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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107节

  “和占人一样,挖土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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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林邑王区恒得知前锋被击败的消息时,他正在和自己将领们吃晚餐,这个糟糕的消息让他顿时暴怒的将口中的食物吐到地上,拔出佩刀吼道:“区堪呢?我把前锋交给他,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我发誓一定要割断他的喉咙,用他的血平息我的愤怒!”

  “死了!”信使战战兢兢的答道:“您的弟弟已经死了,他被汉人的箭射中,从马背上摔下来,然后就被踩死了!”

  “陛下请息怒!败仗已经发生了,再发怒也无济于事,还是让信使说说过程吧,这样我们也可以吸取教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起身来,他是区恒最小的叔叔,也是因陀罗神的祭祀,以博学和聪慧而闻名,他得到区恒的允许后,对信使道:“你不用慌张,国王的愤怒只是对敌人,不会伤及你!现在你把整个事情的经过慢慢说一遍,不要漏过了细节,慢慢讲!”

  信使感谢了祭祀,小心翼翼的讲述起整个战斗的经过,当信使讲完之后,老祭祀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让其先到一旁的候着,对国王道:“陛下,我们应该立刻停下来,修筑工事,防备汉人的突袭!”

  “停下来修筑工事?”区恒冷哼了一声:“有必要吗?区堪被汉人打败完全是因为他太大意了,在围攻敌城的时候被汉人从背后进攻,才会一败涂地的。”

  “不,我刚刚已经问过了,区堪在汉人可能来的路上有设置岗哨,也有派兵防备,只不过汉人的骑兵来的太快,太猛了。所以才被一下子打败了!我听人说过,汉人的幽州、并州、凉州人很善于骑马,在马背上就和南方人走路一样。这个魏刺史应该是这几个地方的人,所以他身边的骑兵很厉害,我们不能拿他当交州的汉人一样对待!”

  “就算汉人的骑兵厉害,那我们也有战象,难道马还能比大象厉害?”区恒怒道:“如果汉人敢再派骑兵来,我就让他们看看战象的利害。我们有三万人,前锋不过有两千人,就算全部损失了也还有两万八千人,岂能因为前面一点小挫折就停下来?传令下去,明天继续前进,直逼胥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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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林邑国王出乎魏聪预料之外的行动,正在修筑工事的汉军意外在取胜后的第二天傍晚发现了敌军的逼近,魏聪不得不下令士兵停止修筑工事,进入修筑了一半的壁垒,准备抵抗敌兵的进攻。

  “看来林邑国王没有依照我们想的去做呀!”袁绍笑道。

  “这不知兵法的蛮子!”魏聪有些悻悻然的看着前方的敌军,应该来说占人军的军容还是很吓人的,快三万人展开来,远远看去,无边无际,鼓号声、脚步声、大象的鸣叫声,还有更远处点点移动的火光,那是占人的后续部队。魏聪下意识的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想起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面对这样一支大军。

  “义父!”聂生大声道:“请让孩儿向贼人挑战,斩杀贼人,以挫贼人士气!”

  “且慢!”魏聪转身向身后看去,喝道:“哲别,孟高功,今日便是尔等立功之时,你们两人随我儿前去掠阵,我儿平安回来每人赐五十金!”

  “喏!”哲别,孟高功二人齐声应喏,各自披甲随聂生而去。魏聪等人登高而望,只见聂生领百余骑自汉军阵西出,往占人阵东侧而去,临一箭之地时,聂生突然高呼,当先朝敌阵东侧冲去,占人皆张弓射之,然聂生所部人马皆有甲,箭矢不得入,有孟高功在先,左手持七尺枪,右手持刀,当者披靡,遂入阵中,近者以马槊捅刺,远则以弓矢射之,片刻便贯阵而出,旋即返冲回,占人已胆寒,皆溃散。眼看骑队已经冲回阵中,突然听到占人军中传来阵阵巨响,断后的数骑战马突然四蹄发软来,将马上骑士掀落在地,其中便有聂生。

  “公子落马了!快回头救援!”哲别一边叫喊,一边调转马头来到聂生身旁,翻身下马将聂生扶起:“公子快上我的马!”

