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行镖的日子 第61节
到了开堂问审之日,我们一家早早起床,来到县衙大门口。东平县衙共六扇门,左青龙二门是走衙役兵丁伙计,右白虎二门是走囚犯罪臣,中间二门轻易不开,一般是迎接贵客或上差才开。
东平知县伍司令四十余岁,八字胡,往堂上一座,大喊升堂。站班衙役口呼威武,众人上堂。
伍司令道,三日前刘府一尸两命案今日开堂问审,带原告刘半城父子、嫌犯吴德上堂。
不片刻,原告被告入堂,伍司令一上来就问,吴德,你可知罪?
吴德哭喊道,小人不知!小人冤枉!
伍司令道,休得啰嗦,给我打!
天底下哪里有如此审案的?还没等问话,就先开打,我阻止道:慢着!
伍司令抬头看我,你又是何人?
我向前几步,来到堂前,在下秦三观,乃吴德表兄!
伍司令点点头,原来是嫌犯同伙,来人,给我锁了,一起打!
他娘的,这算哪门子道理,要不是我爹娘都在东平,老子一刀削死你。口中却道,奇哉怪哉,老爷审案别具一格,不问是非,板子开路,深得为官三味啊!
伍司令才说,这下子你跑不了了,辱骂当朝九品官员,咆哮公堂,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师爷低声道:老爷,正事儿要紧,尽快结案,免得夜长梦多!
知县伍司令坐在堂下,控方讼师来说说情况。
刘半城请的讼师乃东平县一口断生死李得云,他是有名的讼棍,有秀才功名在身,多次科举不中,一开始替人写状纸,后来钻营大明律,成了专职代理讼师。
李得云上前几步道,青天大老老爷明鉴,五月初六晚,嫌犯吴德在刘家金钩赌场赌钱输了十两银子,因是高利贷,他半夜想行窃,在刘府门口恰逢刘府三姨太回娘家,于是跟踪到芦苇荡,谁料又见色起意,劫色不成,便杀人灭口,正巧被巡查兵丁所捉拿,人证物证具在,还请老爷定夺!
伍知县没作评论,又让两个负责此案的皂隶作案情通报,这两个皂隶是兄弟俩,老大叫杨二,老二叫杨三。杨二是个话唠,杨三是个结巴。
杨二说,启禀青天威武大老爷,那天晚上,凉风有幸,风月无边,我跟我二弟杨三从聚美堂喝花酒,不,巡视出来,刚好是三更天,那天上月亮如月牙,杨三一路哼唱着上弦月……
伍知县一拍惊堂木,说重点!
我俩人在县城东巡夜,这时我的左眼一直在跳,你知道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就跟杨二讨论讨论要不要买彩票……
伍知县火上来了,再拍惊堂木:来人,给我重打二十!杨三,你来说!
杨三亦步亦趋上前道,启……启禀青……天大大大老……启禀青……
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完。
伍知县:你给我滚一边去!辩方讼师,你有什么话可说?
宋师杰道:老…老爷,小人人乃吴吴德……
啊呀,两个结巴,你俩给我滚一边唠唠去!
杨二挨完板子,一瘸一拐走了上来。伍知县道,你可想好了再说,不然还打你!
杨三道:与杨二夜巡城东,遇嫌犯当街而立手持人头,盘问即跑,后抓此人,在芦苇荡觅一无头女尸。
伍知县点点头,这样说话岂不挺好。
再看杨二和宋师杰,二人一炷香还没绕明白。
你……你学我我说……话干嘛?
我没没……学你学你,我就就就这样。
伍知县一摆手,把这俩人给我轰出去!嫌犯吴德,你有什么要补充的?来描述下作案细节。
我大声道:我反对!反对诱导嫌犯对假定事实做出陈述。
师爷道:反对有效!
伍司令一拍惊堂木,反了你!这时师爷在下面跟他挤眉弄眼,他在气呼呼道,一会儿再收拾你!转过头来问刘半城父子,苦主,你们怎么说?
第157章 大宝天天见
刘大壮听闻传话,哭丧道,阴天大老爷!
放肆!
哦,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可怜我那三姨太翠花啊,那晚跟我闹别扭,离家出走,说要回娘家,谁知一去就是阴阳两隔啊!
可怜我的翠花啊,我刘家八代单传,还不容易有了身孕,怀了我爹的,哦不,怀了我的孩子……
一激动差点说秃噜了。
伍知县打断道,行了,我知道了。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吴德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站出来道,大人,我觉得此案有蹊跷,我表弟吴德根本不认识那翠花,哪里来的作案动机?
伍知县道,什么冻鸡?现在天这么暖和,找冻鸡干嘛?师爷小声给伍知县解释动机的意思。
哦,动机啊,刘大壮,你来说说动机是什么?
刘大壮道,翠花跟我说,吴德平日里就勾搭她,还给她写了情诗。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递了上去。
伍知县让人把情诗交给吴德,行啊小子,还正大光明的勾搭别人老婆?来,你给大家念念。
吴德说不可能啊!
