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106节
“整个交州?”区恒觉得有点眩晕,即便在他最疯狂的幻想中,也只是吃下日南,九真,交趾三郡,将整个红河三角洲纳入囊中,这样他就是占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大帝,足以和朱罗、摩揭陀、憍萨罗、迦尸(印度和东南亚古国名)这些圣典中的伟大国家相比。而若如巴法所说再将整个交州都吃下来,那恐怕后世的典籍里自己将被和罗摩、毗湿摩并列,成为游方僧人口中吟诵史诗中的神话英雄。
幸而区恒还保存有些许理智,他强压下胸中的狂喜,问道:“可是即便我能够像你说的那样,占领整个交州。汉人的天子也不会允许的,他会派出大军来征讨我,那时我应该怎么办呢?”
“尊贵的陛下,既然身为一个土匪的魏聪可以用金钱收买大臣,替他买来交州刺史的官位,那您又怎么不可以这么做呢?汉人的国家正处于混乱之中,根本拿不出多余的力量来进攻您,如果神灵保佑您的话,说不定您和您的子孙后代还有机会进入洛阳,登上那至尊之位!”
这一次区恒被说服,或者说他让自己被说服了。来到传说中的雒京,登上至尊之位,他无法抗拒这种诱惑。他走到因陀罗神像前,举起右手道:“巴法,我用我祖先的姓氏因陀罗面前起誓,如果我能够像你说的那样占领交州,那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将你的仇人交给你处置,并让你富有而又尊贵,你的位置将在我的右手边最近的位置,胜过我的大臣和儿子们!若我没有做到,我祖先的姓氏将被人遗忘,我的城市将化为废墟!”
————————————————————————
日南郡,西卷县,太守府。
“久闻魏刺史精于孙吴之法,今日虞某得见矣!”虞歆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帛书盖上:“不过虞某身为汉臣,既食君禄,岂有不战而降虏的道理?”
“太守!”下首的袁田拜了拜:“我家郎君并非让您不战而降虏,而是此番他欲引林邑贼倾国北上,而己方就能以逸待劳,一战而破贼。但贼众倾国而来,又准备了许多战象,若贵郡坚守,则玉石俱焚。不如假降于贼人,让其北上,待我家郎君破贼后,太守您再截杀溃兵,岂不是最好!”
“魏刺史之计虽妙,只怕有些想当然了吧?”虞歆笑了笑:“那林邑王虽是个蛮夷,但又不是傻子。我若是投降,他定然要领兵入城,索取人质,那时满城百姓岂不是都任凭他摆布?更不要说两军交锋,胜负难料,没有打过,魏刺史岂敢说必胜?若胜还好,若是败了,那交州岂不是尽归贼人所有?”
“兄长,魏刺史有军令,万万不可抗拒呀!”旁边的虞温一听急了,如果说过去魏聪还不过是个草头校尉,现在的魏聪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交州刺史,护百越校尉。虽说交州刺史只是监察官,并非各郡太守的上级,但眼下正是战时,身兼交州刺史和护百越校尉的魏聪已经是已经掌握了交州的军事指挥权,一顶“抗拒军令”的大帽子扣下来,兄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虞太守请放心!”袁田笑道:“我家郎君已经散布消息,让林邑王以为交州士人对魏刺史不服,若他举兵北上,必有举旗相应之人。所以您告诉林邑王愿意降服,只是担心乱兵进城劫掠,所以才不开城,并送出一些财物牲畜劳军。那林邑王多半会顺水推舟应允,以宽仁示人,招揽人心的,不会派兵强行入城的!”
虞歆也不是傻子,听袁田这番话,再联系起魏聪信笺中的话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便点了点头:“也好,我就依照魏刺史吩咐行事,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若那林邑王坚持要进城,虞某自当血战到底!”
“那是自然!”袁田肃然道:“若真是如此,我家郎君也一定会全力救援的!”
送走袁田,虞歆兄弟二人坐下,虞歆笑了笑:“难怪魏刺史有这么大把握,原来他在林邑王身边已经有间人了!”
“什么?”虞温吃了一惊:“兄长怎么知道的?”
“你听听使者方才说的那些话?若是林邑王身边无人,又怎么让林邑王相信交州士人对魏聪不服,若是他举兵北上,必然会有举旗相应之人?”
