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16节

　　鸢儿看到小姐脸上的彷徨挣扎，猜到了她所思所想，担心地握起她的手：“小姐，不如我下山去抓个贼寇问一下，也好过在这里乱猜。”

　　这时山下宋万瓮声瓮气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响起，激起回音阵阵：“染家的弟兄们，既然上了山，就都是弟兄了。俺们在这里玩耍，你们喝不上一点甜丝丝清凉凉的美酒，真的过意不去啊！放下武器，下山来跟俺们一起耍吧！诶呀诶呀！这酒真喝好，真他娘解渴！解渴啊！”

　　听到这句话，不少士兵眼神开始动摇。

　　吴钊气得吹起了胡子，恨不得立刻下山去将宋万的脑袋揪下来：“浑人！真是个浑人！三天三夜，隔一个时辰就说这么一通一模一样的话！这是攻心毒计啊！”

　　染如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脸色更加苍白：“鸢儿，你去抓个贼寇上来，我染如玉不做糊涂鬼！”

　　“是！”鸢儿提剑，带几个病殃殃的兵士奔下山坡。

　　“小姐，已经一天了，再喝一点水吧！”这时一个须发稀疏，垂垂苍老的老人弓腰凑到染如玉身边，举着还剩一点水的水袋递过来。

　　染如玉看他一眼，倔强地摇头：“大家都渴着，我喝不下。福爷爷，你喝一点吧！”

　　老人染福摇摇头，声音哽咽：“我染福自小跟着咱染家，伺候了老将军，小将军，小姐三代人。早就活够了，只是看到小姐这么苦，我心里难受啊！”

　　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个长度：“当初夫人刚生下你就去了，剩下一个小小的你，多可怜。后来小将军把我拨给小姐做马前卒，染福就希望陪着小姐疯疯地耍，快快活活地长大。可谁成想，又遇上这么摊子事！”

　　老人看看吴钊盼儿，语气决然：“要是今日真的事不可为，染福一定先小姐而死！”

　　染如玉心中感动却也愧悔，也哽咽起来：“福爷爷待我如子侄，我如今却不能尽孝，反让爷爷跟着我操劳奔命！若不是我下错决断，带大家来到梁山，或许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田地……”

　　染福摇头：“咱们一群被朝廷围追堵截的残兵，去哪里有活路呢？小姐耗费这么多心血，让咱们活了这么久，实在已经不易。”

　　说着，他干枯的手掌按上了腰间刀柄，老眼瞬间利如苍鹰。紧紧盯着不远处几个坐起来的兵丁。

　　“小姐，小心了！兵士们已经有别的心思了！”染福低声道。

　　吴钊皱紧眉头，面色更加凝重：“好一条分化毒计！给吃不给喝，只困不打，日夜在山下嬉闹畅饮，时不时诱降。兵丁们哪还有拼死的决心？染姑娘，我看不如趁现在还能拾掇起兵士们，夜色掩护，再拼最后一把，突围！”

　　这时鸢儿提着一个瘦小的匪寇飞奔而来，她面上是极为愤恨的神色：“小姐！小姐！咱们拼了吧！领军之人，果真是那负心薄幸之人！”

　　染如玉面色一白，一扬银鞭，恨声道：“说，是谁带你们围困我等，是谁出的这条毒计！”

　　瘦小匪寇连忙跪下磕头：“是……是俺们大头领，云亭大头领……”

　　“什么？大头领？”在场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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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亭斜躺在树屋的貂皮床榻上，手中翻着搜上来的八九本秘籍。他看眼坐在一旁噘嘴的王潇潇，眼神幽幽：“潇潇，你说，我该怎么才能知道这秘籍是真是假呢？”

　　王潇潇抿抿嘴：“你从在顾家宅子起便裹挟着所有元老的人马，挨门挨户地去搜罗秘籍，不就是怕给他们时间搞鬼么？必定都是真的。”

