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70节

　　这座城堡应该把外面两道城墙围起来的部分视作一个整体，苏帷可以明显看出阿奇柏德男爵对于这座城堡的期许，他在设计上削减了个人享受的部分，把物料投入到了配套设施的建设上。

　　至于那些空缺的享受被什么补足了，那就只能去这座城堡的地牢里面看看了。

　　主楼里面为领主生活服务的仆人在大厅里面排成队伍，接受新主人的审视，可以看出来他们都相当紧张，因为这种继承来自于战场上杀死了老领主的新领主。

　　这些人里面最多的就是女仆，平时负责为领主打扫卫生，她们的面容都相当姣好，在这个年代里一定是特别筛选和养护出来的，毕竟领主来了兴致，女仆们都需要满足主人的需求。

　　在女仆队伍以外就是厨子、马夫和仆妇，厨子是其中最不紧张的，因为他本来就是老管家约翰从诺曼男爵领带出来的人，为领主做饭这种关键职位不可能被安排给不受信任的外人。

　　苏帷当场宣布了他们都会被他这位新领主接纳，他们不会被赶到外面的寒天雪地重新谋生，让这些兢兢战战的仆人听见自己命运的审判，纷纷跪倒在地，赞颂领主的仁慈。

　　贝拉和阿曼达站在苏帷后面，对于这一幕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领进陌生的城堡，接受薇妮丝的审视一样，现在时事变易，两边也换了位置。

　　苏帷安排了城堡内的职务，宣布他信任的贴身侍女阿曼达成为管理所有女仆和负责洗衣的仆妇的女仆长，而为他豢养萝卜的老马夫成为马厩的管理者。

　　作为苏帷外公马厩里出来的养马人，从编号换回自己名字的马夫拥有的专业技能比这些马夫强的多，照顾强大而脾性暴烈的魔兽马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萝卜混合了赤鬃虎和汽鳄的超凡血脉，想来这座城堡的马厩成了它的新家以后，那些凡性的战马都要遵从它这位王者，就像领民匍匐在苏帷这位领主脚下一样。

　　苏帷挥挥手解散了这些仆人，让他们去自己的职位上继续工作，并且让贝拉和阿曼达去和那些女仆接触，尽快了解这座城堡，接管这里的家务，尤其是需要熟悉浴室循环加热泉水的模式，这种设计在每个城堡都不尽相同。

　　老管家约翰已经为苏帷的驾临做好了准备，他不清楚苏帷具体什么时候会抵达城堡，所以每一餐都以男爵的标准吩咐厨房，然后这几天里仆人们享受到了一生之中最好的伙食，虽然肯定是凉了。

　　在一楼的宴会厅里，苏帷享受了他在这座城堡里面的第一餐，烤得金黄流油的牛肉点缀着冬季里面难得的蔬菜，核桃打碎成酱一起炖煮的鸡肉冒着热气，都是这片领地的出产。

　　“约翰，布鲁斯这片领地的情况你有没有了解，和上面数据统计的结果有没有太大出入？”

　　老管家清楚苏帷指的是这片新领地有没有类似迈萨村那样欺上瞒下的情况，尤其是布鲁斯这里人口分布相对分散，这么大一块领地想要隐瞒人口和田亩面积是很简单的事情。

　　“禀告少爷，前任领主对这片领地的管理相当严格，甚至可以说得上严苛，据我初步了解的情况，报备的数目出入不大，基本都在正常误差范围内。”

　　“少爷，这片领地相当繁荣，物资储备丰富，您的智慧预料到了雪灾来临，命人送来的物资都被安放到了仓库里面，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调用出来，您可以放心。”

　　约翰用刀叉为领主切割着牛肉，苏帷对老管家的工作点头认可，并且对他下令道：

　　“通知我名下所有的骑士，无论未来雪下得多大，他们都需要来到我的城堡向我宣誓效忠，如若违背了这个命令，我就会剥夺他们的采邑，宣布他们的骑士头衔为非法。”

　　“另外，派人去赛门城，那里还有一批落魄贵族，让他们来我的领地接受面试，我将会决定是否赐予他们仁慈，让他们能够在我的领地里发光发热。”

