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622节
“听闻大人法术极为玄妙,还要胜过当年的鄰谷霞,被称为青池术法第一人,如今作主执掌术法的究天阁,可谓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更听闻他身负长剑,却从来不出鞘,只以法术对敌,小道消息说他剑法远远胜过术法,倘若有人能逼他出剑,那才是剑破长空,能一睹剑仙世家之风姿。”
李承言及此处,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幸色,那双眼睛含着笑意,欣喜不已。
“竟然如此!”
李曦明将信将疑,心中暗忖起来:
“从前总是听他讲曦峻的剑道修为还要高些,却不曾想他如今剑法与术法齐头并进,到了这般地步!已经远远胜过我了!”
他姑且信了,笑道:
“好!三哥声威甚重,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撑住家中。”
李承应了一声,听着殿前一阵脚步声,李玄宣急急忙忙地从殿外进来,这老人身着浅蓝色长袍,白须飘飘,一根用了近百年的老符笔挂在腰间,目光殷殷。
“明儿。”
“大父!”
李曦明起身迎他,望着他身后尚有两人,一男一女,皆十岁出头,男孩下巴略尖,笑容可掬,女孩则很有礼貌,低头连声问好。
李曦明虽然常年闭关,却也晓得李绛迁与李阙宛,含笑看了,低声问道:
“姑姑命玉可有征兆?”
“并无。”
李玄宣可是一日日去看,就差住在祠堂里了,苍声道:
“一去数年,玉质虽有明暗,却无崩裂之兆,如今温润有光,看上去并无大碍。”
“好…”
其实李曦明爷孙俩都明白在龙君身侧,这玉符十有八九是没什么作用的,可好歹也能安慰一二,有个念想。
李曦明静静坐着,听着几人把近年的事情一一讲了,一直到太阳落山,殿中的天光黯淡下来,法力灯火跳起,照得四周明晃晃。
等着几人言毕,李曦明笑了一声,握过老人的手,柔声道:
“大父,我修行已至瓶颈,家中又兴旺昌盛,我将闭关突破紫府。”
李玄宣顿了顿,看着面前身着道袍的青年,老人垂眉低眼,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只低声道:
“你们几个下去罢!”
李承神色严肃,领着两个孩子下去了。
李玄宣出生时丧父,前后送走两位长辈,等到李玄锋身死,又送走同辈,眼看着渊清辈一个个离去,留在家中的曦月辈唯独一个李曦明了。
他一时难言,殿中的氛围静默起来,李曦明轻声道:
“曦明幼时不懂事,叫大父、父亲、叔父劳心…父亲临终之时,我一面也没见到,是为大不孝…万般之罪,罪在我庸懦。”
“论诚心无私,我不如大哥,论果敢气度,我不如三哥,论聪慧敏捷,我不如峻儿,哪怕是临危不惧,敏慧自尊,我也不如月湘。”
他如今的神色没有迟疑,也没有自怨自艾,仅是静静开口:
“倘若这个位置让他们任何一人来,都不至如此多悲事,仅让我作一炼丹士,朝起服气,暮宿山间最好。”
“可是当年我服下这气了。”
李玄宣轻声道:
“何至于此!”
李曦明笑了一声,低声道:
“大父可曾记得,昔年我前去萧家,曾为酒色所误,引得父亲大失所望?”
李玄宣只默然点头,老头在孙子这般坦白式地流露中乱了阵脚,忍不住怀疑他前去突破形同自裁,满心的话语却不能说。
李曦明却抿了茶,像是饭后谈到一些趣事,低声道:
“那女子其实是个闺秀,我次次去见她,总是心中火热,可每每解了裤头,遂开始发愣,脚底发寒,惶恐不能自持,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可我依旧次次去寻她,每每惶恐而不能,最后干脆不解裤头了,摸索一二便离去,她渐不甘心,取了灵酒灌迷我,待我醒来,发觉不可收拾。”
“所以峻弟那时问我,我说我不知道。”
“后来我突破筑基,醒明旧记忆,那日之事重现脑海,我惶恐若此,醉酒之时竟然紧拽裤头,不敢松手,她努力一二,却掰不开我的手。”
“灵布坚韧,她以剪子剪不去,只好自解了衣裳作了局,背后是谁指使,或是她自为之,事情不成,早无人计较。”
他如今贵为筑基巅峰修士,却毫不畏惧地说起此事,轻声道:
“阿爷,我却没有机会和他解释了。”
李玄宣被这事镇在原地,始终没有开口,呆呆地望着他,答道:
“为何不同我说…”
“已经没有意义了。”
李曦明侧目看向一边,轻声道:
“我是个有心无胆之人,庸懦了大半辈子,如今不是了,曦明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我家尚无冲击紫府而陨落之人,今从我始。”
这青年从位上起来了,李玄宣神色复杂,一路被他送到了殿前,尚未反应过来,声音略有颤抖,老人开口道:
“曦明…平儿他…不曾怨过你。”
李曦明听得一顿,没有应他,到了殿前,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行了大礼,三拜九叩之后,恭声道:
“大父,多加保重身体。”
他起身化作明光,不敢多望老人一眼,飞向巫山去了,余下李玄宣坐倒在阶前,白须哆哆嗦嗦,一连出了好几口气,这才缓和些。
天色已晚,老人在月光下觉得寒冷起来。