　　云亭斜着眼盯着王潇潇，淡淡道：“是吗？”

　　王潇潇点点头：“必定是真的。因为，江湖上几乎所有的秘籍，都只是武功的一半。真正的正经，都是家传嫡系口口相传。就好比我那玄冥秘诀，之所以敢给你看秘籍，就是因为你看了也没用。只是没想到你惊才绝艳，光靠秘籍就练成了。所以，这几本册子，本就没必要造假。”

　　听王潇潇将此事和盘托出，云亭才对她疑心真正去了大半。他早就猜到了事实当是如此。

　　“那怎么才能保证这些元老们老老实实给出口诀呢？”

　　王潇潇腰肢一扭，柔臀褶浪：“你既然可以直接通过秘籍修习武功，还用在乎那些口诀？”

　　云亭翻翻秘籍，将一摞儿推倒：“宋万！”

　　“俺在俺在！”宋万在树下应道。

　　“你去招待一下元老们，每家的树屋都不在一起吧？”云亭问。

　　宋万连忙回答：“按大头领的吩咐，每家元老们的家人都分开安排了树屋，所有元老家的树屋也隔得很远。”

　　“好，待会，你让他们帮个小忙。把各自的武功口诀都给我抄写下来，每家不同帐篷都写一份，然后收起来核对。这期间就不要放他们出来了。写得不统一的，砍脚趾，再写，直到统一为止。”云亭伸手搂住王潇潇纤腰，将她抱在怀里。

　　“是！”宋万带人风风火火离开。

　　王潇潇脸红心跳，说话分神：“原来你控制了李家后就带着所有人办什么……什么篝火晚会，不仅为了笼络人心对付染氏，还是为了这一手。可你既然能通过秘籍就修成，干嘛多此一举？”

　　云亭一边捋着她的秀发，一边轻轻道：“因为这不是给我准备的啊！是给你，给元老们，给整个山寨的人准备的。”

　　他其实有些发愁。收上来八九本秘籍，系统有反应的只有血罗手和劲锋腿，一门是御风诀，风属性目前掌握不了；一门是水木属性，血罗网，利用鲜血结成缚人的罗网，辅助作战用。云亭本来以为是被元老们忽悠了，抓来几个人小小地逼问了一下，再加上王潇潇刚才的解释，大致可以肯定这些秘籍没问题。

　　所以他在想，系统是不是会对口诀有反应。正好，还可以利用这些秘籍口诀，进一步分化元老们。威逼之后，利诱才会更加动人。李家之所以要灭顾家，一来是为了掌控山寨，二来，不也是为了劲锋腿秘籍么？

　　听到他这句话，王潇潇一怔，抬起俏脸定定看着云亭。他，他收集秘籍，原来不只是为了自己修习变强，竟然还愿意公开分享出来，让所有人都修习！

　　在讲究家传门户的武林江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难能可贵，这样的胸怀，也真的是令人折服。

　　只是，你这惊世骇俗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若是被江湖闻知，咱们恐怕会永无宁日。

　　她刚想开口劝诫，就听树屋下有喽啰高声喊道：“大头领！大头领！染家军要趁夜突围了！”

第二十四章 匪气高张

　　染如玉听说云亭成了山寨大头领，美目怔怔，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这，这怎可能？”吴钊眨眨老眼，一脸不可置信。他清楚记得那个小道士躺在路边奄奄一息，还是自己将之救起来的。明明身上一点真气也没有，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武功高手。

　　毕竟，真有隐藏真气的能耐，还能在路边躺尸？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啊？”他看向染如玉。

　　染如玉长鞭一甩，缠住了匪寇的脖颈，恶狠狠道：“说实话！否则我揪下你的脑袋！”

　　匪寇吓得涕泗横流：“是啊！是啊！就是云大头领带的人，出的计策啊！”