“这——”虞温面色有些古怪:“兄长,其实眼下交州的确人心不稳,只不过有没有人会勾结林邑,那就不知道了!”
“这就是魏聪的高明之处!”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他每次骗人其实用的都是真话,或者九成都是真话,只有一成是假话,所以别人才会中他的圈套。交州是不是人心不稳?没错!若是林邑王领兵北上,是不是会有人举旗相迎?还真说不定会有!但那林邑王要以为这能占到他的便宜,恐怕就要倒霉了!”
“兄长也觉得魏刺史这次能赢?”虞温喜道。
“嗯!”虞歆点了点头:“魏刺史虽非贤良方正之人,但对付这些域外蛮夷却是正好。他每次用兵,贼人虽有战象,但他既然早已知道,自然有所防备,以有备对无备,自然他的胜算大些!”说到这里,虞歆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叹道:“自从占人侵占象林,自立为国,侵害日南,九真百姓已有三十余年,朝廷始终不能制,但愿这次魏刺史能一举荡平蛮夷,还两郡百姓一个郎朗乾坤!”
——————————————————————
林邑国都。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划破地平线,林邑王区恒从神像前抬起头,一旁的婆罗门祭祀将黄金头盔戴在他的头上,沉声道:“因陀罗神宠爱之人呀!出征吧!神灵已经将阳光之下的土地赐予你!敌人的军队必将在你面前溃败,城墙必将崩塌!”
区恒虔诚的亲吻了祭祀的手背,站起身来,走出神殿,他的侍从们替他披上黄金甲胄,他登上全身披挂的白象,向传令官点了点头,随着号角声响起,大军开始向城门进发。道路两旁跪满了老弱妇孺,虔诚的为即将开始的战争祈祷,每个人的知道,自己的未来祸福已经完全系于这场战争了。
巴法也在这次出征的序列中,不过他不在陆地,而在船上,除去他本人带来的船只之外,区恒还另外调拨给他四十条船只,归他指挥。当然,区恒还派了一个儿子担任船队的副手监视巴法,这也是应有之义。巴法站在甲板上,看着陆地上大军行进时升起的尘土,不由得低声道:“这有多少人,一万?两万?还是三万?”
“一共有三万人!”身后传来王子的声音:“还有整整一百头战象!”
巴法赶忙转过身来,躬身行礼:“请见谅,区安王子,我不知道您在我身后!”
“不必如此!我父亲有很多儿子,区区一个王子算不了什么!”站在巴法面前的是一个精悍的青年,依照占人的规则,每个贵族必须单独杀死一头猛兽才能算成年,有自己真正的名字,他杀死的猛兽也会成为他的外号。区安也不例外,他在自己成年礼上杀掉的猎物是一头印支虎,这种高踞食物链顶端的猛兽有着美丽的皮毛,雄伟矫健的体态,善于潜行,伏击,即便是水牛、野猪这样的大型动物都是它的猎物,被占人视为勇气和力量的象征。
猎杀猛虎给区安带来了巨大的声望,虽然他的母亲身份卑微,但依然被许多占人认为是下一任大王的有力竞争者。而这次他被派来船队当监军,被很多人认为是一种打压——比起船上,其实陆地战场上更容易获得军功。
“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区安依靠在舷栏上,笑嘻嘻的看着巴法:“番禺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这——”巴法被问住了,他犹豫了一会,答道:“很大,很繁荣!番禺位于一条大河的入海口,所以河流流经之地的人都会乘船来到那儿,做买卖!”
“那岂不是和龙编一样?”区安好奇的问道:“我听说龙编也是位于一条大河的入海口!”
“是的!”巴法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番禺要更好一些!”
“为何这么说?”
“因为番禺所在的那条河的支流更多,流经的土地更大!”
“我明白了!”区安满意点了点头:“那我如果能立下战功,就向父王要求番禺作为封邑吧!”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巴法,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狂妄了?连仗都还没打,就开始想着要哪里作为自己的封邑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我母亲的家族太弱小了,所以我肯定不可能继承王位。而那几个可能继承王位的兄长都嫉恨我的声名,登上王位之人肯定会想办法攻打我的。所以我一定要给自己弄一块好一点的封邑,不然性命都保不住!”