第686章 神通
“夫神通者,广大道基之果,自仙基孕育,由气海贯入升阳,十二重楼无穷幻想,巨阙、气海、升阳通明,于是升阳府飞举入太虚,割断凡胎,驱散色相。”
李曦明定心六日,在玉柱上端坐了,数枚玉简在面前排开,李家的道统不算多,却大多数都是仙鉴所赐,精妙不必多说,都是可以钻研借鉴的。
“《明华煌元经》称紫府为:火擢心中,阳明表里。
《天离日昃经》则称:伏藏心火,日昃南明,以南面治天下。
《候殊金书》则更简洁,仅仅四个字:物性变极。”
这些都是紫府金丹一道的道法,李曦明自己准备冲击紫府,对这一类的信息大有留心,当时空衡还在,李曦明还特地寻他问过。
空衡说的是:
“随愿所行得圆满,无限光明,立证摩诃,获神通力,入解脱境,一切化形所在,皆随化往,一切所住之处,常勤守护。”
各家有各家的表现,可紫府金丹之道突破之法大多相似,无非煅仙基冲上升阳,越过十二重楼,渡过无边幻想。
说来简单,可仙基冲上升阳这一步就足以叫九成修士止步。
紫府功法各有其术,可仙基一但动弹,离开气海穴开始向上走,进入阴交神阙,那可是一身修为升腾,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故而突破紫府失败立死,通常没有余地。
而这一路上行,要先点亮巨阙穴,再往上入升阳,法力积蓄若不深、仙基品级太低、在道法上造诣不足而损耗太急,还未入升阳便已经灯枯油尽,立刻身亡。
当年的李恩成等人闭关几年就草草突破失败,化为天地异象,便是陨落在这处,属于是第一关就倒下了。
“在此处陨落之人,修为早散了,天地异象虽然浩大,却如云烟飘散,也没有什么珍贵灵物降下…”
倘若成功飞入升阳,就要显化神通,仙基品级越高、修炼的秘法越多、对自己道行理解越深刻,显化神通便越容易,这一过程并不长,不过是六年时间左右。
炼化神通失败是散修、族修最容易倒下的地方,毕竟品级不如人、秘法不如人、就连道行的理解也不如他人,草草陨落。
最后若是能将神通呈现在升阳之中,再以神通推升阳府入太虚,视凡胎肉体如无物,仙道称之为割断凡胎,驱散色相,释修便是推升阳入释土,证不退转地。
要入太虚,先有蒙昧之念,物我两忘,往往沉入其中流连忘返,可能数日即破,也可能几十年动弹不得,偏偏凡胎已经割断,毫无察觉,甚至一直停滞到寿元尽了,突破紫府的时间差距,便由此处而来。
宁婉、杨天衙便多半停在此处,宁婉不好说,可按着小道消息,杨天衙十有八九已经蒙昧至寿元将尽,没有转机。
此刻功成,已经有了一半紫府气象,若是陨落,异象或笼罩一地,满天灵物,或波及数郡,变作天灾。
当年的袁家老祖袁立成突破失败,人人叹息,阴雨笼罩数郡,纵使有青池手段延长异象的时间,自身也不容小觑,便属于这一类。
等到窥破了蒙昧之念,才有面对无限幻想的机会,神通含在口中,幻念不过一瞬,渡不过则修为全散,渡过则成,出关就能成就紫府。
“这是如今,如若古代修行,还要面对三灾,等渡过三灾,雷宫的人已经等在一旁,一人驱雷,一人鼓云,要降下玄雷杀恶,即使是安安分分做人,难免也会伤人,把这些苦痛全都吃回来…”
这些劫数如今是不必渡的,否则以李曦明的斗法能力,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他只梳理了关窍,把玉简收了,从储物袋中搜罗出一支朱笔来,以法力为墨,贯入笔中,一时天光灿灿,李曦明暗忖道:
“有师尊给我的【紫明丹】,我不至于在第一关倒下,若是坐化,当有好些灵物。”
他思量许久,对自己身死的景象作了估算,信手放了阵将玉柱围住,在玉柱边站定了,挥毫写起来。
“大漠城墙倾圮,采气尤艰,我死则有天光荟萃,沙烟滚滚,煌元四溢,特以阵法束缚,以资后人。”
“李氏子弟曦明。”
他收了笔,飞至玉柱之上,两指一并,在玉柱顶上轻轻画了一圈。
这玉柱虽然品质颇高,却不是什么坚固的东西,如此一画,顶上正中顿时多了一圈小凹槽,李曦明吹去玉粉,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枚金红色的小圈来。
这枚小圈不过小指粗细,非金非银,红光蒙蒙,李曦明将之放下,镶嵌在方才画出来那一圈凹槽之间。
正是【见阳环】!
这宝物不知材质,也不知品级,可好歹是古代的明阳之物,李曦明特地将之取出,就在自己闭关的位置放了,兴许还能用个好兆头。
他自嘲地笑了声,从袖中取出枚墨色玉盒,在桌上放定,其中正盛放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白石,明光灿灿,如烟如雾。
“明方天石!”
这灵物是用来凝聚神通的,李曦明不敢多看,只将五道金纹的紫明丹也取出来,一同放在桌上。
他服了枚静心的丹药,在玉柱下的蒲团上坐定了,任由周边明暗交汇,调息三月,终于睁开双眼,眼中唯有平静。
“嗡。”
桌上的白净玉瓶跳起,瓶口倾斜,一颗圆滚滚的丹药飞出。
李曦明用法力包裹着这枚丹药,防止药力挥发,可紫明丹毕竟是多种宝药炼成,一经飞出,光亮堂堂,仿佛跳起了一枚太阳,照得整座巫山光明一片。
他将紫明丹服下,只觉一股热流钻进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