　　染如玉一拉鞭子：“王伦呢？他怎么可能把大头领之位让给一个新来的外人？”王伦心胸狭窄，她可是深有体会。即使云亭再有才干，也不可能鼓动那人将寨主之位拱手想让！

　　匪寇猛喘两口气：“王伦，王伦已经被云大头领杀了。云大头领前日杀得血流成河，旗杆上的脑袋尸体跟树上的果子一样密密麻麻啊！女将军，我只是个喽啰，饶命啊！”

　　听他此话，一群人更是面面相觑。

　　对于几乎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云亭能一夜一日斩王伦平山寨，染如玉和吴钊实在不相信。但看这喽啰吓得尿了裤子，似乎也不似作伪。

　　这时翠儿也抓了几个来探听消息的喽啰上山，一番逼问下，揪掉两个脑袋，他们却也说的是同样的话。

　　明白真是那俊俏小道士杀了王伦霸了山寨，鸢儿翠儿对视彼此，张着小嘴半天合不拢。

　　只有盼儿咬着粉唇，心里有那么几分喜悦。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道长是有本事的人，不会轻易死去。如今还做了山寨之主，无论如何，他很和善，要教自己读武功册子，是个好人，应当不会为难她们。

　　因此她怯怯开口：“爷爷，染姑娘。云道长是个好人，他会不会是跟咱们开玩笑的？他虽然断水围困咱们，却也不曾伤害一兵一卒。或许是……等着……等着染姑娘去见他，向他道歉？毕竟……毕竟……染姑娘绑他上了战场，让人把他抓走，他不高兴了……”

　　染如玉不听这话倒好，一听盼儿的话，心里一阵气苦。这事确实是我的不是，可你有气大可以直接冲我来发！如今坐上头领之位，却要活活困死我染家所有人，比之王伦还有狠绝！

　　她强忍着要流出眼眶的眼泪：“召集人马，咱们和他拼了！”

　　“啊？”盼儿小脸一白，不明白染姑娘为什么还要拼杀。

　　吴钊被孙女一番话说的心思也活络起来，连忙向染如玉一拜：“染姑娘，盼儿虽然年幼不懂事，可她这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知道是云小道长掌控了山寨，咱们暂且还是不宜再动刀兵。不如……不如让老朽前去和他交涉一番，探探他的口风。”

　　“交涉什么交涉？那负心汉怎么对我染如玉，我对不起他，我都心甘情愿！可他二话不说，也不露面，就要活活渴死我染家军！这是什么道理！我就是战死，也不愿意向这人低头！儿郎们，随我杀！”染如玉一招红袍，怒火如炽地带兵冲下了山坡。

　　吴钊看看盼儿，大摇其头：“这女子带着几百残军，能活到今日，也真是颇不容易。就这一点就着，意气用事的性子，领兵不被打散俘虏，就奇了怪了。”

　　说着，他摇头晃脑地对盼儿说：“盼儿，跟着爷爷，咱俩慢慢走。等走到山下，兴许正好还能喝到口庆功酒解渴。”

　　“啊？爷爷，你说染姑娘这次能打败云道长？”盼儿傻乎乎地问。

　　吴钊面色古怪地看孙女一眼，叹了口气：“女儿家，傻乎乎一点好，傻乎乎一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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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黑夜里山坡上冲下来的滚滚烟尘，云亭负手立在高榻之上。

　　王潇潇面带促狭，娇声揶揄：“让你戏弄人家！看这阵势，恐怕是要和你不死不休喽！”她心里却在想着，这染氏最好死在乱军之中，省得看了碍眼。

　　随即又感觉自己这么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恶毒，连忙在心里找补，主要是云亭身边多一个她，不利于我引导他重振血玄门的大业。才不是因为别的无谓之事。

　　云亭深吸口气：“有时候，绝路上的一把火，反而会烧出新生。”

