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88节
“我倒是还好!毕竟跟随主上也有些时日了,不过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打下五郡之地来!”郭奎笑道:“这才三个月吧,简直是和做梦一般!”
“是呀!而且主上显然腹中早有谋划了!”袁田考虑的明显要远不少:“那个孔太守,还有虞太守的夫人和弟弟,只要用得好了,很可能主上能够不战就把交州剩下那几个郡吃下来,还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到了那时候,就是世代相传的外藩了!”
“若是真能这样,那就太好了!”郭奎叹道,像他和袁田这种跟随魏聪时间较长的,都知道魏聪现在最大的隐患就是头上没有一顶像样的帽子,就连那个讨逆校尉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去的。这玩意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炸还好,一旦炸了,很可能弄得众叛亲离,土崩瓦解。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乘着现在炸弹还没爆出来,就先派人去一趟冯绲那儿,把这个讨逆校尉的帽子给坐实了,把当年杀县尉王圭逃难的事情洗干净了。只要把这件事情搞定了,那魏聪的身份就是官,他在豫章南部和交州的所作所为的性质就是大汉帝国统治阶级内部矛盾。该骂骂,该罚罚,但官帽子和兵权还是不会动的。郭奎估计魏聪让自己去赵延年那儿就是为了这件事,毕竟冯绲是车骑将军,岂是自己这个没身份的能够见的?
郭奎他们歇息了片刻,一行人下了船,便往山下而去,下山后他们到了当初藏船的地方,挑选了两条保存较好的船,将其推入水中,将随行携带的货物搬上船,便顺流而下,一路往馀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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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南宫前殿。
夜色深沉,殿内传出阵阵低沉的抽泣声,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天子刘志刚刚断了气。依照汉家礼法,他尊贵的遗体在进行沐浴和装裹仪式之后,使用黄色丝绵、赤黄色丝织品以及金缕玉衣等物品来装裹遗体,口中含以宝珠,被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梓宫之中。
为了确定死者没有处于假死状态,避免出现活人被埋葬的情况。天子的灵柩将在前殿停棺七日,在这七天里,他的妻妾、奴仆和大臣们就会在前殿为之守灵,以送别他们的主人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程。
作为去世天子的皇后,窦妙跪在距离梓宫最近的地方。虽然刚刚失去了丈夫,但她的眉宇之间却有着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对宫里情况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刘志对这个出身高贵的皇后根本不宠爱,他真正宠爱的是跪在皇后身后的田圣,甚至在上一任皇后被废除后,刘志还打算立田圣为后,只是由于田圣出身太卑微,遭到满朝文武的激烈反对,此事才做罢,刘志才改立窦妙为后。
而且刘志病重时,宫内还有另外一个流言,刘志在病榻上甚至说等自己病好之后要废除窦妙的皇后之位,改立田圣为皇后。由这些来看,此时皇后的得意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皇后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中常侍管霸和苏康跪伏在皇后身旁,双手呈上背面绣有祥云瑞鹤绫锦卷轴。他们两人正是昨晚刘志驾崩时当值的中常侍。
窦妙没有打开绫锦卷轴,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两名宦官,对于这些死去丈夫的阉奴,她的感受是复杂的:首先她不喜欢这些家伙,因为他们曾经做过许多触犯自己利益的事;但另一方面,窦妙也知道这些阉奴当初不过是听命行事,而且在刘志执政的后间,这几个中常侍都或多或少的帮了自己忙,自己能被立为皇后并坚持到刘志去世没被废,地上这两位都出了不少的力。
在刘志去世之后,最高权力落入自己手中之后,这些阉奴将会成为自己手中最好的工具。于是窦妙决定先听听这两条老狗说些什么。
“诏书里说了什么?”
管霸和苏康交换了一眼眼色,管霸咬了咬牙,小心答道:“先帝册封田圣、舒安……共九位妃嫔为贵人!”
