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108节
“喏!”袁田应道。
“你调派六百人,分作四队,朝夕对敌营袭扰,不求斩获,只求看敌军的动向,若有异常,立刻禀告我!”
“喏!”
在魏聪下达命令的第二天下午,就得到了收获,一支受命袭绕占人营地的军队发现敌人有一段大约七八十步宽的长垒根本无人看守,越过这段壕垒,可以很轻松的越过占人的防线,直接攻击敌军的后方营地,象厩、谷仓,辎重。发现这一切的军官立刻意识到了这个情报的重要,他一面派人查看四周的情况,一面赶紧派人回去禀告。
“此事当真?”魏聪从几案后跳了起来:“你确定过了?”
“属下已经亲眼确定过了!”袁田也是满脸的兴奋,他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已经抓住了胜负的关键:“越过长垒之后,再往西走一里左右,绕过一片树林,就能看到贼人的象厩,还有粮仓,谷仓,辎重,也都在不远的地方!”
“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魏聪皱起了眉头:“占人正面攻不下我的壁垒,就故意露出破绽,想要引诱我出兵突袭,再设伏击之!”
第186章 纵火
“属下以为可能性不大!”袁田道:“眼下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下雨了,草木枯燥,若是夜里纵火,蔓延开来就是神仙也难以抵御。刺史若是觉得不妥,属下愿领五百人夜袭敌营,胜则您领大军继进,若真的贼人有诈,有损的也只有属下这五百人!”
魏聪挥了挥手,示意袁田稍待,他权衡了片刻利弊:“便依你,不过乘着天黑前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我要亲眼去看看那处空隙!”
既然决定,魏聪立刻换上一身普通士兵穿的两当铠,外面罩一件半旧的灰色披风,带着十几个卫兵跟着袁田出发了,他们穿过一条狭长的小路,路旁的污泥里长满了芦苇,魏聪选择了一头骡子作为坐骑,这样更配他的外形打扮,他可不希望被某个隐藏在路旁的弓弩手当做首要目标。当走到小路的尽头,魏聪跳下坐骑,半弓着腰,跟着袁田走进一片灌木丛,当走进一个小凹地,袁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您看,就在那边!”
魏聪顺着袁田手指的防线看去,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条狭长的壁垒,显然这就是占人修筑的工事,但正如袁田说的那样,他甚至可以看到一个自己的兵士躲在女墙后,小心的监视着敌人的方向。
“壁垒后面没有供士兵休息的营地吗?”魏聪问道。
“有,就在那边,不过也已经空了,不过有士兵宿营过的痕迹!”袁田指向壁垒后大约半里左右的一个小丘,那地方选的不错,在那儿可以很轻松的俯瞰一大段壁垒。
“撤走了?”魏聪皱了皱眉头:“那就过去看看!”
“刺史——!”袁田露出为难之色。
“就算是赌徒,下几百钱的赌注之前都要先看清楚,何况是拿千万人的性命下注!”魏聪笑了笑:“走!”
这个营地应该被放弃的时间并不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粪便的臭气,黑色的大苍蝇群聚在营地边缘的壕沟旁,嗡嗡响着飞来飞去,停靠在随处可见的屎堆上。
“应该没有离开多久!”魏聪用竹棍挑开粪便,从粪便的干燥程度判断道:“奇怪了,为什么要放弃这个位置这么有利的营地呢?”
“刺史,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袁田紧张的建议道,他可不希望身为一军主帅的魏聪会在自己手上出什么闪失。
“有人!”
营外传来一阵动静,片刻后,外间的斥候押过来一个神色慌乱的棕黑色皮肤汉子,稍加审讯后得知那人是这个营地的占人士兵,他劫掠了一笔财物,为了避免被同袍和上司发现,就瞧瞧埋在自己帐篷旁。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昨天军主突然下令全军拔营撤离,慌乱之间他根本没时间把自己的财物挖出来,只得空手跟着军队离开,途中找个机会逃出来,回来取自己私藏的财物,却被魏聪的人逮了个正着。
“你问问他,为何他们要这么匆忙的离开这里?”魏聪问道。
“喏!”通译将用占人的语言问道。那汉子听后摇了摇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一连串话。
“他说他也不知道,不过路上听说是军中缺粮,所以他们军主要退兵去劫掠途中的汉人村落,获得粮食!”
