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163节

　　这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从厕所门口发现的醉汉尸体，到歌剧院里接连死亡的迪赛尔和拜尔，目前为止已知的所有死者应该都遵循着这样的流程，蛇神也不外乎如是。

　　毕竟——规则是绝对的。

　　但名为‘召又’的蛇神早已被打上了‘我是宁哲’的思想钢印，如果蛇神被鬼杀死，那么遵循太易的规则，宁哲就会代替蛇神付出死亡的代价，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蛇神没有被杀死，何念君再次出现在了宁哲的视野之中，只是失去了手中的那本黄历。

　　“为什么？是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之前总结的规律，被鬼选中的人会见到鬼，接着与鬼产生某种接触，最后死亡……但为什么何念君被鬼选中之后，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杀死，而是失去了黄历呢？”

　　难道说被鬼选中其实并不一定代表着死亡，也可能是‘失去’某种东西？

　　或者换个角度理解，‘死亡’其实也可以被理解为‘失去生命’？

　　——比如被称为财神的‘五通’，祂其实并没有直接杀人的即死规则，只是强买强卖。任何与财神见面的人都会被强迫与祂做生意，要么买，要么卖，没有第三种选择。

　　有钱的人可以花钱卖命把财神打发走，没钱的人就只能卖掉自己的命，换取铜钱当场死亡，看起来就好像是被财神杀了一样。

　　所以……

　　财神并没有杀人，只是强迫客户卖掉了自己的‘命’。

　　剧院里的鬼或许也没有杀人，只是被它选中便意味着将要‘失去’某种东西。

　　迪赛尔等死者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何念君失去了黄历。

　　“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些联系……”

　　宁哲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思索道：“同样是‘被鬼选中’，为什么迪赛尔和拜尔失去的是自己的生命，何念君失去的却是那本承载着召又规则的黄历？是什么造成了这两种不同的结果？”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观众席的方向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宁哲忙和夏语冰一起来到护栏边，向下望去，只见原本坐满了人的几排观众席赫然已经空了一块。

　　“1、2……5？”

　　宁哲重新数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就在刚刚，有5个人同时消失了。

第312章 莎莉莎莉

　　鬼进入歌剧院后，宁哲根据收集到的信息对其规则做出了诸多假设。比如鬼一次只会选中一个人，比如被鬼选中的人就会死。

　　但现在，这些假设好像一个个都被推翻了。被鬼选中的何念君并没有死，鬼也不是一次只会选中一个人。观众席上，一片惊慌失措，人们看着突然空出来的5个位置纷纷陷入了对未知事物的惊恐之中。

　　弗索勒斯抬头看向5号看台的方向，向宁哲投来求助的眼神。但此刻的宁哲和他一样茫然。

　　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一次性消失了5个人，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一次只消失一个？等不及宁哲多思考，观众席上蔓延的慌乱情绪迅速向混乱的趋势发展，许多女性员工惊恐地叫了起来。

　　混乱中，一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猛地起身，愤怒质问弗索勒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愤怒的眼神里藏着几分恐惧，显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最不愿意承认的猜测。而看到弗索勒斯躲闪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测。

　　这里似乎闹鬼了。

　　“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中年男人愤怒地大吼道：“给我让开路来！”

　　弗索勒斯心中虽也不安，但此刻也只得强行镇定下来，陪笑道：“先生，您知道的，这里发生的不是一般的‘事件’，为了不让事态扩大，我们必须封锁现场……还希望您能够理解。”

　　“那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我不管这些，我必须立刻离开，就现在。”中年男人的态度强硬，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作为了解诡异事件的欧罗巴贵族，他非常清楚闹鬼的歌剧院有多么危险。

　　不等弗索勒斯多解释，中年男子便从怀中摸出佩枪，和身边的管家一起大步离开观众席，径自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弗索勒斯见状没有阻拦，也没必要阻拦，因为他早已亲手将这里画地为牢。

