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万历修起居注 第322节
众人寒暄数句后,吕调阳与马自强便踏上了返乡之路。
很多年龄五十岁以上的官员都非常羡慕二人。
此乃荣退。
青史留名,已是必然。
返乡之后,吃喝不愁,有体力者,再纳两个小妾,无体力者,发展一些其他爱好,吃喝玩乐,安享晚年,甚是快哉!
……
九月最后一日,张居正的母亲赵氏被接到了京师。
小万历与两宫太后都分别对其进行厚赏,并命太医为其诊脉,且开具了一些养补身体的方子。
他们都希望赵氏能够长命百岁,以此来保障大明朝堂不再有乱象发生。
第222章 治河争议!朱家祖陵能淹否?泗州之民能迁否?
眨眼间,就到了十月份。
天气愈加凉爽。
正阳门外的棋盘街得益于九月初的匠人展会,布棚高张,摊贩云集,售卖的物品种类越来越多。
甚至很多木艺、布艺、漆艺等手工已取代文玩字画,成为京师大批文人士子的心头最爱。
就连小万历都令冯保为他淘换了几件,摆放在寝殿内。
朝堂之上。
随着张居正回朝以及内阁阁臣履新,京师各个衙门又恢复了往昔朝气蓬勃的景象。
为防丈田进度倒退、地方权贵重新兼并农田,张居正请旨令各地御史重点巡视丈田实况,三月一报。
为防地方官考成懈怠,张居正令吏部将地方州府县官考成甚差者列具一本名录,着他们的上官训诫,三月后考绩仍居于末尾者,直接罢黜。
总之一句话:当朝做官,必须如牛马一般拼命。
此外。
商贸使沈懋学抵达边境后,进展顺利,互市交易做得红红火火,甚至还与沈念父亲与岳父的尧东商行成为了密切的合作伙伴。
大明除了与土蛮部落关系不佳外。
其他鞑靼族落皆称热爱和平,想与大明成为朋友,当然,更多的是贪图大明丰富的物资资源。
张居正已打算在边境再增十余处互市榷卖之地,同时对土蛮部落严加防范,只要对方敢出兵侵扰,便全力反击,不胜而不罢战。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比如:梧州府岑溪县发生兵变,死伤三十余人,其缘由竟是因官吏之间的私怨,最后被两广总督凌云翼依照法令解决;还有松江府出现越狱事件,数名强盗逃窜,官府耗时近一个月才将他们再次抓到狱中……
地盘大了,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
但只要大多数天下人觉得大明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那就是奔向盛世的征兆。
……
十月初八,黄昏,沈念放衙回家。
刚进家门,便见两岁零三个月的儿子沈言澈小跑着朝着他奔来,然后嘴里喊着:“爹爹!爹爹!”
当下的小言澈,已粗通话语,可与家人简单交流。
随即。
小言澈便拉着沈念的手朝着前方奔去,一直将他拉到饭厅,然后指着饭桌上的菜肴,说道:“吃……吃……爹爹……吃!”
当下的小言澈,吃是他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
沈念朝着饭桌上一看,不由得有些意外。
今日的饭菜,略显奢靡。
他家的伙食一直很好,但像今日这种十多个碗碟的规格,却非常罕见。
这时,沈母与顾月儿从不远处走来。
“娘亲,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为何如此丰盛?”沈念笑问道。
沈母露出一抹笑容。
“这桌菜是专门为月儿准备的,她有喜了!”
“啊?有喜了?”
沈念一脸激动地走到顾月儿面前,揽住她的柳腰,问道:“确定有喜了?何时发现的?”
“今日孙大夫刚诊过脉,说是三个月了!”顾月儿俏脸微红。
一旁,小言澈高声喊道:“弟弟!弟弟!我要有弟弟了!”
听到此话,沈念便知是母亲教的。
自去年年底,沈母就催着沈念与顾月儿要二胎,还一直问小言澈想不想要个弟弟,她甚至与顾月儿合计再为沈念纳个妾,只为能让沈家人丁兴旺。
当年,沈母因身体不好,只要了沈念一个,感觉对沈家有愧。
故而便想令沈念多要几个孩子,特别是男孩子。
不过,沈念却想要一个女孩,以便凑成一个“好”字。
如今顾月儿有喜,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沈念都不用再被催促了。
这使得他心情大好,食欲大开。
当即,一家四口人便坐在饭桌前吃喝说笑起来。
……
十月十二日,上午。
一道由凤阳府泗州知州杜元联合当地士绅乡贤撰写,交由南直隶监察御史李戴呈递的一份奏疏,引起了朝堂官员们的热议。
此奏疏抨击了河漕总督潘季驯当下的治河之法。
称潘季驯在洪泽湖以东大筑高家堰,抬高水位,将会淹祖陵、毁淮北。
日后若遇大雨,黄河倒灌,将会造成凤阳府内的十余万百姓无家可归,他们向潘季驯恳请开支河分流入海,然潘季驯训斥他们是:尔等焉通河治,此举实乃为泗州而害漕运乎!
