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796节
我们两家是实在亲戚,一家子兄弟姊妹相互要好,那是正经道理,这总是没错吧。”
薛姨妈见儿子求饶,这次停下了手,骂道:“刚说你给我挣脸,转头就干不靠谱的事。
你也是大家公子出身,怎半点世道深浅都不懂,什么胡乱人情都去接。
琮哥儿是五品正官,翰林学士,多大的名头,那个姓段的只是个卖粮商贩,他们两个挨得上边吗。
这天差地别的两个人,都是哪儿跟哪儿,有个扯淡的相识结交,说出来也不嫌寒碜。”
薛蟠不服气说道:“妈,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仗义每多屠狗辈……”
他正说的有些慷慨激昂,薛姨妈已劈头盖脸呸了一口。
怒道:“亏你还是大家出生长大,这种哄骗市井之徒的鬼话,也值得你拿出说,站着说话不怕腰疼!
你要是让你妹妹开口,让琮哥儿一个伯爷,去和个劳什子粮贩吃酒,不说琮哥儿根本不会搭理。
连带你妹子都会给人看轻,世上门第身份何等要紧,就是跨不过的门槛。”
薛姨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都你说的那么轻巧,你妹妹的亲事,我用得着这么头疼。
直截了当去荣庆堂说道便是,想来以你妹妹的样貌人物,琮哥儿必定也是喜欢的……”
……
薛蟠还有些不甘心,说道:“妈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但也没有这么厉害。
我日常也多有留意,琮哥儿来往也有市井之人,还有书院里没功名的穷酸读书。”
薛姨妈皱眉说道:“这怎么能一样呢,那姓段的这会子米粮生意红火,神京多少大户都知道他。
要传出琮哥儿和他结交,可不知要传出什么闲话,无亲无故,官商结交,可是留话柄的事。
你还是消停些好,别好端端给琮哥儿找麻烦。
这事也不用和你妹妹提起,她心思比我还重,必定不会帮你搭桥传话,趁早死了这个心。”
薛蟠听了薛姨妈这番话,言辞有些泛酸。
说道:“妈,你可真不待见自己儿子,琮哥儿还没做成你女婿,你这般为他打算,也不顾及儿子的脸面。”
薛姨妈听了这话大怒,举起桌上的鞋底,就要再次收拾这逆子。
薛蟠怪叫一声,便逃出了房间,薛姨妈听到外头传来女儿的声音:“哥哥又毛躁起来,没事跑什么?”
薛姨妈听到女儿动听的声音,将手中的鞋底丢回桌上,心中生出一阵无奈……
……
荣国府,宝玉院。
院子耳房里传出浓重的药气,正在晾晒衣服的麝月和秋纹,看到彩云端着滚热汤药走出耳房。
又看着她进了宝玉房里,房里传来宝玉几声抱怨。
没过多久时间,两人看到彩云端着空碗出来,又重新放回耳房,不一会儿拎着一袋药渣出门。
秋纹对身边麝月说道:“麝月,上回二爷会回东路院读书,不是说夜里睡觉不安稳,这才开始吃药。
可是这汤药吃了三个月都不见停下,二爷这该是睡得多不安稳,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只是我每日看二爷神色,不像夜里睡不好觉的,这两月二爷还长胖了呢。
往日煎药这种小事,让佳蕙、春燕看着火头就行,这几个月都是袭人、彩云亲自煎药。
便是我们两个都不用沾手,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
而且每次二爷用过药,连药渣都她们自己拿出去,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怎么有点鬼鬼祟祟。
麝月,你说二爷真的只是睡不好觉,不会是得了其他毛病吧?
反正二爷怎么睡她们,就她们两个清楚,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麝月听秋纹唠唠叨叨,一副欲求不足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烦。
说道:“你就闭上你这张破嘴吧,不让我们伸手,就是这事和我们没关系,你瞎操什么心思。
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就不要上赶着去知道,想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上次被二奶奶揍得下不了床,你莫非都忘了缘故,真是记吃不记打。
你还想多嘴惹祸,自己去顶着就成,可别碍着我也倒霉。”
麝月说着话,扭身就回了自己厢房,懒得再去搭理秋纹。
这时院门口人影晃动,王夫人带着玉钏进了院子,秋纹马上殷勤上前行礼。
王夫人只是对她点了下头,又让玉钏留在院子里,自己独自进了宝玉房间。
没过去一会儿,王夫人从宝玉房里出来,进了隔壁的偏房,身后还跟着袭人和彩云。
秋纹看到三人刚进了偏房,便关上了门户,让秋纹愈发疑惑。
但王夫人把玉钏留在院子里,等于安排了一个耳目,秋纹即便想过去偷听,也不敢做出来。
……
偏房之中门窗紧闭,房间内光线不明,王夫人的脸色神情显得愈发阴鸷。
问道:“我问你们两个,宝玉已吃了三个月汤药,最近房中可有起色?”
