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88节

　　对此，普林子爵都快吐了。

　　旁边那么大一个韦尔切利要塞你看不见，你非要打都灵？

　　打完都灵，是不是又要以“大功即成，勉励为之”“最后一步，输了可惜”之类的借口，推着军队再去打苏萨山谷，继而进军阿尔勒，干扰索菲在阿尔勒的行动。

　　太贪心了吧？

　　两个蛋糕都想全啃？瞧不起索菲呢！

　　想吃两个蛋糕也行，只要牙口好，啃铁都可以。但挖开伊夫雷亚的粮仓，安度因压根就没多少粮，早在出兵前就吃得七七八八了。所以这支刚脱离饥饿的军队，一路上只能烧杀抢夺，才勉强跑到都灵城下。

　　而他们到了之后，发现几十里内只有荒村野坟，没几个活人，连粮食补给都断绝。普通士兵死就算了，骑士也能饿死。

　　“我这就找盖布哈德牧师匀一些，大家稍安勿躁！”

　　没办法，普林子爵只好找借口，去追亨利。

　　走到亨利帐前，只闻到帐篷里一股面包香气，亨利与盖布哈德等侍从，正在享用新鲜出炉的面包。虽不是精细的蜂蜜面包，但对比帐篷外饿殍遍地的惨状，也足够惊心。

　　一边嚼，亨利还振振有词的告诉盖布哈德：“阿努夫教皇在奥格斯堡也停留了些时日，我希望你来出任伊夫雷亚教区的亲王主教，掌握实权。随后再将阿努夫教皇迁到这里，也算一个名分。然后我们就向各国宣告，意大利仍在我手中。”

　　盖布哈德品了几口葡萄酒，才悠悠的说：“普林子爵呢？我听说，他很想担任一届藩侯。”

　　闻言，亨利表情有了微妙的转变。

　　“吃饭，吃饭。”

　　不用多说，大家就都清楚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吃人这件事

　　分封一个贵族，然后变成新的敌人，这是亨利不能容忍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轨迹，从小在修道院里长大的亨利，和他爹牧马人亨利显然是两种生活状态，所以虽然性格有传承，但个人秉性影响的执政道路，却千差万别。牧马人亨利带着另外两个亨利与奥托二世大打出手的时候，恐怕也没想过，自己为贵族争夺权力，儿子却成天想着削弱贵族权力。

　　所以亨利拒绝将普林子爵安置在伊夫雷亚。关于奖赏，亨利更乐意给普林子爵几个边境庄园。

　　如果普林不愿意，亨利最多最多允许普林子爵担任一个边境伯爵的偏僻漏职，而且只有代管权，没有继承权，也就是非世袭职务。亨利自信自己有足够优秀的口才和手腕，让普林子爵接受自己的赏赐。

　　在门口听到这一切，普林子爵倒心静如水。

　　无他，对亨利的刻薄态度，大家差不多也习惯了。所以普林有心理预期，情知道自己机会不大，得到亨利默然拒绝的态度，也只是靴子终于落地而已。

　　“陛下，骑士们都来找我讨要粮食。大家又不是死尸，不能像民间志怪故事和教堂壁画里那样，挺着一身骨头架子为上帝效忠啊。”普林子爵停顿了几分钟，让门口的卫兵都闭上嘴，然后假装刚到，掀开帘子找亨利要个说法。

　　再没有粮食，军队哗变也是有可能的。基督教文化里，关于人骨的部分还挺令人惊悚，用圣徒的骨头架子搭地窖、将死去圣人的尸体分拆成好多份送给别人的事迹都有。不过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提起这些，更多的观感是神圣。

　　而普林用圣人类比普通士兵，以人骨复活来逼亨利拿出粮食，显然就是在当阴阳人。

　　亨利陛下理所当然的吃下最后一口面包，反问道：“附近的村落征收不到粮食吗？”