　　明面上的体面已经被撕破，中年男子的离去使得其他贵宾也不再踌躇，带着亲信果断离开观众席，一句招呼也不打地从不同的方向朝不同的出口四散跑去。

　　“现在怎么办？”夏语冰扯了扯拎着的袖子，轻声问道。

　　“我们下楼。”宁哲离开5号看台，和夏语冰一起下到一楼。

　　参与礼物拍卖的贵宾们已经全部离开，只剩下弗索勒斯与几名亲信竭力安抚着歌剧院的工作人员们留在原地。

　　或许是因为歌剧院的薪水开得足够高，让弗索勒斯这位老板在手下面前颇有威望，混乱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让那些空空如也的座位变得十分显眼。

　　“嗯？怎么回事？”弗索勒斯有些惊讶，今天的员工们似乎前所未有的听话。

　　宁哲对此没有丝毫表示，只是默默看着安静下来的人群被弗索勒斯安抚着坐回原位。

　　方才消失的5个人位于同一排，三女两男，分别是两名男侍，和两位负责给礼物女孩儿们换衣服的化妆师，以及一名还没被客户领走的‘礼物女孩’。

　　弗索勒斯的脸色并不好看。除去刚才离开的贵宾以及消失的5人，在场光是剩下的工作人员便有近百人之多，他们都亲眼看见了刚才那5人的离奇消失，亲身经历了诡异事件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所有了解诡异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诡异事件第一定律：知道诡异存在的人越多，诡异事件出现的概率就越大。

　　而现在，舞池下的所有人都目睹了诡异事件的发生，情况不容乐观。

　　“现在怎么办。”弗索勒斯问道：“你有头绪吗？范？”

　　宁哲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这句话是假的。

　　他其实可以尝试用买命钱复活被被鬼杀死的人来向死者询问信信息，就像刚才复活司机拜尔那样。但此刻的宁哲却并不能在弗索勒斯面前做这些，因为五通的上一任主人季伯尝与现任主人兰仕文都是九州人。

　　买命钱在全世界除九州外的所有地方都是被绝对垄断的珍稀授格道具，放眼整个欧罗巴合众国，除了季伯尝的弟弟季伯英投靠的那个芙利姆密斯雷特家族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敢说自己有余钱。

　　范·戴克拿不出多余的买命钱。

　　宁哲倒是拿得出，但他不确定自己现在该不该这么做——并不只是因为担心其他欧罗巴人对范·戴克的身份起疑心，同时也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疑惑：圣歌莉娅歌剧院分明已经被墨斗的规则画地为牢，但五通的买命规则却可以在这里正常生效。

　　财神是怎么进来的？兰仕文是不是也在这里？

　　弗索勒斯指派了几名信得过的员工前去寻找方才跑走的宾客，宁哲则是迈步走进观众席内，来到那5个空空荡荡的位置前方。

　　条条红毯铺在过道，将以舞池为中心的半圆形观众席分割成了几个面积不等的扇形区域，弗索勒斯将所有人都集合在了最大的这块区域里入座，大家都紧挨在一起的情况下，观众席里却陡然空出一块，就像是丝绸长袍衣服上突然多出来一块棉麻补丁，实在是显眼极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通过询问坐在附近位置的员工，宁哲得知了消失的几人的名字：

　　两名男侍：乔治、保罗。

　　两名女化妆师：安娜、玛丽。

　　以及一名身穿白色蕾丝睡裙、有着小麦色肌肤和紫罗兰色双眼的，黑发的波斯女孩。那是范·戴克的教女，也就是之前压轴登场被宁哲拍下的最后一件‘礼物女孩’：

　　埃兰·莎莉莎莉·安瓦尔纳

　　莎莉莎莉与两名男侍、两名化妆师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舞池上方的摄影机记录下了这诡异的一幕。

　　他们的消失毫无预兆，也没有任何前摇，就像是被一头隐形的怪物一口吞进入肚中，瞬间便消失不见，寻不到任何踪迹。就如之前消失的拜尔一样。

　　毫无疑问，他们都被鬼选中了。

　　但为什么这次会有5个人同时被选中？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扑通一声，一具柔软的身体跌落在柔软的扶手上，惊起一阵惊呼，波浪样黑色的卷发散落开来，小麦般淡金色的皮肤上满是血迹，正是之前消失的莎莉莎莉。

