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三分归元气，七分靠打拼 第238节

　　孟渊似乎也有些脸红，尴尬道。

　　“我有教化世人的宏愿，然吾生有涯而学无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周卓远见他一副呆傻的书生气，张口闭口就是什么之乎者也之类的话，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便开始刨根问底起来。

　　“孟渊，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渊？”

　　年轻的孟渊一愣，似乎对这名字还有些陌生。

　　周卓远见状好奇道。

　　“你不叫孟渊？那你叫什么名字？”

　　孟渊憨厚一笑，似乎是琢磨了一下，突然点了点头道。

　　“对，我就叫孟渊，孔孟圣贤为我姓，书山藏海为我名。”

　　周卓远看他这青涩的模样，心中更是疑惑。

　　其实按照周卓远一开始的想法，他刚才见到孟渊的时候就想直接出手，打破这个幻境迷局。

　　但此刻孟渊的言谈举止却让他不免犹豫了起来，直到此时此刻，周卓远都还没弄明白这个世界究竟只是幻境洞天还是另有玄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和年轻的孟渊动手，而是打算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孟渊似乎待人全无戒心，哪怕是半路遇到身负黑棺，打扮怪异的周卓远竟也乐呵呵的邀请周卓远去他的私塾一聚。

　　周卓远自然乐见于此，一路跟着他往旁边的村子走去。

　　行走间，周卓远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提了一句。

　　“对了，这湖中的蛇妖还在吗？”

　　“蛇妖？”

　　“不错，这湖中不是有一条巨蛇吗？”

　　“……”

　　孟渊的脚步一顿，险些让周卓远撞上他，不过又很快恢复过来，尴尬一笑道。

　　“传说这落星湖中曾经的确有过一条蛇神，只是后来为了抗击外来的邪修最终也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抗击邪修？”

　　“不错，如今这落星湖周边都见不到什么修仙之人。阁下……”

　　说到这里，孟渊似乎是想到这里，突然后知后觉的打量了周卓远一眼。

　　不过周卓远本身所修的就是气血合道的炼体之法，周身灵气不显，孟渊一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周卓远一开始还暗暗警惕，生怕孟渊突然变脸，此刻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追问，自然也不会主动揭短。

　　只是从孟渊这只言片语之间，周卓远大概也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之前的几次时空流转，他见证了这湖边的山野村落从百余人逐渐发展到了如今延绵成片的城镇，此时的这片城镇已经有了洛元城的大概雏型。

　　这洛元城的兴衰发展，仿佛就是洪荒乱世人族的兴衰历程，一开始由几户人家据水而居，然后逐渐发展成小村落，再到城镇，最后形成一座上百万人的大型城邦。

　　如此朝夕辗转，沧海桑田，看着这些百姓牧野而歌，倒是莫名的让周卓远也有些感慨。

　　恍惚之间，周卓远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孟渊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

　　朝生暮死，人世兴衰……

　　这年月的轮回往复，日月交替轮转，不正是这泱泱大世吗？

　　只不过周卓远还是不太明白孟渊所说的破局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让他感悟这岁月流转，那又有何局可破？又能如何破除？

　　“不对，孟渊想让我看的应该不是这沧海桑田的时光变迁，他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周卓远心下暗暗皱眉，只觉一阵烦躁。

　　他平素最不喜欢这种装腔作势，拐弯抹角的路数，偏偏这个孟渊还就喜欢卖关子。

　　周卓远心烦意乱，毫无头绪，一路带着他回私塾的年轻孟渊倒是一路兴致勃勃的闲聊道。

　　“兄台似乎和孟某人相识已久？恕孟某冒昧，只是不知我们昔日可算是至交好友？圣贤德行尊师重道，忠君重义，孟某若是忘了兄台是我的好友，实是一桩憾事。”

　　周卓远闻言，看了年轻的孟渊一眼，淡然道。

　　“你若真如此重情重义，又怎会轻易忘了。”

　　孟渊尴尬道，“我……我喜好游学又体弱多病，偶尔才能回村子一趟。这村子里的人十有八九也都认不得我了，不过我却认得他们。”

　　孟渊说到这里，满含欣慰。

　　“是吗？”

　　周卓远对他这话不以为意，一时也没有细想他这话代表着什么。

　　二人这闲聊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孟渊的私塾。

　　周卓远本以为既然是私塾，那好歹应该也是个高门大院，至少桌椅板凳都是配置齐全的，没想到孟渊的这间私塾就是一间茅草房。

　　一眼看去，甚至比村子里的其他房子还要破落些。

　　孟渊对此却并不在意，仍旧是乐观道。

　　“兄台，快进来吧，寒舍是简陋了些，但也有十余小童听经论道，孟某人也算是效仿圣贤，离那圣人大道更近了一步，我……”