　　苏帷的语调冰冷得像是城堡外面的白雪一样。

　　领主权威不容侵犯，生杀允夺皆在一念之间。

第85章 渊洋信使

　　雷雨云层层堆积，风夹杂着腥味肆意地掀起巨浪。

　　雷鸣，闪电，没有留给阳光的缝隙，唯有撕裂长空的白光，给予着这片看似了无生机的海域刹那的光明。

　　此刻若从高空俯瞰，或许能发现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还有一个不屈的光点在幽黑的海面上摇曳，不可思议的，是一艘正与风浪搏击的船只。

　　自然的怒火貌似并没有给这艘帆船带来障碍，它自顾自地航行着，虽然会一时被已经翻涌到温热的海水卷入，船头直直地扎入海面之下，但是马上又会抬升起来，海水哗啦啦地从两边退去，航向依然不为所动。

　　这场雨下得铺天盖地，从朦胧的清晨持续到第二天正午，风渐渐平息，暴风雨洗褪了色的灰云挂在苍穹上，衬出干净的天蓝。

　　空气清新得失却了特有的咸味，地平线在绚烂的阳光下染上了金色的光晕，海面安静下来，波涛温柔地起伏，把悠扬的涛声送给远方。

　　甲板经历了洗礼后映得出人影，桅帆也不再猎猎作响，船舱中点亮了一天一夜的灯盏被一一剪去绒芯。

　　偌大的主舱中只有桌上的提灯散发光明，照亮桌上摆得不太规整的仪具，以及船壁上标明航线的牛皮地图，至于舱内的边缘，就只剩下微弱光芒透不过的阴影了。

　　船长伫立在地图前，已经沉默了许久，顺着灯光看向他的侧影，挺拔的身躯一身戎装，威严的气场使得他在淡淡的阴影中似是一块历经风雨的礁岩。

　　倚在桌边的是一把修长的仪式剑，由国王亲赐的骑士佩剑，结合胸前挂着的勋章，无疑象征着荣誉和王室的倚重。

　　阴影深处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打破了止水般的寂静，“请进”，船长没有回头。

　　二副无声地推开舱门，在提灯旁边立定行礼，右手成拳锤击左肩。

　　“希亚船长，风暴已过，大副请您下达命令。”

　　“里尔斯，我只是‘歌颂者号’的临时长官，不用这么拘谨，至于航海的事情，让里德自己决定吧，他拥有专业的知识。”

　　里尔斯对这位船长的推辞一如既往地沉默，看向他背影的目光却充满崇敬。

　　“对了，现在离鹰港还有几日航程？”

　　“全速的话……最多三日，但是后面还会有风暴的。”

　　“要相信她，你是她的孩子，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明白，她可是兰威皇家舰队的主力舰之一啊，去吧。”

　　二副再次敬礼，希亚目送他离去，皱着眉头，拿起手边的长剑，开始作必要的战前保养，延续着船舱内被打断了的沉默氛围。

　　当晚，灯火通明，湿润海风将帆鼓得绷紧，网状的缆绳没有水手们的攀爬，在风中微微荡漾。

　　希亚身着轻便的甲胄，不像其他贵族骑士一般被保护在厚厚的钢铁里面，轻盈得像一位游骑兵。

　　他站在甲板上，粗糙的手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目光始终注视着海面，宁静中蕴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锋芒。

　　虽然今夜这片海域难得的风平浪静，但之前那次暴雨带来的海量水元素顽固地富集在空气中，严重干扰了这位船长对环境的感知。

　　微风拂面，吹动略带花白的鬓发，希亚将目光移到剑上，手指摩挲着剑首那颗漆黑色的宝石，剑鞘上弥漫着浓郁的黑色迷雾。

　　“老朋友，又是一个没有星光的晚上，你有多久没在这种时候活动了？”

　　长剑轻轻震动，剑刃自己出鞘将握柄递到主人的右手边，剑身上血管般密布的红色止不住地溢出光芒。

　　希亚攥紧他这位老友，如同血脉相连的触感再次传来，仿佛猛兽出笼一般转为熔岩般的炽烈，在黑曜石质感的剑体上格外耀眼。

　　远望过去，仿佛熔岩悬浮在空中流动，在阴冷的海风中凝固成黑曜石形状的剑身。

　　道格拉斯大陆的超凡骑士们都会尽量避免与希亚在夜晚相斗，尤其是当天空失去星辰的夜晚。

　　“里德，船交给你了”，这位临时船长剑锋下指，直视远方的航道。

　　此刻甲板空旷，所有人员在舱内待命，大副依旧把持着船舵维持当前航线。

　　希亚静默得如一尊石像，丝毫不为这肃杀的气氛所动，非常平静，仿佛他不是站在风口浪尖的领导者，而是夜间上甲板吹风的旅客。

　　舱门打开，一身法师长袍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那是一位老者，拄着通体看上去像是木头的法杖。