此奏疏之所以引得朝堂百官热议。
是因此奏疏详细描述了待八十里长的高家堰大坝建成后,淮河水全部汇入清河口冲刷黄河泥沙,将导致洪泽湖的水位迅速上涨,使得本就低于淮河的泗州城与明祖陵成为洼地,但凡淮河水弱于黄河水,黄河便会倒灌,使得泗州与泗州旁的明祖陵成为一片汪洋,且很长时间都难以恢复正常。
明祖陵。
即明太祖朱元璋的高祖朱百六、曾祖朱四九、祖父朱初一三代的衣冠冢。
观其名,就能看出当年的朱家甚是贫困。
其祖辈身死都是一张芦席裹尸,然后挖个坑便随便埋了,根本没有坟墓,更谈不上寻尸身了。
后来朱元璋收复凤阳之后,因此处是他的出生之地与祖上生存之地,便在凤阳府泗州城北建造了祖陵,名为:明祖陵。
明祖陵位于淮河下游,距离黄河与淮河交汇处的清河口,仅仅有二百余里。
只要黄河水泛滥,泗州城与明祖陵便有被淹的风险。
明代历代帝王为了保住这块“王气所钟、命脉所系,太祖出生之地”,不惜工本,或筑堤造堰、或开河泄水,全力保护着这座祖陵。
祖陵,实乃朱家帝王之气汇聚处,其重要性甚至大于漕运,大于民生。
涉及大明王气之盛衰,自然引起了很多官员的关注。
京师许多官员知晓潘季驯的“筑堤束水,借水攻沙”之策,是在徐州至清口一带修筑数百里的大堤。
但并不知潘季驯为了能将淮河水逼至清口汇黄,冲刷泥沙,竟在洪泽湖东将高家堰又翻修起来,目的是将曾经的“北堤南分”之规划,变成南北俱堤。
一些略懂治河之策的官员开始分析。
河道升高,若淮水弱于黄河之势,必然导致倒灌,而那时,泗州与祖陵就会变成宣泄口。
顿时,开始有官员上奏,认为潘季驯修筑高家堰的治河之法不可取,为祖陵,应另辟支流,以备洪涝时泄洪。
若将祖陵淹没,大明自小万历以及以下,全有亵渎祖宗之大罪。
更有官员通过分析论断,得出了“黄河倒灌,陵区松柏枯死,水至祖陵墀中,大泄王气”的结论。
……
近午时,文华殿内。
张居正、殷正茂、申时行三大阁臣、工部尚书李幼孜,还有沈念全被小万历召入殿内。
小万历看到诸多官员上奏称修筑高家堰有可能导致他朱家的老祖宗被淹,不由甚是着急。
“李尚书,你觉得泗州知州杜元所奏之事,可能性大吗?”
李幼孜略通河事,工部又在配合潘季驯治河,故而率先问他。
李幼孜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臣以为修筑高家堰与祖陵被淹没有必然联系,祖陵位于淮河下游,被淹的风险本就较大,地方官员常年通过不同的方式,防止祖陵被淹。不过……不过……高家堰建成,洪泽湖蓄水过多,祖陵被淹的可能性可能会更大一些。”
“但是,如果不修筑高家堰,借水攻沙便会大打折扣,影响全国性漕运!”
小万历听完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什么叫做祖陵被淹的可能性大一些,难道就不能完全杜绝吗?”
李幼孜面带无奈,人力在天灾面前,向来都是弱者。
下游之处,本来就是经常被淹之处,除非更改河道,不然大禹来了可能都没有办法。
张居正见小万历有些急躁,当即站出拱手道:“陛下,当下还只是泗州知州的一面之辞,待我们听过潘总督的回话后再议此事吧,既然朝廷对他充分放权,此刻就应该信任他,待看过他的奏疏后再议此事!”
“元辅所言有理,是朕刚才过于冲动了!”小万历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
而此刻,沈念的眉头深深皱起。
当他看到这份奏疏时,一抹前世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
“明祖陵于清康熙年间被洪水淹没,沉入洪泽湖底,与世隔绝达三百年之久,乃是世上唯一一座水下皇陵。”
若大明的皇帝们知晓,他们的老祖宗在水里泡了三百年,估计每个人都要扇自己的耳光。
将祖陵设于黄河淮河下游,本就是一个失败的选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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