下一定,自觉自己未有押错宝。随后只与边威轻声言道“不是单某大胆,而是边道友实在太过霸道。”
“霸道?!”边威低声闷哼,若是自己当真霸道,就该在单家中将人抢回来的。
可又怕吃相太难看,恶了几家共组的新云盟、又恶了新云盟背后的铁指挥与韩城岳家。真要那般的话,在单晟身殁过后,边威又如何好提着边于这正经单家嫡婿回来强占家产呢?
要知道,此番为了突破至筑基后期,边威自己可是舍去了大半身家却还不够,还在几位亲近同门那里欠下来好些人情、大把善功呢!
若是不从单家这般皮薄馅大的门户中找补些回来,这笔债不晓得要何年何月才能得以还得清。
对于似边威这样无有宗族家世,只孑然一身拜入宗门的修士而言,自是要比旁人多出来好些逍遥自在,可又何尝不是失了好大一笔助力?!
想到此处,边威便不再与单晟言了,似是连其手中拿捏着的边于也不值得其多看一眼。
他缓缓将目光转到眼前那胖大汉子身上,沉吟半晌,未有说话,只在心中生出些艳羡之情:
“这厮才筑基数年,便有如此了得的本事!这姓康的可比那婆子难对付多了,费家歙山堂到底在其身上花费了多少资粮?能令得我这金丹大派的战堂长老,不出全力,都难拿他得下。”
边威未有开腔,康大掌门却是先说话了:“姓边的,是打是谈,且先说话!”
此时他双目剧痛,每一刻都似有金针刺眼。却还是强忍着,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气势大涨的边威。
听得康大宝说得此言,一旁助阵的孙嬷嬷便是心下一松。老妇人长出口气,显是对方才的一场恶战还心有余悸。
双方都不是庸手,若是再斗下去、愈演愈烈,自己莫说助拳了,怕是都难插进手去。战得久了,说不得只一着不慎,便要被那边威摘了脑袋!
此时孙嬷嬷看向康大宝的目光中,较之平时,已然多了一丝敬重。
老妇人在心中暗道:“需得尽快回禀主君,姑爷这资质,绝不逊于堂内留在颍州族地的几位嫡脉少爷、小姐,或许只有晚晴小姐可以与其相比。
依着事前主君所想,只以疏荷小姐的情义将其圈住,定不可取。还需得投以大把资粮,才能将这良材美玉锁得更紧些。”
康大宝这话过后,非止孙嬷嬷如蒙大赦,便是连一直咄咄逼人的边威也跟着松弛下来。
又非是什么不停调停的生死大仇,如今有了台阶,自是该快些下来,边威亦不想与康大掌门这样棘手的角色再行恶战。
在场众人难从其遍布鳞甲的脸上看出来什么表情变化,只能从其点头的姿势认出了些妥协之意。
“愿意谈便好!”康大掌门心头一喜,也跟着轻松下来。在面上却强作镇定,也只默然,未有开口,颔首示意。
边威的表现倒是遂了康大宝的意,毕竟他向来不喜犯险,自是想要谈的。
眼下蒋青与黑履道人一个驻守灵石矿脉、一个往宣威城寻储嫣然议事去了。只靠着孙嬷嬷与康大掌门自己,可很难能留得下这筑基后期、手段不凡的边威。
不过这倒不是说康大宝怕了边威,其之所以舍了此前那小心谨慎的性子,在明知多半不敌的情况下,亦要抢先出手。
为的便是要让边威晓得利害,晓得重明宗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康大掌门当前的所言所行,皆非出自本意,反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没有显露出这份实力,想来边威心里头也不愿意与弱者相谈。
“兹要是自己拳头够硬,面对旁人便能够生杀予夺,省去许多麻烦。”这便是许多修行人长期养成的习惯。
双方本就无有再战的意思,单晟这老修当真做得不差,遣着单家修士将边于擒回来这一手,的确是一个绝妙的台阶。
双方暂歇兵戎,场中气氛也倏地轻松下来。边威亦收回来了投在康大掌门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了被单家修士灵锁禁住的边于。
便是其双瞳已经不分黑白,尽被玄色浸满,可旁人却还是能轻易地从其眼中看出舐犊情深来,
这在许多薄情的筑基真修上头却是十分难得,单晟人老成精看得清楚,遂又将手中长剑与边于脖颈挨得近了一分。
“且先放人,拿点诚意出来,方才好说好量。”边威又一抹的储物袋,取出一件深色大氅将其自己的身体掩住大半过后,便令得旁人瞬时觉得其顺眼了许多。
单晟听后却只摇头,反驳道:“边道友道法高深,还是需得有这晚辈在手,单某方才敢说些话。”
边威稍有诧异,未想过单晟此时竟半点不惧得罪自己。这是一门心思要将此后单家的存亡之事,托付在康大宝这厮的身上?
