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第406节

　　有些大人物只是在交际中短暂地进行了关注，随后便不再理会：

　　“听说市政厅往码头区那边派了排查瘟疫的卫生专员，有这回事吗？”

　　“确实如此。卫生委员会的成员昨晚就提到过这件事，那些人是获得了正式授权的，据说其中有大教堂方面的授意。不过教会那边并没有进行示警，应该不至于会影响正常贸易。”

　　“那估计是又有带病的非法移民随船偷渡过来了。按照我个人的看法，就应该加强船长们的道德管理，那些健康不佳的非法移民，就该在靠近东海岸之前被请下甲板或者沉到海里。”

　　“啊……那可不行。我已经准备安排人到旧大陆去采购过剩的战争药品，也预定了一些报纸新闻，争取加大州政府和市政厅明年在卫生方面的投入。在预算审批下来之前，您的道德提案可不能真的提出来。”

　　“呵呵，这只是个玩笑。不过提到旧大陆，据说那边好几个国家的药品采购量已经停滞下来有一阵了，除了药品以外，你觉得还有哪些商品是最近适合让货船带回来的？”

　　“您或许可以考虑购买一些弹药。如果有渠道的话，存货的价格应该会很实惠，运到西部的利润说不定比烟草和威士忌都更高。”

　　“……”

　　有些大人物就更在意自己和家人的健康，以及实打实的稳定利益：

　　“你最近让人留意一下，确定那些卫生协查专员重点排查的范围，别让我们的货物运输受到影响，有健康隐患的人和货物最近也不要再靠近庄园了。”

　　“是。刚才从码头那边过来的人汇报，今天他们主要去了艾尔兰人聚居的地方，还有施瓦茨先生控制的那几个码头，据说还发生了一些小规模的冲突。”

　　“艾尔兰人的聚居区？！”

　　“嗯。艾尔兰人目前还保持着克制，似乎没有要报复的打算，暂时对排查保持了默许态度。”

　　“那里距离我们的码头就已经不远了！瘟疫是可能影响生意的大事，那些艾尔兰人要是想不清楚的话，就想办法让他们换人。我不相信里士满有哪位绅士愿意承担众人的指责，无论制止者的背后是谁，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冲突继续出现。”

　　“是。我已经通知了我们那些码头上的帮派，他们不会影响瘟疫排查的。”

　　“去问问这件事情具体是谁在负责，想办法让他们优先排查跟我们相关的区域。要是有已经感染了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您放心。那些帮派的人很擅长制造意外。”

　　“……”

　　有些大人物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影响，更关心具体的细节：

　　“你确定教会和市政厅这次是在排查瘟疫？”

　　“单就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警察局那边没有异常的人员调动，是大教堂安排的调查。不过派出人手并不多，可能只是察觉到了一些迹象。之前帮大教堂查案的那个私家侦探社也参与了排查，他们最近起诉了不少黑帮成员，有可能会趁机清理掉一些帮派。”

　　“之前涉嫌谋杀记者的那位大侦探？他要是理智的话，就不会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前就开始进行报复。会不会是在调查别的事情？”

　　“那个人最近似乎跟比顿家族走得比较近，有可能会去查枪械走私的事情。维多克·比顿在陆军和民兵那边已经重新稳固了关系，老巴斯克说不定是想重新回来分蛋糕。至于那几个神经质的温莎人，他们过来时上的都不是美利加的船，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最好，事情结束以后就想办法让他们尽快离开。辉格党都已经消失了，老巴斯克还不安心养老，那就先敲掉他在市政厅里的触腕，换一个更尊重本地利益的市长。那些温莎人还需要在里士满待多久？”

　　“下船的时候他们说是至少需要三个月，否则效果可能会不够理想——正好能卡在某人的市长任期结束之前。”

　　“不信任案准备好了吗？那家伙在普通市民中积累的威望不算低，我可不打算在州议会里给他留位置，这次一定要像送走帕斯特·比顿那样，了结掉他和他提拔的人。一个平民出身的家伙，能在市长职位上引咎辞职，就已经足够荣耀了。”

　　“算上那几位暂时还保持中立的先生，只要到时候的声势足够大，不信任案被通过的票数肯定是足够的。他们只是不想因为得罪部分市民而失去自己的选票，但没有人会介意自己所在的党派多一些潜在席位。比顿家族哪怕把自己的人情都耗光，恐怕都改变不了局面。”

　　“那样最好。你注意了，要是教会查到了那几个温莎人的身上，有必要的话就提前进行切割。他们都是被通缉的要犯，就算会因此得罪军情七处，温莎官方也只会对他们的落网表示赞赏。”

　　“没问题。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让我们的几个码头和仓库也出事，到时候谁都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行吧。对了，上次南卡罗来纳的那些人到底是运了什么过来？似乎并没有足够惹眼的货物靠岸。”

　　“为了保持彼此之间的信任，我没有安排人去进行探查。他们让奥沙利文的人连夜弄死了所有的知情劳工和几个帮派耗材，还有几个是被他们自己提前弄死的。据说那几具尸体身上的血液都被吸干了，估计也是些从旧大陆过来的‘客人’。”

