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83节

　　德意志的后勤官，都是与主将有关系的商人，所谓后勤对他们而言，都是生意。

　　瑞恩斯坦裤兜比脸干净，没有钱只好去另一侧。

　　那边是泥腿子们的饭桶，锅里混着昨天、前天的浓汤，泔水味道让这锅像是刚从厕所里捞出来的。

　　“施旺高爵士还不准备增加食物吗？士兵们都快没有战斗了。”瑞恩斯坦不高兴的想找施旺高理论。

　　他刚刚在上厕所时还发现，有人顺着城墙头上的厕所下水道，宁愿抹上一身的屎溜到城外，都不想被德意志人统治。

　　“增加什么？我们要做好被围困三个月的准备，当然要统一管理粮食！”施旺高不但拒绝，还把瑞恩斯坦痛骂一番。

　　又数日。

　　城中外逃的人越来越多。据逃人交代，城里缺水缺粮，普通平民的生活被完全打碎。

　　“我的牌出了，亨利呢？”索菲自信的开始向城中射劝降书。

　　作者的话：三点四十了。。第三更拉胯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彻底合围，旧智慧的新

　　“不用在意市民，他们爱跑就跑吧。”费根·施旺高发出最高指令：“哪次打仗不死人？哪次围城不跑人？围城我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稳守城墙，任他箭射飞石，我们只需等待亨利陛下的援军，将索菲扼杀于拉文纳城下即可。”

　　平心而论，这个决定是最稳妥，最实际，最挑不出毛病的。

　　但无论是拉文纳城的实际掌权者弗雷德里克，还是急于回到威尼斯的前总督彼得罗，抑或着是众骑士，均感觉有些别扭。

　　两万余大军，顿兵拉文纳，人吃马嚼，城外索菲也不过两万多人，怎么都应该先打一场再说吧？

　　没吃过索菲亏的北方骑士，不时向费根·施旺高请战。

　　但这些被认错是鲁莽、没脑子的建议，全都被压了下来。

　　城里的士兵、市民眼看着四米深的壕沟生生的建立起来，那些被挖出来的泥土，堆积在岸边，又形成四米高的堤岸木墙。从城南，再延伸至城西。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以至于索菲的围城工事已经修好大半，只有靠海的东面尚未合围。城里越发缺水，小小水井不堪重负，引水渠与河流又被索菲截断。军粮嘛，也快见底。德意志，或者说整个西欧的后勤体系，都还处于十分原始的阶段。补给主要依靠商人的订单，军队本身不会发展运输能力。所以常常形成春秋战国时代的作战方式，也就是开战后，国境内的补给自带，到敌国境内抢东西吃。孙子提及的，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反映的就是这种情况。到战国末期的秦国，国家动员能力越来越强，才能组织跨境的人员、粮食补给，打赢长平之战。

　　德意志倒是曾经有过原始的后勤体系，那就是查理曼大帝的《庄园敕令》，针对于他统治下的庄园。在这份有70个条文的内容里，提及耕种的只有两条，而涉及牲畜、手工业与草木的却多得惊人。其中就对庄园构成提出军事性要求，譬如管家、庄头、铁匠与武器匠和巡林人、猎人，都有参与战争的义务，庄园中应该具备武器库，每日燃烧炉火，安排岗哨，保护安全，并且还要准备运输粮食、物资的马车，甚至对马车都有三个固定要求，可渡河、可运输12摩底小麦及以上、且要具备一定武装，有‘一面盾牌、一把长矛、一把弓和一筒箭’。

　　但很不幸，随着法兰克帝国在他几个资质平平的儿孙手中逐渐崩溃，这种覆盖全国的庄园补给站制度，也随之破产。再无法为国家层面提供战争支持。

　　“拉文纳不是有海港吗？为什么运不进粮食？”费根·施旺高这才有些慌张。在他的战争观念中，粮食要么抢劫于敌人，要么由低贱的商人提供，还没怎么因缺粮吃亏呢。

　　这次的为他做战争承包商的人，正是威尼斯的前总督彼得罗。

　　而被质问的彼得罗，他也只能摊手。他的确能动用过去的人脉，为施旺高送来粮食，可索菲的围成工事，把这些都打破产。

　　拉文纳距离海岸二十里远，除非军队出城，不然就算在海边卸船，怎么运来？

　　这就是他们的预料之外。

　　谁能想到，索菲会把凯撒征服高卢的阿莱西亚之战重新复刻，连切断粮食与水源都经典重现。

　　“趁城东的壕沟还没有合围。组织军队向东突击，迎接海岸的粮食，如何？”彼得罗提议。

　　“我们的士兵各自只携带了十天的粮食，后勤商人拉来的五百马车粮食根本不足以支撑三个月。”弗雷德里克主教也赞成这个办法。

　　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两人，才不会考虑士兵的生死存亡。

　　费根·施旺高就问他们：“索菲有上万骑兵，人们盛传他以善于指挥骑兵著名，无论是杜克里亚，还是拉里萨，他都以骑兵一战定胜负。我们全军出城，无法保护拉文纳；半军出城，恐怕又要陷入索菲骑兵的合围。你们有何办法？”

