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258节
“刑曹这边,对于那些高门也要加强监管,要用严刑峻法告诉他们,谁敢再跟军中将官勾结,老子直接抄他们的家。”
等走到香茶县的时候,右典簿兼户曹参军吴含珠又有些着急的来报告。
今年的顺化周围耕种执行的不是很好,原因是原本熟悉顺化周围农时的老农被杀了不少。
而新定居的顺化客家军户们还按照在粤北、赣南老家的习惯耕种,结果导致了一定的损失。
怎么说呢,安南这种一年三熟的地方,一般是在年初的1到2月种早稻,按照四个月的成熟期来算,那么就是5到6月收获。
晚稻在6到7月播种,10到11月收割。
从实际成长的时间看,这相当于只种了两季而已,所以剩下的一熟叫做中稻,一般要在3月和10月趁着空隙抢种。
这样早稻和晚稻各收割一次,中稻插空收割两次,但由于中稻会受各种情况制约,所以收获两次的粮食,可能跟早晚稻差不多。
算起来就是一年三熟了。
但这种抢种,由于是在早稻和晚稻中间插空进行,所以非常考验农夫对农时和天时以及地里生长情况的熟悉程度。
更难的是,晚稻比较容易受气候的影响,如果降温太快,也会影响收成。
此外早稻如果太过丰收,过度吸收了土地营养,也会造成晚稻大规模减产。
因此更需要有经验的老农夫指导,他们可以提前判断出天气的影响,用抢种中稻的方式减少晚稻歉收的影响。
甚至有的时候还需要把涨势非常喜人的早稻,人为清除一些,以给晚稻留出生长空间。
这林林总总,跟在粤北和赣南种地还是有些区别的。
以前莫子布在安戴地区的时候,那些马来土著根本不怎么会种田,所以随便客家人怎么种,比起以往都是丰收。
而到了同样会种地的安南人这里,差距一下就出来了。
莫子布听的一个头有两个大,他能分清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就很了不起了,哪还懂这些。
但他知道怎么解决,想了想,莫子布对吴含珠说道:
“嘉定的明香人中有很多种地好手,让林通牵头,你们两一起回一趟嘉定。
招募三百户明香人北上吧,把他们安在顺化三千户中间,教他们本地农时。”
“另外,据第一兵工厂董事会上报,嘉定道学的天工院中有位擅长制作火药的真人急着要见我,说我不去他就要回大陆了,你让林通替我去请一下,把他请到顺化来。”
莫子布确实没时间去嘉定,所以也只能让林通代表他一下了。
李与隆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感慨的说道:“感情一国之主要想当好,那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还以为王爷现在是天天醇酒美人、宝马香车呢,结果比制台大人还忙。”
李老哥隔得近,河仙也经常有船往返广州,所以李与隆很快就到了顺化,见到了莫子布。
莫子布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苦笑一声说道:
“老哥你现在也看见了,我这那是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精力去打北河,只要郑家不来找事,我是肯定不会北上的。”
李与隆习惯性点了点头,却慢慢把背挺直了那么点,不再一副奴才样了,他沉默半晌,还是开口说道:
“王爷,小人也算是跟你有点交情了,我知道,您一定会北上的。
缅甸那么硬的骨头,您老都要冒险去狠咬一口,这北河如同放在嘴边的大肥肉,你怎么可能不吃。”
“小人也知道,咱是劝不了你的,但有一条,李制台在两广的时候,您别动手。
我呢,回去了也劝制台大人尽快换个地方,咱们两家不伤和气。
万一后边九天之上来了雷霆之怒,咱们也能圜转一二。”
莫子布愕然了,谁说满清没人才的,这老狗就清醒的很。
不过呢,他的聪明全在给自己捞好处上。而且莫子布有点怀疑,这老小子是在诈自己。
于是他想了想,故意装出一副我不装了的样子对李与隆说道:
“那就请老兄回去告诉李制台,五年之内,我肯定是进不了安南东都的,但五年之后,那就不好说了。”
哼哼,就以现在北河郑主虚弱的模样,莫子布肯定不会让他们安生五年,最多两三年就要动手。
李与隆终究是旗人,莫子布虽然装的很仗义,但不可能不防着。
李与隆却有些信了,因为莫子布说的,跟他估计的差不多。
他是亲眼看着顺化周围几乎被打成了一片白地,到现在城墙都没修好的。
原本商贸兴旺的会安,也被烧没了半个城,没有三几年根本恢复不了元气。
而后就算立刻开打,两年内打灭北河,也没那么容易,甚至五年都说短了。
第271章 这算是黄袍加身吗
李与隆刚走不久,闽浙总督钟音的密使就到了。
这位制台大人的风格更加豪放,直接就让蔡家人当的中间人,连一个自己的人也不派。
也或许是怕留下把柄,反正莫子布跟他之间的交易,钟音从来都是通过中间人完成的,从不自己沾手过。
莫子布不由得为北京城的乾隆默哀一分钟。
从最高决策者来说,乾隆的策略,没有多少错误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十分警惕。
但奈何满清的国家机器,实在是太腐朽了,吏治比明朝天启、崇祯时期还要败坏。
明末还可以说有几个像样的地方官,而满清从建立之日起,就是伴随着贪污腐败一起而来的。
康熙甚至把旗人大员当成了敛财的工具,他即便知道有些旗人大员手脚不干净,但仍然会把他放出去到地方为一方大员。
等到实在闹过火了,就把他召回京,抄家下狱。
等到风头过了,有人给此人说情的话,往往又能得到重新启用。
这法子也就雍正用的相对少一点,康熙和乾隆这两臭味相投的爷孙,可没少用。
好处嘛,自然是国库充盈,皇帝的内帑也从来不缺,还不用担骂名。
但坏处自然是上行下效,贪污腐败在满清官场成了惯例,即便有高额的养廉银都控制不住。
譬如即将爆发的甘肃全省官员贪腐的冒赈捐监案,简直骇人听闻,全省官员蛇鼠一窝,明目张胆的大贪特贪。
莫子布觉得,此时乾隆治下的满清,就像是一个臃肿的胖子,脑袋清楚的知道要多运动,要节食,才能把体重减下来。
但想是这么想,脑袋却控制不住嘴巴和手脚,怀着负罪感一步步走向深渊。
但莫子布还是留了个心眼,为免乾隆还有其他渠道或者密探到北河打探,莫子布准备基本据实上告。
反正目前也确实是广南击退入侵的北河而已,只要把顺州和顺化之战的规模报小点就是。
至于这份给钟音报告的撰写人,也还是要安南本地人来写为好,但让谁写呢?
