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52节

　　苏帷起身向伯爵行礼，委婉地说道：“伯爵大人，我想还是让它留在冠军颁奖台上更加合理，我会用自己的表现赢得这个奖品的。”

　　艾德文伯爵点点头，表示对不骄不躁的新生代贵族的认可，他说道：“比武大会已经筹办得差不多了，苏帷，随我一起。”

　　苏帷从衣帽架上拿起自己的天鹅绒帽子戴上，修长的黑色尾羽贴着帽子的曲线，别在一枚银徽章上，看上去比其他贵族的礼帽低调许多。

　　战马践踏石板的声音从伯爵城堡大门之后传来，苏帷和艾德文伯爵在骑兵卫队的守护之下向着大竞技场疾驰而去，路上行人在骑兵开路的警告声中退到道路两旁。

　　大竞技场就在诺伦城中心不远处，作为整个城市最重要的地标比伯爵城堡更加显眼，如果哪个外地人在诺伦城迷路，本地居民总会告诉他：迎着大竞技场的阴影走，不论哪条路都能通向城市中心。

　　马蹄声靠近大竞技场，苏帷已经能在道路末尾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竞技场雄伟的大理石外墙下活动，一条条队伍从内里的石拱门中延伸出来，像是群蛇在石缝中游动。

　　绝大多数是购买观众席位的普通平民，看衣着就知道有此闲心的都是至少家庭温饱的有私产者，有些特地从伯爵领的下属男爵领赶到诺伦城来看热闹。

　　沉寂的冬季对于底层平民是一个难熬的时节，但是对于富有者就是社交娱乐的悠闲时光，不需要管理农忙的田地，唯一可惜的是跨伯爵领的人口流动需要领主批准，很多人得不到这个许可。

　　整个诺伦城张贴了相当之多的告示，一块块木板挂在市集的摊位上，上面会写着显眼的字眼——“比武大会”。

　　具体到获奖者的奖品，冠军一栏没有明写，剩余奖池里面有银鱼币、重型鳞甲、骑士骑枪、战马和整套战马护甲。

　　这些奖品足以武装出一名装备豪华的征战骑士，如果能够得到足够靠前的名次，凭借竞技大会的名声和一身装备，一定会有封地贵族向胜利者抛来橄榄枝，将其招揽到麾下。

　　于是比武大会对于平民来说就是一步登天的途径，而冠军奖品无人关心，大家都有自知之明，清楚那是贵族老爷之间争夺的目标。

　　一向尚武的道格拉斯大陆在比武大会的传统上一直坚持与民同乐，只要不是贱籍的人都能报名，缴纳报名费用就可以下场参战，在万众瞩目之中打出名号。

　　现在大竞技场外面混在买票的长龙里面单开了一个队伍报名参赛，还有人站在箱子上大声宣传这次比武大会，号召更多人参加：

　　“训练有素的兰威勇者啊，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向尊贵的伯爵大人展示你们的勇武！愿至德的国王陛下保佑，赐福于最强者！”

　　这次比武大会的冠军奖品是什么，这个隐秘在贵族宴会的碰杯之中默默传递，艾德文伯爵裹挟着大胜之势，进一步用比武大会搅动了整个河谷地的局势。

　　渴望踏足非凡的贵族们云集诺伦城，明知这次的参赛者里面一定有苏帷·诺曼这位战争明星，他们还是怀揣着一点侥幸心理，期待着把苏帷这个怪物挑落下马。

　　比武大会不允许使用肉体与武艺以外的非凡力量，贵族青年面对苏帷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对手依然有一点心气的火苗，总有人会幻想把明星踩在脚下作为进步的台阶。

　　老一辈贵族则更加深谋远虑，他们完全不期待自己下面那些年轻人可以击败苏帷·诺曼，但是艾德文伯爵把非凡典籍从收藏里面拿出来作为奖品，就代表这位大贵族允许这本文献流通了。

　　既然冠军注定属于别人，那么为何不可以两全其美，他们从苏帷·诺曼这位冠军手里高价买下奖品，让冠军享受他的荣耀？

　　非凡典籍对于底层贵族就是传家宝，为了家族能够有走出非凡者的机会，这些贵族可以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甚至找家族世交借贷。

　　艾德文伯爵会明说苏帷可以把《被盗的谜语》带回去提前看完，苏帷很清楚他是在默许自己看完以后转手卖个天价，然后带着这笔财富去领地就任，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

　　苏帷来到了大竞技场的阴影之下，看着那些排队报名的平民挤在一起，城市卫队在维持秩序，分割开观众买票和报名参赛的队伍。

　　“我说你是昨天游泳把自己脑子留在水底了么？比武大会你也敢参加，这就是贵族老爷们的游戏，快点跟我回家吃饭！”

