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4节

　　宋万？云里金刚宋万？水浒里几乎背景板一样的存在，长得这么吓人吗？云亭从遮罩他的红袍下探头看着宋万手里表情狰狞的人头，眨眨眼睛。

　　宋万甩甩手中厚重粗糙的大刀，发出“嗡嗡”的劈斩山风声，大嘴一咧，下齿两颗黄而细长的尖牙顶了出来：“王头领让俺来瞧瞧，染姑娘为何恩将仇报。”

　　染如玉气笑了：“我恩将仇报？你等空号绿林英豪，实则是无胆鼠辈！不敢和我染家军正面交锋，却背后断我粮道，围住山野，是想趁我疲敝擒下，向朝廷示好吧！”

　　宋万猩红双眼一眯，冷冷道：“染姑娘的话，俺听不明白。不过俺想劝染姑娘一句，现在退回去，再把那日头领赐你们的金银珠宝送还以赔偿这些死去的梁山兄弟，咱们还能既往不咎，给你等一片容身之处。”

　　染如玉冷冷看他一眼，扬起了手中银鞭，真气灌注，“啾”地一声，鞭直如钢枪：“别废话了，要染某头颅，凭本事来取！”

　　与其坐困等死，不如拼死一搏拿下梁山！宋万之流，她并不放在眼里，梁山唯一需要搏命之人，是那血衣秀士王伦！她所谓的赴死亦指的是与王伦一搏。谁想，那王伦竟然龟缩，只派了一个宋万前来。

　　哂然一笑，她手中直鞭猛地刺向宋万胸膛，宋万横起大刀“铛”地格挡，闪出一串火星。那鞭稍忽而一软，直直抽向宋万脖颈。

　　宋万一声大喝，扯住马缰，将座下大马扯得人立而起，这才险险避过致命一击，一道鲜血从他喉头被鞭风斩出的伤口中流淌下来。

　　见他提马人立，染如玉手腕一翻，银鞭如刀直斩那雄骏大马。鲜血如泼，大马头颅中分而裂，软软瘫倒。

　　“哇呀呀！”宋万愤怒大喝，从鞍头腾起，闪到一旁，“好一条玉龙鞭法！爷爷要扭下你的脑袋做血皿！”

　　他左手一甩冒血头颅，三只断颈中鲜血在空中抹出一道血墨，拧腰旋起大刀蘸染，斩出一圈圈薄而锋利的血腥劲风，将其周围的土地削得片片纷飞。无论梁山匪寇还是染家残军都惊慌退避。

　　就算有染如玉的身姿遮挡，云亭都能感觉到那漏过来的血风刮脸，钻心刺痛中恶心欲呕。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小命一定得交代在这。心头拔凉，他咬牙瞪着染如玉：“染……染姑娘，我真的不行了，能不能给在下一条活路啊！我的身子已经给了你，难道命真的也得给你不成！”

　　“闭嘴！”染如玉羞恼怒斥，盯着那扩散过来的血气刀风，面色凝重。她此刻无暇顾及与云亭争执，拍马腾跃，高扬手中银鞭，鞭影一分为多，如一团狂舞蟒蛇，遮天蔽日地向着宋万砸落。

　　那些被刀气削飞的土地经过凌乱鞭风的搅弄压迫，散作浓浓烟尘。

　　云亭被跳起的马颠得脊椎都快断裂，周围烟尘四起，劈头盖脸地飘来，遮得他视线不清。他却心头一喜，暗叫好机会。警惕地看向染如玉红袍如翼展的背影，暗中运使灵气，使出了搬土移山术法。一缕薄薄的土刃自掌心凝聚，削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

　　自空中腾跃的马背摔落，他驱使周围尘土凝聚在身周，裹着身体轻轻落地。看看四周弥漫的尘雾，云亭奋力驱运一部分，借着掩护向记忆中的战场外围快速移动。现在不跑，还等什么？染姑娘，在下不奉陪了！

　　反正这两方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虽然和那染如玉阴差阳错双修一次，但毕竟是她将自己抓到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里，还强将他带上了战场。云亭可一点都不感激她的热情好客！如今有了一个搬土移山术法，只要能逃离这处战场，躲起来慢慢靠尘雾遮掩，就可以下山逃出这土匪窝。

　　到时候，不说选择余地大了很多，起码不至于如此凶险。

　　但他看到染如玉那道纤细的红色倩影毅然决然地迎向宋万巨大的妖躯和血刀乱影，心中却涌出一股莫名的心疼。

　　算了算了！唉，我还是帮你一把吧！

　　云亭掩在沙尘之中，再次掐诀蹲身，将手按在了地上。他明显感觉到了丹田灵力极速脱手而出，如今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地面“轰隆隆”一阵震响，宋万只觉双脚一空，身子便陷入一个流土大坑之中。他腿脚刺痛，这才发现坑中都是尖利的土棱。

