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非唐 第536节
王仙芝见状,眉头微皱,但并未气馁。
他迅速收起弓箭,从得胜钩上抽出一根沉重的铁棍,大喝道:“随我冲!”
话音未落,王仙芝便率领着这临时组成的骑兵,如狂风般冲向王念的队伍。
两支骑兵瞬间短兵相接,铁棍与长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王仙芝的铁棍挥舞如风,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千钧之力,将王念的长槊震开,期间他还游刃有余的将几名试图偷袭他的精骑击落马下。
面对王仙芝势大力沉的棍势,王念只能堪堪抵挡,而他们身后的骑兵也在激烈的交锋中不断倒下。
王仙芝一边战斗,一边高声喝道:“你这淮南的无名小卒,也敢与我争锋?!”
“王仙芝,你不过是个贩盐的草寇,也配称雄?!”王念忍不住嘲讽起王仙芝。
“你怕是还不知晓,你那家人早就被天平军逮住处死了!”
“你娘的头!”王仙芝双目赤红,不由加大手中铁棍力道。
两人的兵器再次碰撞,双方一时间难分高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王仙芝逐渐占据了上风。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的三千淮南步卒也被三千天平军及数万盗寇重重围困,根本看不到胜利的曙光。
王念眼见形势不利,心中焦急。
僵持许久后,他用力挡开王仙芝铁棍,高声下令:“全军听令,撤!”
随着他的命令,跟随他身后的精骑迅速脱离战斗,不断往淮南步卒方向撤退。
王仙芝见状,当即挥棍高呼,示意麾下精骑展开追击。
两支骑兵在战场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尘土飞扬,马蹄声震天动地。
不过乘马终究是乘马,难以与军马对比马力。
军马更快一步,不断冲杀盗寇,随后冲入淮南阵中。
淮南军的步卒操训得当,迅速放开口子让王念率精骑进入阵中。
“向宿迁撤军!”
返回阵中,王念连缓一缓的时间都没有,便立即指挥淮南军向宿迁县边打边撤。
战场距离宿迁县不过四里,加上地势平坦,因此淮南军还能勉强维持阵型撤退。
王仙芝率领三千甲兵及数万盗寇如饿狼般咬死不放,淮南军不断有兵卒栽倒,随后被盗寇一拥而上的使用钝器砸死。
他们的甲胄被扒干净,片刻后就成为了盗寇身上的贴身之物。
王念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却丝毫没有办法。
好在平日操练得当,他们渐渐撤回到了宿迁城下,背靠城墙防守。
王仙芝眼见吃不下王念,当即也没有逗留,而是对柴存等人下令道:
“打扫战场,把甲胄和牛车、挽马车、粮草带走,半个时辰后继续南下!”
“末将领命!”柴存几人应下,而此时的王念眼看王仙芝麾下盗寇如潮水退去,这才有空打量起了四周。
二百精骑不足百人,三千甲兵仅存不到两千。
望着这一幕,王念心中憋着口气,十分难受。
“让宿迁县衙放出信鸽,提醒楚州、扬州诸县严防死守,再派信鸽前往宿州,告诉使相贼军试图向南突围!”
“是!”都将作揖应下,随后连忙安排去了。
数百只信鸽被放飞,朝着不同方向飞离宿迁县。
王仙芝带人打扫了半个时辰的战场,带着几十匹缴获的军马和上百辆挽马牛车及上千套甲胄向南突围而去。
王念不敢跟随,只能在宿迁县等待令狐綯军令。
庞勋与王仙芝一南一北,撤回虹县的令狐綯不断接到来自南北的急报。
“兖州急报,三日前乱兵北上,于滕县击破天平军,天平军节度使杨公汉仅与十数骑逃亡兖州治所瑕丘县。”
“两日前,乱军攻破滕县,北上包围邹县,邹县县令汪铨投降贼首庞勋,庞勋率部北上,瑕丘危急!”
“楚州急报,我师王念率军与贼首王仙芝战于宿迁,不敌乃撤城中,王仙芝南走,渡淮水,大掠淮阴、山阳二县。”
二月初二,当抵达虹县的令狐綯从杨复恭口中陆续得知庞勋与王仙芝踪迹时,他便知晓自己恐怕很快就要从讨击使的位置上下去了。
徐宿二州确实收复了,但贼军南北分军,大掠兖州与楚州。
这份战报交上去,朝廷必然不会满意,定然会派人裁换自己。
想到这里,令狐綯并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传令泗州,命李湘召集淮南诸镇兵马拱卫扬州,另调忠武军节度使王从简率军驰援扬州。”
“此外,调淄青军李璲率军撤回沂州驻守,义成军李荀率军驰援兖州,天平军杨公汉集结兵马死守郓州。”
“传令宣武军节度使李福,率军严防曹州、宋州,绝不可让庞勋遁走。”
令狐綯不紧不慢的做好所有布置,随后他才看向杨复恭:
“某坐镇虹县,明日由杨监军率兵前往楚州,与王念会师后南下围剿贼首王仙芝。”
“此间战况,某会奏表长安,由长安定夺。”
“末将领命”杨复恭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局面摆在这里,令狐綯既然没有达成朝廷所期盼的目标,结局自然只剩调走这一条。
不多时,杨复恭走出衙门,而令狐綯也派人将其所写奏表送往了长安。
与此同时,从长安派往陇右的旨意也送抵了刘继隆手中。
“门下……”
陇右都护府正堂中,陈瑛正在诵读圣旨内容,刘继隆则是坐在主位,闭目养神的听着。
李骥、马成、尚铎罗、高进达、崔恕、曹茂等人各自坐在位置上,安静倾听着圣旨内容。
待陈瑛将圣旨内容诵读结束,刘继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高进达也朝刘继隆称颂道:
“节帅高见,这贼军果然切断了漕粮,如今两都粮价飞涨,我军囤在渭州的粮秣皆可按照市价贩往长安。”
“朝廷既然想来买粮,那我们就按照每石一千五百钱卖给他们!”