“那为何这里会留下这么大一段空隙?无人补上?”魏聪问道。
那汉子听通译的问题,茫然的摇了摇头。魏聪点了点头:“把他押下去,给他一点吃的,不要伤害他!”“喏!”袁田应了一声,转身对手下了命令,当他回过头来,发现魏聪正在原地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他不敢惊扰魏聪,打断对方的思绪,只得小心在一旁静候,屏住呼吸。
过了约莫一刻钟,天色已经昏暗,远处传来声声号角,那是夜晚即将到来的声响。魏聪停下脚步,向号角声来处望去,占人的的营地上升起的烟柱连成一片,他吐出一口长气,突然笑道:“终究不能全知全能的走上战场呀!袁田!你留在这里,我会派援兵来,交由你指挥,先袭击占人的象厩!纵火焚烧!”
“属下明白!”袁田挺起胸脯,握紧拳头,竭力让自己看上去镇静一些,
魏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嗯,这次若是功成,我就表你为一郡太守!”
袁田脑子一嗡,险些摔倒,他咬紧牙关,单膝下跪:“主上厚恩,小人敢不以死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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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魏聪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让人送来晚餐,一边吃一边发布军令,给袁田那边派出援兵,命令所有军官都回到自己的部队里,让士兵们都武装待发,各队静待号令,若有乱伍怠军者一律斩首。
正当他吃的起劲,袁绍从外间进来:“出什么事了?我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准备,要打仗了?”
“嗯!”魏聪吐了块骨头:“我的人在占人的壁垒发现了一段无人防守,守兵撤离去来时路上的汉人村落抢粮了!”
“不对吧?就算调兵去抢粮,也不至于把壁垒的守兵撤走呀!”袁绍皱起了眉头:“即便撤走,也要派别的士兵替换吧?会不会有诈?”
“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亲自查看过了,应该没啥问题,或者说就算有问题,我能把占人的象厩烧了,也占便宜了!大象这玩意最怕火,大火烧起来那可是天翻地覆,可没那么容易收拾。”魏聪放下筷子,拿起豆腐汤喝了一大口,一脸的得意之色。
“你是主将,决断之权自然在你!”袁绍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魏聪问道。
“我要呆在里身边,亲眼看你如何指挥!”似乎是害怕魏聪拒绝,袁绍解释道:“我乃绣衣直使,有督促各州刺史太守捕盗讨奸之责。魏刺史你若是击贼不力,我就有督促之责!”
“这等小事,又有何难!”魏聪笑了起来:“行,那今晚你就与我并驾齐驱就是,你还没吃晚饭吧?来人,再拿一副碗筷来!”
