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89节
突然,五相门阵中的“咔嚓”声响起,一个面白无须的五相门弟子手中的阵幡断裂两节,紧接着阵中“咔嚓”声次第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五相门弟子口中溢出鲜血。
领队弟子顿觉不妙,只看到此时彩霞的颜色已经迅速黯淡下去,原本浓厚的法力护罩已经被墨色法剑磨得只剩浅浅一层。
“快躲!”五相门领队弟子喷出一口精血,面露震怖之色,墨色法剑终于艰难地斩破护罩,崩碎成漫天彩霞,散于空中。
可他的话才传入身后弟子耳中,空中的墨色法剑便已经重重地砸入人群之中,刚刚还结阵死守的五相门弟子们根本躲避不及,哀嚎声顿时响起一片。
“杀啊!”才从沙坑里爬出来的选锋们自不愿放弃这个好机会,各结散队,选好目标厮杀起来。
衮假司马面色苍白,深叹口气,刚才那一笔墨剑使得他也消耗许多,几不能战了。
甫一入阵就祭出最大的杀招,本是稍有欠妥的事情。
奈何五相门一方的阵列齐整,操练娴熟。自己一方刚才陷于阵中的选锋都是精锐,自己要是不下重手,这队人马若是死伤得多了,便是胜了亦是惨胜,还薄了仙朝在云角州的根基,难说是亏是赚。
便是州廷闲杂手中最精锐的选锋,却也结不得成体系的大阵,最擅长的还是以强横的个人能力互结小阵,以此破敌。
而五相门一方显然习练有素,传承不弱,仅以阵战场面而言,倒显得对面才是王师一样。
“一个小小的筑基宗门便也如此猖狂了。国朝初年时候,擅自习练军阵不向县寺报备者,是要流三族的!”费司马在主阵中看着眼前场景满脸阴郁之色
远处五相门帅旗下的五相门掌门,一名赤冠老修也同样面色难看。
对面出手那位筑基实在是太强了!平心而论,就是三个自己加在一起,面对自家当头由精锐弟子结成的五相归一阵,也难说能破。
对方却只用了一击.
身旁两位来助拳的筑基散修也面色铁青,便是以三敌一,他们也没有稳胜衮假司马的把握。何况,这对面的主帅可还在阵中未出来呢!
既如此,那便只能看五相门一方传承千年的阵法扛不扛得住对面的筑基,能够扳回一城了。
“全压上去!宗门存亡,在此一役了!”赤冠老修沉鸣一阵之后,高呼一声,干脆下令帅旗前移,跟着五座小阵一并压了上去。
五相门崩溃的前阵很快便被衔尾追杀的州廷选锋杀得溃败下去,被后方迎来的五个小阵收拢起来。
“小五行如意阵啊。”小胜一场的衮假司马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他见对方阵列整齐,便又令杀得兴起的选锋归于本阵整队。
他看得出刚才被自己墨剑击溃的前阵都是精锐,被选锋们收割了许多已是赚了不少了,得趁早收回来,免得又跟许姓佰将刚才一般,被人反突回来了。
“五行相继!”五个小阵中主阵的五相门弟子各持一各属五行的高阶灵物,齐声念出一顿拗口的口诀,五座小阵便有灵气串联起来。
阵中的修士便感觉从头被灵液浇了一遍,浑身舒泰,士气也提振起来不少。
“处于阵中的人灵力至少增幅了两成。”衮假司马皱起眉来,对方比预想中强出不少,看来自己一人应该拿不下来了。
正这么想着,州廷一方的阵中有一道人影袭来,朝着五相门最前的一名主阵弟子杀去!
“好胆!”对阵三名筑基尽皆大怒,一齐赶来阻挡。
从后阵奔来的费司马瞧也不瞧,脚步不停,仍朝着主阵弟子而去,只背过手拍出一掌。
“大鼍推山!”一道巨大凝实的掌印瞬时形成,气势暴烈无比,带起的罡风如剑刃一般切碎了几个挨得相近的五相门弟子
对方三名筑基瞬时变了颜色,如面对的是一头巨兽拍掌挥来,吓得各自打出看家法器护持。
“咔啦。”三件上乘的二阶法器倏地破碎,两名助拳的筑基这时候终于知道这笔灵石有多烫手了,根本顾不上心疼,转头便逃。
受创最深的五相门掌门呕出一口黑血,“哇呀呀”乱吼一声,又一掌拍碎了原本目标的费司马回首暼过,伸手于空中猛地一抓。
“轰。”五相门掌门的赤冠飞出,滚落在了阵中摸鱼的康大掌门脚旁,更加浓艳。
惊愕过后,则被康大宝冒着一众艳羡的眼神捡进了储物袋,“要是连筑基身上落下的东西都不晓得捡,那是什么大傻子。”
五相门一名主阵弟子伤亡,他身上那件高阶灵物也失了作用,原本由五个小阵互相勾连的阵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刚失了掌门和一名主阵的门中长辈,一个个血泪俱下的五相门弟子或有搏命之心,来帮忙的客军散修则没有哀兵之像,各起了心思。
这使得本来还算严整的五座小阵中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骚动。
就在这个时候,老于战阵的衮假司马抓住机会,又是一剑落下,这回倒没破开对方任一小阵散出的护罩,却把对方士气压到低谷。
假司马是技穷了,真司马倒是未必。
只见费司马的眸中灵光一闪而过,他只是法目一扫,便寻出了五相门阵法的节点。
“到底是未得真法的伪阵而已,自以为有这点本事,弄出这眼花缭乱的阵仗就可抗衡天兵了!笑话!沐猴而冠、东施效颦!”