高进达激动的语气颤抖,毕竟就当下的粮价,陇右多卖一石粮就能多赚一贯。
按照陇右市面和百姓手中的粮食,仅此一笔必能从关中获得数百万贯的财富,日后三年的军费度支便都有了着落。
“朝廷派杨知温与张淮铨前来,看来是准备和我打打感情牌。”
刘继隆不紧不慢的说着,但崔恕却笑道:“反正我们也要卖粮食,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
“这倒是。”高进达点头附和。
二人的想法,与刘继隆的想法不谋而合。
谁也不清楚王仙芝和庞勋能在徐宿闹多久,趁此机会贩卖粮食,赚取足够多的钱财来补贴军费度支也是好事。
这般想着,刘继隆便交代道:“此事便交予你们二人去办,只要不影响陇右粮价,能卖多少粮食便卖多少。”
“眼下我军每年都有三百余万石粮食入仓,倒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
陇右这个粮仓在刘继隆的经营下,不断创下产粮新高。
单说凉州便已经开垦有生熟近二百万亩荒地,整个陇右更是有一千二百余万亩生田及熟田。
大约再过两年,随着去年从西川获得的那十几万流民安定下来,熟田数量也会不断增长,河陇地区也将成为西域与关中的桥梁。
想到这里,刘继隆便不免惋惜。
历史上的河陇自从被吐蕃侵占开始算起,直到明初的这六百年时间里,不论是农业还是商业、手工业,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发展。
哪怕中间西夏时得到了一定发展,却也因为蒙古的屠刀而再度破碎,人口比之唐末还不如。
即便有明清两代五百多年的努力发展,结果清末又因为内乱而再度破败。
好在自己来了,河陇的发展迎来了新的高度。
如今的河陇,如果算上河西归义军的人口,那大概能有一百一十万人口,耕地不下一千五百万亩。
这个水平,基本与清代雍正时期的人口耕地勉强打平。
除此之外,陇右和凉州地区的矿业开发,也被刘继隆提上了进度。
十四个州的矿工数量达到二万三千余人,每年开采的黄金、白银价值在十万贯左右,开采的铜锭制成钱后,价值在十五万贯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近千万斤的煤炭和碎石渣。
前者用于冶铁,取代木柴为百姓取暖。
后者可以用来铺设道路,兴修水利、屋舍、城池。
单说陇右及凉州的矿业,每年变能给陇右带来四十多万贯的收入。
成州和鄯州还有近三千名盐丁,每年产盐近五百万斤,不仅能解决陇右百姓的食盐问题,还能向外兜售上百万斤。
凭借井盐和盐湖,每年就能为陇右带来数万贯的境外收入。
陇右的石脂、朱砂、菜油、胡椒等商品所能带来的利润,更是在十数万贯之数。
这还不是陇右商品的全部,陇右的商品已经渐渐从农业商品,转变为手工业和纺织品。
随着西川大量人口迁入,不少技术性的工匠也为陇右带来了新的技术,促使手工业和纺织业高速发展起来。
陇右的蜡烛、米酒、瓷器、漆器、茶叶、龙须席及毛褐、毛纺等手工、纺织商品产量日渐走高。
刘继隆昔日令人修建的翻转水车被连接上石磨后,不仅可以用于粟米和小麦的加工,还能用于酿酒业、造纸业、制香业、榨油业,成为河陇地界手工业广泛使用的一项动力,比畜力更为便宜。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河陇的河流比较看季节,做不到南方河流的全年周而复始。
饶是如此,西川人口的流入,也推动了陇右的石工、玉工、木工、铁工等发展。
这对于生产力向来落后的陇右来说,无疑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内容。
正如当下李商隐给刘继隆写来的文书所写一样:
“百姓迁入凉州,屯种既广,树艺益繁,所种小麦、青棵、粟谷、糜子等项,计下种二斗,收至一石三、四斗不等,经磨坊加工而得实粮石许……”
“其余各色种植亦皆丰厚,家给人足,莫不欢欣乐业,距盛况唯剩二三年,不输扬益也。”
文书中,李商隐认为再给凉州二三年时间,凉州便能发展为不输扬州、益州的富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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