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42节

　　一路下来，苏帷没有机会去发挥沉默是金的原则，三位伯爵都甚少交流，或许他们各怀心思，对于索尔金大帝的谕令有自己的理解。

　　河谷地幅员辽阔，以马车结伴同行的速度，想要行到山脉边缘都需要很长一段时日，正是如此之大的面积和地理环境让这里无法分封公爵——实在是太适合成为“国中之国”了。

　　这一点无疑证明了魔法在这个大陆的重要性，王国对于边缘地区的统治力全部依赖于魔法的便利，让国王们不至于顶上“王城总督”的名号。

　　分割两块地域的是一道雄关，美称“高山之壁”的伯特堡，在逐岸战争之前就是国界的防御战线，这么多年修缮下来，勉强恢复了当年全盛的姿态。

　　这座屹立于河谷地山脉隘口的城堡没有分封领主，由兰威王室直辖管理，常年驻扎一个整编军团，周围的土地都由士兵们开垦屯田。

　　通过这里依然在投入大量资材修修补补就能看出来，王室对于逐岸战争再次重演依然保持着忌惮之心——伯特堡的维护费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苏帷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强烈的魔力反应，当他的马车行到堡垒门扉之前，他从车厢里面仰望这座和山脉已经融为一体的坚城。

　　伯特堡或许不是道格拉斯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城堡，但是它的难以攻破是全境闻名的，为了建造这座堡垒，无数奴隶累死在了采石场、从悬崖峭壁之上摔死。

　　直到今天，伯特堡依然有人血和泥灰被混合在一起筑城的传说，这座城堡的诞生确实是建立在奴隶的生命之上，他们满手水泡，缔造出这个高山奇迹。

　　这座堡垒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魔法堡垒，所有用于搭建城堡的木材和石料都受到魔法祝福，厚重的墙壁里面铭刻着大规模魔法阵和炼金矩阵。

　　伯特堡是何时落成的已经沉没在纪元更迭之中，它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难以置信，大厅可以容纳一整支军队，即使让巨人居住都没有压力。

　　城堡与山脉彻底融合，让人难以意识到这面城墙是以如同悬崖一样的高度耸立在大地之上的，投石车在它面前如同蝼蚁一样渺小。

　　比诺伦城更合适的地理位置让联动大地变得更加简单，想要强行动摇伯特堡的防御，就需要和整座山脉抗衡，同大自然角力。

　　当年逐岸战争攻破伯特堡就不像诺伦城那样取巧，正面攻防战消磨掉了无数士兵的生命，最终还是古龙从天而降，用龙焰魔法熔化了石壁。

　　苏帷和三位伯爵在伯特堡暂时歇息，需要等待奥古斯汀侯爵和乔伊斯伯爵与他们会合，一同前往王城觐见索尔金大帝。

　　在这里的日日夜夜，逐岸战争的亲历者是否会想起当年的战役，噩梦里都是血与火的泡影。

第54章 无墙之城

　　“诺伦城的竞技大赛会正常召开，作为我们的战争英雄，我很期待你夺得冠军，并且会亲自为你戴上荣耀的桂冠。”

　　“我的荣幸，伯爵大人。”

　　苏帷陪同着艾德文伯爵在伯特堡的阳台吹着料峭的山风，斗篷上面的皮毛在风中飘摇。

　　这个暮秋实在寒凉，整个河谷地都在等待着冬日大雪，一路上的平民都在收集着燃料，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

　　从伯特堡的高山之壁往远方眺望，一望无际的河原地就尽收眼底，点点翠绿是平原上的常绿乔木，带给这个沉寂的暮秋一点生机与活力。

　　这种树木没有形成广泛分布的阔叶林，只是在河谷地外围能零星看见一点，贵族们通常喜欢把它们移栽到庄园，让他们在冬天也能看见绿色。

　　因为河原地比河谷地在地理上更加偏北，土壤肥沃湿润，但是谈不上四季温暖，不是很适合常绿乔木生长的环境。

　　兰威王国更北边的地区可以见到茂密的针叶林，例如挺拔的松柏，苏帷在道格拉斯大陆上印象最深的都是这些树木，因为当野人那段经历里经常和它们打交道。

　　前几天伯特堡举办了一场简单的欢迎宴会，负责为王室管理这个军事堡垒的子爵为河谷地三位封地伯爵接风洗尘，苏帷自然也是受邀的对象。

　　伯特堡的建成年代已经不可考，只有堡垒里面残留的文字可以证明这里使用了大量奴隶参与建造，并且这座堡垒的设计没有任何服务性设施。

　　宴会在原本用来屯兵驻扎的大厅举办，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由于这个大厅实在巨大，小型宴会的灯火都无法使其通明透亮，看上去依然是阴沉沉的。