　　“不！你可别想阻拦你的儿子，母亲，父亲都允许我来报名了！我要赢得兰威人的荣耀！”

　　“你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父亲的腿！昨天一个木匠家的孩子进了预赛，当天就被家里抬着回去，听说缺胳膊少腿的，那些贵族夫人只想看见血流成河！”

　　大竞技场外面一对母子的争论吸引了苏帷的目光，大家一起看着那位刚烈的母亲拿着棍子撵着自己亲生儿子跑，真别说，在这种险境之下，那个男人跑得确实很快。

　　叫嚣着要亲手夺得荣誉的男人中道崩殂，苏帷觉得这才是正常家庭看待比武大会的态度，早年百无禁忌的比赛让不少贵族都横死当场，才有了后面各种规定，包括平民参加需要进行预选赛。

　　比武大会的报名费对于平民家庭是很高的，足以购买穷人生活半个季度的黑面包，越是鼓舞平民踊跃参与，主办方就赚得越多。

　　预选赛当然不会在雄伟的大竞技场里面举办，苏帷看见一群人聚在一个竞技台旁边，大概有好几百人，喧嚣声传得很远。

　　由于位置不足，有些看热闹的人没地方立足，只能被挤到了路边，然后更多人看着他们情绪激昂地站在路上，就愈发聚集了过来。

　　竞技台周围搭起来的高台上面，花枝招展的贵族夫人们在护卫的保护下摇动着羽扇，轻声细语地讨论着平民的战况。

　　有时候血淋淋的肢体被胜利者斩切下来，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地面，那些夫人就假装为这幅不雅的画面而受惊，用羽扇遮住了双眼，然后不经意间挪开一点，偷偷投下目光。

　　欢呼声不绝于耳，鲜血泼洒和原始的搏杀总能激活麻木生活的市民，这种野蛮的力量流淌在每一个人的血脉里面，让周围的火元素都变得活跃了起来。

　　平民里面一样能走出武技高超者，这片大陆就是如此尚武，有参赛者的惊艳表现赢得全场赞赏的时候，连观众席上的贵族夫人们都选择暂时忘却地位的差距，送上欢呼和飞吻。

　　或许有些头脑活络的人就是打算在预选赛上得到某位贵妇的青睐，并且与其发展出更进一步的关系，达成目标，他们就会在比武大会正式召开之前弃赛。

　　职业雇佣兵、脱产士兵和贵族血裔可以不参加预选赛，苏帷和艾德文伯爵下马走近大竞技场的石头拱门，卫队马上清理掉靠近贵族专用通道的排队平民。

　　“都让开！伯爵大人驾到！不避者死！”

　　情绪高昂的平民们立刻如鸟兽散，诺伦城就是艾德文伯爵的直辖封地，对于这位大贵族的敬畏已经刻写在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的潜意识里面。

　　比武大会的赛制类型很多，多数情况下第一轮是团队竞技，然后进一步筛选，直到最后两轮半决赛和决赛都是一对一的个人竞技。

　　采用大混战这种赛制的情况很少，因为容易出现围攻少数派的现象，按照历史经验这种赛制也是伤亡最难以控制的模式，已经被逐渐取缔。

　　比赛的激烈程度分为和平竞技和生死战两种：每轮比赛开始的前一天，由当地领主决定悬挂哪种盾牌，以血红色为底的代表生死战，而蓝白条纹为底的代表参赛者必须点到为止。

　　“荣光归于伟大的索尔金国王陛下，苏帷·诺曼男爵，祝愿你赢得至高的荣耀，我将亲手为你戴上桂冠。”

　　艾德文伯爵走进大竞技场的阳光之下，站在贵族专属的看台，双手撑在古老的石砖之上，向苏帷寄托他的祝福。

　　这次比武大会的主持人留着八字鬚，套着华丽的长衫跟在伯爵后面，衣服上面绣着艾德文家族的银色荆棘花纹章，想来也是伯爵家里的近臣——比武大会完全在艾德文伯爵掌控之下。

　　苏帷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向自己的封主回应道：“蒙伯爵大人赞美，我一定全力以赴。”

　　阳光正暖，天鹅绒礼帽上面的银徽章闪烁出璀璨的光点，苏帷抬头看向温和的太阳。

　　比武大会就在明天。

第65章 盛大开幕

　　号角声雄雄响起，火焰燃烧，万众瞩目，这就是今天的大竞技场。

　　苏帷坐在贵宾席上，贝拉和阿曼达站在他旁边侍奉，每一位前来观礼的贵族都收到了一份礼品——出自艾德文伯爵的温室里培育出来的水果。

　　贵族们只携带了少数亲卫，在苏帷背后，亚尔曼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腰间的斧柄，目光一直在周围入场的人流中巡视，注意着可能混入其中的远程刺客。

