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797节
贾琮又喜她温厚纯良的性子,两人自然一日比一日亲密。
虽还未同床恩爱,房闱亲近之言,言笑晏晏,已一如平常。
贾琮问道:“最近西府家务都还顺当?”
贾琮虽把西府家业交王熙凤打理,平时极少过问,他每日早出晚归,连西府都几天才去一次。
但因五儿和平儿协助王熙凤管家,每当她们二人值夜,贾琮常聊些家务闲话,对西府之事非一无所知。
平儿帮贾琮梳理发髻,不时端详镜中贾琮,见他晨起神采奕奕,愈发风姿卓绝,嘴角露出笑嫣。
一边说道:“临近年关,外头粮价上涨,西府从段家粮铺采买三次粮食,已足够用到明年二月。
过年各类物品,可长久存储之类,二奶奶都下了章程,这几日已在采买,省的年底涨价耗费银子。
荣庆堂东西传堂后院,荣禧堂东厢三间小正房,都已开始修缮,估摸下月初就能好。
因有工匠入内院,各处都封了布幔,物料工匠都从后街偏门进出,就在当初青芷斋旁边。
荣禧堂里小红和手下丫鬟婆子,因为避嫌,暂时迁到西花墙右侧,原先大奶奶的院落落脚。
等这两处地方修缮完毕,西府其余各处陈旧之处,二奶奶安排要粉刷一次,也好多些新气过年。
二奶奶说如今三爷仕途发达,今年西府年关拜访走动,必定比往年还要热闹。
已和五儿罗列客人名单,上门拜会接待,过府年节送礼,各分其类,防止遗漏,不好失了三爷脸面。”
平儿跟王熙凤管家多年,对西府家务了如指掌,条理清晰,娓娓道来,翠声丽语,贾琮听得有些入神。
……
平儿又说道:“西府最近还有桩特别事儿,就是宝二爷婚期在即,前日夏家媒婆来了东路院。
两家已在商议纳征请期之礼,老太太也派一个心腹婆子,每日去东路院帮衬过问。
听说宝二爷婚期估摸在明年春季,这几日就会定下准日子……”
贾琮听了这话,心中泛出一阵古怪,夏金桂他也见过几次,单看外表倒是好人物,秀雅端庄大家闺秀。
但其内在如何,贾家除他之外,无人知其底细,这人是否如同原有轨迹,连贾琮都不敢断定。
毕竟他身处当下世界,因许多已知和未知原因,许多原有事情脉络,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所以他对夏金桂的态度,一贯都是姑且观之,避而远之,左右不管自己的事就好。
宝玉成亲之后,不管是宗法礼数,还是家门规矩,都不能再留西府胡混,从此也算耳根清净许多。
想到原先轨迹之中,夏金贵和薛蟠的典故,这女人是否真如此悍烈毒辣,只有老天才知道。
……
等到晴雯端了热水进来,两人梳洗完毕,便入堂屋用餐,见院中众人都在,唯独不见一人。
贾琮问道:“怎不见芷芍人影?”
正在忙着摆碟的五儿说道:“三爷怎忘了,登仙阁南坡上院落,前几日就已收拾好。
今天一大早,芷芍和邢姑娘便出门,去了牟尼院接修善师傅和妙玉姑娘入府。”
贾琮笑道:“我也是这几日事多,竟然忘了这茬事情,只是我要赶早朝,倒是失礼了。”
五儿笑道:“三爷尽管忙去便是,有我们在家照应,不会慢待了贵客。”
……
荣国府,宝玉院。
因宝玉亲事已至纳征请期,院门口挂了两只红灯笼,以示意喜庆之意。
正房之中,宝玉在房中来回踱步,一脸清愁薄恨,满怀悲怆唏嘘,心情纠结复杂。
他穿着大红金莲纹团花无袖圆领袍,最近他极爱这件袍子的,也不知什么缘故……
头戴大红绒球掐丝嵌玉紫金冠,随着他沉夯的步履,冠上大红绒球,摇晃不定,就像要掉下来。
最近宝玉心情极悲怆,被自己老爷狠心折腾,抄了一个多月孝经,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到最后他只要面对孝经,便会忍不住恶心干呕,如中魔咒。
对着孝经举起毛笔,手臂就会下意识僵硬,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苦不堪言。
他实在没有想到,老爷手段这等酷烈,相比以前棍棒相加,竟更加毒辣十分。
因以前老爷想要捶自己,只要刚闹出一些动静,老太太便会赶来救场。
如今这等禄蠹文墨酷刑,无声无息,不显痛痒,老太太也难以阻拦,宝玉每每思之,心胆俱寒。
最后十日抄写的经文,好不容易得到贾政首肯,宝玉如释重负,得脱大难。
没想到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猪狗孝经之事刚平息,老爷又去求了贾琮,让自己去国子监读书。
贾琮不仅满口答应,当日就派人去国子监录名,让自己早些入监读书,他竟然恶毒如斯。
他自己堕落不清白也就罢了,偏生还要拉自己入污浊泥潭。
