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偏锋的大明 第687节
毗邻京师的天津都打开港口,置市舶司,开始允许民间船只停泊交易。
潘筠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和她爹、她二师兄打听朝堂上发生的事。
尹松正巧与她有一样的爱好,俩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快乐;
连薛韶都成了她的情报来源,因为他二叔是大理寺少卿,不巧,正是主理此案的官员。
三司掌握的证据远比潘筠预想的要多,他们不仅把两个案子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还为两个案子产生的根由开了两次讨论会,为的就是杜绝此类案件再发生。
薛瑄认为:“法理治国,当在预防,而不只是有罪惩罚,令人恐怖而不犯,预防,应当是从各个方面的。”
三司中,亦有不少官员赞同薛瑄的看法,而不是和众多看官一样陷于几桩权势之争中。
薛瑄再一次拒绝王振的邀见,将三司的处理意见夹在公文夹中带走。
赵大人急匆匆追上,低声道:“大人,王掌印已经是第二次邀见,您……真的不见一见吗?”
薛瑄:“他是内官,我是外官,职责没有相交之处,见之无用。”
赵大人心中感叹他这上司还是这么硬,却不得不低声相劝:“两桩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北镇抚司不日就会秘密押送鲁王回京,此事不公开,显然陛下还念着宗室之情,若不与王振合作,此事怕是……”
“不了了之?”薛瑄接过话,面沉如水:“鲁王受罚本在明律之内,若为了让他受罚便与王振合作,岂不是结党营私?”
“为让鲁王受应有的处罚,怎会是营私呢?”
“所以你也承认这是结党?”
赵大人噎住,说不出话来。
薛瑄沉声道:“既然是应有的惩罚,为何要结党才能达成?我们站在断桥边,不当为了过桥跳进河里,而是应该把桥接上,从桥上过去。”
赵大人:“即便那桥有可能修不起来?”
薛瑄:“修不起来,我宁愿等死于桥头,也绝不下污河。”
赵大人无话可说,躬身退下。
俩人的对话,被人传到王振耳边。
王振气笑了,冷哼一声道:“哼,薛瑄以为他是谁?本掌印难道是非他不可吗?”
鲁王父子两个二月十二悄悄被押到京城,王添翼也被押到诏狱关押,他在里面见到了孙朝。
王添翼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诏狱里?”
孙朝脸色难看,目光扫过王添翼:“要不是你闹市自尽,差点砸中襄王,我早已出狱回乡。”
他怨恨的瞪着王添翼:“就是因为你!皇帝本已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三家,只找福建的陈氏等豪族算账,但襄王抓着你自尽的缘由不放,截杀使团案又沸沸扬扬起来,我这才被关到此处!王添翼,你要死死哪里不好,非得跑到饕餮楼去跳楼,你他妈有病吧?”
王添翼垂眸不说话。
孙朝冷笑道:“想拉我们下水?我告诉你,你会死得最惨,你且看着,谁还会护着你王家!”
王添翼脸色泛青。
鲁王前脚进诏狱,后脚就被皇帝叫进宫里。
一见面,五十多岁的鲁王就跪趴在地,抓着十多岁的小皇帝哭,哭得小皇帝既气恼,又心软。
鲁王表示他知道错了,他不应该跟倭寇勾结,但截杀使团一事,他和世子是真不知情。
他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孙昕身上:“陛下,臣是朱家子孙,截杀使团等同造反,难道臣会造自家的反吗?您说我勾结倭寇,给他们卖横刀,我承认!那就是一群乡民,隔着一道大海,他们也不可能过来造我们的反,臣贪心,为了挣两个零花,才在杨稷和泉州卫指挥使的鼓动下答应卖横刀给他们的。”
小皇帝面沉如水:“蒋方正可不是这么说的,孙昕也说,卖横刀一事,是鲁王府率先提起。”
“陛下,那孙昕是王府长史,他背叛我,怕我报复他,自然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推,您不能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
“并不只是一面之词,”小皇帝丢下几张纸,沉着脸道:“这是薛瑄查出来的,鲁王府勾结兖州驻军私造横刀的记录,在孙昕去吉安之前,你们就把横刀造好了!”
鲁王低头。
小皇帝见他沉默,又问道:“还有北胡是怎么回事?”
鲁王精神一振,立即道:“陛下,臣有本奏!”
他大声道:“北胡瓦剌有不臣之心,臣借交易之名,让人打探他们的内情,打探出不少风声……”
鲁王在皇帝的上书房待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黑透才被送出宫,送到隔壁的诏狱。
虽不太聪明,却深知皇帝性格的王振一看便知道这两桩案子最后会怎么判了。
他当即端着茶去安慰皇帝,并让人传话给薛瑄:“他不愿意进到我这条河中,便只能一辈子待在岸上,别说过河,就是桥头他都站不上。”
聪明且熟知皇帝和王振脾性的尹松一下班,就立刻回去找小师妹,让她即刻离京:“你是回学宫学艺也好,去泉州也罢,或是去倭国也可以,反正别在京城待着了。”
第820章 不做忠臣
潘筠:“这案子明面上与我并不相干。”
“那是因为有人不想给你论功行赏,但案情如何,上至皇帝,下至三司办案的官员,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不了解此案的朝臣们不知,”尹松道:“王振此时正气恼,这次他又摸准了皇帝心思,且一定会想办法为皇帝排忧解难,此时他要找你麻烦,同样不喜欢你的皇帝会阻止吗?”