　　垂眸一看，少女左侧太阳穴上赫然炸开了一个狰狞的血洞，脑浆混合着血浆淌落下来浸湿了地毯。

　　宁哲没有在意观众席上的混乱，他单手捏住少女的下巴将她残破的头颅抬了起来，只见莎莉莎莉耳朵周围的皮肤有着大片被火药烧伤的痕迹，显然是被枪械近距离开枪爆头而死。

　　“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是被枪打死的？

第313章 圣歌莉娅枪击案

　　殷红的血液滴答落下，席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弗索勒斯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众人顿时炸了锅，飞速扩散的集体性恐慌再也压制不住，女员工们的尖叫声、哭泣声与男员工的吼叫混作一团，众人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手脚并用地爬过椅子向周围跑去。

　　摩肩接踵的人潮呼啸而起又呼啸而散，似一盆沸腾的开水被猛地泼向四面八方，险些酿酿成踩踏事故。

　　夏语冰被撞了个踉跄，倚着扶手才勉强保持住身体平衡，抬头一看，只见宁哲依然在那里，脸上神情依旧淡然。他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混乱，单手揽着那具鲜血淋漓的少女尸体巍然不动。

　　见周围的人跑得差不多了，宁哲默默将手伸进怀中，摸出4枚铜钱。

　　范·戴克以前见过季伯尝，现在是这个身份第三次向财神买命。

　　“请财神现身。”

　　叮——是铜钱落地的声音。

　　蹲在地上的弗索勒斯扶着把手艰难站起身，猛地一抬头，一具身材枯瘦、皮肤蜡黄、身披宽大儒衫的无头鬼影赫然出现在了空荡荡的观众席上。

　　弗索勒斯脸色顿时煞白：“……财神？”

　　身为米利卡托家的少爷，他多少也听说过遥远的九州大陆存在着某位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诡异神明，不过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他不是戴克家的侯爵，还没有资格和渠道获取欧罗巴珍贵的买命钱。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此刻做出判断。

　　观众席空空荡荡，宁哲将莎莉莎莉放在座位上，4枚铜钱放进了财神枯瘦的掌心。

　　“我为她买命。”宁哲说。

　　话音未落，弗索勒斯拔腿就跑，一句都没有多废话。

　　4枚铜钱叮叮当当落进了财神的口袋。沾在宁哲衣服上的血迹随之消失不见，湿哒哒的地毯重新变得干爽，仿佛从没有被血液浸湿过。散落在座椅上的、血迹斑斑的颅骨碎片也隐没消失，与之相对的，是少女头颅上的血洞也在自行愈合。

　　空洞涣散的紫色眼眸里重新焕发出神采，莎莉莎莉的双眼对上了焦距，一张漠无表情的男人面孔随之映入眼帘。

　　“父亲？”

　　一个不合时宜的词语下意识脱口而出，莎莉莎莉忙双手捂嘴，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以及自己破碎的人生。

　　先是惊讶，然后是迷茫，最后是恐惧，种种情绪很有层次地依次浮现在少女的脸上，剧院里十分空旷，一片狼藉的观众席上现在只有宁哲、夏语冰和莎莉莎莉三人，以及一头没有头颅的苍老恶鬼。

　　收下宁哲的铜钱，财神来到夏语冰旁边，将一只枯瘦的手掌伸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五通的规则：强买强卖。

　　云来众生皆是客，请神容易送神难。无论什么人只要与财神见面，就必须与祂做生意，哪怕短短几分钟前夏语冰才刚刚花钱向祂买过命也一样。

　　瓒琚镇里是第一次，方才在楼上看台是第二次，现在是夏语冰第三次与财神做生意。

　　第三次交易的买进价格为：4枚铜钱换1条命。

　　卖出价格为：4条人命换1枚铜钱。

　　这也是五通的规则：坐地起价。

　　“听着，我需要知道你刚才遭遇了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宁哲垂眸看着莎莉莎莉，平淡的声音不容辩驳。

　　莎莉莎莉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应激似的从座位上弹起，又被宁哲用绝对的力量强行按了回去，宽厚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捏碎她纤柔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