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122节
除了对于柬埔寨的争夺外,郑家和鄚家中间还有个难以弥合的矛盾,那就是钱。
现今由于暹罗的动荡,最近十几年从广州、福州到南洋的贸易路线中,河仙总是中外商船停靠的第一线,因此赚取了大笔的入港费和二次转手差价。
但若是郑信一统暹罗之后,望阁(曼谷)所在的暹罗湾,肯定要大力发展商贸,与河仙的竞争立刻就会激烈起来。
此外,还有另一桩大生意,双方也会即将面临竞争,那就是给南洋华人海盗销赃。
此时南洋的华人海盗总数大约有三到五万人上下,他们劫掠到的大部分商品都需要脱手,换成来源合法的商品或者干脆就是现银。
也有些海盗年老要上岸,也会拿出一笔钱给予可以保障他们人生安全,并可以提供安全养老之地的人。
这种生意,必须要有他们信得过的,有实力,有信誉的坐地虎来承担。
最开始是会安、河仙、暹罗三家来做。
后来会安逐渐衰落,面对广南国的控制已经开始吃力了起来,海盗们就不太敢去会安了。
然后暹罗阿迦达王主政,局面混乱,特别是有意限制华人之后,海盗们逐渐也放弃了暹罗这个基地。
现在最大的销赃窝点,就剩下了河仙。
每年预计给河仙带来了超过十万两银子的收入,是鄚家仅次于锡矿贸易,商贸转手、抽成之后,第三大收入来源。
但可以预见的未来,暹罗政局稳定之后,肯定还是要继续发展这项业务的,那么又不得不跟河仙产生冲突了。
不过,两人内心的想法则完全不一样,郑信在思考他立国之后,该如何与河仙不撕破脸的竞争。
莫子布考虑的,则是要化解这种根本性的冲突,只有暹罗和柬埔寨合一。
这样他作为两家共主,才能从容调解和分配这些利益,以达成平衡。
“子布,你觉得此次进军阿瑜陀耶,咱们能大获全胜吗?”
按下两人心中各自想法不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收复阿瑜陀耶,帮助郑信成为暹罗王。
“一定能大获全胜。”莫子布肯定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现在过于顺利的发展,把郑信搞得都有些怀疑自身了。
他现在肯定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威望,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多人都来找他下注。
“前月,两广总督李侍尧派使来我家,带来了北京城皇帝的口谕。
小婿探听得知,朝廷悍将一等公明瑞已经举大兵南下,缅军肯定是撤走了大半,留下的不过是二三线之兵。
此时与纳黎萱大王复国时,基本无二,不过就是大明变成了大清而已。”
听到莫子布这么说,郑信长长松了口气,对于莫子布的判断,他还是很信任的。
而听到两广总督李侍尧派人带来了皇帝的口谕,郑信又非常羡慕。
一个让后世人完全想不到的事实是,除了在南洋商贸中分不到多少利润的贡榜王朝,现在满清的两广总督,就是南洋诸国头上的老爷,或许用粤语的‘契爷’更加准确。
往往两广总督一封书信,就能调动北郑南阮和暹罗,只要要求不是很离谱,他们绝对会遵照办理。
你现在要让郑信用暹罗王去换一个两广总督的位置,搞不好他真愿意干。
所以莫子布想了想说道:“大人不如选一个机灵点的跟在我家的使团之中去一趟广州,看看两广总督李侍尧的态度,日后请封,肯定少不了与之打交道。”
郑信大为惊喜,“那我亲自写信与尔父,你我两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当要同气连枝啊!”
