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350节
兴唐军也不遑多让,从三磅到八磅的野战炮,也有六十门左右。
且双方的火炮都是带炮车的,移动也很灵活。
唯一不同的是,兴唐军有足够优秀的炮兵,而满清没有。
十几万大军的会战,铺满了整个东京城的东南方向,数十个方阵在旗鼓的指挥下次第向前。
不断有行进中的方阵被火炮集火而打崩溃,但溃退下去之后,很快又会被重新组织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战场还没被黑烟完全遮蔽,指挥官们还能精准调动军队。
但打着打着,烟尘、枪炮声、厮杀呐喊声完全遮蔽了战场,很多以千人为单位的方阵,就只能靠自己的本能作战了。
仗打到这一步,考验的,就是中层军官的指挥能力和战场嗅觉。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中军,在这里,兴唐军的羽林近卫团,嘉定镇中主要由粤西乡党组成的武定团,以及刚刚赶到,已经被称为匈奴骑兵的八百匈牙利骑兵都在此处。
满清那边,健锐营和西僰火铳兵,关外驻防八旗加上八百索伦兵和大量精锐绿营也在这里。
满清按照老规矩,摆出了九进十连环大阵。
所谓的九进十连环大阵,就是一个很奇怪的步骑炮协同大阵。
说它奇怪,是因为他它的火炮是摆在最前面的,同时火绳枪太多,需要夹杂弓箭手来协同作战,以保证火力输出的伤害性和连续性。
更让人头大的是,即便有鸟枪手和弓箭手,输出还是有所不足,所以还必须加上斑鸠炮这样的重型滑膛枪。
这样一来,这个阵型就变得非常复杂,需要一环套一环才能保证火力。
是以满清把这玩意发明出来之后,很快自己也玩不转了。
后边的将领为了减轻指挥难度,多多少少就会删改一些,这使得九进十连环大阵,变成了打本来就比你弱的对手效果不错,打旗鼓相当的对手,就很可能吃亏的奇葩玩意。
陈光祖大声怒吼着,让排着密集队形的线列步兵向前,对面满清九进十连环阵中的火炮开始凶猛开火。
不断有士兵被打中倒下,溅起的血沫和泥水糊了陈光祖一头一身,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指挥士兵向前。
莫子布立刻传令,让李全的猎兵迅速上前,然后在两百米左右对着满清的炮手一顿点射。
在九进十连环阵成型的时候,可没有能在两百多米外开火的线膛枪,是以清军炮兵毫无防备,被大量打倒在地,火力立刻就衰减了下去。
此时,让.皮埃尔指挥的近卫炮兵开始发力,把满清的步兵打的东倒西歪的。
阿桂只能下令阵中的弓箭手上前驱赶猎兵。
这些弓箭手多由索伦人和驻京八旗充当,箭术相当高超,弓箭力道大,射速也快,竟然短时间压制了李全的猎兵。
不过这种弓箭手有个巨大的缺点,就是短时间射多了会力竭。
因此李全所部猎兵在牺牲二十余人,扛过几波箭雨之后,立刻反手把满清的精锐弓箭手打的死伤惨重。
阿桂则趁着这个机会,命令悍将胜保率领八旗轻骑兵出击,冲击兴唐军在高处的炮兵。
莫子布强忍着不动用自己骑兵,而是命李全的猎兵退回来协助炮兵防守,双方在高处展开了反复的绞杀。
此时,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一百米了,满清炮兵基本报废,但可以装霰弹的劈山炮,小劈山炮还能开火。
其中劈山炮可以一次性装二十颗霰弹,虽然装填麻烦,但每打一炮,就可以扫倒一大片人。
当然,由于满清的霰弹太小,受伤的多,致命的少,甚至有羽林近卫团的士兵被打中十余颗霰弹还能作战的。
而兴唐军这边,同样能放霰弹的三磅小炮与虎蹲炮,大抬杆也连续开火,清军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
七十米上,双方的步兵终于交手了,兴唐军三段齐射,远比清军的鸟枪配弓箭手打的要快,双方至少是一比三的交换比。
