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118节

　　最先被巫尘以念动力束缚的暗杀者猛地炸开。它和针对巫尘的那一个袭击者都只是血族的天赋秘术。从始至终，袭击者的目标就是回收那枚被发现的护符。而除此以外，它对刺杀的结果并不看重。

　　它几乎就要成功了。

　　它那藏匿于无形的躯壳就要碰触到那枚悬浮在仪式中心的护符。它已做出努力，让蝙蝠分身的自爆来为自己争取时间。而它唯一估算错误的，便是那一发血爆，居然没能够撕裂开巫尘分心施展的念动力手！

　　强度的评判，失误了。

　　而巫尘完全不在乎护符是否会被破坏，抑或者被吸血鬼所触摸。他只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将第二枚法术迅疾射出。

　　太阳射线。

　　它轻易地便穿透了吸血鬼身上那已经被光明之火所削弱的护甲和防护法术。并在一声尖锐的哀嚎之中，成功地贯入了吸血鬼的心脏所在之处。

　　不死者因此而受到了重创——哪怕巫尘并非在这一魔法中施展超魔技巧，这一击也几乎将它的生命当场抹除。它的全身上下都因此而迸发出炽烈的火光。而那只几乎就要触碰到护符的手，也在咫尺之遥变形，抽搐。

　　念力线因此而缀上了它。

　　并在顷刻之间，将它牢牢束缚，并且向后一拉。

　　巫尘从市场上购买的那把匕首在这一刻正好用上——魔化武器的光辉一闪，刀刃便能够像是裁切纸张一般切裂血肉。只是刹那，吸血鬼的四肢便被当场截断。只剩下受束缚的躯壳在那里发出尖锐哀嚎。并在后续的半秒钟，连声音也被压制在念力束下。

　　战斗结束了。

　　那些被碾碎，被引爆的蝙蝠，化作崩解的黑暗雾气。而巫尘随即收起匕首，并在指间构筑起治愈辉光。

　　群体治疗术。

　　更多的黑色浓雾从吸血鬼的身上冒出，那就像是将一条活鱼扔到滚沸的油锅里炙烤。淡金色的治愈术辉光在此刻覆盖了整座霜宅的一楼厅堂。

　　“我认得他！”那早已挣脱了安抚术影响的碎盾家族之女拿起了一把斧头，她在遭受袭击的时候并未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病弱的身体因剧烈活动而剧烈喘息，皮肤泛红，而在战斗结束的当下，她看着袭击者的目光便也充斥着愤怒。

　　“是珍宝屋的……”

　　——卡利斯托，是吧。这一次算是轻松搞定，直指源头。

　　“……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帮工！”

　　“什么？”巫尘猛地扭过头，他确实没有在梦达思见过真正的卡利斯托。而他在刚刚也确实听见弗丽嘉口中喊出的‘卡利——’。他原本以为一切会在此完全结束，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出现这样的谬误！

　　不是卡利斯托，可真凶明明应当是卡利斯托。这是先知先觉者的特权，若是出错，便必然意味着后续还有更大的冲突。

　　他不再犹豫了。

　　原本还打算等风盔城的卫兵过来，联系赫拉或者巫恩菲斯来停止这一仪式的运作。然而现在，却是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让他等候。

　　法术灵光，一连串地亮起。而细微的警兆，便呈现于巫尘的感知之中——他才要向着仪式上的死灵法师护符伸出手，却在动手的瞬间感知到了那被束缚的血族囚徒肉体蠕动。那双猩红的眼眸之中冒出惊恐和狂乱混合的颜色，而魔能效应便从那破裂的躯壳深处运作。

　　自爆——半自愿的那种。

　　要么放任不管硬扛，要么将这具躯壳抛出，而无论最终的决策为何，自己此刻，都只能够选择一件事去做。

　　顶得住！

　　然而危机的感知却在决意硬扛时更进一步地翻涌——不，不能硬扛。因为真正的爆发点，并不在这具半残躯壳之上！

　　——力场墙，展开。

　　防护的隔层骤然显现，将巫尘和身后的弗丽嘉一起保护在后。那是一圈对任何能量或者物理伤害都具备强力抵御效果的半球隔层。而在隔层的彼端，炽烈的血光骤然闪烁。

　　‘咯喇——’血光的爆炸，宛若霹雳一般鸣响。那轰鸣的声音，在这一刻足以惊扰到小半个风盔城的住民生活。而那血光迸发的真正原爆点，正好便是那死灵法师护符安置仪式的基座！

　　霜宅的墙壁在这一刻撕裂破碎，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向着外侧飞出。那被巫恩菲斯抑制的城市魔力潮汐再度涌起，然而一个幽暗的影子却轻松地穿过了它们，并朝着那原爆点外的某处急剧突入。