　　他手中一掐指诀，一道猩红血线在前方的虚空绽开，而后轰斩地面，刻出了深深的一道宽痕。

　　宽痕前站着的一排喽啰，吓得嘶声惨叫，瘫倒地上。

　　“有退过此线者，杀你全家！”他淡淡的一句话，让前方乱糟糟准备迎敌的匪寇们心胆俱寒，杀气盈天。

　　宋万嘿嘿一笑，扯开嗓子大喊：“染家的儿郎们，大伙谁不是被逼上山来落草的？苦命人何苦自相残杀？只要投降，咱们好酒好肉招待着，若是死战，俺们就和你们拼到底！”

　　“杀！”几千匪寇被云亭一斩威逼，竟爆发了强烈的战意。

　　染如玉一骑当先，鞭影乱舞，与匪寇们接战。甫一战起，她便心头一震，之前那种斩杀匪寇们的摧枯拉朽感没有出现，眼前一个个红眼冲杀过来的匪寇，杀起来像是粘滞的淤泥，处处掣肘。

　　而那些染家军，此时竟被一触而溃。渴极身疲，耳边是诱人的劝降，眼前是仿如视他们为仇寇的匪徒，所有的战意几乎消磨殆尽了。

　　匆匆抵杀一阵，染如玉不得已只得带兵退回山岗。

　　最排头接战胜利的匪寇们一阵震动山谷的狂呼，士气高张。中间和后面没机会接战的匪寇此刻也跃跃欲试，不甘人后。

　　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染家军，王潇潇低低哼了一声，对于染氏临阵脱逃有些不满，但她可不会傻到在云亭面前说些愚蠢的坏话：“这染氏勇毅果敢，又当机立断，实在是个可感可佩的女子。”

　　云亭听她夸染如玉，心里挺高兴。他最怕的就是后院不宁，如今潇潇既然对如玉有欣赏之情，那她们之后相处应该会比较和谐吧？

　　“你这是拿做过朝廷部曲的染家军给匪寇们树立士气吗？”王潇潇此时才猜出云亭的意图，由于已经明白他挺宠自己，说话也没那么拘束，“你这人真是的！好歹也有些情分，竟连自己女人都要盘算个彻底！”

　　云亭呵呵一笑：“这磨刀石，可不大好找啊！无论什么，能利用一下，就得充分利用。”他看着小牙山头的点点火光，心里想，我可不只是要磨刀石，我还有把磨刀石变成一把好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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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如玉翻身下马，愤愤甩鞭：“可恶！这云亭到底施了什么妖法？竟然将一群散兵游勇三日便脱胎换骨，如此锋锐难挡！”

　　吴钊和盼儿无奈地对视一眼，爷孙俩走到半山，便遇到败退的染家军，不得已又跟着上了山。

　　吴钊看着染如玉，实在有些惊讶。说实话，他本来以为，这一下山，染家军就会哗变，绑着她投降。不想打了一场，竟又跟着她退了回来。

　　不得不说，这女子实在是有几分统兵的能耐。

　　他看看兵士渐渐含了怨愤的动作与神情，猜想，走到这一步很可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染姑娘，不如，还是让我去找云道长谈谈吧！”吴钊再次提议。

　　染如玉却仍然十分强硬：“吴先生不必去了。大家先留在这里，我自己去！我去杀了这小贼！”

　　虽然厮杀了一阵，但她感觉到云亭确实不想杀了他们，而只是想让她投降。否则，败退上山时，士气如虹的匪寇们大可以乘胜追击。因而，她便想趁夜闯营，去质问云亭，并为染家军搏条生路。

　　降？染家军绝不降匪寇！入伙可以，投降不行！

　　说着，她提鞭站起，却被渐渐围拢过来的兵士挡住了去路。

　　老家院染福横刀染如玉身前：“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小姐啊！”

　　一个兵士愤愤：“将军，我们要渴死了啊！他们也许真的只是想让我们投降。”

　　“厮杀一阵，平白填了不少伤痕，本来就渴，身子受不住了啊！”另一个兵士悲苦道。

　　“走到如今，俺们对将军毫无怨言，但是，俺们还是想有条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