　　贝拉将新鲜水果切块，在附赠的冰块里面沾上一层水雾，然后将冰冰凉凉的水果喂给了正在观礼的少爷，而苏帷正用手背撑着脸颊，偏过头接受女仆的投喂。

　　苏帷的座位相当靠前，而且每一位落座的封地男爵都有享受到竞技场提供的高等待遇，他一个新晋男爵，现在仰靠的石头椅背都铺上了绣着“双蛇盘绕的双头鹰”的绢布，明显是绣工加急赶制出来的。

　　苏帷正对大竞技场的最高石柱，洁白的大理石墙壁在时光冲刷下染上了温润的淡黄，上面最高处就是大竞技场的火炬。

　　当年重建古角斗场的时候，设计师在椭圆形的场地里设计出顶部的一圈火炬台，每到竞技大会召开都会举行点火仪式宣告大赛开幕。

　　最大的一个在一圈火炬台的衬托下就像是银戒指上面镶嵌的宝石一样夺目，这个火炬台燃起的火焰被授予了特殊的含义——光明、和平与正义。

　　在逐岸战争发生之前，大竞技场的火炬就像一道命令，诺伦城的比武大会召开之时，整个河谷地都需要放下武器，停止一切纷争，向火炬敬礼，让和平降临在大地之上。

　　为了满足平衡性和竞技场的几何美观，除了那处大火炬以外的石柱都加了额外的配重，保证建筑重心和几何中心始终在中垂线上。

　　山毛榉木烧成的木炭被大量倾倒进火炬台，发出巨大的金铁碰击之声，大竞技场周围所有鸟类都被惊起，孩童哭闹，一时间响起一场混乱的合奏。

　　作为河谷地的名牌特产之一，这种上好的无烟木炭足以把炉子烧得通红，远销林木匮乏的赤沙地，苏帷坐拥一块山林资源丰富的男爵领地，未来肯定要和贩卖木炭的商人打交道。

　　最古老的点火仪式是使用凹面镜聚集太阳光，伴随一场庄严肃穆的仪式，后面大竞技场改变了传统，让火炬手在全城巡游，将火种的光辉传递给每一个市民，直到投入大火炬台。

　　然而到了如今这个年代，艾德文伯爵接手了诺伦城，他把兰威王国的尚武文化在这座古城发扬，再次改变了点火的方式。

　　观众已经陆续入座，大竞技场的吐口之中人流攒动，在维护秩序的士兵们的吆喝声里，没有因为如此之大的人流量而出现踩踏事故。

　　每一圈看台都表征分明，贵族们离中央比武台最近，而有社会地位者拥有座椅，最上层的广大民众在遮阳篷布展开的齿轮声探头探脑，他们只有一块狭小的立足之地。

　　孩童骑在父母的肩膀上，他们反而拥有了平民圈子里最好的视野，嘈杂的声浪里面，孩子们的大呼小叫和父母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大竞技场中央的高台上，比武大会的主持人高举双臂，在灿烂的阳光之下，通过一个铜制的大喇叭，大声说道：

　　“代行领主权威，我在此郑重宣布：诺伦城比武大会，开幕！”

　　洪亮的声音经过喇叭的放大传遍了整个大竞技场，外面无缘入内观礼的民众都在这个声音里高声欢呼，把比武大会开幕的消息一个浪潮接一个浪潮地席卷到诺伦城的每一个角落。

　　“点燃火炬！”

　　从观众仰视的视角看不见火炬台里面堆积的木炭，只见一队弓箭手把箭镞伸进篝火之中点燃油布，然后高高抛射，急促的破空声掠过观众头顶。

　　提前排演好的点火仪式非常具有秩序美，以末端的火炬台最先被点燃开始，烈火像是一个对称的圆环在补全自己，直到最大的火炬台爆燃起火焰，大竞技场就像戴上了一圈金橙色的王冠。

　　观众们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迎接着火焰的熊熊腾起，从古至今人们都崇拜火焰，因为火焰为人类带来了光明和幸福，在文明发展过程中被赋予了非凡的意义。

　　战士会点燃火炬来庆祝胜利，妇女分娩后火炬会出现在新生儿旁边，婚礼之中一对新人的母亲会手持火炬对他们传达训诫和祝福……

　　此时竞技场的禁魔术式还没有启动，苏帷在场地里活跃的火元素中感受到了喜悦，文明与技艺之理彻底压过了毁灭与斗争之理，人们对于火焰的朴素感情影响了火元素的面相。

　　对于比武大会盛大开幕的喜悦之情就像擂响的鼓面一样，这种集众的情绪正在整个诺伦城得到传递，越来越多人看见了大竞技场上熊熊燃烧的火炬。

　　“看呐！妈妈！大石头圈亮起来了！”孩童在大竞技场外面奔跑撒欢，他的母亲在后面劝着自己孩子跑慢一点，撞到人就糟糕了。

　　比武大会举办期间将是诺伦城的孩子们全年最自由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大人们不会那么苛责他们工作没赚到钱，而是会发给他们一点储存已久的蜜饯解馋。

