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124节

　　巫尘的视线继续向着下方移动——掠过一堆没有什么用处的中低阶能力之后。最后一项值得购买的魔法，便呈现于他的眼中。

　　——【高阶魔法：蝠化重构——高阶吸血鬼所具备的天赋能力。在大幅度提升自身复原力的同时，能够将自己的躯壳在短时间内化作蝙蝠群并进行高速位移——化蝠期间，只要蝙蝠群中仍有个体残存，那么施法者在重塑自身躯壳时，哪怕身受重伤，自身的状态也最多只会有一定程度的跌落。】

　　——【注意，该项技能，只有吸血鬼才能够发挥出完整效用。非吸血鬼施法者，在行使这项魔法时的消耗会额外提升，并且功效一定幅度地下降——购买该法术，需要支付资源点数2000点，2级购买凭证1枚。】

　　保命手段，买了不亏。而且它还能有效地解决巫尘的移动力在奈恩这片土地上不太充足的麻烦。不过，相较于前面的血爆术，这蝠化重构的能力，多少还算不上是需求急迫。

　　暂且搁置吧——毕竟自己用心灵促动这种简单手段拿了好几个人头。虽说这里面有很大的功劳是解离术，但这并不代表梦达思没有同类别的毁灭性法术。

　　那么……

　　巫尘离开了自己的梦。

　　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附近的血族已经被三姐妹尽数清除。他想了想，最终决定将这捧色泽已然有些黯淡的吸血鬼灰烬放入自己的口袋之中。随后，他便朝着自己来时的那座废弃圣堂迈出脚步。

　　速度很快，步调很稳。当他再度来到那座圣堂的门口时，那作为封印的红色纹路理所当然的半点不剩。而他等待着，稍稍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又看了一次罗盘，才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用手掌触碰眼前的门。

　　‘吱呀——’声音尖锐而细长。

　　‘哐当——’朽坏的门扉在被完全推开之前，直接从墙壁上脱落倒下——些许的灰尘扬卷起来，糟糕的气味流溢而出。而从那门扉之后冒出来的事物，无疑有着危险的深红。

　　是血。

　　纯净，而且还在流淌的血。

　　圣堂之中，没有什么多余的事物。只有一个原本或许是用来盛装圣水的池子，里面有着鲜红的血液不断翻涌。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那翻涌着的鲜血，充斥着某种异质的诱惑。在看见那片血池的瞬间，哪怕巫尘身上挂载着各项增益法术，他也依旧感到了一阵轻微的恍惚。

　　有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有气息向着他的五官涌入。

　　那声音熟悉而滑腻，充斥着某种难言的诱惑。它们的存在让他的血液加快流动。而一句句模糊不清的劝诱，便也舔舐着他的耳蜗。

　　‘饮下这捧血吧，你的生命将随之而不朽’

　　‘接受这份馈赠，一切活物，都将成为你的猎物’

　　他看见庞大的力量从自己的躯壳中涌入，看见天空被黑暗所遮蔽，自己的身后生长出巨大的翼膜。看见无数死灵组成的军团在自己的麾下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看见一座美轮美奂的宫廷拔地而起，而自己高踞王座之上，身边满是温香软玉，酒池肉林的享受。

　　他几乎就要向前踏出一步，走入那沸腾的血池之中。

　　但是——

　　“创意真差。”它们没能够撼动他，没能够让他迈出那一步——成王的滋味和享受他在不久前已然好好地有过体验并且将其跨越。而这点幻象，实在是没法引发他的欲求。

　　——连个熟面孔都没有。

　　梦境深处的手机安静地躺着，宣示着对巫尘灵魂深处的庇护。从一开始，他所接触的那一帮子读心怪就只能够窥探他的表层意识，以及解读他那张直到现在也没能够累积起多少城府的脸。而若是想要更进一步，却是不可能再有什么额外成果。

　　于是，幻象和低语，都不甘而又无奈地消散。而眼前这沸腾的血池，也在顷刻间便化作了崩解的虚无。

　　朽坏而陈旧的圣堂内部，出现在巫尘眼中。

　　而在圣堂内部，却是只有一样事物。

　　那是一座石像。

　　一座身材丰腴，却以受难的姿态被钉在柱子上的少女石像——它的手，脚，心脏都被发光的钉桩所固定。然而从它那被黑布蒙住的双眼之中，却有着殷红的血缓慢流出，越过面容，并凝滞在即将从颌下滴落的那一幕。

　　一个具备力量的名字，已然呼之欲出。

　　“不是拉达。”巫尘微微抿了一下唇。他手中的罗盘，正指向石像的胸口。

　　——是拉玛耶。

第176章 赫拉的行动

　　“是拉玛耶。”

