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696节
连忙说道:“湘云妹妹既然这般好奇,不如跟林姐姐回去瞧瞧,我陪二哥哥说回话,呆会也去瞧瞧那画的稀罕。”
此时,迎春也察觉宝玉脸色不对,一下明白探春这话的意思,想到宝玉前番因黛玉一句话,就闹得天翻地覆,可不能再出这种事。
她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今日琮弟不在家,东府还会来不少贺客,还有许多事操持。
宝兄弟,你好好养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云妹妹既要看画,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湘云此刻也觉得气氛不对,她被迎春扯了扯袖子,有些迷迷瞪瞪的起身。
只是一会儿时间,迎春和黛玉带着糊涂湘云,步履异常轻盈的出了宝玉房间。
宝玉原本酝酿一腔悲愤豪言,想和姊妹们说道,表明自己心迹,让姊妹们悬崖勒马,不要陷于彀中,沉迷贾琮那些举业仕的吹捧。
他刚要开始说话,姊妹们都各自有事,一阵风似的离开。
林妹妹挨着门最近,走的更是最快的一个,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宝玉觉得自己蓄了满腔情怀,却如同一拳砸在棉花上,天地悠悠,万物空泛。
连他的林妹妹都走了,他这些话又说给谁听啊……
……
礼部衙门。
今晨,时至辰时,通往礼部衙门各必经要道,布满衣甲鲜明的禁军精卒,封闭街口,沿途拱卫把守。
辰时一刻,皇帝仪仗自午门出发,经神京南北中轴街道,一路前往礼部衙门。
恩荣宴是皇帝为新科进士及第赐宴,宋时因在皇家园林琼林苑举行,又被称为琼林宴。
恩荣宴是朝廷春闱大典尾声,也是学子进士及第荣耀的象征,千百年为殷殷学子毕生企盼之荣耀。
大周恩荣宴虽是皇帝赐宴,但按例皇帝并不亲自赴宴,由皇室贵胄或钦命大臣代为主持参与。
但每次恩荣宴召开,皇帝仪仗都会出宫巡游,至礼部衙门停驻,以示皇帝亲临。
皇帝仪仗从午门出发,领头为皇帝六马车驾,上竖九龙耀珠黄罗伞盖,车驾后数十大汉将军,各手持龙纛、龙旗、金钺、金瓜、金斧等旌旗礼器。
皇帝仪仗之后,紧随康顺王爷四马车驾,他是此次皇帝钦定的主宴之人。
康顺王爷车驾之后,便是内阁大学士王世伦、蔡襄,再之后是四位六部尚书,翰林院学士,各部四品以上司衙主官。
历来官场之人,尊卑等级森严,所有官员赴宴的排列先后,都有严格的规定,不能有一丝僭越。
康顺王车驾之后,其他所有官员皆无车驾尊荣,即便贵为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都是跟随皇帝和亲王车驾缓缓步行。
官员队列之后,便是今科三百进士,所有进士队列排序,严格按照上榜名次而定。
走在进士队伍最前列之人,正是状元张文旭、探花陈启瑞,却不见榜眼贾琮的身影。
在三百新晋进士中,唯独贾琮是卓尔不群的例外,即便状元张文旭也要逊色一筹。
因为在传胪大典之上,贾琮被封正五品翰林侍讲学士,官衔贵重,为三百今科进士第一人。
所以他并不在三百进士队列,因大周官制礼仪,五品翰林学士,位列四品京卿之上!
参赴恩荣宴的车驾官员队列,从午门出发,经过南北中轴官道,过汉正街,直至礼部衙门。
一路上有无数路人聚集一览盛况,不管围观的百姓,还是参宴官员,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被那一幕吸引,生出无数惊叹震撼。
在气势不俗的官员队列,三名六部尚书之后,贾琮一身进士礼袍,风姿绝世,与翰林学士葛宏正同列,走在所有四品高官之前。
整个大周官场,也就这一天,出现了令人瞩目的崭新支点……
第664章 芳情赴末途
大周宫城,乾阳宫。
日当正午,皇城浩渺,阳光耀眼,映照宫墙,红艳似火。
殿宇叠嶂,气象万千,檐顶瑞兽,蓝绿琉璃,光华璀璨。
乾阳宫恢弘森严,常有手捧奏章的内侍,俯首恭行的朱紫大臣,频繁进出大殿,聆听圣训,传达天听。
这里的每一块乌亮京砖,每一根朱红梁柱,每一段雕栏玉砌,似乎都散发君临天下的俨然气息。
大殿之中,焚香袅袅,沁人心扉,除了批阅奏折的嘉昭帝,只有两个随侍宫娥,再无他人,一片寂静。
此事,殿门处脚步响起,内侍副总管郭霖轻步走进大殿,手捧几份灰白色密劄。
他走到御案之前,说道:“启奏圣上,中车司神京档口上呈密劄,请圣上御览。”
嘉昭帝正专心翻阅手中奏折,并没有顾上说话,只是将手掌微压,郭霖马上会意,将几份密劄小心摆在御案上。
只是过去一会儿,嘉昭帝批阅完手中奏章,随手拿起一份秘劄。
那上面记载进士御街夸官轶事,礼部恩荣宴各部官员赴宴情形,并没有异常之事,嘉昭帝只是随意浏览。
问道:“郭霖,昨日礼部恩荣宴上,可有什么其他见闻?”
