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666节
四名犯人当中的一名黑旗军成员,伙同谷神府上的一名女子,一同于初九下午绑架了完颜麟奇,当总捕高仆虎找到他们时,谷神府上的女子趁乱逃跑,而那位黑旗军的成员被抓了起来,在严刑拷打半天时间后,这位黑旗军成员招供了一系列的惊天内幕:
在十数年的时间内,谷神府上的“汉夫人”陈文君依靠身份之便,长期向南方传递金国这边的重要讯息,她首先勾结的是武朝的密侦司,后来在配合武朝的同时也与华夏军结成盟友。
中原沦陷之后,这位“汉夫人”不仅向南方传递了无数重要的情报,也直接或间接地帮助了大量抗金义士与黑旗成员在金国脱离危险。正是她所传递的重要消息,替南面的黑旗军打探清楚了女真第四次南征的虚实。供词中称,若非有这些消息的辅助,西南之战华夏军想要获得胜利,很可能还要艰难好几倍。
根据这位黑旗成员的招供,高仆虎随后还起出了他所保存的关于消息传递、安排汉奴或是俘虏逃亡的大量证据。随后又抓住了三名来不及逃遁的、有过牵扯的黑道人物,进一步佐证了这一切讯息的真实性。甚至于有些线索,隐隐约约的还指向了一直以来心慕汉学的谷神完颜希尹……
完颜昌与其余几人翻阅着这些供词与证据,一条条的线索在文字和话语中拼凑成网。过得许久,完颜昌放下卷宗,手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事情偏生就这么巧,被抓之后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准备好了。这些供词里黑旗、武朝的重要人物一个不见,就剩下这三个混混过来佐证这些事……你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
他走近四名犯人中的那名黑旗成员,跪在地上的这人半身是血,身形消瘦,他双手垂在地上,到得近处才能看见十根手指指甲尽去,已经血肉模糊了。完颜昌抬起脚,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那人便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不住抽搐哀嚎,口中的鲜血与唾沫都在流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嚎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黑旗的犯人没有回答,后方的完颜宗弼倒是站了起来:“——叔父,这重要吗?”
完颜昌回头看看宗弼,再看看其余四人的眼神,过得片刻,却也微微叹了口气。
“……不重要了。”
他松开脚,走向屋外,屋外的天空中有悠悠的白云。地上的黑旗俘虏躺在血泊中,被掀掉了所有指甲的右手又开始流血了,他只是躺着,目光望着外头,口中啊啊啊啊的再叫了几声,流着血和口水。旁边三名犯人都是云中有名的悍匪,他们的目光是仇恨他的,可是看着他在地上抽动的样子,却没有人敢真正的靠近他。
“啊啊啊……嘿嘿嘿……”
他仿佛是失了常性了,痛苦过后,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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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都达鲁还并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整个下午和晚上,他都在外头不断地奔走。
在发现牢狱外头的卫士并不寻常后,他便知道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连忙教人去通知谷神。然而派过去的人不久后过来回报,谷神并不在府上,而即便在府中,每日拜访的官员众多,一些小捕快也根本无法插队过去禀报事情。
傍晚时分他在那边出来的人群里认出了宗弼的身影,连忙转头,亲自朝谷神府过去。时间渐渐入夜,他一直在这里等到接近子时,希尹的车驾才出现在外头的道路上。满都达鲁此时也顾不得礼仪了,直接冲向车驾,大声开口求见。
车队停了下来,完颜希尹在那边掀开了帘子,让满都达鲁过来说话,满都达鲁向他报告了下午的所见。马车内的老人表情严肃而冷漠,待到满都达鲁说完,才缓缓的、用有些复杂的神色打量了他片刻。
“我知道了。”他说,“你回去吧。”
“……”
满都达鲁微微的愣了愣,但随后车驾启程,他行礼退开。
此时的时间已近深夜,满都达鲁带着疑问回到衙署,与尚未散去的两名同伴碰了面。其中一人跟他说,下午时曾有他家中的亲戚过来,要他立刻去他表兄家一趟,似乎是谁出了什么事。满都达鲁此时哪还有心情理会远亲,挥挥手将事情抛诸脑后,随后一咬牙,从衙门当中取出了以前用过的夜行衣。
一行三人驾车再度去到城北,在那座牢狱附近换上了衣服,从院墙的一侧翻进去。三人曾经都在军中当过斥候,而今又是公门众人,这一路潜入驾轻就熟。到了监牢之中,打晕了夜间看管的两人,再朝犯人已经基本清空的监牢最里面去。
最里侧的牢房也最为重要,沿着走廊探查过去,里头还有灯火,两名狱卒搬了张桌子坐在那边一面吃东西一面闲聊,满都达鲁迅速冲锋突进,在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前便打晕他,同时将刀锋指向另一人的脖子。
战友老刀也随即过来,将这名狱卒制住。
到得此时,满都达鲁才来得及环顾周围的牢房。这最里头关的犯人一共四名,都是分开看管,左边牢房中一名受了逼供拷打的犯人他甚至还认识。当下皱了皱眉,搜出钥匙走近过去。
“山狗,怎么回事?你怎么进来了?”