  “那你怎么办?”聂生急道。

  “哲别不过一獠奴,刺史可无哲别,不可无公子!”哲别一边将聂生扶上马,一边将聂生坐骑上的箭袋取了下来,挂在腰间,这时孟高功也转身回来,护着聂生一同向阵外杀去,这时一头巨兽朝这边冲了过来,只见其约莫有两人高,身披青铜盔甲,长鼻白牙,吼叫之声宛如天崩地裂一般,四周的占人纷纷让开,聂生胯下的坐骑四蹄发软,发出哀鸣,显然是被这巨兽吓住了。

  “该死,这想必就是义父说的战象!”聂生叹道:“难道是我的命数到此了吗?”

  哲别见这巨兽如此雄壮,且披青铜铠甲,只怕除了几处要害,弓矢即便射中了也伤不得它,便引满弓对准那巨兽的右眼,心中默默祝祷道:“神灵庇佑,若今日非我哲别命终之日,当一箭中其目!”于是他松开弓弦,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箭宛若流星,划破长空,正中那战象的右眼,那巨兽陡然受此伤,顿时哀嚎起来,那御者在象背上拼命呐喊鞭打,哪里还控制得住,只见那巨兽长鼻乱舞,调头乱冲入旁边占人阵中,占人顿时阵型大乱,死伤一地。聂生等人见了,无不骇然,赶忙乘机策马冲出占人阵型,往汉军阵前去了。

  聂生等人回到汉军阵中,将那战象的可怖之处向魏聪讲述了一番,最后道:“义父,此等巨兽身披重甲,冲入占人阵中,那占人的军阵顿时土崩瓦解,被踩得满地尸骸,着实非人力所能抗衡。若非哲别今日射中了它的眼睛,孩儿今日肯定是回不来了!”

  “哲别救你回来,我自当赏他!”魏聪笑道:“至于那战象嘛,它虽然雄壮,但作为一头牲畜,太怕疼也太聪明了,这样一来在战场上就太不确定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刚刚那头受伤的战象是冲回占人帅旗,会有什么后果?”

  “那,那只怕林邑王也要避其锋芒了!”聂生道。

  “不错,战场上两军厮杀的时候,千万双眼睛都盯着自家的帅旗,稍有动摇便会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这战象若是用得不好,那对己方更加可怕!”魏聪说到这里,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不过战马会被战象的气味所惊,这点的确要小心,接下来若非必要,骑队就不要妄动了!”

  “喏!”

  这场激烈而又短促的前哨战就好像一个重音,让战斗戛然而止。无论是魏聪的汉军还是林邑军,都不约而同的放下长矛,拿起锄头,修筑工事起来。在这方面魏聪的军队是经验极为丰富的,而且他们做了更充分的准备,补给线更短,又先抢了先手,已经动工了一段时间。所以只用了七八天功夫,就已经大体完工了——壕沟土垒栅栏三件套、壕沟内还有竹签和铁蒺藜,当然,魏聪还准备了数百辆两轮推车,这是用来对付战象的——战场上这玩意将会装满易燃物,点着了朝着冲过来的战象推过去,用烈火逼退这些聪明的野兽。

  完成了己方工事的魏聪就开始给敌人找麻烦起来——他派出自己的船队,袭击占人的船只,虽然战场距离占人的都城只有六七日的路程,但水运还是比陆运要便宜多了。经过几次并不激烈的交战之后,魏聪的船队迫使占人不得不放弃水路运输,改为走陆路。而魏聪的船队就不断登陆,袭击占人岸上的运输队,迫使占人不得不在沿途修筑工事,布置戍卒,以确保自己的粮路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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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邑王餐桌旁。

  “运粮队又遭到袭击了?”区恒问道。

  “是的,陛下!”信使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在他的破碎的罩袍前胸部,布满干涸的血渍,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这已经是最近十天的第三次了!区安心想,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一言不发,心中想着自己来时看到士兵们包围的汤锅里野菜的数量,要让人拼命,至少要先填饱人家的肚皮,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与林邑王一同进餐的将领们都沉默了下来,听信使陈述事情经过。宽敞通风的帐篷里,只有火炉中的柴薪在劈啪作晌。