　　这一下变故，打断了他的血刀狂影。

　　见这宋万竟蠢得踩入自家陷坑，染如玉心里一喜，手中鞭影一阵乱舞，自空中按马下压。

　　宋万被染如玉捏着一团鞭影打得刀气顿散，他心头大惊，暗骂泼妇，只能咬牙拼命挥刀格挡，却也毫无反击之力。

　　“这他妈是哪个王八羔子挖的陷坑？你他妈个蠢货！坑不住染家军，专他妈坑老子！老子一定要找出你来，活嚼碎了！”他以为这里是梁山匪寇提前挖好的陷坑，却被自己一脚踩中。心头火烧得眼更红，明明不至于被染家女子一下就迫散刀气的！明明不至于的！

　　裹着沙尘走到远处的云亭听到宋万狂吼，嘻嘻一笑。染姑娘，我这下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以后，多保重吧！

　　染如玉忽而感觉臀后的温热触感不见，回头一看，发现马臀空空如也，大惊失色。

　　宋万瞧准机会，在空气中再次抹出一道血痕，蘸上大刀劈向染如玉脖颈。

　　“云亭！小混蛋！”以为云亭身死的染如玉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察觉刀风袭来，她玉面狰狞，手中钢鞭突地开叉四散，包裹住了宋万的大刀。

　　“宋万，你还我夫君命来！”染如玉状似疯狂，将全身真气一股脑灌注到了长鞭之中。那柄宽厚的大刀嘎嘣一声碎成片片。

　　眼看身前如同活物蠕动吸动的银鞭伸出一条条如触手的尖利分叉，宋万惊怒交加，忙捏碎一颗头颅，催动真气将四散的血浆凝出一道猩红血障，堪堪抵挡下来。

　　他如巨山铁塔般的身形此时被打压得佝偻不已，口中鲜血狂喷。他娘的，杜千这混蛋又耍了老子，说什么这染家女子本事不大，给我功劳！直娘贼！

　　“染……染姑娘，咱们……咱们有话好商量……”眼看支撑不住，宋万服软。

　　染如玉美眸一片血红，咬牙切齿：“没什么可商量的，把小道士的命还我！”她倒并非真的爱上了萍水相逢不知根底的云亭，而是觉得愧疚不已，后悔不该带他上战场一同赴死。直到如今才恍恍然承认，其实那一夜露水并不怪这少年，只不过是自己酒醉强迫了他。她心中恼恨自己，我被王伦逼迫，已经杀了不少良善，如今又害死了有夫妻之实的小道士！

　　心伤意冷之下，她就要耗竭真气，先杀了宋万。散成一团的银鞭分叉狂舞蠕动，刺得血障摇晃，一阵翻涌。

　　宋万听他要小道士，想起适才这女人马屁股上似乎裹着一个小孩，连忙大喊，声如洪钟：“染姑娘，听我一言，那小子没死！小的们，哪个他妈的把染姑娘马屁股上的小道士找到，赏金百两！”他练的本就是血腥真气，能大致感应到周围有没有新鲜的尸体。方才俩人打那么大动静，周围几丈根本没有活人，自始至终都没新添什么死尸血气，是以他笃定小道士没死。

　　云亭运着一团尘雾遮掩身形，感觉术法马上就要消散，他听到周围渐渐没了厮杀之声，猜想已然溜出了战场。心中一松，术法再也支撑不住，周围尘土转瞬便被山风挟得干净。

　　然而看着眼前逐渐显露出来的一群群梁山匪寇，他如遭雷击，石化当场。

　　梁山贼徒们也大眼瞪小眼地呆呆盯着他，双方就那么静立着，时间如同冻结。

第五章 原来王伦是小剥皮

　　“三……三当家的，这……这是不是那个小道士？”其中一个大眼歪鼻梁的匪徒怯怯地举手，指着云亭喊。

　　这一声喊叫唤醒了木立的匪徒们，他们看着云亭的眼神由呆滞变为了狂热，仿佛盯着一堆金银财宝。而后七手八脚地向他扑了过来。

　　没想到战场看不到的外围，还密密匝匝围了这么一层土匪，云亭转过身拔腿就跑，心里暗恼。

　　但他一个饿着肚子的小道士，又怎么跑得过整日上山爬野大块吃肉的匪徒？不一会便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此时山风一凛，烟尘俱散。整个战场上的惨烈厮杀尽收云亭眼底。只见染家残军们悍不畏死，浴血冲杀，但由于人饿马乏，匪寇却越来越多，时间一长，如今渐渐落入下风，被分割包围。