　　他话音未落，顺手推开房门，不想房间里却是一片狼藉。

　　不等孟渊做点什么，周卓远却是警觉的快步上前，四下查看了一番之后，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往柜子里一看却见里面竟然堆着几具孩童的尸体。

　　周卓远脸色一沉，冷声道。

　　“应该是有人趁着这兵荒马乱闯进了你这私塾，把你这几个学生给杀了。”

　　不过他对此倒也见怪不怪，随手关上柜门，淡然道。

　　“我看这乱世年生，你也别讲什么学，办什么私塾了。我就从来不信什么圣贤大儒讲的大道理。什么忠义仁孝，他们自己都做不到，还想来教化世人？说白了，各扫门前雪，别管旁人瓦上霜才是真正的处世之道。”

　　周卓远本来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不想孟渊却突然崩溃道。

　　“你说圣人教化都是假的？不可能！……不可能的，有教无类，万灵万物皆有其心其意，圣人大道是存在的！”

　　周卓远被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给逗笑了。

　　“圣人大道？姓孟的，你别傻了，你又不是圣人，你怎么知道圣人能成大道？”

　　此话一出，孟渊顿时双目圆睁，直愣愣的看着周卓远。

第218章 一念神魔

　　周卓远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不想孟渊却像是突然疯魔一般，痴痴低语道。

　　“不可能……不可能，圣贤大道是存在！天地大同，德行有缺，所以圣人教化世人，以补人德天缺……”

　　周卓远见孟渊说话的时候，脸上似有一道黑气浮动，暗暗警觉的后退半步。

　　不想他这下意识的举动落在孟渊眼中，却引得孟渊追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圣贤大道不存在？”

　　“你问我？”

　　周卓远虽是心中警觉，但还是忍不住戏谑道。

　　“我没见过圣贤，也没修过大道，对我而言，自然就只有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你要觉得你可以教化世人，修成圣贤大道，那是你的事。”

　　孟渊痴痴低语道。

　　“……我不见圣贤……我不修大道……我不见我，我亦不知我……”

　　伴随着他徐徐低语，他周身的黑气越发明显，甚至于衣袍鼓舞，须发飞扬，仿若平地骤起劲风狂澜一般！

　　四方劲气云聚而来，不单单是这座小茅屋，就连这一方天地似乎也在剧烈震颤！

　　周卓远早有防备，一边警觉的背手护住装有幽若的黑棺，一边凝神留意着孟渊的举动，生怕他突然暴起出手。

　　然而孟渊却只是痴痴低语，浑浑噩噩仿若丢了魂似的。

　　“道何为道？人何以为人？我见山观月，我处世经情，为何……为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声声低语看似轻声细语，然而脱口而出之时却仿若是在这一片天地之中回响。

　　伴随着那声声低语在天地间回荡，年轻的孟渊那一头黑发突然变得班驳花白，抬眼间，竟是豁然变成了年老的孟渊！

　　周围的场景也瞬息变换，重新回到了那阴郁蒙蒙的黑雾大阵之中。

　　孟渊手中黑子未落，周卓远亦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刻缓缓睁开双眼，一醒过来立刻就警惕的后退了半步。

　　见周卓远的反应这么快，孟渊淡然一笑，看着手中的黑子，感慨道。

　　“见笑了。”

　　直到此时，周卓远才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皱眉道。

　　“你所谓的什么破局之法，就是制造一个幻境让我指点迷津？”

　　孟渊淡然道。

　　“你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幻境。”

　　“并非幻境？”

　　“不错，一念轮回，一场梦。我以秘法将你送回数百年前的岁月节点，本希望你能够拨乱反正，助我重回正道，不想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率性坦荡。”

　　孟渊并指夹住那枚黑子，看向了石桌上的棋盘，身旁的老槐树在这灰蒙蒙的天气似也变得阴冷了几分。

　　“我本以为你既承帝运，或许能助我得道，如今看来，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洛元城中阴煞之气不断的蔓延开来，虽然城中还残存着不少巨鹿书院和不少正派散修，但是孟渊似乎对那些人全然不在意，只是神色悠然的坐在老槐树下的石桌前，漫不经心的看着棋局。

　　不过他不经意的言语还是暴露了他的心境，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早已经看破了周卓远的命格，也知道周卓远和玉儿的关系，这几次三番的刻意留手，甚至让他帮忙破局，其实也是期待着周卓远能够帮助他勘误大道。

　　只可惜孟渊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玉儿来到这异域九重天，可以白日飞升，证道帝境。

　　周卓远却压根就没活明白，也完全不知道什么问道长生的法门和感悟。

　　孟渊以无上法力让周卓远一梦黄梁，回到了数百年前，结果不仅没有点拨他勘误大道，反倒是随便一句话就把他给问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