那绰号山狗的男子往日里便是个情报贩子,两人之间甚至有些私交。此时满都达鲁虽然还带着面罩,但对方听着声音,又仔细看了看,便飞快地朝这边冲来,隔着牢房的栏杆便要抓满都达鲁的衣服,他的声音低哑而急促。
“要出事了、要出事了,我们所有人都被阴了,那黑旗的畜生……”
“黑旗的什么?”满都达鲁反手抓住对方的手。
山狗指向最里头的那间牢房,那牢房之中半身带血的犯人与其余三人不同,他对于有人冲进来的景象没有半点好奇心,只是静静地坐在稻草上,靠着后方的墙壁,目光望着里侧墙壁上一个小小的窗口,看着从那里渗进来的星光。
他似乎还在轻轻地哼着什么东西。
“那家伙是黑旗的……中计了……东西两府要打起来,等不到比武了……”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打起来。”
“他把汉夫人兜出来了,证据确凿,跑不掉了,谷神也跑不掉了……他把汉夫人兜出来了……”
满都达鲁听着对方的声音,周围忽然间像是安静了些许,“他把汉夫人兜出来了”这句话在他的脑子里回荡,正在朝现实当中沉淀下来,有些东西在胃里翻腾,像是要吐出来。他想起不久前街道上完颜希尹的眼神,随后他放开“山狗”的手,步伐迅速地走向那边的牢房,拿出钥匙,便要打开这黑旗俘虏所在的房间,他要一刀结果了对方!
锁被打开了,轻轻的,“咔嚓”的声音,他听到牢房里年轻人哼着的什么,随后又有响声从后方出现。
“——杀了他也没用了,大人。”
牢房的那边有人陆续过来,以高仆虎为首,一个两个的手上都拿着弩弓。满都达鲁走了两步,将长刀指向俘虏的脑袋,他听见对方喉间似乎哼了什么……
“……岸上住。”
扭过头去,高仆虎张开双手走过来:“已经在六位王爷面前过了场面了!证据有山那么高!来,大人,您是谷神大人亲自提拔上来的都巡检,现在便一刀宰了他,为谷神大人杀掉证人吧!”
满都达鲁微微迟疑了片刻,外头的两名战友已经做出防御的姿态,高仆虎并不在意,径直走进牢房。
满都达鲁举着刀抵住那黑旗俘虏,目光则盯着高仆虎:“这畜生真的……咬了谷神?”
高仆虎笑着:“要不是他,我们还真不知道,原来就是因为谷神,咱们西路军才丢了那么多的消息,才在西南,死了那么多人。”
“你知不知道,没有了谷神,我大金……”
满都达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然而话还没说完,被他用刀抵住的那名黑旗俘虏似乎是缓缓的抬起了头,口中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满、都、达、鲁?”
满都达鲁扭头看他,这坐在地上的华夏军俘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上血肉模糊,衣服里似乎也挨了用刑,乱糟糟的头发间,只有疲惫的眼神能够反射些许光芒了。他静静地望着他,随后又沙哑地说道:“是你杀了卢明坊吧?”