　　“……”

　　至于实际上跟事件息息相关的小人物，面对这样的现状则往往会有些无能为力：

　　“什么？！不允许我采取行动去收拾那些外来者？！”

　　“是的。奥沙利文先生，你应该能做到吧？”

　　“那些家伙用锁链铐着我的人，在我的地盘里都快逛了一整天！我已经足够有忍耐力了，就不能让他们晚上在别人的地盘里遇到意外吗？”

　　“很抱歉，但是不行。他们是获得了特别授权的，现在代表着里士满许多位先生的脸面，至少目前还不可以。”

　　“我知道他们是市政厅派来的，看起来还跟之前那些软弱的税金小偷们不一样。不然他们都活不到现在！”

　　“情况或许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暂时再忍耐一阵吧。那几个温莎人现在怎么样了？”

　　“依旧住在他们自己租的那栋破房子里，每天打扮成不同的模样夜间出门……就是为了避免官方的人过于接近，我才安排了手下在那周围的几条街道重点驱逐外来者，现在我们帮派反而要在码头区成为众人的酒后笑话了！”

　　“我个人只能对此表示遗憾。需要我把这些话转告给普赖尔先生吗？”

　　酒杯被愤怒地摔碎在了地上，随后才是略显无力的回答声，“不必了。要是遇到问题，我会亲自去向州务卿先生汇报的。”

第613章 示众

　　韦恩跟着向导和那位混混哥，在艾尔兰人聚居的几个社区里逛了快一天，挨家挨户的详细排查都没来得及做，只优先去看了跟意外事故有关的那些家庭，

　　到了太阳即将落山、劳工们的正常“日班”准备结束前的时候，才往已经前跟默林修士和侦探社众人约好的地方赶去。

　　艾尔兰暴力团的反应，比韦恩想象中的要克制，除了上午在另外一个街区又遇到了一拨小混混以外，剩下的大半天都没有再遇到别的增援，

　　被桑德斯牵着特意游街示众的俘虏从“一”变成了“三”，其余的依旧打发回去，只留下了正儿八经的帮派成员。

　　集合的地点选在了码头区的一个零散集市旁，这里有个小广场，是市政厅、教会或者政客们进行宣讲、张贴布告以及组织临时集会的地方，

　　不少劳工在回家时，都会顺便带着日结的薪水到这里来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有点类似于码头区里的其中一个“商业区”。

　　韦恩抵达的时候，伊妮莎带着人已经先到了，默林修士和几位修士已经开始在向着路人进行宣讲，

　　康纳尔和推销组的探员们则还在忙碌，正在把他们俘获的俘虏一个个给绑到早已坏掉的一排路灯上。

　　桑德斯的眼睛都有点瞪大了，牵着俘虏走了过去，对着康纳尔直接就开问，“你们怎么抓了这么多的人？都快有二十个了吧？”

　　康纳尔倒是一点都不心虚，抬手指着俘虏们向桑德斯解释：

　　“按照约定的计划，我们会对妨碍排查的帮派成员进行公开惩戒。那边那一排是我们特地俘虏的水手帮成员，然后这边的这一堆暂时还不太清楚，都是被琳娜小姐和情报组偷偷施放了‘沉睡术’的，他们不公开露面，我们只是把人都带回来了而已。”

　　韦恩在旁边听得一脸黑线，神特么“沉睡术”，那些俘虏好几个后脑勺上都鼓着包，明明就是被敲了闷棍啥的，

　　这手法也故意弄得太糙了，估计连大蜘蛛都没咬人……

　　相比琳娜那边的不讲武德，默林修士那边的宣讲则显得比较正规，

　　他们都是修士打扮，尽管码头区的民众们未必都信仰圣灵，但他们对神职人员的态度，看着还是比对市政府工作人员们要显得更尊敬。

　　其中一堆就位于韦恩身后的不远处，一位修士正在跟围在他身边的一圈劳工和民众们进行说明：

　　“排查瘟疫是一件对大家都有益处的事情，我们对这些人只进行轻度惩戒，不会把他们带走或者是移交警方，也不会对他们进行罚款，仅仅只是把他们束缚在这里24小时，期间还允许他们饮水和排泄。

　　“不过这也代表了教会和市政厅的态度，无论是谁，无论他们背后站着什么人，我们都不允许任何人妨碍瘟疫的排查工作。这既是对这些人的惩处，也是给予码头区所有人的警示——教会不主张使用暴力解决公共问题，但也不害怕暴力对抗。”

　　这是韦恩把默林修士给忽悠瘸了之后弄出来的解决方案，

　　不把人带走、也不往外移交，事情就可以控制在码头区的范围内，减少可能出现的变量，

　　而公开示众24小时的惩戒，听起来有点丢人，实际上却并不伤筋动骨，既可以起到韦恩想要的宣传效应、让普通民众们看得更清楚，也不会让帮派成员们直接背上案底、让帮派遭受人员和经济损失，应该不至于会让黑帮们和里士满城中的那些大人物们出现过激的反应。