你还没看写什么,就说不可能,给我重打二十!又是一顿皮肉之苦,好在我托宋秋风用五两银子跟那些衙役打过招呼,那些衙役常年训练有素,板子抡的虎虎生风,落下去打在肉上没那么疼。
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读来让大家听听!
李得云拿过情诗,一字一句念道:老婆老婆我爱你,就老虎爱大米,小心翼翼伺候你,等你慢慢变大米,
爱你想你吃掉你,我再开始种大米!
吴德哭着道,大人明鉴,小的不识字啊!
刘大壮道,那你也有可能是托人写的。
伍知县:对啊,你找人代写的!招不招?不招?来人,再打四十!
几个衙役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四十大板下去,吴德晕了过去。
师爷吹干了堂簿,慢吞吞说,此案人证、物证确凿,下面结案。
我说不行,案子不审不明,理不说不清,我们有人证。
传人证!
衙役把更夫李阿满带了过来,我说阿满叔,你来说说那夜情况。
李阿满说,那夜三更天,我在城内打更,看到一辆马车从刘府出来,上面还有一个黑袋子,下面滴着血。
伍知县皱眉,没想到我们还能找到人证,望了刘半城一眼。刘半城走到李阿满面前说道,更夫,听说你眼神不好,还有夜盲症,是也不是?
李阿满说我眼神好着嘞,八百里外的蚊子我都分得清公母。刘半城伸手递过去一百两银票,你再想想?
李阿满接过银票,挠了挠头,是啊,那天我喝多了,好像是忘了打更了。
我说阿满叔,作伪证可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李阿满犹豫了下,刘半城又递过一百两银票,低声道,银票也能轰。李阿满斩钉截铁道,我那天喝多了,没打更!
大人,你不管啊?
伍知县假装没看到,管什么啊?没异议了吧?师爷,结案!
慢着!有件事我忘了说,吴德打小就晕血啊,别说杀人,平日里路过染坊看到大红颜色都晕倒,怎么可能杀人呢?不信你试试!
伍知县找人把吴德用冷水泼醒,然后找了盆鸡血放到他面前,吴德一看到,立马晕了过去。伍知县命人把吴德拖下去收押大牢。此案罪证确凿,立即结案!
听见一阵马蹄声,我回头,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来到县衙大堂,我说你怎么来了?
柳清风拿着你信找到我,我能不来吗?我寻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大闹一场又如何?
于是冷嘲道,你这个狗官,只认银子不认理,信不信我去京城告御状!
伍知县再拍惊堂木,估计他拍上瘾了,大胆刁民,你竟干咆哮公堂,给我捆上!
几个衙役牛筋将我捆住,堂堂一县之主,审案竟然如此荒诞,我若不杀你,天理何容?
威胁本官?给我打!
我暗自运功,随手一扯,身上牛筋寸寸裂断,我向前那知县走去,伸手就是一巴掌。
老子忍你很久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知县脑袋被我按堂案上,我把匕首架在在他脖子上,伍知县立即改口,英雄,有事好商量!眼神中却露出一股狠毒之色。
秦三观,都是乡里乡亲,咱们也是对事不对人,帮理不帮亲。说着连忙向师爷使眼色,师爷见状,连忙向后院走去。
没片刻,听到一阵脚步声,一身穿五品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精兵壮汉来到前院,那几人步履稳重,一看就是练家子,武功也在七八品。伍知县见状,连忙喊,赵大人救命啊!
刘半城也道,赵大人,我表哥来了?赵大人点头道,在后院跟知县夫人喝茶呢。
见我劫持一县父母官,赵大人怒道:放肆,你要造反不成?
伍知县见此,说话有了底气,来人可是济南府按察佥事赵无德赵大人,还不快放手?否则你秦家都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我伸手就是一巴掌,把他扔了出去,你官小我不跟你计较。一指赵佥事,来单挑啊?
伍知县刚躲过一劫,就冲宋秋风喊,宋捕头,你不是整天嚷嚷捉拿江洋大盗吗,把他拿下,就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宋秋风捂捂肚子,早上吃老干妈吃多了,容我先去出个恭。说罢拔腿去也。
赵无德一摆手,几个兵丁将我围在大堂中央,此人乃天地会逆贼,捉住重重有赏!
几人早已按捺不住,联手向我攻来。哼哼,对付你们这群小低手,我一只手就够了,只用泰山派惊涛拳,三招不到就把众人打趴下。
我向赵无德走了过去,赵无德这种官场久混的,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一招,就被我按倒在地,伸手就是几个耳光。
伍知县在一旁冷笑,你连朝廷大员都敢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赵无德怒道,你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请鲁大人?
众兵丁一愣,我一拍惊堂木,还不快去!难怪当官的喜欢拍惊堂木,这一惊堂下去,感觉挺爽的。
没多久,济南府正三品大员,分管刑名的山东道按察使鲁大宝从后院走了过来,衣衫不整,裤子拉链还没关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赵无德,伍司令,这么点破事儿,你们都搞不定吗?
伍知县道,不是我们太无能,是皇军太狡猾!
我站在大厅内,与鲁大宝对峙。刘半城说,大表哥,你可算来了。
鲁大宝整了整衣衫,不怒自威,慢悠悠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啊!
大姑、二叔几个亲戚听闻,当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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