  这些天来,林邑王严令自己的船队击退汉人船队的侵扰,至少要能够保护岸上运粮队的安全。对于这个命令,区安嗤之以鼻,亲眼看过敌人的战船之后,他就明白这是一场无望的战斗——汉人的船更大,更快也更坚固,而且上面还有许多占人从来未曾见过的武器:

  比如冲角、拍杆、弩炮、各种燃烧物等等。所以他完全支持巴法下令把船藏在人迹罕至的港湾,避战保船,为此他还挨了林邑王一顿鞭子,即便如此,区安还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封不动的禀告了父亲——如果你坚持要求和汉人在海上战斗,那巴法肯定会带着自己的船离开的,剩下的船也会很快被汉人击沉。

  幸好区恒还没有失去理智,尽管极为气恼,他还是收回了成命,改为让区安在海边每隔一段路程就修筑一处堡垒,监视海上,当发现汉人的船只后就点燃烽火,让较近的运粮队退到堡垒防御,并相互支援。应该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问题是区安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修筑这些堡垒,于是他不得不强行征发沿途的汉人,而则更激起了更大的反抗,与海上活动频繁的魏聪船队结合起来,让林邑军的补给变得更糟糕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太糟糕了!”一名将领叹息道:“我的军队现有的粮食只够五天了,如果这样下去,只能让士兵们一天吃一顿了!”

  “一天一顿?士兵们可不会乖乖的待在军营里挨饿!他们会给自己找吃的,比如你!”区安心中暗自冷笑。

  “不能这样下去!”区恒开口道:“必须想想办法,不然挨饿的士兵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不要说还有汉人的军队在我们对面!”

  “为什么不多派些人保护运粮队?”有人提出问题:“我们有很多军队!”

  “因为保护运粮队的人也要吃东西,如果我们派出太多的士兵来保护运粮队,那能运到营地的粮食就更少了!而且前段时间我们的大部分人手都用在修筑工事上了,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林邑王解释道。

  “那现在可以抽调兵力保护运粮队了!”有人道:“还有,什么时候和正面的汉人交战呢?陛下您出发前不是说要打进龙编城吗?总不能就这么和汉人隔着工事对峙吧?”

  林邑王转头审视这个提出问题的人,区安看到父亲的瞳孔寒光一闪,这可不是啥好兆头,虽然这的确是一个好问题,但区安知道,父亲当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通常会选择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第185章 补给

  “汉人很擅长修筑工事!”替林邑王回答的是祭祀,他被在场的每个人尊重:“如果就这么进攻的话,会死很多人的,最好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好打制更多的器械!”

  “汉人也会打制器械,那要到什么时候呢?他们打制的比我们的还好!”有人提出质疑:“用战象冲破汉人的工事吧!花费那么大气力搜集这么多大象不就是为了现在吗?而且它们吃的也太多了,光喂饱这么多战象,就足以压垮我们了!”

  “是呀!”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陛下,投入战象吧!有工事据守,即便进攻不利,我们也还可以退守!”

  餐桌旁一片附和声,应该说战象的大胃口的确成了压倒众人的倾向的最后一根稻草,的确大象的主要食物是草和树叶,即便已经是旱季,这些在亚热带的当地到处都是,但问题是大象的食量实在是太大了,每头成年大象每天要吃掉200公斤左右的食物,一百头就是20吨。以林邑军中的战象数量,用不了两天就会把临近的地区的植被啃光,如果不想大象饿死,要么喂粮食,要么从远处割取牧草树叶运来,这都会极大的加重林邑军的后勤负担,这样下去肯定不是长久之策。

  “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眼看局面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国王终于开口了:“汉人的将军不是傻子,他肯定针对战象做好准备,这样贸然发起进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呀!除非能解决战象饲料的问题,否则拖下去只会情况越来越高!”

  “那要不把一部分战象和军队撤到后面,去劫掠汉人村庄,一来可以减少饲料供应的问题,二来也可以获得一些粮食!”