　　在这个基础上，只要侦探社把握好分寸，那么黑帮们大概就不会因此公开和“红袖章”们拼命，顶多试图在私底下进行一些有限度的对抗，

　　而这样的无限制格斗“竞技场”，反而才是探员们的舒适区。

　　——至少韦恩自己是这么计划的。

　　往伊妮莎那边凑了凑，两人就开始交流今天的排查结果，

　　韦恩今天基本没干正事，但起码也不是毫无收获，“那起码头事故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死者的实际数量比警方那边统计的更多，有些尸体并没有进行移交。哪怕往最无害的方向去推测，他们的尸体上也很可能带着明显的他杀痕迹，不然就没必要在暗中进行处理了。”

　　伊妮莎点了点头，“我会去跟进这条线索的，待会也会通报给默林修士。我们今天对瘟疫的排查还没有什么进展，虽然目前在一些街区放置了捕鼠陷阱，不过暂时还没发现更多的问题老鼠，估计它们会在天黑之后才开始活跃，而且数量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多。”

　　“你在猎人协会的时候，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韦恩问。

　　“不少。”伊妮莎稍作回忆，“从‘羊吃人’的圈地运动开始，温莎贵族们就有不少跟隐匿组织合作的案例，人为制造瘟疫或者灾难，把民众驱逐到城市里去，局面甚至一度扩散到艾尔兰和旧大陆。由于温莎王室和国教并不公开鼓励这种行为，因此隐匿组织们的手法也很多变，眼下我们还没办法锁定目标。

　　“不过反过来说，正是因为对方的手法看起来足够隐秘，那些问题老鼠看起来才更像是有经验的隐匿组织所为。他们有可能就是提利尔主教当场告诉你的那些‘旧大陆外来者’。”

　　这对于韦恩而言，不算是个好消息，毕竟干私活的时候，变量还是越少越好，

　　他想了想，接着继续问，“按照你的推测，他们现在可能是在具体策划什么样的阴谋？”

　　伊妮莎略一思忖：“我今天去看了被默林修士逮住的那些问题老鼠。在它们啃咬过的食物和喝过的水里，只有微量的非凡力量残留，消散得也很快，但似乎并不会导致食物的腐坏和变异，也不会因此感染其它老鼠。我猜想，它们的作用可能会更直接一些，比如说到时候可能会直接啃咬活人——今天我们已经用健康的活鼠进行实验了，可惜目前还没看到任何异常反应。”

　　韦恩比较担心黑死病，“那些问题老鼠的血液有问题吗？”

　　“注射血液的实验我们也做了，暂时同样没有出现异常。”

　　唔……

　　如果不通过污染食物和血液来传染瘟疫的话，那就不太像黑死病了，

　　要是发疯的老鼠会咬人……嘶……总不至于是狂犬病吧？

　　韦恩的心头略微一紧，“昨晚道格带着猫头鹰过来抓老鼠，它应该没趁机偷吃吧？”

　　伊妮莎摇了摇头，“那不会，猫头鹰是喂饱了才带过来的。而且道格养大的鸟儿，正常情况下只会吃大家用手喂的食物。”

　　这就好，

　　不然猫头鹰要是也疯了，那可不好逮。

　　难怪道格会时不时地提醒自己去喂游隼，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第614章 出力

　　入夜，在小广场附近听宣讲或者看热闹的民众逐渐散去，还被拴在那里的俘虏们也早已经没了脾气，安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码头区明面上的热闹慢慢沉寂，但该忙碌的人们，其实才刚刚休息完毕，正准备要重新活跃起来。

　　默林修士并非没有思考过韦恩特意把一些帮派成员们集中起来公开示众的用意，但他眼下显然更愿意把侦探社想象成一群好人：

　　“韦恩你提出的做法，实际效果似乎很不错。这样不仅可以提高民众们对瘟疫的警惕性，也能降低码头区帮派们对官方排查行为的客观抵触，避免隐患被藏匿于阴暗之中。

　　“更关键的是，通过这样大张旗鼓的公开行动，我们也能试探出对方实施阴谋的坚决程度。

　　“如果对方因此终止计划的话，那么哪怕我们没找到具体的人，也可以在事实上避免码头区无辜民众的伤亡；而如果对方依旧没有停止动作，就证明了对方确实是带着恶意而来，我们在抓捕和处决他们时就不需要留手。”

　　韦恩也觉得默林修士讲得很有道理，并且非常希望他回头能把这些内容汇报给提利尔主教听，“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应该怎么做？”

　　默林修士很欣赏韦恩的配合态度，解释起来也细致：

　　“我暂时计划让大家分头行动，继续寻找有问题的疯鼠。你之前提到的那起意外事故我们明天会继续跟进，不过今天晚上大家还是以弄清楚问题老鼠的来源为重点，其次是尽可能了解它们目前在码头区的分布情况。

　　“我们的人数有限，码头区的面积又太大了，这个任务的难度确实不算低。但相比之前只有我这一组人单独调查，现在人手已经充裕了许多，应该会更容易有所收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