第183章 交锋
巴法被区安如此直白的倾诉弄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之后才苦笑道:“陛下的身体看上去还不错,您考虑这些还有些早了吧?”
“生死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你知道吗?我爷爷生前身体也一直都很好,去世前一天还骑着马跑了快两百里,晚上还要两个女人陪他,结果半夜就暴病而亡了!然后我爹就登基为王,之后的两个月内四个兄弟也暴病而亡!”区安笑道:“你现在还觉得我考虑的早了吗?”
饶是巴法见多识广,也被区安这爆裂的王室秘闻弄得哑口无言,他也没想到自己奉魏聪之命来林邑这边当内应没两天,居然就被牵扯进争夺王位的波澜之中。他可不认为区安只是闲得无聊才和自己说这些。
“您为何要和我说这些?”巴法问道。
“很简单!你是个外来者,还没有来得及站边,又有实力!”区安笑道:“在几个有资格争夺王位之中,我实力是最弱的,如果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力量,就只有死路一条。”
“据我所知,你们占人的王子即便是不能继承王位,也可以带上自己的部众去别的地方建立新国家,何谈只有死路一条呢?”
“你说的没错,但我不行!”区安苦笑道:“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小贵族,家族的力量很小,如果争夺王位失败,我的母族根本没有力量支持我去开辟自己的国家。再说我的名声太大了,登上王位的兄弟也不会放心我离开,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我‘病死’的。”
“那你为何想去番禺呢?”巴法问道。
“很简单,那儿距离林邑足够远,我的其他兄弟恐怕都不愿意去!”区安笑道:“最要紧的是,那里已经完全是汉人的地盘了,我的母族弱小就不是弱点了,母族弱小就意味着我无需给他们太多的好处,就不用动汉人的利益,反而容易统治!”
看着眼前青年野心勃勃的脸庞,巴法突然有一种冲动,把一切都告诉对方,只要投靠魏聪,他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不过商人的谨慎制止了他,巴法低下头,谦恭的说:“您说得对,番禺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
交趾郡,龙编城。
魏聪是在林邑人出兵后的第九天得到这个消息的——一个机敏的商人在得知之后,登上一条十六对桨的快船,桨手们轮流进食歇息,以最快的速度渡过大海,把这个消息带到了龙编。魏聪立刻拿出三十斤黄金赏给这名商人,然后拿出同样数量的黄金赏给那些桨手们。随即他召集了所有的官员,公布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并宣布交趾、九真、日南三郡进入战争状态,在自己击败林邑国之前,任何人都必须服从自己的军令,否则将被处死,没收家产。
“这就是我的命令!”魏聪神色威严:“来人,抄录我的第一条命令,按照每亩五合(即半斗)的标准征收兵粮米,五丁抽一征发民夫,郡兵发放武器,清点人数,准备出征!”
“喏!”士武低下头,飞快的将魏聪的命令变成书面语,交给魏聪确认盖印之后,再抄录若干份,分发到各县加以执行。作为广信士族的新家主,他已经带领整个家族完全投入了魏聪麾下——除了他本人以外,家中宗族子弟还有一百七十余人也加入了魏聪军中。他很清楚,士家的未来已经和魏聪绑在一起了,要么一飞冲天,成为魏聪手下排名前几的本地家族,要么彻底完蛋,被打入尘土永世不得翻身。
“嗯,就这样吧!”魏聪确认无误之后,从腰间革囊中取出印用了,道:“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魏聪找到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喝了起来。由于越南特殊的地形,从北面红河三角洲到南方的湄公河三角洲之间只有一条狭长走廊,这条走廊一面是大海,一面是高耸陡峭的长山山脉,而这条走廊最狭窄的地方也就七八公里。所以从古至今,无论是古代占婆国和越南,还是越南内部南北内战,其主要交战区域都是在这条狭长的陆地走廊之上。在如此狭长的地形上,玩机动迂回什么自然不可能,要么筑垒对峙,要么就是一次野战定胜负,该做的魏聪早就准备停当,现在反倒是轻松下来了。
“你倒是清闲!大战将临,你居然还有心情喝酒?”上得堂来的袁绍惊讶的看着正靠着着廊柱喝酒的魏聪。
“本初也来一杯?”魏聪向袁绍招了招手:“该安排的早就安排好了,我紧张什么。现在不喝口酒放松一下,等到出征后就没得喝了!”
