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62节

　　村民们都不至于养猪是为了宰杀吃肉来改善生活，以往他们需要把幼崽养大，然后把出栏的动物集中起来拖到镇子上卖给外来商贩，然后在市集上换购生活必需品，富裕的年岁还能添上更多幼崽带回家。

　　家禽与家畜在每一个村庄都是地位的象征，作为埋头于土地的农户的宝贵财产，拥有多少猪羊或者鸡鸭的家庭就代表他们在村子里的地位高低。

　　在意外的风吹来的时候，把养殖的动物及时卖掉，收来的金钱就足以让一个家庭支撑很久，这种抗风险能力是所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平民都无法拒绝的。

　　若是家里离了这些壮丁，他们的家庭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喂养牲畜，而且经济来源会被拦腰斩断，离不开土地的人们不应该作出这种背井离乡的决定。

　　然而他们似乎没有想要拖家带口，只想要己身献于伟大领主的阴影之中，追随他直到天涯海角、直到世界的尽头。

　　苏帷看着这些跪于冰冷地面的士兵们，默默叹出一口气来，走上前一步，把打头的军士盖里的剑从地里拔了出来，握在手中平举，暖阳在剑身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他向这些士兵说道：“你们愿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战车上的一条转轴，奔赴世界永恒纷争的战场之上。”

　　士兵们伏倒在地，向伟大领主献上所有。

第76章 早安，橡树之城

　　约瑟夫觉得很冷。

　　他在粗糙织物的床榻上猛然惊醒坐起，窗外如跗骨之蛆般的广告声和气候恶劣变化带来的风沙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一股特别的寒意穿透了衣物、穿透了皮肤，让血管也感受到了脆性。

　　约瑟夫拖拽着初醒的躯体踉跄着下了床，那合成织物的床榻就平放在地板之上，像是旅居于胶囊旅馆之中的游客，只有简单得和坟墓一样朴素的空白居所。

　　死者不应占据过多生者的空间，存放骨灰盒的神龛排列地如同蜂巢，而现在的世界，每个人都是一只只工蜂，也只享有身材等大的床铺。

　　约瑟夫起身的床上，留下了细碎的、在窗外阳光下折射出星点的冰晶，他熟练地跌坐在地上，扶着墙壁，等待着僵硬的身体重新回暖。

　　最开始，那只是偶尔重复的噩梦，到后面第一次发现惊醒后额头出现的冰霜，再到后来，梦境的内容越来越丰富，而每次醒来以后出现的冰霜也越来越多。

　　噩梦里，约瑟夫的视角变得很高，他像是一个两米多的巨人穿戴着外骨骼装甲在奇异的行星表面大肆杀戮，剧烈的爆破声和急速的奔跑声里，形形色色的异形生命在他的手下破碎。

　　他每每都能记起自己周围的怒吼声，也记得那些奇异的敌人的怒吼声，他记得很多很多，莫名可以理解其中含义：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万物皆腐，众生不灭！”……

　　种种癫疯之声在他梦境里面回响，但是他听闻最多、最浩大、最坚实、最神圣的依然是那句：

　　“为了帝皇！”

　　直到现在从梦境之中醒来，他起床的动作像是尸体从冰柜里翻出来，带出一地冰晶，房间的温度都会明显下降，低于气温。

　　约瑟夫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但是自己诊所的仪器无论怎么检测，他都从报告里面看不出一点异样，这就好似自小出现的心悸，明知是心脏病的遗传隐患，却无法在病变之前得到验证。

　　会让周围气温会出现明显下降的能量，约瑟夫想不到这种能量的存在形式，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论体系，就像另一个文明生根发芽到枝繁叶茂的全新基石。

　　太阳照射之下，他慢慢恢复了活力，开始尝试起身活动，挪步到公寓里面自带的小小吧台，翻出前些日子剩下的合成谷物冲剂，倒入热水，权且作个早餐，每次都会有一点化不开的残渣口感。

