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三分归元气，七分靠打拼 第239节

　　恰好也正是因为周卓远的那句“哪有什么圣贤大道”，让孟渊的道心出现了一丝裂痕。

　　老槐树下。

　　年老的孟渊，手持黑子，花白的长发随风微扬，自言自语道。

　　“本座想听你最后一句，你若能劝服我，今日这城中百万生灵的杀业可解。”

　　“……”

　　周卓远听着他这神神叨叨的话，下意识的不想搭理。毕竟他直到此时此刻，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

　　明明是孟渊自己谋划布局，想要祭炼了这洛元城的上百万百姓，为什么如今大阵已成，以巨鹿书院为首的正道修士们全都铩羽而归，眼看着他的计划都已经成功了大半，他却还要在这儿纠结？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突然孟渊身旁的老槐树灵光一闪，紧接着一个红衣女子突然“哎哟”一声，从树冠上掉了下来。

　　那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引得周卓远浑身紧绷，险些闪身而退。

　　不想那女子一晃眼看见他却兴高采烈道。

　　“姓周的！我终于找到你了！”

　　“柳道友？”

　　周卓远看着柳青青那笑颜如花的模样，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柳青青莫名其妙的闯入这阵法天地之中，晃眼看见了周卓远，这眼角余光一瞥自然也看到了坐在石桌旁的孟渊。

　　她一看周卓远站得老远，摆明了就是双方对峙，明显不是一路人，赶紧小心翼翼的飘到了周卓远身边，小声抱怨道。

　　“哎哟喂，好重的妖气。这人是谁啊？”

　　“……”

　　周卓远见她靠近，不觉瞥了她一眼。

　　柳青青见他一脸戒备的样子，不由得撇嘴抱怨道。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进来救你，花费了多少功夫？亏我一转头看见你不见了，赶紧就来找你，你现在对我还这个态度？”

　　周卓远说不过她，只能绕开话题道。

　　“他就是巨鹿书院的开山祖师，孟渊。”

　　“巨鹿书院的开山祖师？！真的假的？那他身上怎么这么重的妖气？”

　　“妖气？”

　　柳青青下意识的抱怨，落在周卓远耳朵里让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恍惚之间仿佛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再次看向孟渊，赫然发现孟渊须发飞扬间，周身似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萦绕。

　　那黑气升腾间，孟渊的脖颈之上隐隐也泛起了鳞光！

　　“你……你是落星湖的那条巨蛇？！”

　　直到孟渊压制不住妖身本相，周卓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位儒门大能竟然是一只大妖化身！

　　孟渊此时似也突然释然一般，缓缓抬起头，脸上竟有一道血泪流下。

　　他惨然一笑道。

　　“道究竟是什么？本座历经千年轮回，历经众生浮沉，我本以为已然窥破人道之极，修得圣人大道。为何，为何一切都是徒劳？”

　　伴随着他的惨然低语，他身上的气息越发难以压制。

　　周卓远和柳青青见势不妙，不觉朝后退去。

　　孟渊的身躯不断的扭曲变化，一片片黑色鳞甲逐一显现，口中的低语也逐渐变得嘶哑狰狞。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说什么圣人教化，说什么人灵本性，说到底世人皆受贪嗔痴恶所累。”

　　一语至此，孟渊突然抬起头看向周卓远，双目血红，口中嘶吼一声。

　　“人欲无穷，人念无尽，唯有杀！杀！杀！”

　　“不好！”

　　周卓远一直在盯着孟渊的动作，此刻听见他狂吼一声，心中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便在此时，孟渊的身体突然膨胀扭曲竟然化作了百丈巨蛇本相，直接冲天而起！

　　伴随着孟渊化作的巨蛇扶摇直上，这洛元城中顿时回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的悲哭之声！

　　城中大小院落屋舍之中，突然飘荡出无数的魂魄，犹如候鸟归巢一般全都跟随着孟渊朝着天穹之上飞去！

　　一时间，整片天空全都被乌泱泱的魂魄笼罩！

　　周卓远看着那满天的魂魄，心中说不出的震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那无数的魂魄飞入天穹，那黑雾笼罩的阴郁天幕之上竟也隐隐裂开了一道血红的裂隙。

　　那道裂隙不断的扩大，最终竟然仿若是在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血色的长河！

　　那血色长河之中，无数的魂魄随波逐流，时而悲哭，时而迷茫张望，时而歇斯底里的挣扎求救，演绎着种种众生之相。

　　周卓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柳青青却突然醒悟道。

　　“不好！是那条冥河！”

　　“冥河？什么冥河？”

　　“就是我们之前在城外，你说地底下有水流震动的那条冥河啊！”

