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22节
曾几何时,他攒了五六年的银钱,也比不过这箱子里的一点儿零头。
每日省吃俭用,也存不下太多银钱。
但现在,这足够在天桥买间宅子的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就藏在自个儿那破旧的床下。
一时间,余琛只感觉口舌发干。
看来短时间内,不必为钱财发愁了。
——哪怕是天天吃春风楼,只要不摆宴,不请客,这些银子也足够余琛吃个三年五载去了!
平复下心情后,余琛才拿起那度人经,一展。
只见先前那河底幽魂已蜷缩买那迷雾之中,黄泉赫然,瑟瑟发抖之间,口中仍不住哭丧。
余琛叹了口气,又看向卷首。
只见那烟熏黑字浮现。
【凡愿九品】
【罪人伏法】
【时限∶十日】
【事毕有赏】
依旧简单,除了那“罪人伏法”四个字儿外看不出一点儿别的信息。
在走马灯转起来前,余琛也大抵也猜到了究竟是什么个事儿。
无非就是这死者被人扔进江里害死,怨气不甘,化作鬼魂这样了。
心底寻思著,那鬼影的走马灯就转了起来。
鬼影名字,唤作江洄,从小家里贫苦,十来岁就被爹娘送进客栈帮厨。
十几二十年来,江洄在客栈后厨学了不少本事儿,后来更是跳槽到渭水大名鼎鼎的春风酒楼去了。
这个时候的江洄,一手厨艺精妙绝伦,特别是鱼,三种鱼菜在他手里出来,那叫一个鲜香味美。
后来,大伙儿就不叫他本名江洄了,直叫江三鱼。
而春风楼有名的桂鳕鱼,就是这三种鱼菜中的其中一种。
看到这儿,余琛一拍脑袋!
感情自己给那乞丐鬼魂买来的春风楼的桂鳕鱼,就是出自这江三鱼的手里!
这可真是,巧了去了。
继续往下看。
江三鱼是几年前跳槽到春风楼的,因为厨艺好,待遇自然也好,挣了不少银子。
俗话说,挣钱过后该干啥?
安家!
在某次宴席中,江三鱼结识了旱桥一酒家女子,对其一见倾心,热烈追求。
江三鱼虽然人愣愣的,脸也长得不太好看,但做的一手好菜,也存了些钱财,更重要的是他对那酒家女好得很呐,恨不得把心肝儿掏出来都给她。
俗话说,真诚才是必杀技。
江三鱼终于抱得美人归,然后媒人提亲,大摆宴席,送入洞房,美满一对儿,就成了!
自此,夫贤妻惠,幸福美满……个鬼咧!
要真按那般发展,余琛今儿也遇不到江三鱼的鬼魂了。
婚后生活,江三鱼倒是一如既往,未曾改变;但那酒家女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很快,她便厌烦了老实巴交的江三鱼,与那混迹风月场的一浪荡子勾搭上了。
且说这浪荡子,长得英俊不说,嘴也厉害。
很快就给这酒家女迷得五魂三道,整日家里闭叶,外边儿开花,过得那叫一个刺激。
而呆呆愣愣的江三鱼,还不晓得自己早被人给绿了,蒙在鼓里,却是等到死前不久,才晓得哩!
说回正题,那酒家女和浪荡子玩著玩著,竟玩出了真感情,想要双宿双飞。
可所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江三鱼有天闹肚子,提前回了家,一推门就看到自个儿妻子和别的男人搅和在一起,翻云覆雨。
但即便如此,江三鱼也没想过休了那酒家女,只是在她保证不犯后,便原谅了她。
可这偷腥的猫,如何耐得住寂寞?
加上江三鱼撞破了他们的苟且事儿,一对奸夫淫妇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江三鱼到外面去说了。
——在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离婚再婚的说法,倘若他们的苟且事儿被县城人知晓了,那定然是要背上骂名的。
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一对狗男女,恶向胆边生。
今天夜里吃饭时,那酒家女久违地做了菜,等著江三鱼从春风楼回来。
江三鱼乐呵呵地吃著,却压根儿不知晓他的娇妻早就偷偷往他杯子里下了蒙汗药。
更绝的是,江三鱼被药翻后,神智迷糊不清时,还看见那浪荡子推门而入,当著他面儿和那酒家女共赴巫山。
完事儿后,二人更是趁著夜色,将被蒙汗药麻翻了的江三鱼拉上板车,扔进渭水河里。
大抵那奸夫淫妇是想著河水湍急,江三鱼被淹死后尸首顺流而下,谁也找不到。
反正江三鱼爹娘死得早,又没什么亲戚,民不告官不理,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
却不想,老天有眼,阴差阳错,终究是没让他们的如意算盘成了!