　　相比于这栋超级摩天楼其他住户，自己开义体诊所的好处就是可以相对自由地支配时间，尤其是清晨这个宝贵睡眠时段。

　　在公司上班的职员需要依靠兴奋剂支撑每天二十小时以上高强度工作的时候，约瑟夫可以在公寓里面休息到太阳高照。

　　他轻车熟路地把床上的冰晶用镊子收集到密封瓶里，那种瓶子本来是用来存放高环境敏感性植入体的，现在被他拿来装这种奇异的冰晶，在诊所的储藏室里面堆垛到了一起。

　　对着阳光注视着冰晶，那种没有一点气泡的天然纯度让约瑟夫想到日渐融化的深层冰川里面被采集殆尽的远古蓝冰，制冰厂加工出来的母冰都不会有这种纯净度。

　　他曾经用喷枪试图加热过冰晶，但是足以让钢铁融化的温度也无法使其出现一点融化的迹象，反而是正午最炎热的阳光可以让冰晶冒出一些白汽。

　　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义体医生，约瑟夫身上没有一点植入体改造，包括脑机和个人链接，他能干义体医生的工作养活自己，需要感谢最初那些面临生死危机而没有选择的人来接受他的无证手术以此攒下来第一批信誉。

　　因为这些冰晶、荒诞的梦境和每每出现的异常低温，约瑟夫隐约觉得这个世界有所不同、有所隐秘，而自己也出现了异象，仿佛被拖入了无形的深渊。

　　正是这种未知，让他这个失忆后醒来看到的世界又变得陌生，日常工作和生活接触的义体、网络和现代科技也仿佛奇怪了起来。

　　刚刚坐在电脑前删除干净了昨天被投放的垃圾广告、诈骗信息和死亡威胁，约瑟夫看见了一条被置顶的消息在网络之上迅速传播：

　　“想要了解生命的真实吗？想要摆脱无趣的现实吗？”

　　“《混沌》游戏！全仿真体验！你从未见过的新世界！”

　　“跨时代大作正式宣发！专用游戏舱火热预售中！”

　　这种大规模铺开的广告让约瑟夫不禁感慨，现在还有不知名的小公司会在这个年代开发商用游戏，殊不知又有多少人有钱购买游戏舱？又有多少人有时间玩游戏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说不准这是哪个巨企套了个新皮投放进市场，就为了收集测试数据来推动新产品的研发进度呢？

　　这种手段已经相当常见，当科技研发已经看见了绝望的边界，变得举步维艰以后，大家又把目光投向原始的人脑，企图利用大量的人来尝试突破边界。

　　这时候约瑟夫头上的全息眼镜上冒出了通话申请，把他的思绪从思考世界的堕落中带回了脚踏实地的生活。

　　在约瑟夫同意了全息电话申请以后，一张硬汉风格的面庞出现在他的眼前，梳着两边剃短的仿鸡冠头，斜斜飞起的刘海定型后略显凌乱。

　　白色混棕皮肤在国际大融合的背景下也是很明显的混血特征，极简风格的面部赛博改造，只有一些凸显线条英朗的金属埋线，当初还是约瑟夫亲手给他做的。

　　“嘿！乔斯，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瞅着这个跟你诊所里那些宝贝的瓶瓶罐罐长得一个样儿，我还没敢随便打开来看两眼，你来认认？是不是什么贵玩意儿？”

　　约瑟夫倚在电脑椅上，看着画面里被提到镜头前那个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密封罐子，他一眼就认出来公司的标识，很明显这是某种高级植入体的储存装置。

　　“索恩，你这又是哪里来的高级货色，看这个风格就知道是千叶那个喜欢鼓捣活性植入体的，这种货可都是那些高级公司狗才用得起的奢侈玩意儿，市面上可不好出手。”

　　名叫索恩的雇佣兵一点不为约瑟夫说的难出手发愁。

　　“还不是那帮改造疯子手里顺道摸来的，出个委托，客户要拿回来被抢的数据银行，行吧，咱们还能不帮把手？”

　　“事儿少钱多，还不知道那帮家伙手里咋搞到这儿东西的，难不成他们把自己脑子也顶个换了？疯到去抢了公司的车，噢，乔斯，你这墨迹的，还没说这到底是什么呢。”

　　“让我看看编号……嗯……有了，内部实验版本，下一代拳头产品，活性神检索与激化突触的复合植入体，可以代替骨骼周边的天然神经，缓慢优化植入者的非条件反射，最高强化部分特定预制反应到三代速度组件的水平，建议狂暴组件植入者使用以完善反射系统和缓解神经压力。”

　　“行啊，索恩，这是战斗义体，还不是那种一门子追求最低排异的生物组件，也就是吧，有点鸡肋，会需要用上这东西来战斗的人哪个不选机械组件，性能还比这个要强上一代呢。”

　　索恩满不在乎地把那个装义体的罐子放到了镜头外面，明明刚开始还是他兴冲冲要来看看是不是什么昂贵货。

　　“哎，兄弟，咱们也不说这贵玩意儿好不好使，你就说出不出得了手吧，你要是有法子，哥们我直接卖给你好了，价你看着开。”