费司马只冷哼一声过后,手中黄铜手戟又化作门板大小猛地飞出,斩开寻到的那处阵法节点,嵌进了又一个主阵弟子的脑袋里。
手戟斩碎了主阵弟子的身子,余波仍未散尽,在这个密集的小阵之中斩出了一条满是鲜血的红线,小阵中的助拳修士终于抗衡不住,痛哭之声不绝于耳。
“呜呜.跑呀,筑基都没了,怎么打得赢!”
“快跑快跑,再被州廷抓去了,要死要流了!”
受刺激的可不止刚挨了一记的那个小阵,掌门长老们一个个似玩笑一样死在对面那位威风凛凛的州廷官校的手里,自己一方却只能困宥守势,连个能拿主意的长辈都寻不到,乖乖的被动挨打。
处于如此颓势,便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些五相门弟子们,都彻底按捺不住求生之心了。
原本离散的只是助拳的修士,见了他们出阵奔逃州廷一方也不阻拦,五相门弟子们便也效仿起来,主阵的长老、执事见吼不住,索性自己也弃了军阵奔逃出去。
五相门自此再无取胜之机,本来严整的队伍倏地裂开,一哄而散。
费司马眼中倒无什么心喜之色,本就是该赢的必胜之战而已,这五相门的军阵意外的有些意思,但意思不大。
比起攻灭一个孱弱的五相门,费司马这次选择亲自带兵,试探出来两仪宗不敢出手,坐看呙县五相门覆灭这件事情,于云角州廷而言的实际意义还要更大上许多。
本来平灭五相门这等小宗门而已,是不消他这个正印司马动身的,衮假司马沉溺军中近百年,自然会把这类小事做得漂亮。
可偏偏这次是南安伯匡琉亭亲自点将,费司马就要品一品这其中的深意了。
“是该上报伯爷,今后的动作可以更大些了。”费司马心知这小小的云角州一城一地的得失都与身后大人物的博弈有关系。
“杀垮他们!”随着费司马一扬手戟,大喊一声,给五相门判下死刑。
星散逃奔的五相门弟子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如丧家之犬一般,大方地把后背敞开给猛扑上来的州廷鹰犬们。
地上被染成黑褐色的黄土越来越多,浸润了这片有些瘠薄的土地,欢悦了还在空中游曳的猎隼眼睛。感谢大家的追读、订阅、投票、评论
谢谢大家!
