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798节
只是这么出色的姑娘家,小小年纪便遁迹空门,着实看了让人惋惜同情。
……
妙玉虽身在尼庵,也知贾琮得中榜眼,官拜翰林,满城流传。
她虽半遁空门,但出身公侯之门,自然知道贾琮今日成就,何等荣盛清贵,心中也为他高兴。
自从师傅以先天神数,算出贾琮命数离奇,生死叵测,扰动妙玉心神,竟为他整夜诵经祈福。
这日她被芷芍接入贾家,东府她曾来过一次,荣国西府却是首次踏足。
她知这里也是贾琮家宅,还是他自小生长之地,她对贾琮少时传奇,多有留意,十分熟悉。
自入府以来,浏览各处情形,心思扰动,多生亲近之感。
即便她一贯性子清冷,如今身处堂中,满座女眷,话语盈盈,不觉嘈杂,脸上清冷反而淡了几分。
……
贾母笑道:“我早听老亲女眷提起,牟尼院去岁挂单得道高人,精通先天神数,能卜过去未来。
我也上了年纪,自己命数如何,已不在意,只是在座的几个孙女辈分,都是我极爱的。
修善法师既有神通,可否一赐法眼,断一断我这几个孙女辈,将来命数是否安和顺畅?”
修善师太微笑:“外头的言语,多少以讹传讹,老太太不比尽信。
贫僧出家多年,潜心佛事,虽也虔诚,寻常僧尼罢了,哪里有说的这等奇异。
只是我和老太太一样,也是上年纪之人,一辈子见多事情,不敢说过去未来,只是略微看些气色罢了。”
修善师太说着话,目光随意在堂中看过,贾母和薛姨妈等人心有所觉,心中莫名有些发紧。
迎春、黛玉、探春等人只觉修善师太双目如照,似乎看透人心,让人徒生惴惴之感。
修善师太虽心中波动,但脸上神情和蔼如常。
微笑说道:“我看府上几位小姐,气色极好,命数贵重,或有波折坎坷,终可否极泰来。
老太太是极有福气之人,不需太过操心,小姐们有兄弟扶持,好好教养长大,便是万事俱好。”
贾母和薛姨妈虽听不出真意,却也知是极中听的好话,左右也是讨个吉利,心中虽高兴,也不太在意。
此时,众人听到堂外传来沉夯的脚步身,门帘突然被掀开,进来一个浑身通红的人影。
声音透着激动喜气,说道:“老太太,我想着过来给你请安,不料今日堂上竟有贵客……”
第726章 神算窥天机
荣国府,荣庆堂。
堂中众人和睦笑谈,文辞优雅,气氛融洽,听有人高声喧哗,不约而同向堂口看去。
妙玉自小长伴青灯古佛,性喜静雅,突听呱噪之音,心中下意识泛起不喜。
玉章家中祖母姊妹都谦和有礼,言辞和煦,这人是哪里的,这样放诞无礼。
虽只说了两句,浮躁轻狂,俚俗矫情,显而易见,话音尖细,微颤轻佻,让人嫌恶。
迎春见宝玉突然闯入,想起那日平儿入堂行礼之事,秀眉微皱,心中担忧。
老太太的荣庆堂着实有些松弛,今日有外来女客到访,相陪的都是家中女眷。
堂外也没个老练婆子看守,宝兄弟怎又直愣愣闯进来,可不要又闹出笑话。
黛玉见是宝玉进来,穿了一身火红,显得有些刺眼,见他虽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瞟向妙玉。
她深知宝玉性情,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心中厌弃,微转过俏脸不愿看他。
探春见了宝玉突然闯入,神情一副兴奋之状,心中不由生出忐忑。
生怕宝玉又来逞强,说些莫名其妙话语,若唐突了妙玉师徒,这满堂的人都要没脸。
此刻,宝玉的目光已不可抑制,被堂中新来的姑娘吸引。
他见妙玉一身缁衣,秀雅端庄,清冷出尘,俏美似仙,当真如画中观音一般,天下竟有这绝色人物。
他虽对着贾母说话,但眼睛忍不住胡乱瞟动,偷窥妙玉绝色容颜。
……
妙玉见说话之人称贾母为老太太,必定是玉章的同辈兄弟之类,只是形容和玉章不可同日而语。
长一张圆滚滚白腻腻脸盆,眉眼虽也算清秀,但难掩躁狂之气,奢靡之情,让人不愿目睹。
衣袍虽十分华丽,只是红彤彤金灿灿一片,比庵里供奉的金刚更加艳丽,看的人有些眼晕。
腰上大红镶嵌七宝美玉带,虽样式富贵华美,却系得松垮舒弛,隐约显出圆滚腰身。
妙玉想起贾琮玉树芝兰般绝世风姿,他们该是同脉子弟,怎会这等天壤之别。
想来贾家是豪门大户,玉章这位家门兄弟,日常汤水伙食怕是极好的……
她又想起师傅为玉章呕血测命,算出玉章血脉有疑。
自己为此惊惧不定,不知为他念了多少去厄咒经。
今日见贾家子弟这等模样,哪有他英睿卓绝之万一。
血脉迥异,鹤立鸡群,莫非他真不是贾家子?