“……就是老子,怎么样?”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报复你。”华夏军俘虏的话语平铺直述,到这里将脑袋转开了,继续看上方小窗口透进来的星光,“后来我调查了一下,你有一个儿子……”
“儿子……”满都达鲁蹙起眉头,一旁的高仆虎听得这俘虏眼下的嗓音,似乎也微微有些吃惊,看看对方,再看看满都达鲁:“他没有儿子啊……”
“从军中退出来,当了捕头,为了功勋和上进,得罪的人多,不敢要孩子,实际上是生了一个送到你远房表兄那边抚养了,说是战友的遗腹子,你很少去看,现在十一岁,长得跟你还真的有点像……”
他的目光再度望向满都达鲁:“你做事忙,出去以后多看看他吧,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卢明坊的事,我们两清了……”
这样的话语平静,令得满都达鲁与高仆虎都微微的愣了愣,满都达鲁忽然想起子夜时在衙门当中同伴告诉他的远方表兄过来的事情……耳边听得笑声幽幽地响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被刀尖抵着额头的华夏军俘虏望着满都达鲁,此时渐渐的笑起来,那笑声由低转高,将阴森的牢房衬托得犹如鬼蜮,只听他笑着:“嘿嘿嘿黑哈哈哈哈哈……你们看,你们看他的眼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高、小高你有没有看到,满都,哈哈……达鲁,哈哈哈哈……你们看看他,大家快看啊,他是不是要哭了……”
他口中的“小高”,自然便是高仆虎,此时俨然是发现了有趣玩具的孩童,也不管刀尖是不是抵在自己头上,忍不住伸手要去抓高仆虎的裤腿。满都达鲁手上抖了抖,高仆虎便扑过来,从他手上夺刀,两人在牢房里几下交手,那华夏军的俘虏也不管刀光剑影,还坐在地上笑。
“哈哈哈哈,满都达鲁,你儿子的眼睛跟你好像啊……打死他,宰了他,快出去看看你儿子,去晚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眼睛,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打啊——”
高仆虎夺下满都达鲁的刀,一脚将这笑声诡异而渗人的华夏军俘虏踢翻在角落里。他身体蜷缩成一团,犹自在地上呼呼不停,笑声中还哼着无比诡异的旋律。
“呼呼呼嘿嘿嘿嘿,一条大河……波浪宽……满都达鲁……咳咳,上不了岸,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一条大河……”
这或许是最后让他感到快乐的东西了。星光从微小的窗口里照射进来,牢房当中灯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阴森的墙壁上,高仆虎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愣了片刻,终究还是挡在了犯人与满都达鲁之间。满都达鲁整个人似乎也在那僵了一阵,随后他缓缓的从脸上扒下黑色的面罩,目光扫过了众人,径直从牢房里走出去。
他们是私下里的潜入,一众捕快原本是要抓住他们的,但这一刻,众人都知道了满都达鲁儿子的事情,不由得面面相觑,高仆虎为难了一阵,终于还是挥手让人让开路。待到满都达鲁的身形走远,他挥了挥手,低声道:“节哀顺变……”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身边,疯狂的笑声爆开了:“节哀顺变,哈哈哈哈哈,小高你太会说话了哈哈哈哈哈哈,节哀顺变哈哈哈哈哈,你看我喜欢你——别打……咳咳咳咳……”
这肆无忌惮的笑声远远的传到满都达鲁的耳朵里,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便要操起刀不顾一切地杀回去,但终于还是作罢。他匆匆地离开监牢,朝表兄居住的地方赶去……
第一零一五章 小丑(三)
夜空之中星光稀疏。满都达鲁骑着马,穿过了云中府凌晨时分的街道。半途当中还与巡城的士兵打了照面,后方的两名同伴为他取了令牌以供查验。
奔行许久,抵达了城市西面表兄表嫂所在的长街,他拍打着房门,随后表兄从房内冲出来开了门。
“去晚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眼睛——”
他的脑海中响着那俘虏仿佛疯了一般的笑声,原以为家中的孩子是被黑旗绑架,然而并不是。表兄拖着他,奔向街道另一头的医馆,一面跑,一面凄然地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昨日下午,一辆不知哪来的马车以高速冲过了这条长街,家中十一岁的孩子双腿被当场轧断,那驾车人如疯了一般毫不停留,车厢后方垂着的一只铁钩挂住了孩子的右手,拖着那孩子冲过了半条长街,随后割断铁钩上的绳子逃跑了。
孩子被马车拖成一个血人,匆忙送到医馆,此时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这孩子确实是满都达鲁的。
早些年回到云中当捕快,身边没有后台,也没有太多升迁的途径,于是只好拼命。北地的民风悍勇,一直以来活跃在道上的匪人不乏军中出来的好手、甚至是辽国覆灭后的余孽,他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干脆将孩子悄悄送给了表兄表嫂抚养。此后过来看望的次数都算不得多。
这几年地位渐高,原本祸及家人的可能已经不大了。然而又有谁能料到黑旗之中会有这般疯狂的亡命徒呢?