“不知道是该佩服你镇定自若,还是该害怕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袁绍拿了一个酒杯,在魏聪身旁盘膝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兼而有之吧!”魏聪喝了一口:“打赢了就是镇定自若,打输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胜者成王败者寇,世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兼而有之,呵呵呵!”袁绍笑了起来:“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你这人别的不说,胆子的确大得很!”
“恐怕还不及你!”魏聪笑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在雒阳带着宾客去斩杀宦官,纵火焚烧宦官宅邸之前,也像我现在这样平静吗?”
袁绍被问住了,他默然半响之后摇了摇头:“不,事发前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快到天亮才睡过去一会儿,醒来时婢女说我眼睛里都是血丝,看上去吓人的很!”
“哈哈哈哈!”魏聪闻言大笑起来:“被吓的吧?”
“吓倒说不上,忧虑是肯定的,又怎么会不忧虑,本朝因为宦官被族灭的士大夫数都数不清,我又怎么会不担心忧虑呢?”袁绍摇头苦笑道。
“那你为啥还去?因为被架住了,下不来了?”
袁绍凛然道:“大义之所在,虽万死亦不退,袁某纵然心怯,岂有不去之理?”
“好一个纵然心怯!”魏聪长叹一声:“这句话说得好,怕归怕,该去还是要去,这才是真正的大勇之人。旁人都说本初能有今日,靠的是汝南袁氏的出身,却不知汝南袁氏子弟那么多,又有几个能像本初这样义之所在,舍生死于不顾!来,你我共饮一杯!”
“好!”袁绍举起酒杯饮罢:“那魏刺史此番也是和我那晚一般吗?”
“那怎么一样!”魏聪笑道:“本初那天是把脑袋系在腰带上去拼命,我又不是。我也不瞒你,林邑王此番是倾国而来,不,不仅仅是倾国而来,他那支大军里估计有不少从其他国家借来的雇佣兵,至少那一百头战象仅凭他林邑国是凑不出来的!”
袁绍被魏聪弄糊涂了:“那林邑王此番有多少兵?”
“大概有三万人,战象百头,马匹应该不多,应该也就几百骑吧!”
“这么多!”袁绍闻言吓了一跳:“我记得你从番禺带来的也就六千人上下吧?张磐这边有多少兵马?”
“大概有有一万多人,不过士卒恩信未孚,能够上阵派上用场的应该也就能当三四千人用,加起来一万上下吧!”
“三万对一万,还有战象?”袁绍急道:“你还有心情喝酒?”
“为啥不能喝酒?”魏聪笑道:“他要是就带个万把人过来,我还有几分看重他,一下子带了三万人人,不过是送死罢了,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万人你看重他,三万人送死?”袁绍被气的笑了起来:“好,我倒要听你说说,若是无理你就自己去送死,我是不奉陪的!”
“当初淮阴侯与高皇帝论兵,高皇帝问己能将兵几何?淮阴言不过十万,高皇帝又问淮阴,淮阴言己多多益善。此言虽有几分戏谑,但的确为将者能统兵之数是有个限度的,并非越多越好,若是超过了这个限度,必然左右失节,进退失据,粮草饮水不足,诸军争道而不知所从,必致大败。我观那林邑王往昔用兵,少则三四千,多则七八千,至多不过万人,这次一下子领三万人,战象百头前来,又只有一条狭路,无法分兵数路齐头并进以舒通路。只需深沟坚壁以强弩坚守旬余,彼必自生祸乱,再乘隙以奇兵破之,必能擒其渠首!”
袁绍听魏聪这番话,不由得露出笑了起来:“听魏兄这般说,我倒要问问,你能将兵几何?”
“我?”魏聪闻言笑了起来:“不敢与淮阴,高皇帝比肩,若是自己练的将吏兵马,三四万应该马马虎虎吧!”
“三四万!”袁绍笑道:“好,这次我就豁出去,陪魏兄走一趟,只望你千万别大言,害人害己!”