　　万众瞩目之下，中央竞技台一座座喷泉喷射出分裂的水流，在迷蒙的水雾之中，参赛者从地下平台升起，出现在观众面前，他们举起手臂高呼，引得观众发出更热烈的欢呼浪潮。

　　第一轮上场的都是平民身份的参赛选手，他们会进行分组乱斗，由于出入口的位置，其实一进场就划分为了数个战区，每个团队的敌人都是最近的另一支队伍。

　　野蛮的搏杀引得嗜血的观众们欢呼，平民之间的竞技比赛往往是最血腥的，因为他们需要靠这场比赛取悦观众、取悦看台上的贵族，使用的战法都是最凶戾的，希望能够得到贵族赏识。

　　只有到了第二轮，晋级的队伍才有挑选自己最趁手的武器的权利，但是无论贵族或者平民，都只能携带自己的甲胄，武器和马匹都由竞技场提供，如果平民没有甲胄也可以在上场之前领取。

　　整个诺伦城期待已久的比武大会，赛程会持续好几天，艾德文伯爵之前将他领去大竞技场就是说明整场竞赛的赛程安排，先是预选赛晋级的平民、职业雇佣兵和脱产士兵的团队混战，然后才开始有骑士下场。

　　苏帷这位冠军人选因为自身封地男爵的身份，不能自降身价参加混战，即使比武大会本身是一场与民同乐的公共娱乐活动，历史上贵族的死伤还是让赛制变得谨慎了很多。

　　苏帷被安排在赛程的后半段出场，直接跳过第一轮和第二轮筛选，届时直接参加晋级者之间的竞技，然后就是半决赛和决赛的一对一竞技。

　　竞技持续了很久，苏帷坐在席位上观礼了一整天，平民出身的战士为自身博取出路的心，强烈到需要一场场晋级赛来筛选谁有资格与贵族同台竞技。

　　直到夕阳沐浴在银月的清冷中，仿佛阳光也失却了温度，观众陆陆续续离场，仍然在回味着竞技场的喧闹。

　　入夜渐凉，诺伦城之上黑云压城，风暴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给了坠入黑暗的城堡，似乎是在谴责塔尖对于天空的僭越。

　　雨水沾染着海洋的气息，在风的奴役下，把自己的身躯在屹立于诺伦城的城堡墙壁上撞得粉碎，好像如此经年累月，就能抹去这座古老建筑的美学。

　　暴烈的闪电撕裂了黑黢黢的阴雨天，像是倒悬在天空的锥形幕布，以密集如蛛网的姿态轰击着城堡的穹顶，一时间将风暴积蓄已久的力量尽数化为璀璨的白光。

　　这股雷霆的伟力在城堡表面蔓延，被浇筑在层层叠叠的巨大石砖中的白银扭曲了路径，没有被大地吸收，而是引导向城堡内部，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河谷地的雨热不同期让诺伦城在冬天需要面对多雨的时节，而这场倾盆大雨里面的寒意宣告了今年冬天的堂皇降临，并且确实会相当寒冷。

　　震天撼地的雷音远去，图书馆天花板上抖落的一点灰尘落入油灯的火芯里，激起点点火星。

　　光洁如镜的手掌用签子拨弄了一阵陶盘里的油绳，让灯光稍稍明亮了一些后，将灯盏从桌子上端起。

　　朦胧的火光照亮的范围不大，堪堪庇护着周身几步远的地方，仿佛一股浓重的黑暗压在火光上面，只让它映出贵族锦缎袍子下裹着鹿皮马甲的身影，和墙壁上方隐约露出一点面容的巨大贤者石像。

　　苏帷举着灯盏行于黑暗之中，诺伦城历代没有都没有被战火洗劫，这座现在属于艾德文伯爵的城堡隐藏了相当之多的秘密，而且苏帷的这位封主允许了他在城堡之中自由行走。

　　这个夜晚，木头沐浴在火焰中的噼啪声带来的是温暖的光明，图书馆只能点燃油灯以防失火，而城堡房间的壁炉可以为客人带来足够的亮度，也照亮了房间的另一边。

　　在壁炉、床铺、柜子这些生活物品的对立面，是陈列在方形石桌上的大大小小的陶罐，每一个都用白银封口，标注着分类与名字。

　　陶罐包围的是一个个布包，里面收纳的各种各样的实验工具，不同尺寸式样的刀具、镊子与瓶子……一应俱全的实验台，准确的来说是生命系实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