魏聪和袁绍一起用了晚饭,便换了衣甲,开始巡视军营。所到之处,甲仗齐全的兵士纷纷站起身来,向自己的将军叉手行礼。而魏聪则一一向他们招手,当遇到认识的老兵时,他便会停下脚步,叫出他的名字,拍着他们的肩膀,询问他以及家人的近况。这不像是一个统帅询问自己的士兵,而更像是久别的老友在问好。
而被叫到名字的士兵无不十分激动,露出得意的神色,满怀感激的回答主帅的问题,当魏聪离开之后,四周的人无不围拢过来,向其询问往事与功勋。而被询问者则表现的矜持而又傲慢,向同伴吐露出自己过往的事迹和功绩。
就这样,每当魏聪经过一支部队,他的身后就留下一片激昂的嘈杂。无论是被叫到名字的人还是没有被叫到名字的人,都满怀着期盼之情,渴望在即将开始的战斗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功勋。这种极度的渴望连成一片,就仿佛一块被烧的通红的烙铁。
似乎上天都感觉到了这股热情,眼力好的人们发现在敌人方向的夜空中显现出一种奇怪的暗红色,士兵们窃窃私语,相互交谈,认为这是一种吉兆,预示着己方的胜利和敌人的失败。随着时间的持续,那种暗红色变得越来越亮,可以确定为是一种火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阵阵嘈杂声,越来越大,所有人怀着对胜利的渴望,期待着这一切。
此时魏聪已经巡视了大概三分之二的营地,当他接到信使的消息之后,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在来回踱了两圈步之后突然停下脚步,露出了决断的神情。他登上一个木箱子,对面前的士兵们大声道:“身为武将,最大的羞耻莫过于让君王因为远方的蛮夷作乱而忧虑。如今蛾贼作乱,使得交州与中原的道路断绝,朝廷的使者不得不通过海路才能带来天子的旨意。我本打算领旨率领交州的壮士北上平叛。而南方的蛮夷乘机作乱,聚集了三万大军,一百头战象,占领了九真、日南两郡,少壮悉奔逃,老弱填沟壑,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我身为交州刺史,护百越校尉,不得已才召集勇士南下,抵抗蛮夷的入侵,在这里相持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虽然数次击败蛮夷,斩杀甚多。但蛮酋又征召了新的援兵,形势依然十分危急!”
“但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方才蛮夷的营地里升起火光,传来喊杀声,哨探带来消息,蛮夷的象厩已经着火,那些巨兽发出惊恐的嚎叫声,四处乱冲,自相践踏。这是上天在降下灾祸惩罚他们,也是赐予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古人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今晚正是诸君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说到这里,魏聪扯下衣角的一块素白色布,绑在自己的右臂上,大声道:“今晚各军以白布为记,杀贼建功!”
“以白布为记,杀贼建功!”营地里发出一片热烈的应和声。
看到士兵们的士气已经被鼓动起来,魏聪立刻下令军中击鼓,随着阵阵鼓声,各军按照预先的安排,分作三路,向占人的壁垒而去,魏聪统领的一路正朝着原先袁田发现的那处空缺。但士兵们发现那么长的一段完好的工事却无人防守时,更觉得这是上天帮助他们的明证。他们飞快的越过壁垒,打着火把,向最近的占人营地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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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大王!”
安恒猛然惊醒,他的睡眠很浅,尤其是此番出兵之后,更是如此,战争众多繁杂的事务压在他的肩膀上,将这个强壮的男人都变得憔悴了。所以他睡觉前都会喝一点掺了草药的酒,这样才能让他得到足够的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安恒一边握住枕头旁的佩刀,一边问道。他已经从侍从满脸的惶恐看到不是好消息。
“火,起火了!”
安恒光着脚冲出帐外,冲天的火焰在夜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随之而来的是巨兽的吼叫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象厩的位置。
“怎么回事!”安恒怒道:“象厩怎么会着火的,我要把那些奴仆剥皮处死!”
“是汉人的夜袭!”侍卫急道:“他们一种奇怪的火箭射击,怎么扑都扑不灭!”
“该死,快派人去象厩,把大象给我找回来,能找回来多少找回来多少!”安恒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他现在已经无暇追究汉人的夜袭者是怎么毫无声息的穿过自己严密的壁垒防线的,他很清楚这些战象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先前的接触战已经证明了,别看己方数量上占据接近两倍的优势,但在汉军绝对的骑兵优势下,野战自己必败无疑。
看着侍卫飞快的跑去传达命令,安恒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他回到帐篷里,开始在奴隶的帮助下穿上盔甲,当他正抬起双手,让奴隶帮自己束紧腰带时,有人冲进帐篷。安恒回过头,想要看谁这么无理,却发现是自己的叔叔,因陀罗的祭祀。
“出什么事了?”安恒问道。
“出什么事了?”老祭祀反问道:“因陀罗呀,你瞎了吗?汉人的军队已经突破了壁垒,他们的弓箭手正在向四处发射火箭,骑士正在四处砍杀!你却在这里瞎胡闹!”
“我已经派人去象厩了,那才是最要紧的!”安恒答道:“这个时候要镇定!”