　　那才是真凶——真正的黑手，真正的卡利斯托。巫尘的视线穿透了血光并捕获到了那一抹迅疾的轮廓。而他毫不犹豫，便朝着那影子抬起了手。

　　坐标已锁定，参数已计入。手掌中央，纯净的炽光便在这一刻锁定了目标。

　　太阳射线！

　　白光，穿透血光。那迅疾的幽影，在这一击下切实地命中。然而命中却未必就意味着收获成果。那道成功击中目标心脏的太阳射线，甚至没能够减缓对方的行动！

　　‘呵——’似乎有嘲弄的笑声传了出来。

　　‘——哼！’那嘲弄的笑声猛地中断，化作闷哼。

　　因为就如同对方将引爆部下作为诱饵，杀招隐藏在仪式基座内部一般。巫尘同样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术，以多重施法的能力，将无形的力能飞刃藏匿在太阳射线之后。

　　力能，圣光，总得吃一个。

　　一截断裂的臂膀，便在切裂的声响中从目标的肢体上骤然脱落——那炸裂的血光已然在时间流逝和城市魔力潮汐的压制下急剧消泯。而这一刻，巫尘和他的临时同伴，便看清楚了潜行者的确切面容。

　　血色的眼眸，中年的面貌，精致得体的富商衣着。身份在这一刻确认成功。

　　“卡利斯托！真的是你！”

　　名字在这一刻终究没有出错。然而那枚在爆炸中飞出的护符却已然落入珍宝屋吸血鬼的手中。它的臂膀斩断，面目恼怒。而下一刻，他的掌中便迸发出一团深红的炽烈光球。

　　法术辨察，通过。

　　光球投出的瞬间，巫尘便知晓那绝对是只有吸血鬼领主才能够掌握的血爆术。理论上瓦尔哈奇宫廷内的那一大群半血大君都将拥有这种力量。然而巫尘却是完全没想到，这种力量居然会出现在一位本应只是寻常仪式杀人狂的人形态手中！

　　难以理解，无法想象。

　　或许是那枚还未完全激活威能的死灵法师护符具备着这样的功效。而这一次，就算有着力场墙遮挡，巫尘也不打算原地站桩。

　　血爆术砸落。

　　巫尘一把拎起弗丽嘉，便朝着后方一个撤步。

　　同步的魔法护盾在身前展开，一项武技已然运作。那是被称之为‘神圣冲锋’的异界技巧。而它在其它加速类武技的协助下，便退让出血爆直击的范围之中。

　　‘轰——！！！’

第166章 定制的罗盘

　　那是另一团耀眼炫目的血光——那团血光之中确实拥有着远超寻常吸血鬼的力量。理论上能够抵御一切物理或者能量效果的力场墙在炸裂的血光中骤然溶解。而一起被溶解的，却并不局限于法术效果。

　　血爆，覆盖了一个半径十五米的球。

　　而在球体所覆盖的范围之中，无论是木板，石块，抑或者作为家具装饰部件的钢铁或者金银，都在血爆的覆盖中呈现出了诡异的伤口——它们的棱角软化，殷红的血从中流出。而这从泥石土木中涌出的血，便在血爆消褪的同时，在霜宅……在那原本应当被称之为霜宅的废墟中留下了一团黑红的血泊。

　　物质扭曲。

　　神力显化。

　　没有错的，这就算不是吸血鬼的源头，魔神莫拉格巴尔直系力量，至少也会是非常接近纯血的那一种。出现在这里的已然不是一位普通的，野生的，因为感染吸血热所以转化的寻常吸血鬼，而是一位至少也有一部分含金量的吸血鬼领主！

　　它一击不中。

　　而巫尘便做出行动。

　　当脱离直击区的魔力护盾在血爆的余波下并未当场崩溃之时。一发力能投枪便已然在巫尘的蓄力之中。而当他带着弗丽嘉站稳脚跟的刹那，那枚投枪便朝着这个让先知者感到陌生的珍宝店之主投落！

　　‘轰——’那投枪迅疾，精准命中。

　　而在下一刻——

　　‘嘟——！！！’城市内遭遇袭击的警报号角，便在投枪爆炸的瞬间，姗姗来迟地传入到抵达巫尘的耳中。

　　没有直击的实感，没有‘朋友’的计分——那枚投枪，击中的只是一枚泡沫。风盔城的城卫军很快就将汇集而来。而巫尘在这一战中的最终收获，也就是一截吸血鬼的断手。

　　……………………

　　不止是断手。

　　“你救了我的女儿，达斯特大师。碎盾家族将为你敞开大门，我的朋友。”

　　弗丽嘉的恢复比预想中还快，当死灵法师护符的仪式被摧毁，护符被移除之后。这个女人的身体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归了健康——巫尘上一次见到类似的事，是魔戒电影中的那位洛汗国王——而在几个呼吸之中，那位纤细的病弱美人，已然将矫健和灵活拿回身上。