今晚夜里,风大雪急,渭水河,冻了!
原本湍急的河水,平静了一晚上!
按理来说,这也无妨,啥时候河水一解冻,江三鱼尸体顺著一漂,还是谁都找不著。
可偏偏,那被迷翻了的江三鱼被淹死的时候,又碰见余琛从城南旧街一路行过渭水上山去!
这事儿,就没完了。
第23章 鬼魂托梦,冰中沉尸
惨。
是真的惨。
看完那走马灯以后,余琛看向那画卷之中的江三鱼的鬼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说那冻死在桥洞底下的乞丐呢,好歹他习惯了,不知不觉就死了。
那被大虫撕烂的王公子呢,好歹也只是短暂痛苦,就完事儿了。
可这江三鱼,惨到有点儿离谱了。
娇妻红杏出墙就不说了,还当著没完全睡去的江三鱼的面儿和那浪荡子翻云覆雨。
最后更是奸夫淫妇合力,将江三鱼直接扔进了江里。
真叫一个憋屈!
余琛依稀记得,在上辈子的记忆里,有个文学桥段的主人公也是如此。
那人叫武大郎。
可人家多少还有个弟弟帮忙报仇,眼下这江三鱼无亲无故,倘若不是因为江面儿结冰,恐怕都遇不见余琛,憋屈著死去了。
——倘若江面儿不结冰,他那尸首早就不晓得冲到十万八千里去了,上不了清风陵,自然也许不见遗愿。
这一圈儿走马灯看下来,余琛心头多少不是滋味儿。既同情这一生老实本分的江三鱼,又鄙夷那一对儿奸夫淫妇。
而与此同时,江三鱼的遗愿也在余琛的心头勾勒出来。
——所谓罪人伏法,要的就是那奸夫淫妇被公堂审判,被万人唾骂!
大抵也是因为如此,江三鱼的遗愿才不是杀人偿命,他要的是那奸夫淫妇所做之事儿人尽皆知,不说遗臭万年,也要被千夫所指!
“罢了,遇上我,算你不幸中有有那么点儿幸运。”余琛叹了口气,合上度人经卷,
“这事儿,我帮你办了。”
叹罢,这带上纸人儿,深更半夜,又下了山,
话说这天色沉沉,风大雪急。
天桥,吏目居所。
邻水街的捕快林一,正对著油灯,一盘儿花生米,一盅清酿,喝闷酒呢。
他刚从春风楼回来。
傍晚那群江湖客齐聚春风楼,给衙门里急得不行,生怕那些个家伙喝醉了闹事儿,几乎把整个渭水县城的捕快官兵都抓壮丁巡逻了去。
那些老油条自然扯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了,但林一这种刚进捕房得愣头青,哪儿晓得这些头头道道,被拉过去硬生生在风雪里冻了三四个时辰,等到那群江湖客吃饱喝足各回各家,他也才解放了。
但捕快林一烦闷的,却不是这事儿。
——巡逻就巡逻了,年轻人,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神,再苦再累,睡一觉就好了。
他真烦的,是这捕快的日子,和他想的完全是两码事儿!
十多年前,林一因为捕房里那位不能提名字的前辈,而认识了捕快这个行当。
当即,便头脑一热,发下决心,日后也要当一名捕快,惩奸除恶,维护百姓。
于是,他勤学苦练,识字习武,终于在半年前被县太爷亲自选上了,成了邻水街一名捕快。
但这梦想实现了,林一才发现这他娘跟他想像里完全不一样!
这渭水县城,大大小小的势力盘根错节,除了一些鸡鸣狗盗事儿,另外更多黑暗的东西,完全不是林一一个捕快能惩处的。
就说前些日子,一个家伙当街打人,被林一捉了,对方还嚣张地骂他是条朝廷的狗,说自个儿用不了几天就能出来!
血气方刚的林一哪儿受得了这种气?
当即就决定要把这个嚣张家伙审了,治了!
可下午去牢房里,就被告知这上午才捉进来的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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