嗯,莫子布有点想笑,历史上郑信求封特别困难,正是鄚天赐给他下的烂药。
当时乾隆派使者来问鄚天赐,询问郑信是个什么来路。
鄚天赐在回禀中把郑信好一顿骂,说郑信是个篡位逆贼,背信弃义,还杀害了阿瑜陀耶王朝大量王室,导致乾隆极为不待见郑信。
后来郑信派使团去北京,乾隆大怒,当场把暹罗求封的国书扔到地上,再把暹罗使者给赶出了北京城,勒令立刻南返。
。。。。
入夜,莫子布跟郑信喝了很多酒,郑信都喝的需要人搀扶了。
天色又晚,莫子布推脱不得,只能在郑信的要求下,住在了尖竹汶的王宫里面。
刚刚模模糊糊的躺下不久,莫子布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未等他起床,一个温热、细腻,仿佛柔软绸缎的胴体钻进了他的被窝之中。
略显秋凉的夜晚,被子里面出现一个这样的温暖身体,是个人都扛不住。
莫子布用仅有残存的意志力一推,只觉得温软香玉不可抵挡,说是抗拒反倒把意志力给抗没了,三月不知肉味的莫子布根本抵挡不住,理智瞬间就被冲毁。
“你是谁?”莫大龙头发问。
“不要说话,让我来伺候吧。”低低软糯的声音传来,淡淡的香味特别熟悉,莫子布立刻知道是谁了。
他绷直了身体,模糊中看着一个姣美的脸庞,带着温润的湿意,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窗外,几个老嬷嬷听到屋内传来男欢女爱的呻吟,立刻面带笑意的去复命去了。
第143章 什么叫做强军(战术后仰)
缅甸,象孔。
面对这样拥有几十门大口径舰炮的堡垒群,明瑞毫无办法,尝试着打了两次,皆未能靠近就被枪炮打退。
明瑞又故意卖破绽设伏,但缅军早已定下反击策略,正在争取北路军获得突破,舍瓦利耶.米拉尔对明瑞的示弱视而不见,坚持守在堡垒中不出去。
明瑞焦虑异常,特别是六天狂奔二百公里后,后勤根本无法到达,军中已经极为缺粮。
在此时,清军命不该绝,观音保亲率骑兵外出侦查,结果意外获知一个好消息,缅军在象孔以北的孟隆埋藏有大量粮食。
于是明瑞立刻下令军队离开象孔,往回走几十公里去孟隆就食。
几乎在同时,缅军大将梯诃波底(也叫内苗.希哈巴迪)率领三万缅军从暹罗赶回。
白象王立刻命令他挑选八千精兵,星夜前往与满清北路军对峙的新街,增援被打的不敢出门的莽聂缈遮。
而在新街外,额尔登额的瞎操作,已经极大的挫伤了清军士气。
人数不过三千五百人四川绿营连日猛攻新街,没有多少收获不说,还战死了五百余,伤者上千,超过一半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军心士气极为低迷。
梯诃波底到达之后,新街的缅军已经多达一万七千,实力大为增强,于是他们开始试探性的出城与清军接战。
而清军在额尔登额接手之后,四川绿营伤亡惨重,云南绿营干脆摆烂,仅剩的几百八旗骑兵,额尔登额又不愿意让他们前出作战。
因为这位八旗大爷心里清楚的很,这里八千人中,四川绿营和云南绿营打光了问题也不大。
但是这五百左右八旗骑兵丢了,他一定项上人头不保。
不但额尔登额这么想,新任云南提督谭五格也是这么想的。
这老贼是雍正五年(1727)的武进士出身,如今已经快七十岁了。
谭五格年轻时倒也是猛将一员,是清中期极少从汉人抬旗为旗人的大员,但到了此时,年事已高的他只想怎么平安落地,把富贵传给后人。
有鉴于前几任提督的惨状,他更怕折了这几百满洲骑兵,担上责任,也支持额尔登额的避战策略。
于是,在额尔登额兄长额尔景额手中,能打的缅军不敢出城的北路清军彻底萎了,连续几阵都被缅军打的稀里哗啦的。