　　满怀感激，也满怀愤怒。

　　她的父母，碎盾家族的当代族长就住在不远的地方。并在遇袭号角吹响之前便带上了全部的家族护卫过来援助——弗丽嘉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里便被她那泪流满面的母亲给牢牢抱住。而当城卫兵们赶到的时候，碎盾家族的女儿和恩人都已然被纳入保护。

　　省去了一些事，交涉变得简略了许多。

　　巫尘随便找了一个拜访弗丽嘉的理由，而那位豪族小姐也自然而然地忘却了那一发隔着门糊在她脸上的安抚术。而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被妥善地讲述。

　　“珍宝屋的卡利斯托是一头吸血鬼，很可能是高阶，它的手中拿着一件古老的宝物。它正是为了激活那件宝物，才扮演了‘屠夫’这个角色。且它还在弗丽嘉小姐的房子里暗中布置了献祭仪式。而这运作的仪式，便导致了弗丽嘉的衰弱。”

　　巫尘讲述着事实，以及自己的猜测。他现在就是众人眼中的专家，也没人来指正他的谬误。

　　“仪式吸取了弗丽嘉的生命力，而一旦成功。那头吸血鬼或许就能够完成一个更大的阴谋。好在我偶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征兆，所以作为局外人贸然拜访了弗丽嘉小姐。只是可惜，我没能够拿到那件被设下了陷阱的宝物。我最后也只是留下了那头吸血鬼的一只手，而它在接下来必然还会有所行动。”

　　“该死的卡利斯托，它欺瞒了我们好久！”城卫兵的队长拍着自己的胸脯，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正义感和恼怒。他向着碎盾的族长打着包票，立刻就会做出行动。“请放心，城卫队会排除掉风盔内的一切不安定因素。那头怪物很快就会被找出来，然后在九圣灵的见证之下，它会受到最彻底的惩处。”

　　他的声音非常响亮。

　　他当场就做出了行动——前往众王宫廷的信使随即上路。想来不需要很久，无论是巫恩菲斯还是乔雷福，抑或者制止了他们进一步冲突的布伦武夫，都会知晓这里的消息，然后便会有所动作。

　　一场新的斗争会展开。它将为风盔城的局势堆积更多的柴薪，直到迎来那团注定会燃起的炽烈之火——乌弗瑞克迟早会刺杀托伊格，那让整个天际省动荡的消息迟早会随着寒风而抵达大街小巷之中。而到那时，这座城市，才会充斥着沸腾的血与火。

　　赫拉并不在乎这一切，她不在乎天际省上总是会有的厮杀，争斗。而既然赫拉对此毫无兴趣，那么巫尘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力有不足。

　　他没在碎盾家族的大屋中待多久。

　　因为他的心中仍旧汇集着急迫，期望着更进一步地将手头的待办事项抹除——卡利斯托的身份已经被确认，那只断手因此而被他保留。诺德人终究是一个简单粗暴的民族，他们对证据这种东西不怎么看重，而是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行动。

　　“为了我那受苦的女儿，碎盾家族将以血复仇！”

　　一支豪族私军被迅速地召集起来，他们携带着碎盾的复仇怒火，朝着珍宝屋所在的方向迈出脚步——他们将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赶到目的地，而他们也注定一无所获。

　　没有理由，没有证据。但巫尘觉得他们会一无所获——他找了一个信使，让他将这里发生的事通知给风盔城内的警戒者们。而他随即带着那截断肢，回到了赫拉为他所安排的那座落脚处。

　　然后——

　　他又一次看见了赫拉。

　　……………………

　　“你做了一件有趣的事，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物。达斯特。”赫拉的目光从巫尘所携带的那只断手上一掠而过，那只断手便漂飞起来，悬浮在赫拉的面前——她的眼眸中流淌着智慧的光。光芒之中，隐约有着许多复杂的参数。

　　“我知道了死灵法师护符的消息，并且几乎就要拿到它了。不过我没想到，居然有吸血鬼被牵扯到这件宝物之中。”

　　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宝物的消息，曼尼马克的遗产，对赫拉未必就有多大吸引力。倒不如说，若是赫拉对这件宝物起了兴趣，那反而是省了巫尘不少事情。

　　“吸血鬼本就是高位的死灵，它们被这件宝物吸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嗯……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指尖拂过那截断臂，而下一刻，这一段苍白的肢体便化作溶解的骨和血——法术的辉光缠绕在上，而这一段不定型的血肉团块，随即便在奥法的力量再度塑形。

　　“这只吸血鬼，比预想之中还要年轻。”

　　“……有多年轻？”

　　“它作为人类的生存时间，有四十八年。而它作为吸血鬼的活动时间，只有八天。”

　　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