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万历修起居注 第280节

　　沈念所言的这两条原因，总结而言就是——

　　其一，我沈家聚文堂，若想扩张垄断，完全可垄断整个江南，甚至全国。

　　其二，我沈家聚文堂占五成市场份额，乃是缩减所致，其目的是为了家中长工。

　　沈念接着道：“自万历元年后，我家生意盈利所得，皆分工人三成，万历三年后，增至五成，此举，账本有记载，前往杭州府亦可查！”

　　为工人分利润五成。

　　这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成绩！

　　因为有些利润还需转化为成本，有些商贾能对工人管吃管住，逢年过节发个猪肘子，就被称为大善人了。

　　“陛下，我沈家若想赚钱，何须借我之势，从此账册便能看出！”

　　“有人诬陷我沈家垄断谋利，欺行霸市，纯属假话！同时，我沈家有钱都不赚，反而要去卖所谓的‘小阁老笔’，实属荒缪！”

　　“从此账册便能看出我沈家之清白，民间谣言，实为一些人故意诬陷我沈家，臣不能着了他们的道，耽误朝堂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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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请陛下明鉴！”沈念重重拱手。

　　顿时，朝堂内鸦雀无声。

　　从沈念的气势与表情就能看出，沈念所言为真。

　　因为沈念所言，除了账册外，前往杭州府一趟，便能查出真伪。

　　在常朝之上说假话，乃是谁都救不了的死罪。

　　一些官员顿时哭笑不得。

　　整个大明朝，像沈家这样做生意的真是头一例！

　　有些官员本以为沈念父亲与岳父的尧东商行，只是为沈念的仕途而设。

　　没想到人家早就有此觉悟了！

　　此账册很重要。

　　其乃使得沈念免于停职的重要证据。

　　这时。

　　吕调阳拱手道：“陛下，臣细观此账册，伪造的可能性非常低，臣以为，沈侍讲有此证据，便不宜再令其停职！”

　　“臣附议！”马自强与殷正茂同时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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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个官员都拱手道，包括刚才附议的那十余名科道官。

　　当下，谁再主张沈念停职，待查明案情之后，全民赞颂沈家，他就是小丑。

第195章 婚成！李太后还政，小万历，可亲政否？

　　皇极门下。

　　百官皆附议沈念无须停职。

　　小万历站起身，高声道：“风闻暂无据，沈卿无须停职，此事交由都察院详查，务必尽快还沈卿清白！”

　　“臣遵命！”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瓒拱手道。

　　这时。

　　沈念并没有退回队列，而是向前走出一大步，朝着小万历再次拱手。

　　“陛下，近两年，诋毁臣以及臣之家人的谣言甚多，这次，从江南到京师，民间街头皆疯传‘臣虽无阁臣之名，然却有阁臣之权，实为小阁老’，然后便有了‘高价售卖小阁老笔谋利’之事，欲致臣于死地。”

　　“臣知晓，抓到散播诽谤之言的幕后指使者需耗费朝廷大量人力财力，且几乎不可能抓到。故而，臣想了一个较为简单的方法。”

　　“臣恳请，陛下派遣厂卫特使，亲自调查我沈家与岳父家，臣愿将自家财产明细，商贸账册，尽告于特使，使得陛下知，若有欺瞒，臣愿以欺君之罪被惩，也避免一些宵小再散播流言，暗中耍阴招，陷害微臣，蒙蔽陛下！”

　　听到此话。

　　小万历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最喜欢的，就是沈念这种对皇帝赤诚相待的官员。

　　而近乎九成文武百官脸上的表情都如同便秘一般。

　　当下大明之为官者，九成以上都经不起查。

　　越查，问题越大；越查，丢官越快；越查，牵连越多。

　　谁也不敢说出“臣愿将家中私财之名目尽汇禀陛下”这样的话语。

　　沈念能说出这话，便已经赢了。

　　此话与贫富无关，只能说明沈念笃定家中挣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殷正茂一脸羡慕地看向沈念，喃喃道：别人怕查惧查，这小子是越被查，口碑越好、名望越高！

　　“陛下，臣以为，大可不必如此！陛下特使无故清查官员之私财，有对臣子不信任之嫌，影响朝堂稳固，沈侍讲身上发生之事并不常见，由御史彻查即可！”一名官员扯着嗓子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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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足足有五十多名官员都站了出来。

　　他们怕了！

　　一旦沈念开此等先例，令他们公布家中私财而证清白，那就糟糕了。

　　沈念有信心证明自家清白，而他们有信心将自己送入诏狱。

　　“咳咳！”

　　不远处，冯保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太后不垂帘幕后，不用咳嗽提醒小万历处事当三思而后行了，冯保则是替代了她的职责。

　　小万历缓了缓道：“众卿所言有理，朕不能无缘无故怀疑众卿，此事交由御史去办即可。”

　　沈念听到此话，当即便退出了队列。

　　他知晓，小万历若赞成他的这个提议，不到一年，今日皇极门下所站官员，至少缺失一半。

　　小万历知晓此情况，必然会以大局为重。

　　沈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连“公示家中私财”之法都能说出来，足以证明他不惧他人查。

　　此话只要能传到那些想要陷害他之人的耳朵中，后者便不敢再用此种方式陷害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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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常朝结束。

　　沈念在常朝上拿出的账册内容和所言的“公示家中私财”之策，也被传到京师民间。

　　民间抨击沈念的声音，瞬间被赞颂沈家人的声音压垮。

　　大多数情况下，民间言论就像一片沼泽中的芦苇荡，芦苇花歪向哪个方向不取决于芦苇的意志，而取决于这一天刮什么风。

　　沈念被骂过，也被夸过，早已习惯了这种时而天上、时而地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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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三日，南京城。

　　“砰！”

　　张四维将手中的两枚核桃摔在硬石地面上，核桃瞬间四分五裂。

　　发霉的核桃肉，碎成细渣，散落在地上。

　　他没想到沈念直接就能拿出账本，没想到沈家竟能如此做生意。

　　沈家在钱塘人的口碑，张四维是非常清楚的。

　　此案很快就会告破，还沈念公道。

　　令张四维气愤的不是不能令沈念停职，而是此事之后，沈念的官声口碑将会更好，其票拟官的地位将更难以动摇。

　　是他将沈念朝着内阁的方向推了一把。

　　此外，当下的张王两族虽然破败，但张四维仍不敢如沈念那般公示家中私产。

　　他任阁臣时，没少谋取私利，见不得光的事情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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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五日。

　　小万历派遣英国公张溶、内阁次辅吕调阳捧着制敕册宝，前往皇后府邸，宣读立后诏书。

　　之后。

　　皇后王氏在一众仪仗队、乐队、一众内侍的簇拥中，从大明门入禁中，抵达皇后寝宫坤宁宫。

　　二月十六日。

　　小万历与皇后在坤宁宫东暖阁完成合卺礼，即成婚仪式。

　　此仪式成后，便意味着小万历已拥有了自己的皇后。

　　二月十七日，清晨。

　　小万历带着皇后王氏觐见两宫太后，行谢恩礼，然后将册立中宫之事昭告天下。

　　二月十八日，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