“你出来看看,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看!”老祭祀一把抓住安恒的手臂,将其扯了出来,站在帐篷门口的空地,他们很轻松的看到大片的火光正从西面涌过来,于此同时,在北面也传来大片的喊杀声,显然那边也在激战之中。
第187章 全胜
“怎么可能?那儿有壁垒的呀!汉人的军队怎么会这么容易过来的?”安恒惊讶的问道。
“你忘记了吗?”老祭祀冷笑道:“你不是允许一些人去来时路上的汉人村落抢粮了吗?”
“是有这么回事,可我有让他们留下一部分兵力继续守卫他们的防区呀!”
老祭祀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因陀罗在上,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会老老实实的照你说的做呢?就因为你是国王?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安恒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老祭祀的话就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到他的头上,一种巨大的恐惧抓住了他,他突然怒吼道:“来人,快来人,随我一同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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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聪是和长矛手一同越过占人的壁垒的。
为了通过方便,汉军的士兵们已经在推倒了一段大约五六米宽的壁垒,将碎石和土填入壕沟之中,形成一条足够步骑通过的道路。魏聪骑在马上,袁绍与他并肩而骑,孟高功带着十余名护卫紧随左右,长矛手四人一排列队行进,在他们后面的则是弓弩手,每个士兵和马口中都衔着木枚,除去急促的脚步声,一片死寂。
越过壁垒之后,全军行进了大约一里左右,魏聪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占人的营垒,或者说宿营区,毕竟外面除了一条单薄的栅栏,就没有任何障碍物。军官们将弓弩手横列开来,一个军官用木杖在弓箭手脚前划了一条浅沟,然后注入鱼油,用火点燃,弓箭手脚前顿时出现一条火沟,弓箭手搭箭上弦,然后点着捆扎着浸油麻布的箭矢,引满弓,松开弓弦。只见无数点火光冲天升起,划破天空,然后坠落在眼前的营地之中,引起一片惨呼声。
射完三排火箭后,弓箭手们向两侧散开,给后面已经排成横队的长矛手腾出空间,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响起,矛手们开始随着节奏向前移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鼓点也越来越快,矛手们的步伐也越来越快,最后他们放平长矛,齐声呐喊,冲入敌人的营地。
“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袁绍低声道,他的声音就好像刚刚喝了酒,微微醺然,魏聪看了他一眼:“那感觉如何?”
“很不错!”袁绍向前方伸出右手,似乎要将杀声震天的战场掌握在手中,但旋即他翻过手来,叹道:“与这里比起来,雒阳简直是太狭小了!”
“是吗?”魏聪笑了起来:“可是在雒阳你能当尚书令,当三公,当司隶校尉,当执金吾。我这里最多也不过是个交州刺史!”
“别说笑话了!”袁绍不满的瞥了魏聪一眼:“你根本没把三公什么的看在眼里,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魏聪有些惊讶的看了袁绍一眼,他笑了笑,英俊的面容在火光下有种特殊的魅力:“其实这也没什么,如果我在交州这种地方呆久了,也会不把雒阳放在眼里的!毕竟这里要活下来只能依靠自己,而非汉家天子的威仪!”
“你这话最好别在雒阳说!”魏聪低声道。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袁绍笑道:“士林中说话比你还要夸张的人多了去了,你总该听说过这句话吧?代汉者,当涂高也!”
魏聪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当然听过这句谶语,要说两汉四百年最出名的那句谶语,就要数《春秋谶》中的这句“代汉者,当涂高也。”拜两汉儒学兴盛之赐,谶纬之学极为兴盛,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不沉醉其中,深信不疑。汉武帝也曾经感慨过“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后世有人解释为六+七+四+十+二等于二十九,所以两汉一共有二十九代皇帝,两汉一共四百二十年(六七之厄),但代汉者,当涂高也!这句话的涵义,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汉光武帝也曾经用这句谶语驳斥公孙述,指出对方不是天命所应之人,自己才是。袁绍的弟弟袁术更是在后来拿自己的字来证明自己就是那个代汉的“涂高”。在魏聪看来,这句谶语早已成为野心家们破解大汉统治者神圣性的有力武器,如果说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些两汉士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反贼。
“所以魏兄不必太过在意!”袁绍笑道:“和我那些党人朋友平日里聚会时的谈论比起来,你简直是方正君子,不管怎么说,你只能要能剿灭蛾贼,朝廷是肯定不会吝啬封侯之赏的!”