　　高过老者头顶的法杖尖端镶嵌着一颗透明纯净的宝石，在甲板照明的火炬光线下折射着炫目的流光。

　　“摩斯大师，拜托了。”

　　老者没有回话，一头白发在兜帽下随风飘动，他抬头看天，原先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亮起微微金光，那颗也绽放出纯白的光芒相映，仿佛是一颗小太阳。

　　“无仁慈者，指引前路者，照明驱暗者，我已看见聚集之光，再无蒙昧。”

　　光芒弥漫在海风之中，变得愈发暴烈，老者如同身处正午的大日之中，世界上的每一种颜色都在跟随着他的光芒一起明亮，仿佛刚刚漂染过。

　　他猛地用法杖拄地，已经快近乎实质的光球炸开，浩荡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向四周，在深夜的海面上横扫而过，覆盖目光所及的全部海域，直至被不可见的地平线吞没。

　　此刻白昼降临，所有事物都在这股洪流之中开始流失色彩，如同一盆清水泼在油画上，暴露出本来的样貌，并且逐渐褪色至纯白。

　　大片大片原先被夜晚遮蔽的海域显现出来，露出隐身在海面下的阴影，先前的平静不过是一个假象，“歌颂者号”早已被重重包围。

　　海水仿佛沸腾了，光线携带的高热蒸起大量水汽，灼伤的痛苦使它们不再潜行，活跃起来，搅动海面，令人望上一眼便彻骨生寒:

　　海蛇盘绕交结，错杂的花纹混合宛如一体辨不清数量，暗金色的瞳眸中似乎结着冰，亮丽却没有情感，蛇群缠行铁鳞开合，碰撞出刺耳的轰鸣；

　　包裹着惨白外骨骼的鲸鱼挥动宽大的侧鳍，锋利如刀剑的鳍边破开海水，密密麻麻的牙齿质感一样的鲸须在闭合时产生巨大的压力，嘴中海水如同洪水破堤时最初的倾泻，仿佛能碾碎巨岩，贯穿钢铁；

　　扭曲粗硕的骨牙血管脉搏，海象山丘般巨大的身躯隆起凶蛮的肌群，紧绷厚重的皮毛比礁岩更加坚硬，却如同波浪一样起伏，显得无比柔韧，宽尾落下拍击海面，惊起壁立的巨涛，引起一场骇人的海啸……

　　这是属于渊洋的海兽们，在人类探索海洋的历史中凶名赫赫。

　　无数企图踏足渊洋的舰队被他们击毁，无数人族的亡魂沉寂在海底无法安眠，而人类每次横渡渊洋探索海域也同样无法避免地大肆屠杀海兽，双方早已是血海深仇，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无边海域迎来短暂的黎明，又重归于夜色的怀抱，一切仿佛刹那而逝。

　　光明陨落，璀璨光辉逐渐暗淡，黑暗再次宣告它的主权，恍惚间昼夜交替，唯有那骇人的画面留人心尖。

　　此时，海水中泛起的光点组成平时倒映的星海，在朦朦胧胧的视野里变化万千，像是成群的萤火虫飞舞，又像是缥缈的云雾在风中凌乱，美得如真似幻，可看到这幅景象的人都毛骨悚然。

　　风骤然变大，天边翻卷的云气汇聚成倒悬的高山，在夜空中摇摇欲坠。

　　在光与影的分界线上，在海兽与船只中间的海域上，几股水龙卷凭空升起，相向移动后莫名地融成一股。

　　海水不再是简单地螺旋向上，而是在水柱表面高速流动，紧接着，顶天立地的水柱分化出八条支流，支流又衍生出新的支流，最终逐渐凝实。

　　海水轰然落下，如一场大雨倾盆，又仿佛褪去一件衣袍，在黎明的残辉中真身显露:

　　率先露出的是狰狞的头颅，棱角分明棘刺如尖锐的峭岩，暗金色的眼眸中瞳孔竖直成线，分叉的长舌在扁平的吻部中吞吐，酷似人体的躯干鳞片分明。

　　胸腔随着蕴含巨量空气的呼吸起伏，仿佛空间也在一张一弛，鳞片下生铁般肌群如流水般活动，肩上背上和后腰伸出的八条长臂舒展，关节处的骨刺也纷纷探出。

　　接着八只扭曲的巨爪猛然握紧，掌心处传出空气不堪重负的爆鸣声，全身骨骼移位，新的骨刺从体表刺出，血淋淋的肌肤极速愈合，鳞片开合肌肉再次膨胀，巨兽仰天长嘶，恐怖的身躯最终成型。

　　海面下隐约可见闪动的阴影，那是修长矫健的长尾在水中摆动，搅出一个个漩涡，海面也因这无与伦比的力量持续波动，犹如之前暴风雨肆虐下的场景。

　　八臂娜迦现身在海域之中，作为海族之一的贵胄种族，娜迦族一直在渊洋中享有赫赫凶名，它即是希亚气息锁定的敌人，空气中的水元素愈发浓郁，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海洋。

　　没有交流，八臂伸展，隐于鳞片上的纹路亮起，长尾一卷，八爪击中海面，海水顿时静止，随后突然破碎涌上长臂，急剧压缩后宛如剔透的晶石。

　　八只晶体一样的水蛇脱手而出，击穿空气，留下迷蒙的雾气一路冲向舰船。

　　对海兽的现身一直无动于衷的船长希亚忽然动了，整个人在视野中模糊了一瞬。

　　只见几道蓝色的斩痕横斜在空中，那几只游动的水蛇悄然破碎，如晶石崩裂般，碎片四处飞散，在落到海面前便解体成巨量的海水，像是一场突然的暴雨。

　　希亚化作黑夜里的孤烟，瞬间消失在了甲板上，整个人游离在辽阔的空中，双方战场就是一大片残影的叠加，能看见的只是夜幕之中碰撞产生的耀眼火花。

　　周遭闪出的剑芒在八臂娜迦的身躯上反复切割，快到属于兽类的直觉都来不及察觉，感知里除了痛苦，只有那剑还未斩下，自己便已遍体鳞伤的错觉。

　　八臂娜迦确实是遍体鳞伤，鲜血顺着伤口的纹路流进海水，已经很难找到大片完好无损的鳞片，肌肉撕裂，露出森森白骨，它的血肉在被风元素侵蚀，始终无法高速愈合。

　　自愈能力被抑制，八臂娜迦的竖瞳却依旧冰冷，再次仰天长啸，如展现真容时一样伸展身躯，此刻它身上的骨刺大多已经断了，血也流失了不知多少。

　　八臂挥舞，海水大规模逆流而上，一片新的海洋被撑了起来，那是浮现在空中的蔚蓝大海，水元素在此刻将所有元素流动都搅得紊乱。

　　飞蛾振翅一样的嗡鸣声，海潮拍打礁石的低语声，血从杯口滴落的溅射声……混沌的概念充斥着天空那处倒悬的海洋，所有理性与感知都在其中被驱逐了。

　　摩斯凝视着混乱的战场，他很难插手双方的战斗，但是作为一位供职于兰威王国魔法师协会的大魔导师，他在战场上能够发挥的作用可不止照明驱暗那么简单。

　　法杖再次拄地，他以洪亮的声音念诵密续的篇章：“我已亲见琥珀之光，知晓星辰为针孔，太阳却为创口，万物皆可往死亡再行一分。”

　　光明在此时暴露了太阳的本质，极致的光明聚合体出现在海兽们的天空之上，犹如漆黑之夜挂上的一颗新的太阳，光与热一起散发出来，整片海域都变得清澈透明。

　　太阳在天空上悬挂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出现了一片破洞，像是破碎的卵壳一样倾泻出透明的物质——这颗太阳碎了。

　　日冕上蒸腾起辉光，流出属于太阳的鲜血，那是比现在这个寒冷冬日更加森冷的光线，撕裂的嗡鸣声在空中作响。

　　所有海兽和水手都在此刻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这颗正在死去的太阳，辉光顺着瞳孔流入颅液，像是要把头颅都冻成一地残渣，失去思考的能力。

　　太阳在开裂，同时还在下坠，裹挟着那些流淌的辉光，朝着海面一路坠落，以磅礴的、无可阻挡的气势，把挤压到极点的空间碾出波纹，如此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