　　“不如我这就让士兵去刨开乡下的废弃房屋，也许角落里埋藏着一两粒前年的小麦。或者挖开土地，找找藏在雪下的野草和田鼠。嗯，不知道羊屎能不能吃，牛粪如何？或许人屎也比较有营养价值。只是普通士兵烂命一条，但骑士们可是会…”普林子爵眼睛一瞪，仿佛恍然大悟，嘴里却不断的说着令亨利尴尬的解决方案。

　　盖布哈德急忙咳嗽两声，阻止普林继续阴阳怪气：“咳咳，普林子爵大可不必如此刻薄。我们出发的时候不是携带了50天粮食吗？现在应该还剩下十多天余粮，吃到拿下都灵城应该不成问题。”

　　“那些粮食，可不在军需官的手中。不知道是化作鸟飞走了，还是变成田鼠钻地了？”

　　显然，普林子爵尖酸怪气的话，戳的就是这些粮食的去处。

　　亨利的表情有些奇怪，那些粮食就在他的营帐中。这是亨利陛下为自己留下的救命粮。在冬天行军的麻烦就在于，征收（抢）不到当地粮食，所以亨利陛下不到危急时刻，是不会取出来的。

　　更何况，并没有十几天，只有供给全军三天不到的数量。由于大学侵袭，军队被迫放弃了部分军粮，亨利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何不食肉糜？”

　　当众人争端时，端坐在囚笼中的安度因倒是一脸‘让我来添把火’的嘲笑：“你们的军队在比耶拉城堡的时候不是还吃了人吗？怎么，难道附近的人，都被你吃光了？”

　　“慎言！”盖布哈德急忙阻拦安度因再说下去。

　　再说，亨利整日说的正统道义所组成的道德高地，就要失守了。

　　中世纪在吃人上，还是挺能整活的，而且比中国人吃人血馒头、紫河车、人尿与人乳更来得花样多彩。中世纪人相信喝人血可以续命，传说英诺森八世死之前，他的犹太私人医生就帮他给三个小男孩放血，让英诺森八世来吸收续命。（结果四个人都死了）

　　文艺复兴之后，各种乱七八糟的西医也开始泛滥。吃人屡屡出现在各种药方上。有说吃人尸可以治病，有说吃人脑可以延年益寿，还有把人熬成尸膏，把死者的人头骨拿来入药的。还有人认为，人油包治百病，是‘万灵丹’。在现代医学之前，西医和中医都是一样的愚昧落后。

　　最出名的自然是吃木乃伊可以壮阳。以至于阿拉伯人禁止木乃伊出口，欧洲人干脆拿附近的穷苦人家和自己的祖先来做成木乃伊壮阳粉让人品尝，并涂抹在私处。可见男性在壮阳的需求上，从古代到现在一直没变，而且越发旺盛。

　　所以安度因说‘肉糜’时，盖布哈德劝阻时，都不觉得吃人是件天打五雷轰的诅咒，而将其当做难以避免的最后选择。

　　“附近根本没有居民，都被乌尔力克带走了。想吃也吃不着，还是吃人粪吧。不过冬天冻得硬邦邦，得煮开。”普林子爵继续阴阳怪气。

　　乌尔力克？

　　安度因嘴角一抽。他确信，乌尔力克没有那个能力，将地方居民全都拉走。这一定是教会，或者更强有力君王的作为。

　　但不论如何，营帐里都陷入沉默，盖布哈德手中的面包也不香了。

　　“再紧一紧，搜刮点粮食吧。”亨利放下汤勺，发出最后指令。

　　至于最后的操作如何，是吃饿死人的尸体，还是打猎捞鱼勉强维系，就都是军队的责任，亨利不用负责。

　　普林子爵看了眼桌上的面包，气得咬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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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军营里沉默了许多，周围的荒丘上，也多了些新鲜的人骨。

