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73节

　　此时劳勃已经用完早饭，去到侧房拿了草叉，正在门外叉着草料，背对着准备出门的儿子。

　　唏律律……马的叫声从门旁边的棚子里传来。

　　是的，虽然只是一家猎户，劳勃仍然为自己的儿子购置了战马，哪怕不是非常好的马种，这也是一笔相当沉重的开销。

　　战马对于每一个王国来说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豢养战马的费用，并且没有专业知识，很容易导致战马夭折，领地里能够见到豢养战马的家庭往往都是在为领主养马。

　　简易的马厩里，一匹年轻的栗色公马看起来气宇轩昂，皮肤饱满有光泽，线条优美，眼睛大而圆润，耳朵紧凑短小，鼻子吐纳有力，四蹄站立稳如木桩……

　　这怎么看都是一匹上好的战马，而不是劣等的、用于拉货的驽马，并且很明显营养充足，被养马者料理得很好。

　　诺亚伸出右手，马儿顺从地把头靠了过来，他由上而下抚摸自己爱马的前额，感受马儿坚韧有弹性的皮肤，还有飞白的花色标识。

　　“好艾勒，乖孩子。”

　　艾勒这匹马是被劳勃从马商手里的瘦弱马驹中挑出来的，只花了一些银鱼，诺亚还记得当时它骨瘦如柴，好像随时都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夭折。

　　神奇的是，在劳勃的悉心照料之下，艾勒逐渐健壮起来，越来越高大，最后长为了一匹良驹。

　　“别打扰艾勒吃草了，还不去把面包买回来”，劳勃在诺亚旁边拿着草叉给食槽里放草料。

　　“好的父亲，我明白”，诺亚赶忙向着巴特镇的方向走去。

　　劳勃在放好草料的食物槽里面打上两个鸡蛋搅拌，保证战马基本的营养，在这种年代，养马的开销远远超越了人的口粮花费。

　　诺亚轻车熟路，很快就离开了稀薄的树冠，冬日的阳光直接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下意识拉低了一点兜帽。

　　巴特镇拥有一条河流，但是这条小河很明显不允许船只通行，没法给镇子上带来经济效益，河流出产的都供应给了男爵的城堡。

　　走过老桥，镇子临近眼前，诺亚远远能望见镇口处的瞭望台旁边卫兵们正在换班。

　　一路前行，不少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孩子在追赶着鸡鸭，完全不顾大人的呵斥，而诺亚轻巧地避开了奔跑的孩子，拐向右侧，停在“戴纳面包房”的门牌前。

　　在这个时代，乡下烤制面包都是一个镇子共用一个大烤炉，为了节省燃料费用，妇女们会相约在同一天去磨面粉，然后第二天一起制作面包。

　　靠近森林的那一边，老旧的风车磨坊和近些年新建的水力磨坊并存，无论是磨坊还是烤炉，都是领主名下的产业。

　　如今上一任领主阿奇柏德男爵逝世，领地周转到了新领主苏帷男爵手上，这些不动产自然也被交接，听说来镇子上负责这种事的是领主的管家，一个岁数很大的老头。

　　巴特镇的面包师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名为爱尔顿·戴纳，他已经在这片土地上为阿奇柏德男爵服务了很久，岁数已经能称一句长寿。

　　诺亚听父亲说过，戴纳爷爷年轻时候是给男爵的农场料理牲畜的，还作为征召兵上过战场，但是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长相和蔼的男人就在这里为一个镇子的人烘焙面包了。

　　土地属于领主老爷，最好的面粉用来制作供应贵族食用的白面包，各家缴税后留下的劣质面粉会做成黑面包，非常坚硬，有些家里木桌瘸腿了会拿黑面包来垫着。

　　“戴纳爷爷，我来买黑面包，还是老份量。”

　　“哦，小诺亚，劳勃呢，我今天刚刚见他缴完猎户税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说话呢”爱尔顿笑眯眯地问道。

　　“父亲他在家里喂马，戴纳爷爷，你知道的，艾勒有时候要一下吃掉两个鸡蛋呢”诺亚回答道。

　　爱尔顿一边拿大铁钳子夹取黑面包，一边说道：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前些天我看到了你们猎杀的魔兽，嚯，当初我在特莱泽那边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狼，跟这种猎物比起来，战场上的士兵都不算什么咯。”