特别是缅军在城外立稳跟脚之后,燧发枪大阵布置起来,清军根本不敢靠近,此时就是出动八旗精骑也无济于事了。
对峙十余日之后,缅军渐渐逼近营帐,额尔登额与谭五格守不住营寨,于是趁着凌晨突然决定撤走。
他们倒是有战马,八旗骑兵也有,但四川和云南的绿营没有多少,额尔登额甚至都只是紧急通知了一下他们,随后便拔马就走。
就这样,清军八旗大爷骑着马在前面跑,四川和云南的一钱汉在后面赶,缅军听到动静,也尾随而来。
关键时刻,甘肃人,随兆惠一起在黑水营中血战过的老将,云南临元镇总兵王玉廷舍命殿后,阵亡在阻击战中,这才掩护大军安全撤退,但军械辎重大半都被缅军夺去。
至此,清军偏师北路军完全战败,缅军可以从容袭击清军后路了。
。。。。
木邦这边,留守的珠鲁讷还在按照与明瑞的约定沿途建立兵站,运送补给。
珠鲁讷命参将王栋前往锡箔,守备郭景霄前往天生桥,总兵索柱前往宋赛。
但没等索柱到达送宋赛,敌军突然从侧面出现,好在索柱把哨探放的远才没被突袭。
但敌军很快增加到六七千人,这正是击退了清北路军的梯诃波底和莽聂缈遮。
索柱只有两千人,抵挡不住只能退往天生桥与守备郭景霄汇合,但两军才汇合不过半日,熟悉道路的缅军抄近路而来。
郭景霄正打开营门迎接索柱呢,没想缅军到来,猝不及防下全军被切成几截,但好在缅军远来,又不擅长包抄战。
索柱与郭景霄合力突围,竟然神奇的只损失了不到百人,安全带着大部分突出了重围。
只是这样一来,肯定不能继续南下给明瑞运送补给了,两人只能舍了粮草,退回锡箔王栋处。
但缅军再次紧随而来,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三千,索、郭、王三人只有三千余人,且全是绿营兵,苦守一日后,再次突围而出。
走了不到半日,遇上了前来增援的总兵胡大猷,但胡大猷兵马也不多,只有几百人,清军再次陷入缅军的重围。
同时,一直在袭击清军后勤的登贾.敏康也带领四千人赶到,缅军增加到了一万六千人,清军只有四千出头。
这次就比较惨了,总兵胡大猷、总兵索柱、守备郭景霄全部战死,四千清军战损八百余,余者向木邦城溃退而去。
留守木邦的珠鲁讷看见缅军漫山遍野而来,毫无准备的他顿时愣住了,珠鲁讷想不通缅军从何而来,只能以为是明瑞已经战败。
于是珠鲁讷一边收揽败兵,一面命人向云南巡抚鄂宁求援。
可怜鄂宁手中只有几百宛顶兵,根本拨不出人,只能不停向北路军的额尔登额求援,让他赶紧支援木邦。
此时,额尔登额距离木邦非常近,急行军最多三日就能到。
但额尔登额和谭五格早已丧胆,借口缅军阻隔不能通过,坚持在国境线内绕道。
只用三天到的路程,额尔登额走了二十天都没到。
满清乾隆三十三年,公元1768年正月初六,缅军即将对木邦合围。
木邦清军逃散大半,珠鲁讷把自己的御赐将军宝匣和金印交给陈元震,对其说道:
“汝非满洲亲贵,不用与吾皆死,待我死后,请把此宝匣金印交还圣上。”
正月初八,缅军大至,珠鲁讷率文武将官七十人,并士兵数百守御。
缅军四面攻城,木邦城根本守不住,珠鲁讷绝望中自刭而死,兵将溃散,木邦失陷。
不过缅军再一次把他们毫无运动穿插打歼灭战能力的缺点,暴露的淋漓尽致。
一万三千人围木邦清军三千余人,结果竟然只杀死清军四百多人,其余大半,包括陈元震等都突围而出。
不过缅军虽然杀伤不多,但已经完全断绝了明瑞大军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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