　　“汉尼拔的朋友莫诺马克曾经建议汉尼拔，要教会战士们吃人肉，预先习惯这种食品。这是穿越阿尔卑斯山的唯一办法。我想我们也如汉尼拔与莫诺马克一样，在经历这种困难。”盖布哈德如此劝着普林。

　　在刚刚，普林子爵拒绝食用人肉，亲手宰杀了自己的战马扔进大锅。

　　“我不是不想吃人肉，而是愤怒某位偏偏存有粮食，却逼战士们人互相食。”普林子爵搅拌着大铁锅，咬着牙喷射着自己的怨愤：“你看看如今的国内，简直国将不国！除了端坐北方的萨克森公爵一家，与法兰克尼亚的教区支持他外，还有哪容得下他？巴伐利亚、施瓦本、上下洛林的中低层贵族…贵族们无处不反对他。他以为屁股下的座位是什么支撑的？”

　　盖布哈德自然摇头：“还有教会。我们永远支持他。”

　　两人针锋相对，但当普林子爵从铁锅中捞出一团人的手指时，不免都沉默了。

　　作者的话：买了4盒万通筋骨贴治腱鞘炎。万通的骚操作实在是太多了，都是23块，线下是6贴，线上10贴，不仔细看真不知道。而且多买打折的话，4盒才52，一盒13块。

第八百四十一章 亨利的过人之处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再怎么辩解、狡辩、诡饰，哪怕是写一万张羊皮纸来辩经，也抵不过现实一句‘没粮’。

　　普林与盖布哈德都没了聊天的兴致。

　　两人坐在铁锅旁，一起分享了大杂烩烹煮出的普林爱马的血肉。除了一点盐之外，没有什么调味品，马肉的腥气之大，堪比十天没洗澡的男人腋下狐臭。但两人都吃得酣畅淋漓，实在是很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不过目前的困境，在他们的人生中都不算最难。去年一年多在波西米亚作战，比现在更窘迫的场景也有几场。再往前数，都灵前几年刚发生过饥荒，当地修道院的修士都被迫吃人。所以在普林与盖布哈德的心中，最大的问题还是亨利的分配不均，而不是大家穷的吃不上饭。不患寡而患不均。

　　“你侄子在罗马那边发展的不错。我听说，已经算是总督级的人物了，和那个战团长昆图斯关系挺好，到时候他们互相扶持，在索菲的宫廷里也能占据一席之地。”普林子爵咬着汗腥逼人的马肉，羡慕着盖布哈德的好运：“索菲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我看各种消息，从没说过索菲会让军队断粮。唉，如果还是过去一统的时代，我们本应该也有这样令人羡慕的补给能力。”

　　盖布哈德知道，普林子爵说的是法兰克帝国时期的直辖庄园制度，分布在各地的庄园可以为军队提供及时的支援。不过那东西早就被继承者们破坏了。

　　“那你呢？和陛下公开作对的话，你内府骑士长的地位也将不保。”盖布哈德的确不慌。反正继承人在罗马那边，他自己在德意志这边，怎么都能保住家族的基业。但普林的去向更让他感兴趣，区区罗森海姆小镇的子爵，有资格与亨利对抗吗？

　　普林大概也知道自己和亨利作对，会渐渐失宠，所以普林很直白的说：“我曾经向陛下宣誓，永远忠诚于他。现在看来，也是时候解除这份契约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一个位置上迂回，眼看着其他贵族分享陛下宫廷里各种尊贵的职位，或许我早就该离开。现在巴伐利亚的公爵是卢森堡家族的海因里希五世，虽然是个和陛下没有什么区别的虔诚（废物）信徒，也宣誓忠贞，但好歹还算慷慨，也听得进去话，我准备去他的宫廷里担任军事大臣。”

　　军队里不是没有比普林地位高的人，有，而且很多。他们担任着亨利宫廷里花花绿绿的各种尊贵职位，但在军事上能有所裨益的，却没几个。

　　古尼贡德的大哥，担任巴伐利亚公爵以后，按照排序，是第五个亨利，所以是海因里希五世。虽然他和亨利一样宣誓忠贞不婚，终身处男，但还算慷慨，而且比较无能，让普林去担任军事大臣，比较有发展空间。而且普林念念以求的爵位，会获得提升。