  “对,我军中只有五日之粮了,不如就让我先退兵吧!”

  “住口!”眼见得越说越不像话了,区恒赶忙叫停:“你们都想去劫掠汉人的村庄,却不想想如果不先把当面的汉人军队击败,那你们就算抢到了粮食,还能保得住吗?这样吧,无论谁去劫掠汉人村落,所得之物都必须先上交,然后统一分配!”

  众人闻言稍一停顿,便又为谁去劫掠,谁留下来对抗当面的汉军争执起来,谁都不是傻瓜,不管区恒多么言辞激烈,也拦不住先把东西抢到手的人过一手油,交多少留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总比留在这里饿着肚子和汉军对峙的好。眼见得众人争执的愈发激烈,无可奈何的区恒也只能强制命令了几人才做罢,已经全然没有胃口的他立刻宣布晚餐结束,于是这场晚餐就在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局面下结束了。

  正当区安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听到父亲的声音:“区安,对,就是你,留下来!”

  区安坐回凳子上,他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怪异目光,多半是自己的兄弟们。他可不喜欢这种感受,他低下头,屏住呼吸,等待着父亲的训斥。

  “关于沿途的汉人村落,你的判断没错,无论是征发民力和粮食,都会引起更大的反抗,这只会把我们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说到这里,他攥紧拳头:“胡来,这完全是胡来——”

  “可是军中缺乏粮食!”区安道:“没有粮食就无法坚持下去,将军们说的也没错!”

  “那是谁造成这些的呢?”区恒瞪了儿子一眼。

  区安强忍下破口大骂的欲望,低声向父亲道歉。区恒摆了摆手:“现在再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汉人将军的目的很明显——修建壁垒,把我们堵在这条狭窄的陆峡之内,用船队打击我们的补给线,拖到我们坚持不下去,然后再追击;或者迫使我们进攻他修建好的壁垒。这是两倍毒酒,我们无论拿哪一杯他都不在乎。”

  “那您的意思是?”

  “我们哪一杯都不拿!”区恒道:“既然汉人可以派船队袭击我们的补给,那我们也可以!”

  区安突然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感:“陛下是希望我也这么做吗?可是汉人的船队比我们要强得多呀,如果在海上遇到,我们就死定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区恒的脸上罕见的露出笑容:“所以我打算让你翻过东北的大山,然后绕过汉军的壁垒,进入汉人的交趾郡!”

  即便区安早已习惯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耗材地位,听到这个命令时依旧有向对方脸上吐口水的冲动,这条将湄公河水系和南海水系划分开的分水岭的北段平均海拔有一千五百米左右,这个高度看起来没啥,但要知道这条山脉距离大海的平均距离也就五六十公里,换句话说,地势从沿海的平原海拔几米,几十米到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峦这一剧烈的地势变化是在一百公里上下的距离内完成的,其陡峭程度可见一斑。由于亚热带的气候,这些山脉覆盖着茂密的森林,随处可见峭壁岬角,即便占人是来自东南亚的民族,对气候的适应性比汉人强一点,要翻过如此陡峭的山脉,进入高原地区,再入侵红河三角洲也是极其困难的。

  “陛下,您说的这些好像并不容易!”区安咬紧牙关,强压下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我知道,但打仗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区恒笑道:“而且朱达你知道吗?”

  “好像是九真郡的豪民,起兵反抗汉人的!”

  “没错,他也是我们占人的朋友,他的巢穴就在山上,他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区恒稍微停顿了一下:“或者说你更喜欢走海路?”

  “还是翻山吧!”区安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比起漂浮不定的甲板,他还是会更愿意脚踩岩石和泥土。

  “那就说定了!”区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你可以准备两天,然后出发!”