　　不少老兵，被长叉矛杆刺贯胸膛脸面，连一声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血洒盈天。

　　原本勉强算是势均力敌的战阵，转眼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和宋万僵持的染如玉眼见云亭被擒，军士遭戮，心中一乱。被宋万瞅准时机，自人头颈子里甩出一股腥血迷了眼睛。宋万急急忙忙钻出土坑，扯开大步退入了贼寇之中。

　　“染姑娘，退回去吧！莫要寻死！”他指指压着云亭的喽啰，示意将云亭直接斩首。

　　染如玉美眸通红，伤恨不已：“既然无力回天，那我就拼了这条性命，斩杀宋王等人，陪咱们一起赴死！”

　　她拨马徘徊，红色纤影在残杀战阵中，孤苦无依。

　　云亭无奈叹口气。染姑娘，也不知道是咱俩某一辈子谁欠了谁。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喽啰抽出大刀，他心道，我就顺便再帮你们一把吧！

　　所幸因为晋升练气二层，丹田灵气还够再用一次土诀，只是这次需要动静大些。他用上了前世在正道宗门杂役时，宗门为了压榨杂役弟子而强迫他们学会的燃血为灵术。

　　这门术法，虽是正道宗门所教，却比魔宗还邪性。是燃用施术之人的心头血，榨出浓缩灵气提升战力和耐力的邪法。

　　云亭“啊”地一声痛苦大叫，身上的皮肤开始寸寸皲裂，鲜红的血液沿着裂纹丝丝汇入了掌心。

　　按压着他的喽啰们感觉身下的小道士，力量越来越强，拼命按压都压制不住，嘶声大吼：“这小道士真邪门！你快砍他脖子！”

　　提刀立在云亭身前的人，被他瞬间皲裂的皮肤吓得怔住，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挥刀。

　　云亭双目一睁，手指连连掐诀，再次施放出了搬土移山。

　　一圈尘土以云亭为中心聚集漫延，如被狂风卷扫，将压着他的喽啰们裹挟飞起，而后埋入土中，肢体冲得七零八落。

　　而后，大地“轰隆隆”一阵颤鸣，整片山野的地面都以他为中心荡起了一圈圈流土涟漪。涟漪荡开之处，一个个深深的土流漩涡般的陷坑现了出来。原本围杀染家残军的匪寇们被他流土冲陷，乱成一团。

　　“老天，显灵了！老天助我们！老天助我染家！”一个老兵挥刀斩下匪寇头颅，仰天狂呼，哀怆不已，涕泗横流。

　　一时间，染家军在土流的协助下，展开了反扑，将匪寇们斩杀得仓惶奔命。

　　染如玉死死咬着宋万，将他打得慌不择路地逃。

　　施过法后，云亭稍作喘息，皮肤渐渐愈合，连忙起身，借着尘雾的掩护向着战场边沿狂奔。两次施法，丹田灵气已经几乎耗尽。心血也亏损不少，武侠世界，要想补上，恐怕得费些力气。

　　然而不等他跑出几步，浓浓烟尘中，迎头奔来一个高大狰狞的人影。

　　宋万。

　　被染如玉杀得丢盔弃甲的宋万急急忙忙扯开大步钻入烟尘，一把就抓住了云亭，提起他的脖颈。他原本狼狈惊慌的表情一扫而空，变成了洋洋得意贼忒兮兮。

　　“染姑娘，收手吧，你也不想这小道士被我生吞活剥吧！”说着，他还舔了口云亭灰尘遍布的头发，舔得云亭一阵干呕。

　　染如玉擦去脸上血水，美面纠结。手中银鞭数次舞起又垂下。

　　宋万得意一笑，看着漫山遍野的陷坑，以及坑中的匪寇残尸，随即又愤愤怒吼：“这都是他妈谁挖的陷阱！不坑对人，怎么专坑自己人！嗯？”

　　少女鸢儿提剑来到她马旁，抿着粉唇，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小姐是怎么想的，她很清楚，自小到大，小姐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那小道士虽是阴差阳错成了小姐入幕之宾，但她后来安排专人照顾看守，便可以看出，已经动了招其为婿的心思。

　　方才小姐虽然嘴上说的共同赴死，其实在场的所有染家人都不相信，以临州芙蕖军中赤练染如玉的本领会败于一伙草寇之手。之所以被逼到这个份上才动手，也不过是小姐宅心仁厚，不忍心让跟着自己的父老有更多的伤亡罢了。她将小道士绑在马上，大概率是撒气之举。只是如今这小道却因自己撒气之举而落入敌手，小姐她有多愧疚自责自是可想而知。