　　二人面面相觑，当然是一个也无。

　　“让本地人贡献他们的粮食，就这么定了。”施旺高想来想去，自然是这个最方便。

　　弗雷德里克主教两眼溜直，他气的倒不是拉文纳人倒霉，而是没了拉文纳，他这大主教区哪玩？

　　施旺高自然看出了弗雷德里克的顾虑，他给弗雷德里克出了一个主意：“无须担心，我家主人与国王陛下，到时会任命你做德意志的大主教。并且是封建主教，有自己的庄园城市和封地。”

　　弗雷德里克仔细思索，答应了。

　　3月底，在索菲的围城工事逐渐完工时，城里爆发了新一轮的烧杀抢掠。来自北方，语言不通的征服者们一开始还只是征收民间的粮食。抢的得意，又没有监管，很快就演变成了血洗全城的劫掠事件。有点良心的抢东西，没良心的就做起各种不堪事。强奸男女，以宰杀其为乐，令城中逃出数千难民。

　　“城里缺粮了！加速围城。催促那些难民一起下地干活。不干不给饭吃。同时向他们承诺，在南侧因蒂河畔建立新城镇。”

　　得知消息的索菲激动不已，现在他就是在与时间赛跑。要趁亨利还在阿尔卑斯山这天险中攀爬，先吃掉奥托的军队。

　　没想到凯撒的旧计策，对付千年后的人一样好用。彻底被切断粮食水源的奥托军队快支撑不住了。

　　诸将陡然振奋，纷纷领命而去。

　　索菲也额外安排妻子安德莉亚在女武士的护卫下，接见拉文纳难民，分发赈灾粮，安抚人心。以安德莉亚的高贵模样，迅速获得倒霉人的支持。而在河畔营建新家的计划，得到全票通过。

　　在难民的支持下，索菲终于在4月的开始，通过一个月的高强度工作，将拉文纳城彻底合围。

　　这时，索菲再次劝降。

　　但射出的书信，依然没有回应。刚刚洗劫全城，获得大笔财富与存粮的奥托军队军心正盛。

　　“准备二号作战计划。”索菲不意外，所以立即启动第二个方案。

　　那就是开闸放水。

　　4月2日，索菲挖开因蒂河，使其河水流入壕沟，形成一道绵长的围城河。而后又改道向东，走新河道流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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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亨利的千层套路

　　四月三日，可能是伦巴第王国第一个没有受到外国势力干扰，自由民选（有一说一，确实）的国王安度因集合一万七千军队，跨过波河，翻过绵绵群山，从平原来到热那亚这山区海岸。

　　晚春的利古里亚海岸路况很差，刚刚结束的雨季让海岸道路变得泥泞，萨拉森海盗肆虐200多年，原先的路早已破坏不堪，但已经比亚平宁群山要好出太多。

　　如果亚平宁这座山脉再雄俊高耸一些，再绵长冷酷一些，那么就不会有意大利这个统一国家，而是分为伦巴第王国与罗马王国。

　　这支主体由较为贫困的小贵族组成的军队行军速度不快，一天只有三十里。连续走了四天，才刚走过山路的一半。

　　“我们需要一座城市来休息。”吃尽烂泥路苦头的小贵族们抗议着。

　　这不像是打仗，更好似是在泥巴里洗澡。他们的布靴已经灌满泥浆，泥巴塞满脚指的缝隙，而掉色的裙摆，也重新染上灰尘色。

　　“有，这里以前是有一座城市。”

　　安度因左右看了看，把视线停留在海边的一处废墟上，“那大概是在160年前，那座废墟，就是曾经与热那亚和比萨齐名的鲁尼城。”

　　鲁尼城，毁灭于849年。

　　那年之前，凯鲁万埃米尔向整个意大利发起圣战，东方的，西方的，乃至于石头里蹦出来的海盗们千帆竞发，对整个意大利海岸进行血洗屠杀。整个西西里岛，除了锡拉库扎与恩纳，都落入穆斯林手中。在罗马大区，他们占领奇维塔韦基亚，与罗马近在咫尺而教皇却不能驱逐；在南意大利，他们洗劫并占领了塔兰托与巴里，这正是随后罗马帝国与法兰克国王联手清理南意大利穆斯林势力的导火索。

　　而在次年，他们又蜂拥北上，洗劫托斯卡纳与利古里亚海岸，富裕的鲁尼城，被毁之一炬。海盗们杀的渔民只敢在海岸线上捕鱼，而他们蜂拥洗劫到普罗旺斯的行径，更让陆地上的居民再也不敢靠近海岸。

　　海盗们并非不可阻止，但化整为零的他们像蝗虫般飞舞，岸上的君王无可奈何，海边的城邦有能力护航，却无法全天候追捕。当海岸上时不时飘荡来钉死被剥皮割肉的尸体，血腥残忍的舢板时，基督徒们徒呼奈何。

　　即便在岸上的贵族，也心有戚戚然。

　　“但还好，海边还有荒地，我们今天就在这里…Cacca（屎）！下雨了。我们只好去萨拉森洞窟里躲一下。”安度因本想扎营荒地，但天边飘来的阴云，让他无奈的委身洞窟之中。