　　说话间，他将称量好的十三条黑面包装入了诺亚自带的皮革袋子里，本来应该是十二条的标准份面包，但是在诺亚的记忆里，不管他哪次来买面包，爱尔顿都会额外附赠一些给他们家，他一直不清楚是为什么。

　　“嗯，你有了自己的坐骑，艾勒我看着可是难得的好马，军队里这种马也不多见哦，这样下来，你很快就能赚到钱，好好改善一下生活。”

　　如果罗亚能顺利在雇佣兵里面打出名声，未来拥有自己领导的小团体，确实能让父子二人的家庭从温饱走向富裕，但是这个目标又何其之难呢，成名的雇佣兵团都有超凡者坐镇。

　　在诺亚对未来的幻想里，曾经想过如果赚到足够多的钱，就让逐渐年迈的父亲搬到城里去。

　　他不敢奢望诺伦城乃至王都兰斯的房屋，只希望能在赛门城不要太偏的地方租赁一套独栋住宅，一定要有大阳台和盥洗室，客厅的壁炉要常年不熄，地下储藏室也会囤满了食物和酒水。

　　戴纳爷爷一摊右手说道：“4个角子，我的好小伙子。”

　　“4个，上次不是要4个半吗？”诺亚下意识问道。

　　今年整个河谷地都迎来了丰收，除了少部分遇上天灾或者当地领主经营不善，谷物的丰收让各个领地里面的粮食价格都有所下降，不过历来年成不好的时候会涨到5到6个铜蝎，饥荒和战争年代则完全没有上限。

　　爱尔顿微笑着说道：“新就封的领主老爷决定在今年冬季下调面包价格，大家都为这个消息感到兴奋呢，你们家是住在林子里，消息慢了点。”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告示贴出来的时候大家还以为领主老爷要上调税率，结果识字的给我们一讲，好些人当场就跪下来朝着城堡磕头。”

　　诺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么看来新来的领主老爷比上一任要仁慈得多，今年冬天异常寒冷，每一家都在害怕一夜大雪降临毁了一切，面包能够便宜一点，冬天死的人也会少一些。

　　他从斗篷里掏出四枚小铜币放在爱尔顿的手心，而面包师当着他的面把铜币投进了陶土罐子里，所有收入都归男爵所有，而面包师是得不到提成的，所以额外给与诺亚家的面包都需要爱尔顿贴钱进去。

　　诺亚提着装面包的皮袋子，往镇子另一头进发，他尽量避开了淤泥，但是那场初雪在慢慢融化，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靴子沾上了雪泥，好在如今所有排泄物都会被收集成为肥料，镇子上没有那么浓郁的臭味。

　　诺亚尽量避开了路上的行人，绕开镇子上养牛羊的棚子，轻车熟路地路过镇上唯一一家酒馆。

　　“昨天晚上估计又是把酒馆准备的酒桶喝了个精光。”

　　他瞥了眼作为镇子里最大建筑的酒馆，现在清晨时分，烟囱还在飘着烟气，里面总是有彻夜买醉的酒鬼。

　　他正快步走过酒馆，酒馆里面忽然传出传来一道急促的警告：

　　“退后！离他远点！”

　　诺亚下意识停下脚步，因为他分辨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所在佣兵小队的队长，他把手探进斗篷，从腰带上拔出一柄匕首，这是诺亚贴身携带的防身武器。

　　将匕首尖贴近小臂，诺亚半侧着身子，迅速接近酒馆大门，确保自己随时能应对大方向上的意外突袭。

　　这时酒馆里传出来桌子凳子翻倒的响声，还有酒馆老板娘恐惧的尖叫声，位置在右边末端，从眼前这个门进去不会发生正面遭遇。

　　诺亚当机立断，推开门，闪身进了酒馆，迅速打量态势，已经架起剑势的费德里克队长，分别藏身于酒馆拐角和柜台木梁后面的三个队友贾艾斯、吉罗德以及艾维斯映入眼帘。

　　看清他们动作的诺亚还没来得及去看队友在防备右边的什么东西，他就听到了队长侧头对他大喊道：“跳！”