　　赫拉·魔力抬起手，合上了手中的书。庞大的知识在她的眼中收束，汇集，最终形成了正确的结果。

　　拉玛耶。

　　拉玛耶·贝尔法戈。

　　她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尼德——诺德人的前身——贵族少女。在古老的世代，她因自身不幸而被卷入到纷争，奴役，残暴魔神莫拉格·巴尔和主管死亡的圣灵阿凯的争斗之中。而为了证明自身对凡人灵魂的支配权，魔神便化身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将身为处女的拉玛耶从她的家族中掠走。

　　魔神玷污了她，让她的尖叫化作尖啸的风在天际省的山谷中撕咬。而一滴属于魔神的血便也在巴尔的意志下垂落于拉玛耶的眉心，于是，痛苦，仇恨，以及扭曲，便也因此而获得了最初的载体。

　　拉玛耶没有死，她昏迷着，并被路过的游牧民部落发现——游牧民收留并照料了她，直到她在两周之后死去。然而当游牧民为她穿上寿衣，从程序上将她归类于亡者世界之时，这具满怀憎恨，怒火的扭曲容器，便从那燃烧的火堆中再度崛起。

　　她杀死了那些游牧民——撕开了女人的喉咙，吃下了孩子的眼睛。并如同魔神玷污她一般玷污了所有的的男性。而这，便是‘血光主母’的诞生仪式，而伴随着这第一个吸血鬼的现身，这一邪恶的族裔，便也以它为源头，从天际省开始，散播向整片大地。

　　吸血鬼确实是邪恶的生物。

　　只有极少数的例外，勉强可以算作是不那么邪恶的奇行种。

　　而当魔神回到湮灭，人类纪元开启。大体获得了自由的拉玛耶却并没有憎恨那位让她沦落至此的魔神——它接受了自身作为吸血鬼的身份和力量，背弃了身为凡人时对圣灵阿凯的信仰。而作为吸血鬼的源头，它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魔神特意设计的真相，那便是拉玛耶的力量取决于它的子嗣数量。而这便成为了动力，让它在接下来的漫长生命中，不遗余力地推动着吸血鬼族群的扩张。

　　它确实这么做了。

　　而又因为它曾经是贵族，所以它也更倾向于在上层势力中发展子嗣——很快，大量身居高位的吸血鬼便在血母的意志下成功转化。当然，其中也有不少野心勃勃之辈，选择自己向魔神献祭许愿，而非从拉玛耶这里拿一份二手货。

　　拉玛耶对此不在乎，因为这片土地上，有得是凡人可以被它转化为同族。而这一邪恶的转化行动，持续了足足数千年之久。

　　直到第一纪元结束。

　　直到第二纪元的战火波及整个泰姆瑞尔大陆。

　　而终于，在第二纪元的某一天。强大的英雄们发现了拉玛耶的行踪，并设下了严密且迅疾狠辣的埋伏——血母在风盔被围剿，被击败。祝圣的武器被成功地贯入它的心，然而即便如此，它却也没有死去。

　　因为它是源头。

　　因为它的血脉已然蔓延到大陆的各个角落。

　　魔神赋予它的特权并不止是随着族裔数目的增加而变强——它在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功用。那便是在拉玛耶的最后一位子嗣被讨伐之前，这位吸血鬼的源头，将永远也无法被击杀，抹除。

　　它不会死。

　　所以古代的英雄们只能够将它投入到封印之中——风盔城的一部分被古诺德的强大巫师们切裂下来，并交付给一群自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修士进行看守。而那时候的英雄们怀抱着一个乐观的期望，那便是或许有朝一日，泰姆瑞尔上所有和拉玛耶同源的吸血鬼，都会被后人成功讨伐，而这血的源头便也会彻底失落。

　　可惜，一时的信念终究是无法推动持续千年的计划——狩猎吸血鬼的行动很快就随着第二纪元的战乱而草草收尾。而当泰伯·塞普汀横空出世，开启人类世界的第三纪元后，这份古老战果，便也在新的时代失落于无数的书籍档案之中。

　　直到此时，此刻。

　　一份命运之外的变数，毁掉了昔日无数英雄们艰辛努力而获得的成果。因为当赫拉发现这一真相之时，那位所有吸血鬼的母亲，或许已然筹备了八日之多。

　　“来不及了。”女巫得出了判断，她戴上了尖顶帽，拿起了一本战斗用的魔法书。她很清楚现在是魔神的力量可以现世的时代。而在作为魔神直系，血族之源的拉玛耶苏醒之时，属于纷争魔神的力量，便也在这座城市之中翻涌。