“封那田贱人为贵人!”窦妙的眼睛顿时红了,她甚至没有听到管霸所说的剩下八人的名字,也难怪她如此愤怒,一个从她手中夺走了丈夫的宠爱,几乎致自己于死地的女人居然会被丈夫死前封为贵人(东汉时仅次于皇后的妃嫔称号),她似乎看到刘志搂着那个贱女人,厌烦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毕恭毕敬的面对这两人,唯恐授以口实,被废除皇后之位。
“遗诏?”窦妙冷笑了一声,她随手将那封精美的诏书展开,看了看:“贱人,你觉得这能保护的你吗?简直太可笑了,这只是一块绢帛!”她将绫锦送到旁边的烛台旁,火焰舔舐着绫锦,让其发黄,变形,燃烧起来,她松开手,残余的绫锦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为一片灰烬。
“可,可是这是先帝的遗诏呀!”人群里有人惊呼道。
“现在是我说了算!”窦妙大声道:“来人,将这贱人拿下!”
话音刚落,从外间就冲进来五六个宦官,却是侍奉皇后的大长秋麾下的阉人,他们一拥而上将田圣从地上揪起,管霸刚想起身,袖角却被扯住了,回头一看却是同僚苏康,正朝自己摇头。
“皇后陛下饶命,饶命呀!”田圣那张曾经让天子神魂颠倒的脸上只有惶恐和惊惶,她疯狂的向窦妙乞求宽恕,但这只是火上添油,窦妙从旁边宦官腰间拔出佩剑,一剑便刺穿了田圣的胸腹之间,骂道:“贱人,你去地下找那个人求饶吧!”说罢,她用力转动剑柄,幸灾乐祸的看着田圣被痛苦扭曲的脸,拔出剑后又刺了几剑,直到田圣断气才罢休。
灵堂里一片死寂,嫔妃、宦官们已经被刚刚发生的一切给吓呆了,就在天子的灵柩前,皇后亲手杀掉了刚刚被天子册封为贵人的情敌,鲜血甚至溅到了灵柩上,这种事情不要说见过,连想都没有想到。
“管霸,其他八个人呢?”窦妙杀气腾腾的问道。
“其他八个人?”管霸闻言一愣,旋即才明白过来窦妙是在问天子遗诏里其余八个被封为贵人的嫔妃,这个女人这个时候问这个的目的不问可知,他赶忙膝行了几步,对着窦妙连连叩首:“万万不可呀!”
“什么万万不可?”窦妙冷笑道:“我现在已经是太后,我父为大将军,难道就杀不得几个狐媚子?”
“先帝尸骨未寒,太后就尽诛先帝所宠爱之贵人,若是传出去,只恐天下汹汹,有伤太后盛德呀!”管霸一边恳求,一边连连叩首,他磕的十分用力,额头上已经是殷红一片。
“先帝刚刚三十就身体有恙,都是这几个狐媚子的过错!我杀几个贱女人,就有伤盛德?”窦妙冷笑道:“管霸,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连你一起杀了吧?”
管霸闻言身体一颤,他抬起头,只见窦妙手持沾血利剑,双眼发红,已经满是杀气,显然这女人隐藏了多年的积怨此时终于爆发出来,已经是不可理喻了。但若让其连那八个贵人也杀了,那等于先帝的遗诏这么快就成了废纸,他咬了咬牙:“奴婢乃是先帝的一条狗,原本就应该追随先帝于地下的。您若要尽诛八贵人,便请先杀奴婢,让奴婢去地下向先帝请罪!”说罢,他便低下头去,面孔紧贴地面,一副垂首任戮的样子。
“奴婢亦请陛下三思!”此时苏康也如管霸一般跪伏在窦妙面前。
“苏康,你居然也和管霸一样?”窦妙冷笑道:“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两个?”
“陛下,奴婢和管霸一般,都不过是先帝的一条狗,您要杀我们两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苏康道:“只是若您诛杀八贵人,这种事传出去,会伤了大汉的体面,若窦大将军知道想必也是不赞同的!”
“你拿父亲来压我?”
“您和大将军乃是父女至亲,岂是奴婢一个阉人所能左右的?只是窦氏世代与天家联姻,您为太后之后,大将军执掌外朝,您在大汉称心快意,又何必急于一时,授人以口实呢?”