　　这里只驻扎了一个整编军团，他们平时屯田军垦，像是村庄里面的民兵一样在军事训练以外躬耕于田野，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

　　这么些人数或许在战场上看上去密密麻麻，但是相较于伯特堡的体量依旧不够看，那个大厅一直都没用上屯兵的作用。

　　这里很多砖石都是逐岸战争以后修补上去的，细看上面还有各个领地的署名，作为产地标记和追责指向，工程做得非常扎实，看上去和古老的建筑浑然一体。

　　作为少数经历了纪元更迭依然正在使用的古建筑，伯特堡在苏帷眼里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人造奇观，被写入了他的游记里面。

　　当年他游历至此的时候，站在“高山之壁”的最顶端，一边是河谷地，一边是河原地，山风强劲，壮丽的自然风光使他陶醉。

　　那时候苏帷在伯特堡的巅峰发现了先行者的刻字——“每一次踏足，我都像是重新开始的生命，赞美你，我的老友。”

　　苏帷到现在都能清晰记得这行留言的苍劲笔迹，以古赫拉语书写，书法凌冽得像是以剑尖为笔触，锋芒毕露，傲骨嶙峋。

　　当时惊为天人的炼金术之王仔细欣赏，发现在磅礴大气之下又隐约透露出一股岁月沉淀以后的独到韵味，艺术造诣非常成熟。

　　现在重新来到伯特堡，苏帷在宴会之上默默告辞，隐秘地避开了巡逻的士兵队伍，无人发现他这位贵族骑士攀登到了堡垒的顶端。

　　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银白的轻纱，在山巅的寒风里面，苏帷在记忆里的位置没有找到那行留言的痕迹，印象如此深刻，他不可能记错。

　　刻在石头上面的文字是可以保存最久的信息，很多超凡者留下的字迹历经岁月都是崭新如初的模样，而能够踏上这里的不太可能是一个凡人。

　　苏帷见到那行留言以后就一直想要亲身与这位书法家会面，在成为炼金术之王以后，艺术已经是他少有的可以获得宁静的途径了。

　　他曾经一直确信留言者是一位古老且强大的超凡者，现在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那位留言者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面书写下那行文字的。

　　“如此说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活着的古人。”苏帷得出结论，并且隐约有了些许猜测，漫长的游历让他对于历史的研究非常深刻。

　　他把这个秘密默默深埋于心底，重新返回了宴会现场，无声无息，就像宾客重新戴上面具参加假面舞会。

　　纯粹的军事堡垒想要见到一个女性都困难，物资供应也是为军事服务，所以宴会办得很简单，贵族们没有像往常一样畅饮宿醉。

　　艾德文伯爵把苏帷邀请到了阳台，按照贵族之间的惯例，这是谈论秘密的场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有风可以吹走他们的言语。

　　“奥古斯汀侯爵和乔伊斯很快就要到了……别看克里佛和瓦尔特年纪大，我们四个里面最像老派贵族的就是乔伊斯。”

　　谈及一位大贵族同僚，艾德文伯爵一点没有顾及情面，没有常见的委婉腔调，他背对着苏帷，双手撑在古老的石砖之上。

　　“克里佛是只老狐狸，喜欢玩弄权谋，但是为人作风没什么可诟病的，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沾上达尼尔的背誓大罪，一向爱惜羽毛的人可不会为了战争胜利这么脏了自己。”

　　“瓦尔特性格古板倔强，在贵族里面算是个老好人，战败被俘也一声不吭，他打这场战争就是为了还家族人情……人情债啊，求上门来最是难还，你看这次死了多少人。”

　　“然而乔伊斯呢，年纪最小，喜爱附庸风雅，养了一群吟游诗人，实际上暗地里的利益算得比谁都清楚，而且污点很多，贵族顽疾一个不差。”

　　艾德文伯爵锐评数位同僚，看似是自言自语，实际上都是照顾苏帷这位自家领地出来的晚辈，这些信息可是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求之不得的内幕。