“大将军,此次乡试的参考者已经全部到王宫外了,正在等候大将军考察。”
莫子布正在想找谁写,外面传来了裴长武的声音。
在筹划五六个月后,莫子布终于在顺化召开了第一届,形同恩科一般的乡试。
话说这安南的科举,在形势上把中原的这一套给学了个七七八八,一样有县试、乡试、会试三个级别,也有进士、举人等等。
但到具体的方面,就有些抽象了。
首先北郑方面虽然有县试,但由于基层政权单位不太稳固,人口太少,因此县试基本是个摆设。
大多数县试的作用,就是大家坐下来商议一下,哪些人可以到府城去参加乡试。也就是差不多把县试和乡试合二为一了,
而哪怕就是这样的摆设般乡试,搞了几年后,就完全搞不下去了,
到了十八世纪初,北郑的乡试变成了给钱就可以考。
只要你想参加乡试,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就是山贼,只要交一笔明经钱,也就是报名费,就可以报名。
报名之后,再缴纳一笔通经费,也就是考试费,你就能真正上考场了。
所以到了此时,北郑的乡试堪称群魔乱舞,一到试期,社会各界人士疯狂涌入考场。
而为了多收钱,名额卖得又很多,造成考场内秩序极为混乱。
什么夹带小抄,甚至请人代考都是小场面,因为每次开考,基本都会造成踩踏事故,每三年血祭五个八个考生,已经成了标配。
北郑既然都这么抽象了,广南的也不遑多让,它根本就没有县试、乡试,只要你愿意报名,上来就是会试。
会试会在十天内连考四场,前三场没被淘汰的,可以免除一定年限的差役,第四场考中的,就可以直接当官了。
而这种搞法,简直就是为高门大户设立的。
因为他们在第一步,也就是报名这里,就可以直接把不属于高门的学子给刷下去,直接不给报名资格。
之后的连续四场考试,基本都是私相授受,特别是这四场中还有一场华文考试,就更有利于豪门大族了。
当然,一般也不会做的这么过分,每次考试还是会让一定数量的寒门子弟报名。
只有在张褔峦时期,他为了敛财开始直接卖考试名额以后,寒门学子才真正被断了路,这也是张褔峦饱受唾骂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莫子布一上台,立刻就开始拨乱反正。
而且为了收人心,莫子布特意在名单上自己把关,尽量让更多的中低层寒门士子有机会来应考。
而且莫子布把最能卡人的华文试不是放到第一场,而是放到第四场,这样更利于底层学子。
王宫中,莫子布一一审阅了会试学子的文章,其中最出色的一人名叫陈文纪。
此人虽然也出身于香茶县陈家,也就是陈太理他们家族,但血脉已十分遥远,家道更是早就中落,父母都是贫民。
而实际上在开考之前,莫子布就注意到了此人,因为这位寒门少年在顺化士林中还挺有名,文采非常。
莫子布还特意看了下,此人在关于天命的阐述上,非常符合莫子布的需求。
于是他当即就决定点此人为解元,并且将原本的不超过三十六人的录取名额,提高到了四十八人。
其中超过三十人,都是寒门学子。
由于是第四场考试,人数也不多,几乎马上就可以出成绩,也没有糊名、誊写等规避作弊的程序。
因此这些学子都是在原地等候,不用像大陆上那样还要等待放榜。
陈文纪把头垂的低低的,为了供养他读书,父亲早就过劳病死,不但两个兄长没有娶妻,就连姐姐也为了家里能多一个劳力而没有出嫁。
他只觉得心脏咚咚的跳,他是多么的渴望能鲤鱼跃龙门,哪怕中试之后只能做个小官员,也比现在这样靠兄长、姐姐供养要好,未来更是有了光明的前途,可以回报家人。
“你的文章写的不错。”莫子布直接走到了陈文纪面前,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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