此时的窦妙已经从一开始的极度愤怒中渐渐恢复了过来,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极度畅快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微微后悔,毕竟在天子灵柩前杀人这种做法无论怎么辩解都是说不过去的,苏康的话也给了她一点台阶,她冷哼了一声:“也罢,便依照你们两人说的,饶过这群贱婢,待到天子下葬之后,全部打入永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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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袁逢府。
寒风掠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发出呜呜的声响,让人的心里生寒。曹操紧了紧衣襟,伸手去拿酒壶,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挡住了
“阿瞒,天子驾崩,正是大丧期间,不得饮酒!”
说话的是个胡须修整干净,眼神清澈,让怀春少女梦寐以求的英俊男子,高大的身材在屋内众人中如鹤立鸡群,曹操低下头,收回手去:“阿绍见谅,我刚刚在想事,有些忘记了!”
“嗯!”那英俊男子点了点头:“记住了就好,来人,给火盆里加点炭!”
“噗!”袁术冷哼了一一声,脸上满是鄙夷不屑之意,方才说话的正是他的堂兄袁绍,两人年纪相仿,袁绍的生母是个地位鄙贱的婢女,幼年丧父,被过继给了叔父袁成,由于袁绍容貌英俊,天资聪颖,又待人宽厚,能折节下士,很快就在士人当中赢得了一个好名声。反观袁术虽然是嫡子出身,但诸多事情都被袁绍压了一头。于是这兄弟俩在许多事情上都不对付,并无同姓兄弟那种和睦景象。
袁绍似乎根本没听到袁术的声音,他对右手边一个红脸青年道:“孟卓,你的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那红脸青年笑道:“都是兖州的有名的壮士,无一不是以一当十之辈,五十人可当五百人使,只要袁兄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将那些阉奴斩杀干净!”
“好!”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子远呢?”
“我家中有宾客二十人,也都准备好了!”一个年龄与袁绍相仿的青年应道。
第152章 外援
“好!”袁绍就这般向周围人一一问了过去,最后轮到袁术时微微一笑:“你素来与江湖上侠客交好,想必人手早就准备好了!”
“诛杀几个阉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若是照我的办法,管霸、苏康(当时著名宦官)等人的首级早就摆在城下了!”袁术冷笑道:“莫非是你胆小,要多拉几个人来,以壮声势?”
“我等诛杀阉奴,并非是为了私怨,而是为了公义!”袁绍道:“先帝驾崩之后,窦大将军与太后立解渎亭侯为帝,窦大将军与太傅陈蕃、司徒胡广共同录尚书事,执掌朝政。窦大将军本有剪除宦官,开陈布新之意,便招揽天下英俊,商议此事。然窦太后却始终犹疑不决,不肯与事。俗话说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若事有泄,宦官关闭宫门,胁迫天子太后,矫诏发五校兵,则大事去矣!是以我辈当先发制人,以为大将军之先导!”
“不错!”
“正该如此!”