　　巫恩菲斯和乔雷福之间的斗争不应该如此激烈——不，从事后来看，他们之间的争斗就不应该发生。一切都应当止步于那针对于巫恩菲斯的死灵术谣言被揭破的那一刻。因为他们两人，两方之间并不存在显著的利益冲突，而更关键的是，能够决定最终结果的，并且统治稳固，权威充足的领主乌弗瑞克，并不在此处！

　　宫廷主管也好，宫廷巫师也罢。看似位高权重，但说到底也只是领主的雇员和附庸。些许的龃龉或许算不得什么，但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弄得你死我活。

　　毕竟——

　　一份情报，已经在她的眼中跃动——明明布伦武夫已经调停了两人。两人却仍旧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些小动作。一支有着众王宫殿背景的私军不正常地打起了达斯特的主意。而巫恩菲斯竟也提前做出了应对，他的部下几乎和前者一起抵达达斯特的活跃之处！

　　“达斯特。”

　　一个名字，从赫拉的口中吐出。即便她知晓这并非自己那位学弟的真名，这个名字也一样和他存在相当丰厚的因果联结。而当她开口的刹那，她便隐约地察觉到了巫尘那飘渺不定的栖身之处。

　　他还在风盔。

　　他不在正常的风盔。

　　那和死灵法师护符相互关联的命运已然驱动，他现在应当已经抵达拉玛耶的封印安置之处。而循着这份联系，赫拉立刻就捕获到了那一处独立的隔断空间，并很遗憾地发现自己因为过于强大而被禁止进入。

　　某个保险，某层过滤网。

　　对她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她一眼看过去就有好几个缺陷，豁口，自己完全可以越过那过滤机制进去，或者干脆直接调整封印的运作逻辑。然而，那无一例外，全都是对准备时间颇有要求的操作。

　　来不及了。

　　不是达斯特有麻烦，而是另一边来不及了。现在的风盔城已然成为了魔神注视下的炽热汤锅。哪怕顶上有着厚重的油面强行压制，隐秘的暗流却已然在剧烈翻涌。

　　那么——向前一步。

　　宫廷巫师所在的侧殿随即抵达，而巫恩菲斯和他的学徒团正汇集在那里，准备将某个仪式投入运作——他在赫拉现身的瞬间困惑且不满地扭过头，因为狂暴的风正在流淌，而擅闯他人老巢，向来是很不友好的举措。

　　“赫拉，你来这做什么？”

　　“我来接管风盔城的守护仪式，魔力循环系统。”

　　“这不可能！”老法师的胡须猛地扬起，赫拉这一番话，基本就是让他将手中所有的权力尽数交出。

　　然而女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她说。“所以我赶时间，给你三秒准备机会。我会动手。”

　　她的声音平淡。

　　她的决意稳固。

　　巫恩菲斯眼中冒出恼怒的光，一系列的法术结构便在他的身上闪烁。而那环绕在他身边的学徒团也都齐齐扭过头，同源的魔力，便在学徒仪式的推动下朝着老法师的手中收束！

　　一秒，两秒，三秒。

　　质问和施法的声音，才要冒出。

　　然后，赫拉抬起了一根手指。

　　学徒倒在了地上，老法师在座位上软倒。哪怕是作为对手，他们也完全不知道赫拉刚刚到底做了什么。而下一刻，老法师体内的风盔仪式权限便以实体的姿态猛地弹出，并精准地向着赫拉的手中跌落！

第177章 赫拉的决断

　　权限握在了赫拉的手掌上，她稳稳地握住了它。而在顷刻之间，那在整个风盔城结构中不住流淌着的魔力洪流便无声地映入她的眼中。并部分地为她所掌握。

　　还不够。

　　宫廷巫师所掌握的只是权限的一部分，而真正重要的，可以被称之为核心的另一部分则仍处于领主乌弗瑞克的手中。哪怕那位贵人如今并不在此，有些操作的余地，但作为一个外人想要代行他的权柄，也需要一些额外的步骤。

　　需要宫廷总管手中的风盔城玺戒，以及城卫兵队长随身携带的佩剑。而这就意味着她还有两个地方需要奔走。不过在那之前——

　　——“达斯特。”

　　城市积蓄的魔力汇集起来，那被封禁的城区哪怕仍旧不在感知之中，却也仍旧在她的知觉内浮现出大致的轮廓。而她所期望联结的那个目标便在她的思维内汇集出一抹极其淡薄的存在感，就好像沸腾大海中的一片孤舟。努努力能够看见，但却也无法精准捕获。

　　但也勉强能用。

　　那片孤舟微微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