清军根本承受不住这个伤亡,阿桂只能命令藏着的九百前锋营骑兵出击。
这九百前锋营骑兵,几乎是整个满清,唯一还能骑射,能披甲冲击的骑兵。
他们的战马也不是让汉人去蒙古草原或者在华北平原养的,而是自己在塞罕坝,木兰围场养的,绝不是那种背上人一着甲,就跑不动的垃圾战马。
莫子布都拿起了一杆褐贝斯燧发枪,他的贴身侍卫裴长武、林阿欲紧紧挨着他,他们一起填补到了承受满清骑兵冲击的左翼。
同时,八百匈奴骑兵出动,目标是清军的右翼。
打的就是换家,看谁扛不住。
到了此刻,所有的指挥都失去了,清军和兴唐军十几万人在和方圆只有三四里的平原上,杀的血流成河。
莫子布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普通士兵,他甚至操起燧发枪开火了两次。
周围的士兵紧紧围绕着他,高高飘扬的红底金日月大旗仿佛波涛中的礁石,任你如何冲击,就算血流成河,我自岿然不动。
而在另一边,阿桂撑不住了,八百匈奴骑兵用一半装备手铳和长枪的胸甲骑兵打头,直接凿进了满清的九进十连环大阵中。
最先倒霉的是两千西僰火铳兵,他们根本不适应安南的热带气候,加上本来战力就要差一些,不一会就被打崩。
这个西僰兵一溃,匈奴骑兵们立刻用他们当掩护,直冲阿桂所在,阿桂命亲卫戈什哈拼命抵抗,但还是未能挡住。
短短三刻钟,就有阿桂之子,雷琼镇参将,蓝翎侍卫阿比达。
奉恩护国公,荆州将军,黄带子宗室爱新觉罗兴肇。
第一代阿拉善亲王罗卜藏多尔济的次子马哈巴拉,等满洲亲贵大员战死。
阿桂承受不住伤亡,只能召回猛攻莫子布的骑兵,方才勉强驱走拉科奇.格佐指挥的匈奴骑兵。
但清军阵型已经完全被破坏,几乎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不多时,右翼的富察奎林部,被兴唐军陈光耀部击败,悍将许世亨等战死。
左翼的海兰察虽然压制了陈联,打的兴唐军伤亡颇大,但已经无法挽回颓势。
战斗到傍晚五点多,经过接近四个小时的战斗,清军全线支撑不住,在城头七门三千斤巨炮的掩护下勉强退入了东京城。
但这不过是苟延残喘,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啊,有点扛不住了,十四天更新了十一万多字,要萎了。
第363章 一个时代落幕了
这是一场真正的惨胜,新兴的兴唐军,撞上了满清八旗最后的余晖。
若是莫子布晚穿越二三十年,满八旗会退化到连白莲教的江湖好汉都打不过,陈德一个厨子能捅伤三四个大内侍卫,天理教百来人能冲进皇宫坐龙椅的拉胯样。
但在此时,乾隆皇帝使出浑身解数养出来的几万人,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裴长武躺倒在泥地里,胸口插着几根长长箭矢,身体周围满是马蹄印,他的鲜血灌满了大大小小的坑印中。
莫子布走过去,将裴长武圆瞪的眼睛闭上,然后从他头上取下那已经被鲜血的稀泥弄的污浊不堪的红色抹额。
这根红色抹额的中间镶嵌着一块红宝石,裴长武身材高大又武艺高强,只看外表的话,比带着朱漆勇字盔的莫子布更像是一军主帅。
因此他遭遇了最多的攻击,满清前锋营的骑兵把起码三成火力投向了裴长武这边。
莫子布把抹额系到了自己额头上,泪水从他被火药熏黑的脸上,缓缓落下。
几个走到这边来的普通士兵红着眼睛跟他一起,将裴长武的尸体从血水和淤泥中拖出,放到干处,用白布裹了起来。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佥事武世秀走了过来,他打开手中的记录本,“中军主力预计阵殁一千人上下,已发现少卫以上军官遗体约一百四十具。”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才迟疑着说道:“公子文战死了!”
莫子布心脏猛的一抽,损失太大了!