说来也是,只在筑基初期便有如此大的本事,单家舍得投下重注,却也说得通。
“呵,单家主客气了。你家连某这后人都说擒都擒,又如何需得顾忌边某的意思?!”边威心气不畅,说出来的话自有些阴阳怪气。
单晟摇了摇头,长剑在边于俊俏的脸上虚划一下,才缓声言道:“边道友,单于非止是道友血裔,还是某单家赘婿,有婚约契书可查。单某自处理自家赘婿,并无半分要与边道友为难的意思。”
此言方落,被锁住的边于脸上登时便就现出绯红之色,却又无法张口出声,便只得含恨紧瞪着单晟的老脸,羞愤欲死。
边威语气冰冷了许多,沉声言道:“单家主,你说此话,不就是在为难某了吗?”
这下单晟都还未答,康大宝却已接道:“哈,单道友说得是哩。还请边道友先莫着恼,某也好奇得很。你家后人不过一介连祖宗名姓都换了灵石的赘婿,便是打死了都嫌脏手的东西。
此番又是以什么名目,来向我家师弟讨要妻儿的?恕某直言,莫说讨要了,只按常理言,单雪容嫁入我家过后,他都该跟着嫁进来侍奉主君才对呐!”
“锵”边威手中黑炎长枪嗡鸣不止,就是其面上的小半鳞甲也被怒气冲得竖了起来。
将将才缓和不少的气氛瞬时又紧张起来,非但边威盛怒,便是连单晟面上都生出些愕然出来。盖因康大掌门这话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却是太过伤人了些。
康大掌门却是不惧,面上甚至还生出了些戏谑之色。
对方孤身前来,尤为珍视的血裔后人又被己方把持手中。投鼠忌器之下,自己越是猖狂无状,边威便该越是忐忑不安才对。
便是后者真被激得恼羞成怒了,此时有着已经选队站好的单晟助拳,三人合战,康大宝还真不惧他边威什么?
自己灵力之充盈,还要比其所料更甚。兹要对方没有旁的后手,自己便不怕再战一场。更莫说自己也同样还存有后手,历尽艰难修得的太古原体都还未有使用出来。
退一万步讲,凭着主场之利,康大掌门纵是不敌,只要退回阵中,以六星罡炎阵御敌,亦可立于不败之地
确如康大掌门所料,边威虽然已经怒到须发皆张,但却还是理性占据了上风,又忍了下来,只轻声道:“单家主,边某这头一件事情,便是要从道友手中为后人讨回本姓,还望成全。”
单晟颔首应道,康大宝在侧旁观,亦无意见。若是连这事情都不准,那双方便彻底没了相谈的必要了。
单晟取出一卷帛书出来,扫过一眼,轻声道:“边道友后人当年以甲等赘婿嫁入单家,除去五百灵石的典身钱外,还享年俸、各类资粮三百六十灵石,加上年息,便请边道友拿一千灵石,就能替你家后人赎回本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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