第122章 大战余波
“康掌门、康掌门饶命!”康大宝听着面前的惊呼,仍然面无表情的将短刃透过法衣,扎进眼前这位旧识的胸膛。
费司马宽慰过后仍未体恤,便是破阵之后也未让康大宝和残破的平戎县队伍休息太久,仍要跟着其余队伍检索残敌。
康大宝此刻伤还没好,不止皮肉骨骼剧痛,每每运起灵力,还有筋脉灼伤之感。
能从那枚天雷子的攻势下活下来,哪能不付出些代价呢。
一枚天雷子足抵得上一件极品飞剑了,却还没能将康大掌门的这条命收走,这康大掌门当真是“贵不可言”。
“倒未曾过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老主顾。”康大宝心中有些感慨,他认得这个眼前面露哀色的儒雅修士,这是个难得的好人,印象中该是在唐固县修行的。
康大掌门在几年前还做游商的时候,有一回手里实在窘迫,差一个碎灵子找不开他钱,他也只是好脾气的温声说句下回再算。
他家娘子也是好人,灵米粥熬的好,腌的酱菜顺口,也乐意留外人吃些菜饭。
话不多,爱笑,人也长得斯斯文文的,很是俊俏。丰满的胸脯子虽然捂得严实,但却常常将衣衫撑得鼓鼓的,总是勾着康大掌门的眼睛去多看几眼。
曾听得儒雅修士说,她生孩子害下了病,总说不很花些灵石也难治好。是以两夫妇的修行之路也很拮据,这儒雅修士四处奔走,才能辛苦赚些灵石回家,好勉力给妻子治病。
这令得当时听闻的康大掌门都很有些担心,在此后好几笔的买卖都少收了一些零头。
康大宝做了几十年的游商,白眼受了不少,似这类带着些许温情的事情,倒是实在少有,令得他记忆犹新。
饶是如此,康大宝的动作也不敢再慢了,他总感觉许姓佰将的眼睛正在背后盯着自己,怕是要寻自己的错处,好拿他出气。
感受着背后有冷汗析出,于是康大宝板着脸将手中刺进胸口的短刃轻轻一拧,猛地朝后一拔。
这名儒雅修士胸前瞬间便喷出一道血柱,只见面露痛色,口中涌出的鲜血冒泡,支吾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康大宝这会儿不敢去听,手中短刃利索地一划开,面前这位旧识便又被他割开了脖子,只眨眼间即咽了气。
“哼!”许姓佰将提着一串人头从康大宝身侧走过,狠狠朝着他瞪了一眼,面露不虞。“乃公此番都是被这厮害的,就是捡了这么多人头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功过相抵呢!”
若不是费司马再三严申军令,不许手下人私自殴斗厮杀,难说许姓佰将会不会现在便将手中人头放下,寻着康大掌门做过一场。
此时康大宝也不看他,兀自捡起储物袋,抖了抖上头的残血,走向别处,默然不语。
遭强人嫉恨这回事,康大掌门这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遭,多少有些不习惯。
刚收好储物袋,此时远处的山尖发出巨响,康大宝猛地回头一看。
此时距离费司马一人破阵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在近四百名州廷修士的猛烈攻击下,五相门一方的残余弟子坚守的,传承数百年的那座二阶上品上元金斗阵终于要支撑不住,此刻灵光护罩暗淡无比。
形如天人下凡一般的费司马和他身侧的衮假司马先合力祭出一枚珍贵的破阵珠,紧接着使出全力,将大阵护罩一戟一剑交错划成四瓣,然后彻底崩碎。
只眨眼间,远处的山尖之上便绽出大片金华,美如秋叶,从山顶飘然落下。
饶是大阵被破之后,五相门的弟子们也未尽都放弃抵抗。
该说不说,这宗门内生长起来的弟子就是忠心。
他们龟缩在五相门内各个关键建筑的阵法之中,仅凭借地利之便与不屈之心,继续与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们艰难抗衡着。
掌门殒命、阵法被破、同门四散.都未使得他们低头,旁人怕是很难理解这些已经深处绝境之中的五相门弟子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或许是心中还念着宗门的道统存续;亦或许是心中还存着被两仪宗发兵解救的希冀;再或许是还留有对于宗门最纯粹的眷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饶是费、衮二位司马尽都消耗不小,未再出手。
但残存的五相门弟子面对着赤红着眸子的州廷鹰犬们前赴后继的猛扑之下,其志虽然可嘉,但也只坚持了半天时间。
自五相门成股抵抗的弟子尽被州廷大军压成齑粉过后,这座传承千年的宗门驻地便彻底换了一位主人。
分肥肉这类好事轮不到依着州廷凋令赶来助拳的各县乡兵。
衮假司马将先前攻阵的各县修士尽都撤了下去,自领着直属于南安伯的那队精锐进去搜刮。
除了跟许姓佰将一样,被选调入乡兵队伍的几人之外。
他们队伍中的其他人哪怕到了此时,也还是衣甲光鲜,似是连充斥战场的血腥气息都被他们的仙衣隔绝于外,不染分毫。
这使得他们与场中的厮杀场景有些格格不入的同时,也令得在场死伤惨重的乡兵们与之相形见绌。
“五相门没了。”康大掌门没有将过多的目光投向那队出尘的精锐。他看着五相门屹立千年的高大牌楼被一个大肚修士用巨锤砸成残渣碎屑,此刻心情莫名复杂。
这可是录在仙朝金册的正经宗门,州廷大军一到,只不到半月的工夫,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数百弟子、筑基掌门、二阶法阵.
又一个远超重明宗的势力,就此尽成飞灰,令得康大掌门不由得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
将溃阵后逃窜在外的丧胆修士们又打杀了一波,康大宝拖着剧痛的身体,花了大半天时间将散出去的队伍收拢。
上一篇:蜀山镇世地仙
下一篇:成人武侠,从金刚不坏开始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