屋内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原来这些人是一个以袁氏兄弟为核心的小团体,主要成员都是当时青年士人中的激进派。不久前汉桓帝驾崩,窦武得知消息后赶回京城,与女儿窦皇后共同商议后选择了年仅十二岁的解渎亭侯刘宏为帝,即历史上的汉灵帝。
此后窦武,太傅陈蕃、司徒胡广共同录尚书事,掌握了朝中大权,其子窦机,封渭阳侯,任侍中;侄子窦绍封雩侯,迁步兵校尉,掌管北营五军中的一军;窦绍之弟窦靖封西乡侯,为侍中,监羽林左骑。控制了雒阳城中的主要卫戍兵力。窦武、陈蕃二人都是党人,于是决定诛杀宦官及其党羽,但窦武和陈蕃的主张无法得到窦太后的认可,只有搁置了。
原因很简单,窦太后虽然和窦武是父女至亲,但窦太后身为女子,她若想行使手中的权力,就离不开宦官这个特殊群体。如果真的像窦武和陈蕃要求的那样把宦官尽数诛杀,窦太后就只能沦为一个住在深宫之中的贵妇而已,在权力面前,父女至亲也没有用的。
在史书上,窦太后用“汉来故事世有,但当诛其有罪,岂可尽废邪?”这段话反驳了父亲的尽诛宦官的要求。从某种意义上说,窦太后是对的,自从汉光武帝专用阉人为宦官以来,宦官群体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东汉帝国官僚机器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些阉人们有自己专有的服饰、来源、升迁渠道,职能、权力结构。身为天子,你可以杀掉宦官中的一部分人,但不可能不要宦官这个群体。
因为专制皇权的特性决定了他必须保持血缘传承的神圣性,那么就要有一个非男非女的群体承担内宫和外朝之间的交接,而在专制皇权之下,整个帝国的权力来源都是那个人,自然距离皇帝最近的那些人也会掌握一部分权力。如果消灭了宦官群体,那皇帝制度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由于无法得到女儿的认同,窦武诛杀宦官的计划就被卡住了。这种僵持显然是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的,一旦消息泄露,没有任何退路的宦官们无疑会发动最疯狂的反扑,这方面他们有天然的优势——不管窦武有多大的权力,那都是在宫城之外,宫城之内是由宦官控制的。
只要紧闭宫门,天子,皇后,以及尚书台都在他们手中,只要诏书出现,窦武手中的权力和军队都会像太阳下的残雪一样融化的。
作为青年士人中的激进派,袁绍他们已经没有耐心等待窦武和陈蕃们玩那种进一步缓三步的权力游戏,他的办法更简单,也更暴烈——既然京中五校已经是在大将军手中,那为什么不直接发动突袭和暗杀,将在宫外的宦官及其家人直接肉体消灭呢?这样窦武和陈蕃们总可以下决心开干了吧?
说到底,窦武和陈蕃们这些老一派党人们还比较顾及帝国的体面和内部的和谐,也比较克制,他们知道直接在京中玩肉体消灭会开非常恶劣的先河,后患无穷,更不要说不是调用国家军队,而是直接用宾客,游侠、部曲这种非体制的,私人化的武装砍人。而袁绍他们或者看的没那么远,或者干脆巴不得帝国大乱,他们才能沿着混乱的阶梯,青云直上,将老前辈们踩在脚下。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三日后正午事发!”袁绍站起身来,拔出腰间短刀,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用手指抹了血涂抹在脸上:“若有背誓泄密者,天地不容!”
“若有背誓泄密者,天地不容!”众人齐声应道,也割破手臂,将鲜血涂在脸上,效仿袁绍起誓。
众人发完了誓,各自散去,曹操正准备离开,却被袁绍叫住了,他有些不安的停下脚步,问道:“袁兄,有什么事情吗?”
“阿瞒,我听说你上次去荆州,结识了一个叫魏聪的朋友,有这回事吗?”袁绍笑道,目光闪动。
“不错,确有此人!”曹操点了点头。
“那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参加了!”
曹操闻言一愣,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这是为何?袁兄莫不是瞧不起我?”
“并非如此!”袁绍摇了摇头,他从袖中抽出一封文书来,递给曹操:“你先别急,看看这个!”
曹操接过文书,刚看了几乎,一张还有几分稚气的黑脸就变了色:“引兵入交州,攻陷番禺,击破苍梧太守张叙的征讨军,已经全据交州五郡之地。这,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另一个同名同姓之人?”
“是吗?”袁绍笑了笑:“你先看完再说吧!”
“此人在巴丘时一怒斩杀坐视不救的县尉王圭,后弃军而逃,有数百人随其入豫章,身高八尺,仪容甚伟,尤善书法,当世罕有,自称河北邺城人。”看到这里,曹操已经面如土色:“应该就是此人了,当真想不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非常之人,自然行非常之事!”袁绍笑道:“还有,他不是邺城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邺城姓魏的士人的也就三家,没有一个叫魏聪的子弟在外头!”
“那会不会是变易姓名了?毕竟他当初是因为党人之事逃出来的!”
“这三家就没这号人物,我在雒阳的大学生里也都查过了,也没这样一个人,我怀疑他甚至就没有在雒阳求学过,否则不会找不到一点踪迹!”袁绍笑道:“阿瞒,你不会觉得像他这样身高八尺,仪容非常,擅长书法,能得人死力的人物会很多吧?”