　　诺亚立马原地跳跃，斜着吊住横在头上的架子，翻身上了二层，这是酒馆充分利用空间来储藏杂物的楼层，他猫着身子都险些撞上房梁。

　　下一个瞬间，和他擦身而过的是破开大门的畸形利爪，一道身影直接贯穿了刚刚被他打开的木门，木头碎片四散崩飞，差点刮过他的脸颊。

　　埋伏在拐角处的是吉罗德，他是队里的攻坚战士，趁着那道身影旧力未消，借着自身体重突然冲刺，将对方撞到了酒馆放酒桶的角落。

　　他显然清楚自己一个人挡不住攻势，而是选择将对方带到更适合队友发挥的地方，那个角落没有设置酒桌，和方形柜台也有距离，是酒馆里相对来说空旷的空间。

　　这时诺亚用视线捕捉到了刚刚差点洞穿他的敌人，哪怕只捕捉到一瞬，那个身影的诡异模样都震撼着他的内心，依稀可以辨认出人形，这是什么怪物？狼人？

　　诺亚当机立断，飞扑向那个角落的上方，而队长费德里克举着大剑冲锋，每一步都迈得沉稳如山，整个队伍都在无声的默契中朝着那个怪物合围过去。

　　那个怪物在空中扭着身子准备反击的时候，一把剑锋已经对准了脆弱的颈脖刺去，那是离怪物更近的艾维斯操着他引以为傲的刺剑突袭了过去。

　　与队长的沉稳风格不同，堪称剑术家的艾维斯视重力于无物，刺击的路途中疾风呼啸，而怪物在空中诡异地一矮身，擦着剑刃轰然落地。

　　老旧的木头地板全都开裂，木屑乱飞，刚刚结束冲锋的吉罗德还没有机会调整重心，长得颇像故事中的狼人的怪物完全无视了被切得流血的肩膀，利爪掏向吉罗德的心脏。

　　一支箭矢恰逢其时地命中了怪物的小臂，偏转了利爪的方向，从贯穿心脏变成了在左胸划出了几道狰狞的口子，鲜血马上就染红了衣物。

　　那是默默无闻的贾艾斯，队里百发百中的弓箭手，这时他没带可以破甲的大弓，那道箭矢没能有效废掉那根肌肉膨胀的手臂，箭头甚至没能完全没入。

　　这个怪物的体表硬得不像话……意识到这点的诺亚迅速在二层找准位置，双手握紧鹿角做的手柄，打算靠着力量和体重刺向后脑勺。

　　吉罗德被怪物突袭的动力带飞，但他靠着甲胄的重量很快定住身形，忍受着左胸的剧痛，在墙壁上顶肩，借着反冲的力道撞向侧身方向，直对着怪物的胸膛。

　　怪物仿佛意识到了吉罗德想要把它撞到僵直的目的，缩起膝盖，它的双腿内翻得像是螳螂一样，骤然蹬向吉罗德，将他踢翻的同时，双爪搂向扑到近前的费德里克。

　　诺亚任由自己向下坠落，他本来对准的是后脑勺，因为怪物的那个不可能由人类做出来的动作，他只能对准下巴，让匕首捅向怪物的脖子。

　　匕首锋利无比，当诺亚刚刚感受到比牛皮还坚韧不知多少的阻力时，匕首已经见血，瞬间划过半边颈脖。

　　诺亚落地翻滚，旁边的费德里克面对朝他袭来的双爪不闪不避，将手中的大剑斩出，怪物的利爪和大剑碰撞出灿烂的火花。

　　贾艾斯刚刚一直找不到出箭角度，立刻转移了位置，引满长弓，一箭射出，瞄准的是怪物的侧胸，打算命中肋骨缝隙中的心脏。

　　又是剑刃切割空气的声音，杀伤力最大的艾维斯踢着角落的墙壁回身，对准空门大开的怪物胸膛刺去，他有信心，自己的剑锋一旦命中，绝对可以贯穿怪物的心脏。

　　正好是怪物身躯完全张开的时候，它的脚爪勾进地面，仰卧起坐一般直起身子，直接面对着吉罗德。

　　贾艾斯的箭矢从它背后飞过，而诺亚在它颈脖上造成的伤口让漆黑的鲜血飞了一地，落在木板上激起一阵灰雾，看上去有着很强的腐蚀性。

　　艾维斯一踢柜台的柱子，手中刺剑改刺为划，打算借着那处伤口彻底斩断怪物的脖子，而在他斜下方，费德里克挥舞着大剑斩向怪物的腰腹，诺亚攥着匕首捅向怪物的下盘。

　　在这种攻势下，怪物侧身飞扑，凭借自己的速度闪避，还不忘一记侧踢，突然冲着诺亚大开门户的胸膛而去。

　　这完全得益于它畸变的腿部结构，不然根本无法这么发力，逼得诺亚放弃刺击，猫腰让攻击从自己上方冲过去，劲风打的他后背生疼。

　　此时吉罗德刚好在怪物行动方向的侧前方，他横着双手握剑，劈向飞扑过来的怪物。

　　怪物探爪抢攻前方的吉罗德，为自己开辟闪避的路径，并且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身子，企图靠着人类没有的全角度转向关节闪避其他两道致命的攻击。