  “是,陛下!”区安低下头,眼睛里满是阴沉。

  离开父亲的帐篷,区安走到营地的边缘,站在那儿良久,这里森林已经离他不远。站在这里,他可以看到阴暗的树木笼罩着空地的边缘,如同又一道城墙。即便月光,也无法穿透那亘古的盘根错节。斥候们说那里的树长得奇高无比,看起来像是正在沉思。

  那些森林厌恶外人,真的,他能够感觉到森林对自己的排斥。更远处的山脉寂静黑暗,全无灯火光影,仿佛另一个世界。他突然回想起从小听说过那些关于精灵鬼怪,山中诡异的种种传说,平日里那些关于这些的诅咒玩笑也不再轻薄可笑。也许那些传说是真的!他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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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让您去翻越那片山脉?”巴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就好像看一个死人。

  “不错!”区安点了点头:“明天就必须出发!否则就必须乘船走海路,袭击汉人的后方,攻击他们的补给线,就和他们现在对我们做的一样!”

  “王子,这很危险!”巴法低声道。

  “我知道,我不害怕危险!”区安笑道:“别忘了,我可是老虎猎手!”

  “我知道,但危险和危险是不一样的,老虎也不是人,人更危险!”巴法低声道:“父亲不该让儿子面对这种危险!”

  “国王有很多儿子!也许我在他眼里算不上真正的儿子!”区安叹了口气。

  帐篷里陷入了沉默之中,区安看着眼前的商人,只见其眉头紧锁,一脸的忧虑,心中突然觉得好受了些,至少眼前这个男人在为自己的命运和死亡忧愁,这已经足够了吧?

  “我的朋友!”他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一下巴法:“不要为我忧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而我的命运就是为了父亲去死。如果你真的怜悯我,那就将其转移到我的母族之上吧!我会把我的遗产都交你保管,等我死后,你可以将其转交给我的母族,这样才能躲过我那些贪婪的兄长们的眼睛!”

  “现在说这些还早!”巴法摇了摇头:“王子,汉人有句话,父不父,子不子,那是说父亲对儿子慈爱,儿子才需要对父亲孝敬。”

  “那是汉人的话,我又不是汉人!”区安苦笑道。

  “可是你也可以做汉人!”话到了嘴边,巴法又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翻底牌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同情心只会要了自己的命。他点了点头:“请放心,我会记住您的话的,神灵会庇佑您的!”

  “多谢!”区安招来自己的奴仆,取来装着自己财产清单的木盒,将其交给巴法,并一一叮嘱。待到讲解完毕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我曾经在神庙中听一位游方僧人唱过《摩诃婆罗多》,里面有一句‘凡人便如同那水中的浮萍,福祸皆由天定,任你天神的子孙,盖世的英豪,也无法和命运作对’也许天命还在汉人一边。天命依旧还在汉人一边吧!在后世之人眼里,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引人发笑的徒劳罢了!”

  巴法吃了一惊,问道:“您何出此言!”

  “没什么!”区安笑了笑:“只是偶尔有所感罢了。算了,若是此番得胜的是汉人,我母族多半是不保。若是这样,你就用这些财物布施寺庙,供奉精通诗歌的僧人,请他们将我和我们家族之事编写为诗歌,就和这《摩诃婆罗多》一般,流传下去。让世人知道这世上曾经有这么一个我,有这样的一个家族!”

  当巴法拿着那个木盒离开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口中不由得吟诵道:“生命如流水,不断前行,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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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军营垒。

  “这么说敌军的军粮已经很匮乏了?”魏聪问道。

  “是的!请看!”袁田侧过身体,让出地上的一具尸体来:“这是敌人的一名斥候,昨天晚上和属下的几名巡哨撞了个正着,中箭而死。属下的手下剖开他的腹部,发现里面还没有消化的食物里,有很多野菜。您也知道,军中斥候的伙食是最好的,占人居然连斥候都要吃野菜,明显军粮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

  “嗯!”魏聪掩住鼻子,小心的看了会尸体旁边的陶碗里那些让人恶心的糊糊,里面的确有很多尚未消化的野菜,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那些东西清理干净,回到地图旁,自言自语道:“既然占人已经缺粮到这种地步,那能做的无非只有两件事,要么退兵,要么重新打通粮道!别无他法,对了,还有第三条路,只要将正面的我彻底击破,整个交趾郡就都是他得了,那缺粮的难题也就自然解了!”

  想到这里,魏聪喝道:“袁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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