　　约瑟夫有点奇怪地回问：

　　“出手好办，我有路子，就是这东西，虽然想真装进去难度有点大，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水平，你真不要自己试试？这种好东西可不多见，生物组件做不得复杂程序，后门更是不可能，固件消杀都免了。”

　　索恩连忙挥手摇头，约瑟夫这才看到他还握着沾血的手枪，估计是才从敌人窝里杀出来。

　　“行吧，你先来我诊所一趟，把那罐子带着，我想着把它出掉，还有，你身上的义体也到了该检查的日子了，你别又拿委托的事情拖过去。”

　　约瑟夫挂断了全息电话，把装满冰晶的储存罐揣进怀里，别上手枪就出门了。

　　哪怕只是一条街的路，至少也得带上防身的家伙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约瑟夫在市区范围内拥有自己的栖身公寓，已经超越了所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包括那些城市外围工厂林立区域的住户们。

　　约瑟夫自己也认不得来来往往的“鼹鼠”们——超级摩天楼里面都习惯称这些流浪汉为“鼹鼠”，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别说流动性极大的“鼹鼠”，自己上下左右的邻居，约瑟夫也一向认不全。

　　毕竟比起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他们这些人住着公寓的“中产人士”也没有多大的抗风险能力，意外的风一吹来，倒下也是生活的常态。

　　在通往大电梯的过道上，大家都尽量避开睡在边缘的人，让本就显得有些拥挤的空间更加燥热，老旧的换气风扇发出的呜呜声也令人烦闷，约瑟夫只能捂紧自己的口袋，缩着身子在人流中挤出来自己的道路。

　　越是接近大电梯，霓虹灯牌和自动售卖机就越是多见，对于如此庞大的居住商用综合建筑，直达每一层的中央大电梯无疑是最具有活力的地方，反观公寓区域则阴暗得像是一种现代版的沼泽地。

　　约瑟夫一只手一直垂下不动，让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拔枪应对危机，他携带的枪支是辉光重工出品的“启明星”，精准可靠的动能手枪，经典设计，工艺优秀，支持装配高爆和电磁子弹，当然售价也是旗舰水平。

　　中央电梯井周围的店铺和外围工坊是支持整个超级摩天楼内部生态循环的重点，走到了这里就必然面临一个在赛博都市逃不过去的现象，那就是——广告

　　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法案修正，已经确认了所有公司和认证进入市场的独立工厂进行平衡性的“广告自由”，即在整个市区的经济活跃区域安装市政级广告普及系统。

　　通过公开投标的方式竞争广告位，价高者得，且自动忽略“市区噪音管理通过案”，可以在深夜时间段以正常音量播放。

　　于是乎，在枪店里面打靶子的背景音中，约瑟夫开始生理性自动过滤广告带来的精神污染。

　　约瑟夫天然拥有很高的精密性，强大的观察力和稳定掌控的双手让他不需要仪器辅助也能作一些精细操作，加上智能机械的矫正控制，反映在枪法上，就是弹无虚发的本能。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前方人流中即将扩大的一点骚乱，眼睛微微眯起，注意力高度集中，一瞬间手指就勾上了手枪保险，随时处于可以拔枪击发的状态。

　　不远处一个身上裹着红色袍子、头上带着颅骨装饰的奇怪身影撞进了人流，以一种蛮横的动作逼迫人流分开一条道路，约瑟夫看着出现怒骂声的人群闪退到了一旁，自己也开始停下前进的脚步，慢慢往众人身后退去。

　　这年头奇装异服一点也不罕见，但大多数都是赛博潮流，充满各种金属光泽和光污染，但是像那个人这么复古的装束，约瑟夫还是第一次见，他的目光一直锁定着那个人的动作，等着他一路冲过去。

　　约瑟夫注意到了那人袍子下裹着的斧头，明显也是跟装束一样的古典形制而不是现在流行的电磁打刀一类的伪冷兵器。

　　他也敏锐地注意到一种激烈的气氛在蔓延，周围人群情绪有些不正常的狂躁，咒骂声四起，甚至有人开始推搡和斗殴，这种乱象让他选择打开了保险，将手指扣在扳机上。

　　那个人并没有像他预料的一样横冲直撞地从旁边过去，而是径直转向朝着约瑟夫所在的方位冲过来，那种拐弯的步伐很明显是临时起意。

　　约瑟夫紧绷的神经让他感觉到危险的第一瞬间就拔出枪来，对准那个正冲过来的人影，到了正面他才注意到那个人在袍子下露出的形体没有一点赛博改造的痕迹，反倒是遍布伤疤、涂满了血红色的图腾。