　　苏帷站在伯爵后面沉默不语，这不是他一个准男爵可以参与的话题，他只需要把艾德文伯爵的警告听进去——警告接下来他与乔伊斯伯爵同行务必小心。

　　至于奥古斯汀侯爵，艾德文伯爵明显不想谈及这位国王使者，在一阵沉默之后，他领着苏帷回到了阴暗深沉的伯特堡里面。

　　时光慢慢流淌，两队马车从伯特堡里面开出来，朝着王都的方向前进——奥古斯汀侯爵和乔伊斯伯爵一同到了，并且没有任何停留。

　　“苏帷骑士真是一表人才，听说已经在走男爵册封的流程了是么？”

　　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坐在苏帷的马车车厢里面，为了腾出地方，贝拉和阿曼达被分到了一辆新的马车。

　　“禀告侯爵大人，确有此事，已经向王都提出申请了。”苏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平静注视着眼前对坐的男子瞳眸。

　　那双眼睛呈现出一波深蓝色的潭水，像是月夜密林里的湖泊一样幽邃冰冷，和男子的年轻外貌并不相称。

　　“那么应该恭喜苏帷男爵，如此年少有为，不知令多少贵族子弟羡艳，整个王国都应该以你为榜样。”奥古斯汀侯爵微笑着称赞道。

　　马车颠簸着前进，双方都只是在简单的寒暄，苏帷还不清楚这位侯爵特意与他共乘一车意欲何为，在交流里面问答都是中规中矩的。

　　奥古斯汀侯爵在苏帷的印象里面没有留下什么影子，道格拉斯大陆诸地区的贵族实在太多，而苏帷在《混沌》里面的起始地又不是兰威王国。

　　如果这位侯爵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有什么载入史册的壮举，苏帷都应该至少有所耳闻，但是他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到这位贵族的身影。

　　这位单论头衔是宫廷侯爵，没有封地，但是世袭罔替，一个王国历代下来会积累很多这样籍籍无名的贵族，一般王宫主管都有宫廷伯爵的头衔。

　　然而看艾德文伯爵的态度以及这位正主当面的模样，奥古斯汀侯爵就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人物，他的一切都很内敛，包括力量流动的痕迹。

　　侯爵的目光一直落在苏帷身上，后者没有感受到任何探查魔法的存在，对方只是在以肉眼审视他，这种依靠人生经验的目光有时候比魔法更能看透一个人，而且防不胜防。

　　“苏帷男爵，可以允许我欣赏一下你的武器么？作为一个没有立下过战功的贵族，我一直很崇拜你们这些顶天立地、为国尽忠的战士，等到进了王宫，我一定向国王陛下举荐。”

　　苏帷从马车车厢的底板箱子里面取出来焰形大剑和黑色巨刃，奥古斯汀侯爵郑重地用双手接过，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苏帷眼见着侯爵抚摸剑身上面的纹路，隐晦的魔力流动被他敏锐地捕捉到，看来这位奥古斯汀侯爵至少是一位魔法师。

　　把玩了一会儿，奥古斯汀侯爵就把两把大剑还到了苏帷手里，并且滋滋称赞道：

　　“不愧是战场英雄的武器，希望它们可以陪伴着你一起被写进史诗里面，我很期待那一天。”

　　焰形大剑经过重锻直接出自苏帷这位炼金术之王的手笔，他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好的铁匠，而黑色巨刃是来自那个血池怪物的战利品，在饱饮灵魂以后变得愈发凶厉。