“封侯之赏?”魏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袁绍所说的“封侯之赏”最高也不过是县侯,以魏聪的功绩和后台关系,说破天也就有个三五千户,也就是能世世代代享受三五千户农户的租税,这当然够一个家族一飞冲天,爬入大汉顶级统治阶级的行列了。
但问题是魏聪在拥有的财富的数量上早就超出了绝大部分两汉士大夫的想象力极限了。古罗马顶级大富豪克拉苏有句名言:一个无力用自己的财产维持一支军队的人,算不上是一个富人。魏聪本人就是这句话的鲜活体现,他现在的那支军队相当程度上就是用他个人财产维持的(徐闻的盐场就是魏聪个人的财产),而且除此之外,番禺的城市和码头建设,捕鱼船队,城中正在建设的手工业作坊,造船厂、以及韶关的矿山、冶炼作坊,各种金属作坊、内河船队等等的初始投入资金也是来自于魏聪的私囊。
他当然不会在乎这几千户的租税,只要这一仗打赢,只要他愿意,光是贩卖奴隶就能一下子赚到这个县侯上百年的租税收入——番禺的手工作坊,珠江三角洲大片等待开垦的土地、韶关的矿山都需要海量的鲜活劳动力的滋养,更不要说胜利之后,向湄公河三角洲上遍布的那些小酋邦勒索的贿赂赔款了。魏聪可不相信占人的这次入侵和这些酋邦没有任何关系,否则林邑王怎么可能凑足一百头战象来?
呜呜呜呜!
一阵低沉有力象鸣打断了魏聪的思绪,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头巨兽的愤怒和绝望,那种无形的波动掠过自己的身体,甚至骨头都有种酥软的感觉。魏聪惊讶的看了一眼袁绍,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了。
“这就是大象吗?果然可怕!”袁绍呢喃道。
随着阵阵象鸣,占人最大,也是最后的王牌终于登场了,魏聪看到十二,或者十五头战象随着鼓声排成一条横列,正朝魏聪这边移动过来,面对这些移动的肉山,已经攻入敌人营地的魏军长矛手开始向后退却,向魏聪这边移动,不过他们依旧保持了队形。成群的占人急匆匆的逃离战场,有的人甚至直接撞到了战象的前进路线上,被大象践踏在脚下。
“要让骑兵上吗?”旁边的袁田问道。
“上去送死吗?”魏聪白了手下一眼:“战马害怕战象的气味,离得很远就会吓跑!让骑兵散开来,迂回到两侧,准备攻击战象背后的占人步卒!”
“那,那步卒呢?”
“老样子,以弓弩齐射,再以长矛攒刺便是,这些大象也是肉体凡胎,仓促之间又来不及披甲,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随着魏聪的号令声,弩手们纷纷上前,他们用转动轮盘,给强弩上满弦,瞄准正在不断靠近的敌军战象,脚下的地面传来阵阵震动。最先射击的是弓手,他们将弓弦拉到耳根后,然后松开弓弦,十二把长的大矢划破空气,向目标飞去。然后是弩手,随着一阵阵战象的哀鸣声,这些可怜的巨兽一头头倒下。
“看到没有!”魏聪向士兵们高声叫喊道:“这些巨兽看上去很可怕,但也是骨肉之体,弓弩可以射杀它们,自然枪矛也可以伤害到它们,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杀掉象背上的骑手,它们就是我们的了!”
得到魏聪的激励,步卒们发出一阵阵鼓噪声,他们冲了上去,将剩余不多的几头战象包围起来,轻而易举的杀掉上面的骑手,并配合骑兵很轻松的击溃了象群后已经动摇的占人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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