——————————————————————
汹涌的红河穿过蜿蜒的峡谷,原本湍急的水流就突然变得平缓起来。浑浊的河水裹挟的无数泥沙便沉积下来,亿万年下来,就形成了一块不断向北部湾延伸的陆地——红河三角洲。这块陆地的东北位于京泰河的入海口,与我国广西相邻;西南方向则迅速收窄,最后变成一条被夹在长山山脉和大海之间的陆岬,一直通往湄公河三角洲,而魏聪将自己的军队布置在这条陆岬进入红河三角洲的南大门。
九真郡治所,胥浦县(今越南清化省东山县阳舍村)。
战事刚刚结束,魏聪便乘马穿过遍野横尸,他的随从和卫队紧随其后,就好像鸟的羽翼。
大地已经被马蹄撕裂,还没来得及收割的稻子和刚刚种下的豆子被踏入泥土,取而代之的是插入土中的环首刀、长矛和箭矢,这些茁壮的新植物经由鲜血灌溉,显得格外可怕。当袁绍穿过战场时,濒死的马儿抬头对他嘶鸣,伤者有的呻吟、有的向神灵祈祷。
跟在后面的是承担打扫战场任务的交趾郡兵们,他们将己方还有救的伤者抬走,送交后营大夫治疗,替无望之人解脱;从死者身上取走各种可用之物,清洗修补之后以备再次使用。战场四周的树林上已经停满了乌鸦,这些不祥的鸟儿在耐心的等待着,享受丰厚的晚餐。
在不远的河滩地上,到处是尸体,它们和周围的土地上插满了箭矢,白色的箭羽几乎将那片河滩染成了白色,袁绍知道这是最后的战场:
那些倒霉蛋在围攻胥浦县城时被魏聪的骑兵从背后突袭,猝不及防的进攻者顿时大乱,步卒遭到持矛骑兵从背后发起的突击,迅速失去了组织,人们丢下头盔和武器,相互推搡拥挤着逃走,被身后和两侧的敌人骑兵像羊群一般驱赶着,当体力耗尽时,发现前面是一条横亘着的河流,然后是弓弩手射来漫天的箭矢——袁绍几乎有些同情这些敌人了。
远处升起股股黑烟,腾涌翻滚,直上湛蓝的天空。那是占人围攻胥浦县城时纵的火。在大片平坦的稻田上,成群结队的俘虏被绳索捆成长串,在长矛手的驱赶下,向后方前进,许多人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步伐踉跄,就好像一根根会走路的木头。
“你赢的很轻松!”袁绍赶到魏聪身旁,低声道。
魏聪没有说话,他聚精会神的看着西南方,那是占人前来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问道:“本初,如果你是占人的将军,会怎么做?”
“我是占人的将军?”袁绍抚摩着下巴的胡须:“当然是先修筑工事,让士兵们缓一缓,然后再想办法打一个胜仗,挫一挫你的士气,最好是打败你的骑兵!”
“呵呵!”魏聪笑了起来:“不错,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尽管修筑工事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粮食,但总比就这么冲上来,不明不白的打一仗的好!占人错就错在把战象全集中在了中军,如果在前锋有十来头的话,我也不会赢得这么轻松的!”
第184章 冲破
“战象很厉害?”
“嗯!奔跑速度不比马慢多少,高大强壮,可以披很厚的盔甲,吼叫声很吓人,鼻子和牙齿都可以很轻松的杀掉最勇敢的战士,冲破最坚固的行列。最重要的是,战象会有一种气味,战马闻到了就会胆怯,所以骑兵遇到了就很麻烦!我这次能这么轻松取胜,靠的就是骑兵,如果有十几头战象,我的骑兵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冲破占人的行列的!”
“这么厉害?”袁绍惊讶的问道:“那你要怎么对付它?”
“厉害归厉害,终归也有弱点!”魏聪笑道:“比如火,比如铁蒺藜,这战象再怎么厉害,毕竟也只是一头野兽,只要抓住其弱点,终归是能对付的!”
“铁蒺藜?看来你早有准备了!”袁绍向其在龙编时铁匠铺昼夜不息的打铁声,心下已安:“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上一篇:归义非唐
下一篇:飞扬跋扈,从唐人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