　　两把大剑没有在苏帷手里被唤醒的时候，神秘学象征就自然沉寂，包括黑色巨刃里面的炼金矩阵，焰形大剑的刃线看上去也不再锋锐刺目。

　　这位侯爵只能欣赏到两者粗犷的外观，焰形大剑的形制虽然是异种剑，但是有些骑士会喜欢这种大剑，不能算是特别罕见。

　　只有黑色巨刃可以从外观上看出一点不一样的端倪，因为那种粗糙的烟熏一般的质感不会出现在一般武器上，大陆上没有这种通行形制。

　　时间就像是河原地里面密集的水系，一路奔流汇入源海，没有回头，奥古斯汀侯爵在接下来的旅程里面没有再提及什么要求。

　　在平和的交流里，车队一路从伯特堡前往兰威王国的首都兰斯，第一夜的驻扎以后，侯爵回到了自己的马车，而侍女们再次陪伴在苏帷身边侍奉。

　　比起河谷地那块新征服之地，河原地作为兰威王国统治的核心地带，苏帷来过这里的次数远远大于河谷地，甚是令人怀念。

　　他从马车车厢的窗户里面看到连绵湍流的河水，一道接一道，就像是大地这幅油画上最鲜艳的笔触，每年涨水泛滥带来的淤泥养出了多么肥沃的黑土地。

　　马车驶过浅滩，碾过郁郁青草，溅起来的泥点都充满了腐殖质，那种泥土的芬芳有别于土腥味，非常清新湿润，像是阳光酿出来的醇酒。

　　看待它，就一定会带着农民丰收的喜悦之情，这是刻写在农耕文明骨子里的偏爱，就像在海洋上博取财富的人看待远航的帆船，赞美富饶的大海。

　　经过漫长的路程，一路都很顺利，没有山贼和绿林强盗敢于拦路劫掠这支看上去就是大贵族在场的车队，马车华美，亲卫一身重甲，两者都在灿烂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旗帜招展，四家伯爵和一位侯爵的家徽林立在一起，极高贵的权势扑面而来，让他们每到一地就有当地贵族亲自出来迎接，奉上特产与美酒。

　　直到越过广阔的托雷尼奥平原，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为他们让开道路，苏帷终于抵达整个兰威王国的权力中心，王国最为雄伟之城，王都兰斯。

　　在这个年代，一座如此之大的城市，竟然没有城墙，这种事情是难以想象的，因为城墙不仅仅是为城市提供保护的军事防御设施，也是划定城市区域、促进商贸繁荣的准线。

　　城墙已经是现在这个社会等级的象征，具有文化意义，什么爵位的贵族可以拥有多大规模的城市都有一个定数范围，甚至城市面积、城墙高度、城门和角楼的数量都有规范。

　　然而王都兰斯没有城墙，在曾经大范围普及的筑城潮流中独树一帜，在这个年代这座城市看上去极度繁荣，入夜满是星火，没有城墙的约束，市区扩张一直没有陷入停滞。

　　河原地养育着她的孩子，人口在波澜曲折中保持着上升的态势，而兰斯的城市规划没有放任原始粗糙的自由建造，整体从空中俯瞰都能觉察出艺术美感。

　　王室麾下的建筑管理部门每年都会重新丈量城市，绘制图纸呈给国王陛下，由国王亲自下达谕令，指示明年首都应该如何建设和利用原有土地。

　　兰斯依托河湾而建，苏帷远远望去都能看见碧波之上飘扬的云集千帆，洁白的船帆和鲜艳的徽记在阳光下密集得像是第二层水面在泛起波涛。

　　兰威王国皇家海军在首都常年有舰队驻扎，而他们的大部分都停留在血港，作为第一个达成新大陆开辟成就的王国，它的海军力量在整个道格拉斯大陆都是睥睨群雄的。

　　条条大路通兰斯，四通八达的夯土大道延伸到各个方向，广阔平坦的托雷尼奥平原给这种发达的道路网络提供了基础，数之不尽的商队汇聚于此。

　　苏帷在马车上就能看见一根根毛细血管一样的道路相互交织蔓延，来来往往的人群带着一匹匹驮马和骡子，叮叮当的铃铛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热火烹油。

　　整个道格拉斯大陆的商品都能在兰斯找到，这座无墙之城来者不拒，那些血管一样的道路就像是在为首都这个巨人输血，吞吐的财货就是巨人的脉搏，如此雄浑有力。

　　潺潺流动的泰伯瑞斯河是兰威王国的母亲河，从首都兰斯里面穿行而过，见证了无数历史，苏帷一行的马车队伍沿着河岸朝着兰斯的城市范围进发。

　　在望山跑死马的距离上，起起伏伏丘陵的顶端，王都兰斯中心的赫伯尔宫远望过去如此闪耀，王宫穹顶那一抹反射阳光的金色如同一束火炬一般指引着朝觐王都的民众。

　　工坊区大生产的浓烟沿着高耸的烟囱飘入空气，无止境的繁荣从这里流向全大陆，这里汇聚着最好的工匠和最雄厚的资本，是创业发家与破产落泪一同存在的地方。

　　王都一切建筑的高度都不能超过王宫穹顶，那些烟囱的浓烟到达一定高度的天空就被驱散与净化，留给王都一片干净澄澈的天空，以免落得“雾都”之名。

　　财富在这里沉淀下来，兰威王国用一个无城墙的首都缔造了商贸奇迹，当谈论起兰威王国的强大与首都兰斯的繁荣，路边一个乞丐都会骄傲地挺起胸膛。

　　无墙之城保留了主动脉道路的出入口，每一座凯旋门都意味着历史上的一次辉煌胜利，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面前昭示兰威王国的鼎盛，税收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进入国库，就像门前的河水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