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寿书 第190节
有两三户人家毗邻建房的,也有隔了其他瓦房几十米的。
没有一块足够平坦的土地能够同时容纳这么多村民建房。
这些稀稀落落的木瓦房中间,被一块块贫瘠干旱的土地分割开。
这里海拔较低,寨子下面不远就是奔涌的牂牁江。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村民们种的并不是牂牁地区常见的土豆、玉米,反而是一株株翠绿的黄果树,点缀着少量的甘蔗。
山中水流淌过的地方,有几亩梯形分布在山腰的水稻田。
摩托车驶过水稻田时,一个将裤腿卷到膝盖、站在水稻田里抓黄鳝的妇人看到车上的冉青,喊道。
“小石头回来了?你家屋头后面的阳沟土,前几天着水冲垮了。”
妇人的声音被冉青认出,他连忙道谢:“好勒三婶!我等下回去就收拾。”
阳沟,其实是木瓦房后面排水的阴沟。
但牂牁乡村之中对【阴】这个词很忌讳,所以阴沟要换成阳沟。
就像牂牁地区赶场是按十二生肖来排,但因为蛇场的蛇乡民们很忌讳,所以蛇场会被称作顺场。
乡村之中,有着许多故老相传的忌讳。
冉青一路笑着与从小熟悉的村民们说话。
此时的他已经坐在了龙宗树的摩托车上,让墨离一个人骑车。
虽然对寨子里的乡里乡亲没什么恶感,但冉青深知村里妇人们的嘴有多能说会道。
要是让人看到他跟年轻女孩同骑一辆摩托车回来,第二天怕是要不知变成什么版本的故事。
四人的摩托车就这样穿过村寨间的黄土路,很快抵达了一面三米多高的笔直土坎下。
土坎上方是一片青翠的黄果树林,斜着有一条小路爬升到土坎尽头,那里就是冉青家的老房子。
摩托车上开不上去,只能停在土坎小路的旁边。
停好车后,三人扛着纸人、背着背包朝着老房子走去。
空气中飘散的潮湿水汽,黄果树特有的果香,全都令冉青熟悉亲切。
他来到了这个自幼长大的村子、回到熟悉的环境,脚步都好似轻快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看到冉剑飞回来过的痕迹。
冉青三人来到老房子门口,空荡荡的木瓦房冷清死寂、大门紧闭着,门口种着的那棵大黄果树在夜风中簌簌抖动着、树叶发出的声音好似在欢迎冉青。
冉青的父亲虽然来了这边,但没有出现在这间老房子里,冉青不用担心撞见他。
看到这一幕的冉青,彻底的放下心头最后的一丝忧虑。
他笑着走向木瓦房,道:“把纸人放门口就行了。”
他将两个纸人并排摆在了木瓦房的门口,墨离和宗树扛的纸人也摆了过来。
冉青摸出钥匙,打开了紧闭的木门。
瞬间,一股长时间没有人住的陈腐气味从木瓦房里飘出来。
冷冰冰的火灶里,还堆积着几个月前冉青离开时留下的柴灰。
冉青道:“你们先在门口等一会儿,等里面的气散了,我去后面把阳沟的土弄一下。”
他进屋拿了两张凳子出来,分给墨离和龙宗树坐。
随后扛起锄头走向屋后。
这里是他的家,自幼长大的故乡,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这里的一草一木。
来到这里的冉青,轻车熟路、有种放松且喜悦的自信。
第236章 思念最遥遥无期
木瓦房后面是一堵土坎,土坎上面是一块种着许多黄果树的土地。
因为暴雨冲刷的原因,这堵土坎垮了一部分,干硬开裂的泥土堆积在屋檐下的阳沟里,显然垮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冉青举起锄头、迅速地将这些泥土挖开,再用竹条编织的撮箕将泥土运走、很快将阳沟清理了出来。
随后他去屋子后面的林子里捡了一些干柴回来,走进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的木瓦房,轻车熟路的开始生火。
漆黑老旧的木瓦房,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阴冷感。
龙宗树好奇的张望这间无人居住的屋子,道:“我爷爷说,没人住的房子会朽得非常快……原来是真的。”
这间屋子常年空置,那种陈腐气味中充斥着阴冷,与活人常年居住过的房子截然不同。
冉青在屋里翻出了煤油灯,点燃灯芯后,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四周。
墨离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冉青自小长大的这栋老房子,道:“你们这边好像快通电了。”
来的路上,他们不时能看到路边堆着一些电线杆。
有些村落、乡镇,已经把电线杆装好了,只是没有铺电线。
冉青他们村寨入口处的转弯空地上,也堆着许多电线杆。
电网的架设,即将普及到这座偏僻的小山村。