　　毫不畏惧枪口的威胁，那个人举着狰狞的斧头，横冲直撞地迈进，鲁莽又狂暴，约瑟夫在那柄斧头上看见了斑斑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色，看起来渴望着饱饮新的鲜血。

　　他还没有开枪，那个人冲过来的方向上就传过来枪声，大口径猎杀手枪的动静，可以一枪打碎大象头骨的威力，将那个人的身体打得破碎，鲜血溅射到了近在咫尺的约瑟夫身上。

　　约瑟夫迅速收起了手枪，不是因为危险已经解除，而是这种动静后面跟着的是“SWAT！统统闪开！”

　　这代表的是特殊武器与战术部门，俗称镇静特勤组，隶属于上市警察企业“OCPD”的高级打手，专门处理危机事件和赛博精神病危险，在橡树之城里面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穿戴高精尖原型装备的警官前来收拾现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而约瑟夫正处于他们走过来的方向。

　　“约瑟夫，无登记姓氏与职业，无犯罪记录，数据显示从事私人地下义体医生工作，纳税记录完整，扫描结果，未植入义体，危险特征：三代‘启明星’系列手枪。”

　　一个警官把一个椭圆装置按在尸体上，快速膨胀的气囊自行完成了收尸工作，包括清理了地上的血迹，而站在打头警官身后的队员给明显是队长角色的警官报上了约瑟夫的信息。

　　队长全覆盖式头盔上的三对蜘蛛义眼盯着约瑟夫看，显然是在判断他这个卷入赛博精神病事件的外人有没有特殊嫌疑，但是他的资料实在是太干净了，而且是个稀奇到可以让人多打量几眼的原生人，没有任何威胁和疑点。

　　他沉默地挥一挥手，高效地收队离去，而约瑟夫吐出一口气，让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看了看身上沾染的血迹，潦草地擦了一把，就马上朝着电梯井的方向走去，回到诊所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在单向下行的大电梯里，人流明显比往常稀少，显然是镇静特勤组这个死亡部门的到来让超级摩天楼里面陷入了一时的恐慌，而冷清的电梯里面，八个大屏幕加四个小屏幕的电视声就更加明显：

　　“新闻36台，为您带来抢先报道，近日，赛博精神病患者的数量较往期环比上升八个百分点，相关专业人士表示，此现象系正常周期回调影响，各位橡树之城的居民不需要过度紧张，另OCPD快速响应部队最新采取的部署战术会为所有居民的集体安全提供保障，为公司安保市场作出榜样，个人防卫服务的推广可以进一步提升居民安全感……”

　　约瑟夫隐隐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又朝着疯狂的悬崖迈出了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坠落。

第77章 火需燃烧

　　“伟大领主，我已知晓火需熊熊燃烧，烙铁烧灼了我的皮肤，灼痕成为我为您所知的标志，我将己身奉献于您的烈火，直至世界的终末。”

　　铁匠格罗夫带着一股热浪走来，全身肌肉鼓起，在烈烈寒风中赤着半身，淌着汗水，正如那些被铁钳夹着在铸炉之中转动的、烧红的铁锭。

　　苏帷注视着这位追奉改变与再造之火的铁匠，改变已经随着他烧焦的皮肤剥落而出现，他的凡性在铸炉的烈火之中得到了锤炼，褪去如铁锭上面的氧化残渣。

　　苏帷在迈萨村的铁匠铺重新锤炼过自己的焰形大剑，格罗夫全程观摩了他的手法，听闻了苏帷向他讲述的密续片段，不可思议之理在他的愚昧大脑里面撕开了口子，把这个凡人赶出了无知的庇护。

　　在古老的年月里，这样相当于苏帷这位炼金术的主宰向一个凡人铁匠展示铸造之秘，他已经受其感召，开始向钢铁低语字句，为了激发无情的改变，也为了模拟他曾经亲眼目睹的奇迹，哪怕只是最浅薄的一缕技艺。

　　当时格罗夫的双眼直视了苏帷锤炼出来的作品，被磨砺出锋刃的大剑所伤，那道伤疤没有使其目盲，但是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可以在眼白到瞳孔之间看见细微的裂痕，迎着火焰的时候会闪烁出微光。

　　苏帷当初念诵出密续篇章是为了以秘识撬动光界的力量，迈萨村里面的铁匠能够有此幸运借此开始踏足火锤之路，已经胜过了太多在凡性的泥泞里面挣扎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