潘筠仰天叹息:“做忠臣好难啊~~”
潘洪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含笑道:“这才哪到哪儿呀。”
潘筠哼哼唧唧,起身道:“父亲大人,今晚是女儿今年陪您吃的最后一顿晚饭了,我们只能来年见了。”
潘洪这些年早已习惯父女分离,虽然有时候也想念得紧,但自从他了解过道门的修炼法则,他便知道,他这个女儿与别人家的女儿不一样,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是三清山弟子,是道士……
俗家的父女之情,兄妹之情已经排在很后面。
从她来京城选择住在尹松处,只偶尔回他这里吃饭便可看出一二。
潘洪这两年也在认真思考要怎么对待这个女儿,最后发现,让感情随着时间慢慢疏远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这一点,不仅在他,于他两个儿子亦然。
人生短短百年,他本来可以在她的生命里占五分之四的时光,而他们兄妹之间年龄相距不大,若老天作美,他们兄妹可能同来同往,会占去对方全部的时光,以至将来他们的孩子也可以是很亲密的表亲。
可现在,潘筠不一样了,他和两个儿子在她生命中可能只占据百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时光。
百年之后,他和两个儿子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可潘筠却还如现在这般模样生活在这世上。
若他们感情过于浓烈,到时候亲人不再,她该多伤心呢?
所以这些时日,潘洪很想念女儿,好几次想叫她回家同住,他却只张口,没出声。
潘岳和潘钰也知道父亲的顾虑,却不能理解父亲,他们觉得,正是因为人生苦短,才更要一家人在一起。
趁着他们没死的时候多和妹妹相处,他们不仅希望自己多些和妹妹相处的时光,也希望妹妹的记忆里多一些他们。
至于他们百年之后妹妹会伤心的事情,这有什么可伤心的?
潘岳道:“人生在世,就是要不断结识新朋友,将来妹妹会不断的有新朋友,亲如兄弟姐妹,我们只是当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想起来就是快乐,怎么会伤心?”
潘钰则道:“小妹现在都这么利害了,等我们死了只会更厉害,你现在能养鬼,以后说不定能通地府,嘿嘿嘿,小妹,等我死了,你记得来找我,帮我和地府通融一番,给我找个好人家投胎。”
众人:……
潘钰却不止一次想这事,此时越提就越兴奋:“小妹,我到时候多给你留钱打点,我都打听好了,地府里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没那么大的抱负,你给我投个好胎就行。”
潘筠和潘洪心底才升起的那点伤感全叫他搅合没了。
潘洪也不吭声,直接起身找棍子,很快在廊下找到一根,抬手就抽。
潘钰灵活的蹦起来,完美躲过棍子后闪现离开。
潘钰可是要参加武举的人,怎么可能让潘洪抽到?
潘筠看着她二哥被她爹一路抽出门,叹息一声,回头看向她大哥:“二哥这样,考中武举之后怎么办?”
潘岳:“我和爹已经计划好,到时候拿钱给他走一走关系,尽量让他留在京城团营,或是进入兵部。”
潘筠就开始往外掏钱。
潘岳连忙按住她道:“这些年你给家里的钱够多的了,不能再要你的……”
潘筠:“大哥,我们现在都还活着呢,没到死别分家的时候。”
“呸呸呸,你还是道士呢,出口的话一点忌讳也没有,懂不懂避谶?”潘岳道:“我们现在是真的不缺钱,年前,二叔才给我们送了钱,加上爹进鸿胪寺后时间多了,私底下给几个举人改稿子,指点文章,也赚了不少润笔费,存下的钱足够给老二走关系了。”
潘筠啧啧两声,赞道:“老爹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我赚钱比你们还要容易,这点钱对我来说就是洒洒水,不信你问他们。”
潘岳看过去。
薛韶点头:“她想要钱,可以直接去银山里挖。”
妙真:“小师叔张张口的事。”
妙和:“小师叔挥挥笔就是二十两。”
陶岩柏觉得他们都说完了,憋了半天说不出来。
小红则是更干脆,直接从潘筠给她的玉石空间里掏出一大把珠宝:“不够我这里还有,而且,我拿钱就是动动手的事。”
潘岳看着那明显违制的珠宝目瞪口呆,潘筠立即把珠宝给小红塞回去,对潘岳笑了笑:“大哥,你眼花了。”
潘岳喃喃:“我的确眼花了。”
不过他的确不再推辞,把钱收下了。
那些珠宝是从鲁王府中掏出来最贵重,且有明显标志的珠宝。
有标志的珠宝不好变现,所以当时他们一路撒钱救助贫民,这些珠宝却没变现,自然也不能给别人。
给出去,就是害人。
因为小红是受害者,潘筠就把那些珠宝都送给小红了。
唉,也是她只要拿一串,天雷就得劈她。
潘洪追完二儿子回来了,神清气爽,对潘筠道:“既然尹大人让你走,你就走吧,什么忠臣之言不要再说,忠臣太难做,我们要做的也不是忠臣,而是直臣,为人做事,无愧于心便可。”
“哦。”话虽如此,晚上潘筠还是偷偷溜进了皇宫。
因为她将经脉里的元力转为内力,又在上丹田存了一窝内力,然后把下丹田封了,直接翻墙进宫,以至于守在皇宫深处的张某人额头青筋直跳,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入内。
他就看着她避开宫中那群锦衣卫,顺滑的进入内殿,直接靠近皇帝的寝宫。
某人叹息一声:“皇宫还真是松散啊~~”
潘筠其实就是进宫来给皇帝留张纸条的,顺便吓吓王振。
“我还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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