冉青坐在火堆旁,看着屋外并排立着的四个纸人,听着门外夜风中传来的各种怪叫声。
点头:“如果能够家家通电,那就好了。”
光,是人类对抗邪祟的一种利器。
虽然强大的邪祟、怪物都不怕光。
可若是电网能够到处架设,夜里家家户户亮起的灯光,会令那些弱小的邪祟、怪物感到畏惧,进而逃进深山。
大多数人的日子会更加平安,不会再动不动就撞邪、撞鬼了。
柴火燃烧起来后,冉青又去打了一桶清水回来,烧水煮了四碗泡面。
这就是三人奔波赶路一天后的晚饭。
屋子里的床铺被褥从箱子里拿出来整理透气,随后铺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
冉青今晚和宗树一起睡,墨离带小棉花睡另一间屋子。
堂屋中央冷清了许多天的天地君亲师牌位,今夜燃了一柱香。
天色太晚了,赶路一天的三人都累得不行,只想赶快休息。
这么疲惫的状态也不好去寻找那株诡异的巨树。
吃饱喝足后,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龙宗树才精神抖擞的起床,却发现枕头边已经空空如也。
昨夜和他一起入睡的冉青,此时正坐在门口的院坝里忙碌。
小棉花和墨离坐在屋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冉青拿着扫帚清扫房前屋后的尘土、落叶。
回到老房子的冉青,有许多事要做。
屋顶被风吹走、又或是被冰雹打烂的几块瓦片,需要填补。
房前屋后要打扫干净,昨晚从阳沟搬出来的泥土要抬到后面的地里去,不能堆在房子边。
那面垮过的土坎,也要打理一下。
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冉青,其实已经忙了一宿。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还带着四个纸人去了爷爷奶奶的坟前,给两位老人扫墓。
清明节无法回乡烧纸的冉青,只能每年假期回来时扫墓上坟。
并排立在一片黄果树林中的两座坟包,一座新坟,一座老坟,埋葬了爷爷奶奶。
每年都会砍两次,但每次回来都会长满坟头的那些杂草茁壮成长。
清理了杂草、烧了纸钱后,冉青一个人在坟前坐了许久。
爷爷奶奶的墓碑在夜幕下静谧黝黑,像是两张慈祥和蔼的苍老面庞静静注视。
小时候的冉青,不理解大人们每年都去坟前扫墓烧纸。
那不过是一个土包,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他亲自将奶奶埋进了这片黄土之中,看到熟悉的奶奶躺在棺材里,被葬入地下。
那以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一份沉重的思念。
如今坐在奶奶的坟前,看着爷爷奶奶的墓碑,清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冉青却丝毫没有感觉阴森、恐惧。
他没有说话,没有诉苦,也没有和奶奶分享自己的经历。
因为他知道奶奶已经走了,已经安息。自己说再多的话、奶奶也听不到。
走阴人是世上最懂鬼的,也最清楚人死后并没有在天之灵。
可即便是走阴人的冉青,此刻坐在奶奶的坟边,看着这座埋葬了奶奶的黄土,心中却依旧有一种莫名的思想,无法言说的宁静。
他呆呆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天空开始灰蒙、东方出现了些许鱼肚白,呆呆坐了一宿的冉青才带着一身的露水,以及四个跟随的四个纸人回家。
墨离坐在木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机在玩俄罗斯方块。
看到冉青回来,少女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却没有问冉青去哪儿了。
不久后小棉花也走了出来,好奇的蹲在墨离身边,看着墨离玩这个新奇的游戏机。
清晨的阳光刺破夜幕,洒落在群山之中。
老王山下的这座小村寨,也在晨光中渐渐苏醒。
雄鸡啼鸣的声音响起后,已经有村民起床、扛着锄头出门下地了。
站在冉青家门口的院坝,视野开阔至极,能够俯瞰远处的整个广阔河谷,蜿蜒走动的两座山脉像是两条绵延的巨龙。
巨龙之间的广阔河谷中,一条绿色的大江奔涌而出,流到老王山脚下时汇成了一片广阔的潭水。
居高临下的俯瞰,像是一面绿色的镜子镶嵌在险峻的群山之中。
如今正是清晨,牂牁江上升起了淡淡的白雾。
那些雾气升腾到空中,形成了一片稀薄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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