“这倒是!”曹操点了点头,正如袁绍说的,魏聪这样的人物到了哪里,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即便是在雒阳太学生这个庞大的群体里,也就如锥处囊中,很快会脱颖而出。以袁绍的声望和人脉,如果用心去查的话,也不难找到蛛丝马迹。
“我仔细询问了几个河北的朋友,倒是有一个人有几分相似!”
“谁?”
“魏桓!”
“魏桓?”
“对,这个人是安阳人,先帝时因为才德多次被朝廷征辟,同乡人都鼓励他去谋官职。可是他说:‘追求升官晋爵,是为了实现志愿。如今后宫人数以千数,可以减少吗?厩中马匹上万,可以去点一些吗?天子左右都是有权有势的大臣,可以除去吗?’同乡人都回答说:‘不能。’于是此人于是感慨地叹息说:‘既然如此,让我活着去而死着回来,对各位有什么好处吗!’于是隐居不出。安阳与邺城相距不远,从年龄上看,如果他是魏桓的幼弟或者子侄辈,就说得通了!”
“可看这魏恒明明是个隐士,与魏聪行事完全不一样呀!”
“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袁绍笑道:“其实这两人对眼下朝廷的积弊看法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人想独善其身,一个人想要有一番作为罢了!说到底,大丈夫身怀旷世之才却甘心与草木同朽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袁兄的意思是——?”
“乘着蛾贼乱起,天子更迭的关口,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已经拿下半个交州和小半个豫章郡,你觉得这是偶然吗?”袁绍冷笑道:“你想想,如果他拿下交州之后,接下来第一件事要做的是什么?”
“自然是向雒阳上书,请求朝廷承认他的官位!”曹操说到这里,眼睛一亮:“你是想让我去与他接洽?”
“不错!”袁绍笑道:“这次我们不管成败,我们就不再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了,定然名满天下,但我们的根基还是太浅薄,没有足够有力的外援,而魏聪此人拿下交州之后,有钱、有兵,也需要有人能替他在雒阳发声,两边正好互补!”
“我明白了!那我立刻离开雒阳,想办法与魏聪取得联系!”
“这就对了!”袁绍冷声道:“阿瞒,这次在雒阳,其实凶险的很。失败自然不必说了,即便是赢了,最后窦大将军剿灭了宦官,他也绝不会感激我们。窦游平前半辈子养望邀名把自己养傻了,别人要执掌朝政是从县到郡,从郡到州,然后到雒阳,去凉州、幽州,斗了几十年,熬了几十年才得到的。窦游平从出仕到封侯当大将军才几年功夫?
他根本就不懂得权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眼里,宦官就是一群他可以一脚踩死的蚂蚁,反手就可以灭之。所以他才会三番两次的去说服太后,想要得到太后的允许之后再对宦官下手。他不明白,那些阉人们到底有多可怕,别看他们现在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一旦翻过脸来,就是灭族之祸!
所以事成之后,窦游平只会觉得是被我们胁迫行事,破坏了他原有的计划,对我们怀恨在心,如果没有外援支持,我们很快就会被边缘化,赶出朝堂的!记住了,取得魏聪的支持,对我们至关重要!”
“我记住了!”曹操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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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郡,赣江。
晨曦投射在江水上,将江面染成绚丽的玫瑰红色,黎明爬过田野和森林,世界在他脚下由漆黑转为靛青,再变成茵绿,远处的田园、草甸、森林就像一副巨大的画卷,铺乘开来。郭奎站在船尾,双手扶着栏杆,沉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长桨拍打着水面,不时有水花落在他的脸上,提醒他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而非幻梦。
“郭长使!你起的好早!”袁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船上摇晃的利害,睡不好,醒的早!”郭奎头也不回的叹道::“不过也好,若是躺床上睡觉,哪里能看到眼前的美景?”
“呵呵!”袁田笑了起来。郭奎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你觉得这景色不美?”
“这倒不是!”袁田笑道:“此时的景色虽美,但想必你过去也看过,只不过那时没有此时的志满意得心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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