　　箭在弦上的弓箭手果断出手，一发箭矢计算好轨迹，冲着怪物而去，这支箭必然命中它的胸膛，而艾维斯的剑把怪物的上身切割得血流如注，费德里克的大剑直直地命中了怪物的腰胯。

　　战斗的天平失衡，受创咆哮的怪物不管不顾地击飞了吉罗德，但是贾艾斯的箭矢精准地命中了它的心脏。

　　之前艾维斯造成的剑伤削弱了怪物胸膛的防御，箭头顺利地没入了怪物的胸膛，却没能从另一边露出来。

　　此时怪物已经半边侧翻，找准机会的诺亚骤然发力，一次急速的短途突袭，双手握着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

　　父亲送给他的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松地贯穿怪物的胸膛，将怪物钉死在地上，诺亚单膝跪地，双手拄着一击建功的匕首，顺势发力扭动手腕。

　　坚如钢铁的肋骨和肌肉没能阻止匕首的洞穿，更无法将利刃咬死在胸膛里，诺亚的动作在怪物的胸膛上造出一个大洞，将心脏搅成了一堆烂肉，灰雾喷射出来。

　　运起劲风的利爪本来想要给诺亚一个死亡的怀抱，很快就失去了动力，尖锐的锋芒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最终无力地砸在地板上。

　　诺亚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匕首插在怪物胸膛上，喘气如牛，紧绷的身体像是水库开闸一样出汗，转眼间就打湿了衣服。

　　贾艾斯依然保持着箭在弦上，对准怪物的尸体，缓缓靠拢过来，艾维斯一直让剑尖指着怪物的脑袋，离吉罗德最近的他向后面快速挪动脚步。

　　艾维斯蹲在吉罗德旁边，询问道：“怎么样，吉罗德，伤口多深？”

　　嘴角溢出鲜血的战士吉罗德完成了这场战斗的全部承伤，他把破碎的甲胄扔到一边，“没大事，我们的大剑术家，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幽默的吉罗德强行掩饰着因为疼痛带来的声音扭曲，只是忍不住咳嗽带出的血丝证明了他的伤势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队长费德里克提着大剑，说道：“吉罗德，你得去看医生，这种怪物造成的伤口绝对不能大意”，说话间，他把坐在地上的诺亚搀扶了起来。

　　“我带吉罗德去看医生”，队里的弓箭手主动请缨，他把修长的弓箭背到身后，按着胸膛的受伤战士被他一起背了起来，马上出门赶往巴特镇的草药医生那里。

　　“对了，队长，我还没问呢，这是什么怪物？”，半途加入的诺亚连战斗都结束了还不清楚战斗是怎么开始的。

　　“他？他是下洛林村子里的，好像是叫……科林，刚刚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倒在地上，然后很快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回答的人是刚刚躲在角落里的村民，他本来住在离下洛林最近的上洛林，今天来镇子里面交税，顺带喝顿酒，就倒霉地碰上了科林突然畸变成怪物。

　　这个村民应该为自己的运气而庆幸，离科林那桌最近的两个人的四截身体现在还在地上躺着。

　　这时躲在后厨里避难的老板娘出来了，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地上狰狞的怪物尸体，还是有些打哆嗦。

　　队长费德里克最有主见，他马上命令道：“把这里隔离起来，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还有，快去向城堡上报，让男爵大人来裁决。”

第89章 死疫

　　冬日渐渐高升，普照大地的阳光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生活在人世间，万事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