　　但鸢儿也明白，比起染家军来说，这个萍水相逢不知根底的小道士分量还是太轻了。小姐，必定能做出取舍与抉择。

　　这时染如玉面容一冷，终究还是下了决断。手中的银鞭再次舞起，胯下母马人立：“儿郎们，为我夫君报仇！杀——”

　　染家残军齐声奋喊，跟着染如玉红色身影，踏起遮天的尘土，冲向了目瞪口呆的草寇本阵。

　　快要被提断脖颈的云亭听到染如玉呐喊，心里涌上一股悲凉。但他其实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即使夺她处子之身，也不过是一夜露水，人家犯不着为了自己而赌上整个染家军。他看看毛脸有些发白的宋万，心生一不得已之计。

　　看着气势汹汹的染家军掩杀而来，宋万边指挥草寇们顶上，边自己退后，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好！你真当爷爷是纸糊的不成？现在我就吃了这小子！”

　　说着他捏起云亭，就要放入扯开的血盆大口中。

　　云亭眼睁睁看着那张利齿遍布的臭嘴越来越近，腥臭之气扑鼻而来，直顶得他喘不过气。连忙大喝：“宋万你敢吃我！先问过王伦同不同意！”

　　宋万动作一滞，将他放了下来：“你认识王头领？不，你是染如玉的人，肯定知道王头领的名字，休要吓唬俺！”但他却没再将云亭抓起。

　　云亭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的心脏，稍稍回落。故作镇定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是王头领的人。这漫山遍野的陷坑，是王头领派人挖的！只有我和几人知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是我一声大喝作为暗号，引得另外几人拉开了陷阱。而我是故意被染如玉抓走，以做内应，准备今日引她来到这处满是陷坑的山岗之上。”

　　宋万扫他一眼，咧了咧嘴：“那为啥坑的全是俺自己人？”

　　云亭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你自己不济事，怪得了旁人？”

　　宋万红眼一睁：“你！”

　　这时一个眼神贼溜的匪寇看看云亭的脸，嘿嘿奸笑：“三当家，我看，不如把这小道士带到头领那里，是真是假都可见分晓。”

　　宋万瞪他一眼，拿腔拿调：“倒也使得！嗯？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是不是看俺被那女子打得溜来溜去，觉得俺拿捏不住你了？这就准备拍头领马屁？”当即挥起蒲扇大手，冲他屁股猛抽。

　　匪寇被抽得吱哇乱叫，连连求饶解释：“不是啊！啊！三当家的饶命啊！小人只是觉得，王头领最爱这等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想让三当家献给头领，无论小道士说的是真是假，头领一高兴，也可免他追究此次落败之罪啊！”

　　宋万眨眨红眼，觉得也有道理，但被这小喽啰说自己这次会败，不由又抽了几巴掌：“你他妈乌鸦嘴，若是俺这次真败了，就拿你做刺身！”

　　“啊？”匪寇面如死灰。

　　云亭长出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立刻就死，便还有转圜的余地。一定有救，一定有救！

　　事实证明，眼神贼溜的匪寇很有先见之明。宋万率领的五百喽啰被染家军杀了一半，他们的包围圈被生生逼得扩大了一倍有余。

　　只是染家残军毕竟人数不多，且都忍饥挨饿，胜了一场后也无力再进一步突围。

　　宋万提着云亭气冲冲回到了主峰歃血堂，口口声声说要找杜千算账。而后将云亭扔给了两个喽啰，让他们送到王头领房间。

　　两个喽啰嘻嘻奸笑着，架着云亭走入一处青砖小院。先是把他扒光胡乱擦洗，后来又逼着他穿上了一领青缎圆领长袍。两人便奸笑着，从外面锁上院门离开了。

　　云亭站在院子里一头雾水，联想到战场上那匪寇的话，心里琢磨，这个世界的王伦不会是女的吧？如果是女的，那我可就不担心了！还能趁机增加修为，也不知道她堪不堪挞伐。最好一夜来个七次八次，顺利让我晋升练气三层。到时候就可以灵气外放，面对这些武林高手还能有些自保之力。

　　虽然从染如玉的俘虏转成了梁山的俘虏，但好歹暂时不用做什么人肉刺身，被变态生吞活剥。

　　他索性席地而坐，开始静等丹田灵气恢复。如果王伦今晚不来就好了，明天天一亮，攒够了灵气，我就可以用搬土移山，这次试试看能不能挖个地道，慢慢下山去。挖一天，饿了就偷点吃的歇一天，总能离开这鬼地方吧？

　　夕阳西下，时近傍晚，山风渐渐凉了起来，吹动黛瓦飞檐上挂的人头状铜铃叮叮当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