一路行至医馆,守在这边的表嫂早已哭得双目红肿,他们抚养那孩子多年,也都已有了真的情感,眼见着满都达鲁到来,表嫂便拖住他向他诉说凶徒的可恶,要他一定抓住对方,千刀万剐。满都达鲁说不出话来,随着大夫走向医馆当中,到得木门附近时,甚至微微的有些迟疑,恍惚了一下,才迈步进去。
大夫在他耳边述说着情况。
满都达鲁看着床上那满身药味的孩子,一时间觉得大夫有些聒噪,他伸手往旁边推了推,却没有推到人。旁边几人疑惑地看着他。随后,他拔出了刀。
床上十一岁的孩子,失去了两条腿、一只手,一张脸在地上拖过半条长街,也早已变得血肉模糊。大夫并不保证他能活过今晚,但即便活了下来,在往后漫长的人生里,他也仅有一只手和半张脸了,这样的生存,任谁想一想都会觉得窒息。
满都达鲁的刀锋朝着孩子指了过去,脚下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一旁的表嫂便尖叫着扑了过来,夺他手上的刀。哭嚎的声音响彻夜空。
他面上的神情时而凶戾时而恍惚,到得最后,竟也没能下得了刀子,表嫂大声哭喊:“你去杀凶徒啊!你不是总捕头吗?你去抓那天杀的凶徒啊——那畜生啊——”
满都达鲁摇摇晃晃地被推出了房间,周围的人还在咬牙切齿地劝他必要抓住凶徒。满都达鲁脑海中闪过那张疯狂的脸,那张疯狂的脸上有平静的眼神。
“是你杀了卢明坊吧?”
“……卢明坊的事,我们两清了。”
去年抓那名叫卢明坊的华夏军成员时,对方至死不降,这边一时间也没弄清楚他的身份,厮杀之后又泄愤,几乎将人剁成了许多块。后来才知道那人乃是华夏军在北地的负责人。
如今那被剁成几块的尸体,与房间里仍然活着的孩子的样子,隐隐重叠在一起了。
“啊——”
他在夜色中张嘴嘶吼,随后又扬刀劈砍了一下,再收起了刀子,踉踉跄跄的奔突而出。
上马,一路狂奔,到得北门附近那小监狱门前,他拔出刀子试图冲进去,让里头那畜生承受最巨大的痛苦后死掉。然而守在外头的捕快拦住了他,满都达鲁双目通红,看来可怖,一两个人阻拦不住,里头的捕快便又一个个的出来,再接下来高仆虎也来了,看见他这个样子,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人扑上来,将满都达鲁制住……
漫长的黑夜间,小监狱外没有再平静过,满都达鲁在衙门里属下陆陆续续的过来,有时候争斗吵闹一番,高仆虎那边也唤来了更多的人,守卫着这处牢狱的安全。
这个时候,可怕的风暴已经在云中府权力上层席卷开来了,下方的众人还并不清楚,高仆虎知道谷神多半要下去,满都达鲁也是一样。他往日里跟满都达鲁硬碰,那是官场上不能让步的时候,而今自己这边的目的已经达到,看满都达鲁那疯了一般的模样,他也无心将这事情变作不死不休的私仇,只是让人去暗中打探对方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月十六的凌晨去尽,东方吐露晨曦,随后又是一个微风怡人的大晴天,看来平静祥和的街头巷尾,路人依然生活如常。此时一些奇怪的氛围与流言便开始朝中层渗透。
四月十七,有关于“汉夫人”出卖西路军情报的消息也开始隐隐约约的出现了。而在云中府衙门当中,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满都达鲁与高仆虎的一场角力似乎是吃了瘪,不少人甚至都知道了满都达鲁亲生儿子被弄得生不如死的事,配合着关于“汉夫人”的传闻,有些东西在这些嗅觉敏锐的捕头之中,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这日下午,高仆虎带着数名属下以及几名过来找他打探情报的衙门捕快就在北门小牢对面的街市上吃饭,他便私下里透出了一些事情。
“……娘的,那人就是个疯子,老子前天晚上才知道……娘的,是我被耍了,这疯子,来送死之前还设了局,干了满都达鲁的亲儿子,现在那小孩子十一岁,只有一个手还能用,这他娘是我我也得疯……”
他回忆起最初抓住对方的那段时间,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对方受了两轮刑罚后痛哭流涕地开了口,将一大堆证据抖了出来,此后面对女真的六位王爷,也都表现出了一个正常而本分的“囚犯”的样子。直到满都达鲁闯进去之后,高仆虎才发现,这位名叫汤敏杰的囚徒,整个人完全不正常。
“娘的……疯子……多半是华夏军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给东边的递刀子来的……根本就不要命了……”
他一面咬牙切齿地说,一面喝酒。
旁边有捕头道:“若是这样,这人知道的秘密一定不少,还能再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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