袭人和彩云听了这话,各自脸色臊红,心中都不自在。
自从宝二爷生病之后,她们自觉就像是牲口,原本期盼的姨娘体面,都变成一个笑话。
每次太太过来,私下找她们说话,总直言不讳问床上那点事,虽说彼此都是女人,也让人太难堪。
袭人说道:“这一个月时间,胡太医虽还来复诊,太太私下换了其他名医的方子。
但二爷吃了新药以后,房内还是毫无起色,二爷每日抱怨药苦,我们都是陪着小心哄着。”
彩云说道:“我不怕太太生气,二爷虽吃了三个月汤药,却比从前更差了,想来是二爷自己都疲了……”
王夫人脸色惨白,她看了袭人一样,袭人低头说道:“我这边也是一样。”
王夫人心如死灰,浑身颤抖,她即便有再多野望,单这一桩就能被斩灭干净。
她想到绝望之处,忍不住流下眼泪,房间中死一般寂静。
半晌之后,王夫人才说道:“看来宝玉的病有些难了,眼下已到火烧眉毛的时候。
宝玉的亲事就要议定婚期,宝玉要是被毁了,我也就毁了,你们是他的屋里人,一辈子也没好下场!”
袭人和彩云听出王夫人话里阴狠,心中一阵阵发寒。
王夫人说道:“要想保住大家的体面性命,不能这么干耗着,事情总要有个筹谋算计……”
第725章 红颜解妙卿
伯爵府,贾琮院。
时序十月,入冬在即,天色已渐日短夜长,卯时将至,窗外依旧漆黑,不见晨曦,恍如深夜。
平儿从侧榻轻轻起身,看了眼床帐低垂的填漆拔步床,嘴角微微一翘,汲着拖鞋悄身走到衣架前。
麻利系上淡青色百褶裙,穿上秋菊纹样缎面偏襟长袄,披散着满头秀发,走到南窗下妆台。
窗外檐下的青纱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微弱灯光漏进室内,勾勒出平儿窈窕美好的曲线。
她从妆台上取了把青玉篦子,随意别在鬓发上,又端了钗簪首饰妆盒,便要去外间梳妆,以免吵醒贾琮。
她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回了妆台,拿了个白釉细颈宣窑瓷瓶,这才掀开门帘出了里间。
进了正房外间,将手上东西放在门边案几上,借着游廊上灯笼亮光,用火折子点亮外间烛火。
回身将里间门帘拉的严实,防着灯光泄露进去。
又开了自己的妆盒,那盒子样式典雅,雕花镶贝,做工精美。
打开盒盖,里头镶嵌一枚铜镜,明亮清晰,莹黄透彻,正好用来梳妆。
王熙凤将贾琮视为自己靠山,她又是极爱体面之人,平儿作为她的贴身丫鬟,便如同她自己的行头。
她送平儿出门,虽不是做正头娘子,但为衬托自家脸面,一应傍身之物,颇为可观。
不仅给了平儿不少上等首饰压箱底,女儿家日常应用之物,都选出挑精致之物随身。
……
平儿在案几前坐定,将那白釉细颈宣窑瓷瓶打开,瓶子顿时散发沁人芳香。
又从妆盒中捡出一根玉簪花棒,伸入瓶中点沾一二,然后抹在青玉篦子上,对着妆镜开始梳理长发。
等到盘髻别簪完毕,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听到里间传出响声,她连忙掀开门口进去。
看到贾琮已掀开床帐,平儿笑道:“是我方才起身吵醒三爷了?”
贾琮笑道:“没有的事情,现在刚过卯时,我每日都这个时辰醒来,早已经习惯。
倒是平儿姐姐原先在二嫂那里,必定不是这般早起,如今也要跟着我起早贪黑。”
平儿笑道:“这不算什么,早起半个多时辰罢了,在二奶奶院里,每到年关忙碌,也是天不亮就起身。”
贾琮到了衣架前取了袍子,平儿连忙上前帮他穿衣,又帮着逐个结上盘扣。
两人靠的近了,贾琮闻到一股馥郁芬芳,沁人心脾。
他忍不住挨**儿乌亮如墨鬓发,虽不露痕迹的轻轻一嗅,还是被平儿察觉。
贾琮笑道:“平儿姐姐今日上了头油,当真好闻,是茉莉香味的。”
平儿展颜一笑,俏脸一阵粉红,但对贾琮的亲昵之举,并不以为意,还有一丝甜蜜窃喜。
说道:“如今马上入冬,天气越发干涩,女儿家头发太多,太干燥不好打理,便用了些头油。
这是城里墨云坊新出的九蒸茉莉头油,用今夏新鲜茉莉花烘焙的,前日二奶奶给了一瓶。
我今儿还是第一次用,三爷喜欢这味儿,那以后我便都用它可好?”
贾琮笑道:“明儿我让人去墨云访,给你多买一些来。”
……
平儿入房转眼过去二月,她常在贾琮房中值夜,两人坐卧起居,耳鬓厮磨,日渐熟络亲昵。
她本就是清俊出色的女子,终身有托,名分已定,对贾琮服侍十分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