郭霖回道:“启奏圣上,昨日礼部恩荣宴十分荣盛圆满,尽彰圣上隆恩浩荡。
康顺王爷代圣上主持大宴,雍容大度,和畅倜傥,文采精华,尽显皇家风范,为赴宴官员进士赞誉。”
嘉昭帝微微一笑:“朕这位十一皇弟,虽然是皇胄血脉,但骨子里却是个文人。
他自幼沉浸书画词章,这些年潜心治学,撰书集注,颇有建树,是皇族中罕见的才子。
旁人以为李氏皇族只出武略治平之才,有了十一皇弟,他们当知皇家也不乏文曲风华。”
郭霖知道圣上几位兄弟之中,他与康顺王爷感情亲厚,甚至还在大宗正忠顺王爷之上。
至于其中原因,是因圣上生母身份低微,原是景秀宫一名宫女,因样貌出众,得永安帝宠爱才生下皇子。
圣上因生母不显,在永安帝诸皇子中位份普通,幼年时颇受冷遇,样样也不出彩,兄弟之间人缘寡淡。
当时只有年幼的十一皇子,天真无邪,沉浸文事,心无旁骛,会与当今亲近往来,两兄弟十分投缘,和旁人皆为不同。
十六年前神京大变,康顺王爷不过十龄童子,虽不像忠顺王爷那样附翼从龙,因还是不懂人事的孩童,自然毫无沾惹。
圣上登基之后,对这位幼弟更是不改初衷,康顺王年满十五岁,就敕封王爵之位,可算深得圣眷。
郭霖微笑说道:“圣上所言极是,康顺王爷才华横溢,也是因身份所限,否则下场春闱,只怕也是状元之材。
王爷在恩荣宴上,曾向一甲三人举杯庆贺,对榜眼贾琮更是多有青睐,觥筹之间,叙旧之言,亲厚胜于旁人。”
嘉昭帝说道:“朕记得第十一皇弟好像和贾琮颇有渊源?”
郭霖说道:“圣上记得很对,当年贾琮年方十岁,康顺王便慧眼识珠,破例邀请他参加楠溪文会。
贾琮因在文会上做咏梅词,才从默默无闻,得以声名鹊起。
他也是在那文会上与柳静庵堂相识,否则他也无缘做文宗弟子。
要是这般追根溯源起来,康顺王爷当真是贾琮命中贵人。”
……
郭霖又继续说道:“昨日礼部恩荣宴上,贾琮是今科三百进士之中,唯一被封五品翰林侍讲学士之人。
他与翰林学士葛宏正同列,不管是官员队列,还是设宴座位,他都位居四品京卿之上,新晋进士之中独领风骚。
这两日市井之中,将此番景象传为美谈,如今已街知巷闻。
奴婢想着圣上只点了他为榜眼,如点了他为状元,只怕风光愈发一时无二了。”
嘉昭帝微微沉吟,说道:“今科进士之中,贾琮是特例,不要说本朝,前朝都未曾有过。
他已连中三元,二元及
本次春闱他又中头名会元,他如果不能名列一甲,只怕比会试舞弊案,更能让人质疑本次春闱之试。
但他只要进入一甲,就必须官拜翰林,以他五品正职官身,就不得不突破翰林常规。
所以,于公,于私,于大局,他都不适宜点为状元。
朕要治平大周万里河山,就须尽收天下士人之心,科举是治政国器,非为一时一人之名利彰显。
贵庶同列,清正中允,世无遗珠,方是科举抡才之真谛。
万千荣盛降于一人,绝非吉兆,更非人君明智之举。
再说,朕虽没点贾琮为状元,但是他今日之荣耀,比之大魁天下张文旭,有过之而无不及,朕也算没亏待他。”
郭霖连忙说道:“旁人着眼一时之得失,但圣上着眼乃天下大势,权衡利弊,明鉴人心,圣君所为。”
……
嘉昭帝翻阅其中一份秘劄,上面记录两名工匠意图窃密之事,中车司密探访查市井,暂时并无所获……
问道:“最近火器工坊营造之事,进展如何?”
郭霖说道:“启禀圣上,工坊为完成圣上下达营造之务,所需增补工匠和火器耗材,皆已就位。
贾琮奉圣谕,对新式火器营造之秘,慎重处之,所有工坊工匠都签订契约,在年底之前,都不许踏出工坊一步。
眼下工坊包括贾琮在内,只有六名火器司主事官员,可以每日照常从工坊上下值。
其中除管事钱槐是举人出身,其他五人都是正经科甲进士,都是根底清楚之人。
这些人在入司之前,都经过贾琮盘问筛选,事后又经过锦衣卫和中车司两轮清查,确定无虞,都是可靠之人。”
嘉昭帝说道:“后膛火枪,国之重器,事关重大,事事不可轻忽,可有防患之策?”
郭霖低头说道:“日常都有眼线布控,关注出入动向,圣上请放心。”
嘉昭帝问道:“贾琮进士及第,官封翰林,这两日贾家两府,多半宾客盈门吧?”
郭霖说道:“启禀圣上,正是如此,贾家东府如今贾琮长姐持家,清简低调,不崇奢靡,家规严谨。
东府所用家奴都是开府旧人,数年未曾增减,中车司一时未得眼线……”
嘉昭帝神情喜怒不明,说道:“既然未得眼线,暂时不用费心思,贾琮擅长稽案寻踪,只怕比你的人精明许多。”
郭霖心中一动,圣上对贾琮着实看重,担心中车司在东府安插眼线,会被心思缜密的贾琮看破,让君臣之间生出戒备……
说道:“奴婢遵旨,虽然东府未布眼线,但贾琮为东西两府共主,两府以小门连通,日常往来频繁。
因此东府之事并不难探知……”
郭霖看了嘉昭帝一眼,见皇帝已放下秘劄,端起御案上的茶盅,意态闲适的喝了一口。
看着倒是难得悠闲之状,像是随意听自己说些散话见闻……
郭霖微微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如今东府除了贾琮、贾迎春姐弟之外,贾家几位闺阁千金,也都在东府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