公子文不是别人,正是舅舅陈大胜第四子,他的亲表弟陈光文,因为舅舅陈大胜有个高州郡公的爵位,因此表弟陈光文一般也被称为公子文。
“右翼陈光耀部阵殁五百人左右,战陨副千总一人,百总十七人。”
“左翼陈联部被满清骑兵突袭损失惨重,阵殁至少一千人以上,泰西义从团千总路易斯.库伦战陨,近卫掷弹兵连中校弗德里克重伤,陈联少将身背三十余创,失血过多正在昏迷中。”
“八王庙阻击部队阵殁一千一百人,千总莫公战陨,另损失百总六人,少卫以上军官四十五人。”
陈联这次担任的是辅助牵制,但却对上了满清悍将海兰察,被他手下的八旗骑兵和千余索伦人重点进攻,如果不是右翼和中军取胜,差点就没支撑下来。
“传令给首辅裴建南,让他组织北河所有的医士赶到东京,伤员全部运往海阳府,集中救治。
命昭武殿大学士林通前往嘉定和吞武里筹集药材。
命令奥利维耶伯爵率舰队直往广州湾,炮击满清虎门要塞,把大胜的消息传回去。
命银川侯李献文立即在广东行动,把市面上最好的金疮药以及补药全部抢购,不留给鞑子一分一毫。
再让昆仑山的弟兄把广州精于治疗刀剑伤,擅接骨的名医带五十人来北河,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莫子布心如刀绞,都有些踉跄了起来。
看起来六万五千大军损失三千六七百人,只有百分之五的战损,好像并不多。
但实际上,这六万五千人中,真正拼死作战的,还是只有近卫军五千五百人,镇军两万二千人,其他的根本没安排到第一线,他们最后时刻才参与进攻。
也就是说,主力两万七千五百人中,至少没了三千人。
其中少卫以上军官可能有三百人左右战死,没了两个千总,三个副千总,四十多个百总,陈联这样的少将现在都生死未卜。
可以说,兴唐军已经在伤筋动骨的边缘了。
这就是热兵器时代的残酷,要是在冷兵器时代,大家都叠甲,四个小时的战斗,两方加起来能死个几百千把人了不起了。
但在这一颗铅弹就能解决一个人的时代,两边都是精锐的部队在血肉磨盘里面搅一搅,伤亡就会海了去。
这也是八旗兵注定打不了近现代战争的原因,人口基数太少了,管你怎么骁勇,穿几层甲,上了战场都一个样,多打几场,他们就该灭种了。
“鞑子呢,他们死伤如何?”莫子布沉声问道。
武世秀脸上终于绽放出了控制不住的喜色,“鞑子至少没了五千以上,此外轻重伤和被俘者至少有九千,还有两三千人没退回东京城中,各部正在加紧追捕。”
莫子布一听这个数字,就知道满清完蛋了,这一万四五千人中哪怕只有两三千驻京八旗,对满清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损失。
“让邓陈常去安排,命各地村正把民夫都组织起来,给我拉网式搜捕,不要跑脱一个。”
东京城内,清军上下才是真正慌了神,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全员燧发枪,火炮并不比他们少的军队之可怕。
按照以往的战斗经验,如果敌人不是兴唐军这种拥有如此多火器军队的话,今天不会败的这么惨。
哪怕就是败的这么惨,也不会没有了还手之力,至少还要经过三四场的拉锯之后,才会真正崩溃。
“走吧,都走吧,伤病员都跟老夫留守此处,其余人等分散突围,能走多少是多少,一定要有人把这里情况告诉万岁爷,光靠咱满人自己骑射,已经不行了。”
战死一个儿子,两个侄子的阿桂一瞬间像是老了二十岁一样,他有些苦涩的对清军众将说到。
冬月二十七,趁着兴唐军还未能完全合围,清军分三路突围,阮文惠带着一万多炮灰走东北,企图在富良江上游渡江返回谅山。
富察.奎林带一万人向北走,往高平方向而去。
陈光耀攻陷高平后并未驻军,因此清军安插了几个信得过的广西土司接手了高平,奎林只要退过去,基本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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