他生得如此俊雅卓绝,却不做好好的风流人物,一味肚子里装满猪泥烂狗,着实让人惋惜。
……
宝玉原以为时势危难,刀斧加身,痛惜悲愤,如海如山,没想到还远不止此。
国子监的事情刚出来,自己还未从绝望中缓过心劲。
夏家那劳什子媒婆又入府,说起狗屁纳征请期之事。
虽宝玉想起夏姑娘出众美貌,动人婀娜身姿,比起袭人彩云之流,更让他艳羡心动。
但天下钟灵毓秀何至于此,相比起林妹妹、宝姐姐的玉容仙姿,多少有些逊色。
宝玉每每想起这些,好生纠结踌躇,感叹天下女儿俊秀竟是应接不暇。
虽自己如今床笫颓废,原以为上天怜惜自己,让自己做更清白之人。
却没想世事艰苦,媒妁之言,婚配成双,自己将成有妇之夫,从此难保清白。
即便心中悲伤,但他卸下抄写孝经重负,还是痴心不改,急着去荣庆堂走动,也好亲近家中姊妹。
没成想一路遇到内院丫鬟媳妇,人人都向他贺喜亲事,当真恶心要死。
入了荣庆堂遇上众位姊妹,更听了满口道喜,竟无一人懂得自己的心。
这几日宝玉都不敢出院子,生怕听到百年好合之声,早生贵子之言,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
正当他在房中如坐愁城,突然听到院子中有人说话,听声音是小丫鬟春燕。
正叽叽咕咕说道:“我刚才得了袭人姐姐吩咐,出去跑腿办事,正经过荣庆堂附近。
可真是见到稀罕事,你们是没有看到,原先见过东府芷芍姑娘,便觉竟有这等标致人物。
没想她还有一个师姐,更是天下少见人物,那种模样形容,就像是画上观音,当真说不出的好。”
宝玉听了师姐、天下少有、画上观音等言辞,心中顿时活络起来,方才满腔愁恨瞬间烟消云散。
他推开房门,看到小丫鬟春燕正和惠香说话,小脸上都是惊艳稀罕神情。
宝玉连忙问道:“春燕,你说的画上观音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在荣庆堂附近看到。
还是芷芍姐姐的师姐,莫非是个世外之人,她生的真那么得意?”
春燕见自己说闲话,竟能把宝玉招来,微微吓了一跳,这两日宝玉脸色极不好的。
她见宝玉问出一大串话,催问的神情有些急切。
连忙说道:“二爷,我方才经过荣庆堂门口,看到东府二姑娘陪着一位老师太,正往荣庆堂去。
想着必定是拜会老太太,东府的芷芍姑娘也陪着,还有一位十六七岁姑娘,生的仙女一样,极标致的。
我听堂外跑腿的婆子说,她们是芷芍姑娘的师傅师姐,是琮三爷请来的贵客。
二爷,我不懂什么叫方外之人,不过那位新来的姑娘,是个带发修行的姑子。”
宝玉听了心中欢喜,家里竟又来个出色的,只听到是贾琮请来的贵客,心中不免生出不喜。
想贾琮这禄蠹之人,不该有这等福气,怎凡长得好的女子,都和他有关系,凭他也配这样?
宝玉快步跑进里屋,在穿衣镜前整了整衣服发冠,便急匆匆出了门。
袭人追出门口问道:“二爷,你毛毛躁躁的,这是要去哪里?”
宝玉回道:“我去荣庆堂给老太太请安。”
他说着话便头也不回出了院门,身后春燕立刻醒悟过来,对着惠香吐了下舌头。
……
荣国府,荣庆堂。
堂中气氛融合,中堂罗汉床已撤掉,换了张高背花梨圈椅,贾母端坐椅中满脸笑容。
她的下首坐着位气度出尘的老尼,眉毛花白,脸有倦容,双目却湛然有神,毫无老态,不可逼视。
老女身边坐着位妙龄女子,玉姿仙容,俏美如仙,看其装束却是带发修行。
头上戴着妙常髻,身上穿月白素袄,外罩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丝绦,腰下系淡墨白绫裙。
正是因牟尼院动工修缮,今日被芷芍接入府中,暂且借住的修善师太和妙玉。
修善师太虽是方外之人,但因弟子静慧如今是贾家人,她也按着俗家礼数,过府拜会贾母。
因她们师徒不仅是芷芍亲眷,更是贾琮请来的贵客,迎春代兄弟出面接待,礼数十分周到。
因她们师徒拜会贾母,迎春带着芷芍、邢岫烟相陪引荐。
黛玉因妙玉曾为她诵经解心,探春也曾和妙玉相谈投缘,便陪着一同前来。
……
贾母上了年纪,对世外之人心有尊崇,又听说修善师太是得道神尼,心中更不好怠慢。
大早从东府传来消息,贾母为以示庄重,让鸳鸯撤了日常用罗汉卧床,换了正式花梨圈椅。
等到修善师太入堂,贾母见她气度不俗,谈吐清雅,隐含禅意,果然是得道高人。
正在待客之时,又遇薛姨妈带宝钗来走动,堂中坐了满满的人物,气氛兴旺和谐。
贾母又见妙玉形容标致,貌美出尘,比起几个宝贝孙女儿,竟不输半分,极其出色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