　　所谓萨拉森洞窟，并不是海盗们开垦居住的地方。而是海边居民为了避难，不得不躲藏的石灰岩洞窟。里面情况复杂，足以躲避一时。但住在这种地方，早早病死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嘿，不要灰心。等征服托斯卡纳后，那片肥沃的明珠就分封给你们。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有份。大善人休已死，他把他绝大多数的地产都赠予了修道院，我就让那该死的修道院交出财产，我…”

　　半夜，睡不着的安度因与亲近们互相封官许愿。

　　哪个乡下贵族，不想获得广袤地产，成为体面大贵族呢？

　　但就在安度因幻想连篇时，另一个爬了一个月山路，才刚刚从山里爬出来的国王，兴奋不已的摇晃着他的头盔，并连续爆出粗口：“妈的，可算让老子爬出来了！安度因呢？那个愚蠢的乡下木头脑袋，他现在在哪？”

　　满脸憔悴的普林摇摇头上的鸟屎，没精打采的回答：“不知道，据说南下去托斯卡纳了。不过他去哪里并不重要。只要您的大军到场，那么帕维亚的教堂里必然升起您的旗帜。”

　　从奥地利的因斯布鲁克，穿越因河，再在绵长的河谷中行军大半个月，横穿半个阿尔卑斯山脉，再转入阿达河逆流而上，亨利二世所率领的5000军队终于穿过了群山，来到了米兰城的北方。

　　没有传说中的四万军队，也并未穿越布伦纳山口。

　　亨利二世在群山之中，跋涉近一整月，就为了来到米兰城。之所以他能在山中安然行军，全靠山中和缓悠长的河谷。那些如平原般的河谷提供了基础的行军粮与平缓道路。这仰赖于阿尔卑斯丰沛的水量，冲刷出如此肥田。

　　倒霉安度因所走的亚平宁山道，就没有这种殊遇。

　　确切地讲，亨利是为了伦巴第。

　　“我并无意置喙您的决策，但就此放弃奥托阁下于维罗纳为您汇聚的军队，是否显得太过于…额…”不只是普林，居中联系米兰都主教区的盖布哈德也跟了过来。他的质疑并没有惹火亨利。

　　“作为一个国王，我必须努力平衡国内各个诸侯的势力。萨克森家的势力很强，所以我要让他们渡河去与斯拉夫人争夺勃兰登堡等地。上洛林与下洛林刚刚结束与西法兰克王国的战争没几年，可以先放过他们。施瓦本与巴伐利亚都在我们手中，那么，奥托就太强势了。”

　　亨利在心里如是告诉自己。但这段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法兰克尼亚的奥托持有法兰克尼亚公爵领、维罗纳藩侯国、伊斯特拉藩侯领、卡林西亚公爵领与奥地利的部分领土。他那长长的头衔每日每夜都让亨利辗转反侧。

　　是以当亨利发现有机可趁时，他迅速更新了他的应对方案。

　　“我们会去拯救施旺高的。汇集都灵侯爵与米兰侯爵的力量。”亨利如是说。

　　军队南下。

　　“这就是你告诉我的机会？”

　　米兰侯爵阿达波特快傻了。他从没有想到过，亨利能那么有耐心，从阿尔卑斯山的东侧，翻山越岭到西侧。

　　都灵侯爵乌尔力克却十分淡定，他请米兰大主教阿努夫去迎接，又转头安抚阿达波特：“不要害怕，亨利只能将伦巴第王国的国政交给我们二人。而愚蠢的安度因，就滚回伊夫雷亚的山区里刨粮食吧。”

　　“你确定亨利有足够的军队？”阿达波特却仍有疑惑。

　　对此乌尔力克非常淡定，他认为：“就算四万军队里都是水分，挤一挤，来两万人应该足够吧？纵然只有一万五千，如此多的北方的精锐武士，足以让我们在艾米利亚地区与索菲相持。我们还可以拉拢卡诺莎家的伯尼法斯三世，给他托斯卡纳藩侯的头衔。一切尽在掌握。”

　　都灵侯爵非常自信，直到他看到亨利小猫两三只的五千军队时，那精彩的表情顿时如山崩般垮下。

第六百五十四章 亨利的千层套路（二）

　　德意志与伦巴第有高山天险间隔，所以多年南下征战，仍然很难直接统治伦巴第。

　　亨利是一个会算账的人。他连国内那几家诸侯都压制不过来，又怎么乐意将用于威慑诸侯的兵力，在未知战果的情况下投入到意大利？

　　万一噬了老本，萨克森南下，洛林同盟进攻施瓦本，巴伐利亚人再推出诺德高的亨利，他一下就变成孤家寡人，高唱‘朕居修道院，大家放过我’了。

　　他大摇大摆的打出德意志国王的旗帜，让四野的人都看见，而后来到米兰城下。

　　早已在从中等得不耐烦的乌尔力克与阿达波特的表情都非常精彩，那模样恨不得把连他们也耍的亨利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