　　“那东西不是在地底下吗？”

　　周卓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话刚说完，他突然就醒悟过来。

　　此间天地本就是介于阴阳两界之间，所以那祭炼百万生灵的冥河此时正好就悬在半空！

　　孟渊此时带着这城中的无数魂魄直奔那天穹之上的冥河，就是要完成最终的血祭！

　　柳青青看着那天空之中乌泱泱的魂魄，不觉颤声道。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卓远看着那满天的魂魄直奔冥河而去，此时心中亦是感觉不妙。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但是他自己此刻也身处这血祭的大阵之中，如果真让孟渊祭炼了整个洛元城的上百万百姓，那只怕他最后也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一凝，看向了正引领着无数生灵冲向冥河的那条百丈巨蛇，沉声道。

　　“我们兵分两路，我想办法去阻止孟渊，你留在这里，想办法破开这里的阵势，找到出去的办法！”

　　“你去阻止他？你怎么阻止他？”

　　“到时候再说！”

　　不等柳青青再追问一句，周卓远脚一点地，直接纵身而起，飞入了空中！

　　天穹之上，此时布满了无数的魂魄，周卓远冲过那些魂魄，只觉浑身一冷，恍惚之间连心中决绝的战意似乎都莫名其妙的淡去了几分。

　　他本来冲天而起，冲到孟渊化作的巨蛇面前就要和他拼死一战，但是当他飞身冲入那漫天魂魄之中，每穿过一个魂魄，仿佛心情也受到了那些魂魄感染一般。

　　恍惚之间，这些百姓的喜怒哀乐，悲欢愁苦各种情绪都传达到了他的心里。

　　以至于当周卓远真的冲到了孟渊化作的巨蛇之上，想要挥拳阻止他的时候，心情竟然变得格外的复杂，脑海中似有无数人的记忆与那念念低语。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纵身一跃，刚好落在了孟渊化作的百丈巨蛇头顶，霎时间一股更强大的记忆和情绪传达而来。

　　恍惚之间，他仿佛是一瞬间就经历了孟渊的一生。

　　漆黑一片的湖水之中，一条黑蛇幽幽的睁开琥珀色的竖瞳，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这条黑蛇在湖水之中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终于有一日，水面泛起一丝涟漪，它循声游到了湖面上，见到了湖底之外的广阔的天地，也看到了他所见的第一个生灵。

　　那是一家三口乘坐着一辆驴车远道而来，在湖边栖息落脚。

　　黑蛇躲在水中，茫然而又好奇的看着这三位突然出现的领居，并未上前打扰。

　　那一家三口似乎也喜欢这一方水土，便在岸边修葺了屋舍，在此定居了下来。

　　由此开始，这世外清净之地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

　　人们在这里聚居，由一开始的几户人家逐渐发展成小村落，再发展成为大型城镇。

　　那黑蛇也在湖中，默默的注视着这些人的生老病死，喜乐悲欢。

　　它的心境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逐渐变得开始接纳这些新邻居，最终将这些朝生暮死，仅有百年寿元的小东西看做了自己的宠物。

　　它开始希望引导他们生活，平定他们的纷争，教导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道理。

　　这种上位者的情绪与生俱来，就像是一个人收养了一只路边看到的猫猫狗狗，想要让这些小猫小狗符合自己的生活习惯一样。

　　只可惜，猫终究是猫，狗终究是狗，人终究是人。

　　人和人之间尚且不能完美的相处，更何况要教化出一条完全称心如意的狗了。

　　孟渊亲眼见证着洛元城的建立和兴衰，也一手主导了岭南一带的修士格局。

　　他苦心构建多年，只为将这城中的百姓以及岭南百盟的修士全都塑造成他满意的模样。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周卓远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孟渊到底在纠结什么。

　　他站在孟渊化作的巨蛇头顶，此时感受到了他的心境，却是有点哭笑不得。

　　“就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竟然兜了这么大个圈子，竟然还想血祭这百万生灵？”

　　劲风拂面，周卓远背负黑棺，一袭黑衣白发随风乱舞，此刻傲立于孟渊化作的巨蛇头顶，稍加犹豫之后还是皱眉道。

　　“孟掌教，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不想活了，我可还想再活几年。”

　　“得罪了！”

　　说罢，周卓远猛然攥起一拳，朝着巨蛇头顶一拳轰出！

第219章 妖主陨落

　　天穹之上，暴起一声轰隆巨响。

　　周卓远拳出如崩山，一拳出手犹如雷霆天坠，砸在孟渊化作的巨蛇本相头顶，拳劲逸散成一个圆环，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