她又见宝玉老是偷瞧自己,色魂与授,颇为恶心,俏脸微沉,再次化身冰山美人。
旁边的修善师太年高智深,自然看出这入堂少年,看自己徒弟的目光,颇为不妥,心中也有些不快。
……
贾母笑道:“你倒是来的巧了,今日家中正有贵客,你既过来便敬个礼数。
这位城北牟尼院的修善法师,还有她的高徒妙玉师傅,她们是芷芍的师长姊妹。
因佛院重塑金身,需在府上盘桓些日子,她们都是得道高人,快来拜见。”
宝玉听了什么修善法师的名号,脑子似乎自动过滤。
只有妙玉师傅四字,在脑子如敲锣鼓,瞬间记住。
他心中一片感动雀跃,妙玉,当真是好名字,只有这样出尘馨香之名,才能配得上这等绝色人物。
老天当真待我不薄,也是深通我的心意,竟让我得见这等出色女儿,便立刻死了也是值得的。
听说她们还要在府上借住,宝玉心中更欣喜若狂,打定主意借此亲近妙玉,帮的事情都不要紧。
宝玉先向修善师太行礼,又对着妙玉见礼,妙玉因同辈之故,只好起身合什回礼。
宝玉见她虽神情清冷,但风姿绰约之处,当真是说不出好处,心中激动之下便生卖弄之心。
说道:“妙玉姐姐我看着眼熟,倒像哪里见过一般,即来府上盘桓,当真再好不过。”
黛玉听了宝玉这话,秀眉微蹙,想起当年,忍不住打个寒颤,心中好生膈应。
又听宝玉说道:“老太太,法师和妙玉姐姐即来盘桓,我倒想到一处地方,极为妥当。
大嫂子的院子一直空着,里外东西都是现成的,不如住在那里岂不是好。”
……
宝玉此话一说,满堂的人都脸色古怪,她们都知宝玉性情,谁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黛玉到贾府的头年,因为年纪幼小,贾母将她安置在荣庆堂碧纱厨内,宝玉则挪到碧纱厨外头。
次年开春,他们两人搬出了荣庆堂,被贾母各自安排院落居住。
宝玉所住院落的后头,便是长嫂李纨的院落,两处院落相隔不到百步。
宝玉让贾母将妙玉师徒安排此处,其中心思不言而喻。
黛玉见宝玉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心中鄙夷,连话都懒得说。
迎春忍耐不住,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妙玉声音清冷说道:“不劳费心,玉章已为我和师傅安排住处。”
妙玉见宝玉目光无礼,心中本就很嫌弃此人。
自己是出家修行人,这人当着众人之面,一口一个姐姐,成何体统,好生恶心。
妙玉虽性情清冷怪癖,但堂上有长辈在场,又想到此地是贾琮府邸,她才稍稍忍耐。
只是宝玉还自言自语,给自己安排住处,便再忍不住出言反驳。
宝玉听妙玉回绝自己好意,心中有些委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玉章是何人?
……
因贾琮在家之时,丫鬟们只称呼三爷,姊妹们称呼三哥哥或琮弟,贾母和贾政等人只叫琮哥儿。
从来没人以表字称呼,宝玉看不上贾琮这种禄蠹之人,两人一向很少来往,也没留意他的表字。
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玉章是什么物事,也配给妙玉安排住处。
忽听迎春说道:“修善师太和妙玉姑娘,是芷芍的师门亲眷,琮弟特意请来的贵客。
已将她们安置东府南坡院落,琮弟定会好好款待照料,宝兄弟倒是不用费心。”
宝玉听了这话,脸色尴尬无比,这才意识妙玉说的玉章,就是贾琮的表字。
既她们是芷芍师门之人,贾琮因此招待她们,宝玉虽心中不服气,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这位极出色的妙玉姐姐,怎么会直呼贾琮表字,还说的这等理直气壮,透着说不出的亲密。
他们之间倒像有了瓜葛,必是贾琮借芷芍的关系,见她的师姐生的美丽,早早与人勾搭牵扯起来。
宝玉内心狂呼,贾琮这人当真无耻,他到底还要祸害多少女儿家,老天怎不收这等好色禄蠹之徒。
他将人安排在东府去住,又立外男不入的狗屁规矩,自己还如何与人亲近,宝玉心中悲愤无限。
家里好不容易新来个出色女儿,竟然又被贾琮霸占,当真可恶之极!
……
贾母见宝玉又说起尴尬话,多少有些越俎代庖之意,自己二孙女说的话,明显就是给琮哥儿护短。
她担心宝玉不懂人情世故,又闹出什么笑话,彼此脸面就都不好看,连忙出言岔开话题。
对修善师太笑道:“法师不要见笑,我的宝玉是实心人,又一贯热心孝顺,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修善师太看了宝玉一眼,目光中掠过一丝惊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