　　“愿上帝祝福你。”

　　“我更希望上帝能保佑我们，不要再吃这汗腥味的马肉了。”普林吃着时一个反胃，差点把马肉给吐出来。他急忙用手捂着，又咽了回去。

　　盖布哈德也有些难以忍受，但掐着喉咙，不让吃下的肉浪费。

　　随后，普林的朋友、下属几十人聚集在锅边，共同分食了这头战马，连骨头中的骨髓都没放过。

　　…

　　“这面是不是馊了，怎么有种酸味？”

　　把馅饼放在餐盘上，索菲示意女仆把这盘馅饼拿去喂狗。

　　桌对面，支援而来的吉塞拉给她一个白眼，让侍女上了一盘新的馅饼。刚刚扔掉喂狗那个，是吉塞拉亲手做的。显然，女大公的厨艺很一般。

　　此时，吉塞拉的肚子已经微微起伏，她是今年唯一怀孕的女性，却是跑的最远的。

　　贾玛赫捧着另一个餐盘，盘中是整段的熏烤马肉肠，没有一点汗腥味，是难得的美味。

　　“男主人，敌人的行军速度在下降。目前每天只能走七八里了。而且后勤营中混乱不堪，连妓女、小货郎都被洗劫一空，已经没有人敢靠近那一片区域。我怀疑，亨利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并不强。”

　　索菲听了哈哈直笑。亨利这个毛病一直没能改掉。

　　帕尔马战役时，双方兵力大约相当，本应是旷日持久的大战，但亨利却没有办法控制左右翼的公爵盟军，故而因为米兰公爵的迅速崩溃，而导致兵败如山倒。

　　“不要小看亨利。打仗总是输的人，却能稳居德意志君王之位，其人也十分不简单。”索菲转头喝起了浓汤。

　　亨利军事拉胯，但也仅仅是这一方面。在宗教上，他的虔诚无可置疑，获得德意志全体教会的总支持，尽管少数明智主教反对，但瑕不掩瑜。

　　亨利最强的方面，当然是他的拉拢和阴谋能力。

　　在外交上，亨利最大的失分点，就是像奥托三世一样，把波兰王国当做一个臣服的军区般使唤，故而引发与波兰的多年战争。除此之外，亨利总能将国内主要大公爵团结在自己身边的拉拢能力很强。上、下洛林两公爵稳定西部，萨克森稳定北部，只要他们稳固，亨利就稳固。其余中小贵族的反对，于亨利而言不足为患。

　　像巴西尔这样，三天两头没事就有大臣叛乱的，就是亨利的背景板。亨利可没有让大贵族接连叛乱，人家一边耍阴谋，一边还能微笑着拉拢其他人支持他，这个本事索菲与巴西尔都没有。还有团结教会的本事，人亨利可是与教会合二为一，巴西尔与索菲也办不到。

　　不过话说回来，恩威不能并济的统治者，总归是有缺陷的。亨利能恩，却难威，就是因为他打仗太烂。

　　吃饭后，城外突然传来号角声。

　　一个女武士推开了屋门：“男主人，敌人到城下了。”

　　“嗯，我们去看看。”

　　吃了两口，索菲就把馅饼扔给了女仆，当做是给她的赏赐。

　　安抚吉塞拉在屋中静坐，索菲与贾玛赫等将领登上城墙。

　　只见乌泱泱一片的德意志军人聚集在城外。他们胡子拉碴，衣服破碎，个个红眼蓬发，好像丐帮分子上门要饭。

　　见此，索菲示意盖佐主教上前假装虚弱不堪。

　　“你先示敌以弱，扔一百块面包到护城河里，逗逗他们。”

第八百五十章 发酵面包暴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