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79节
源海是一座湖,大到可以称之为海的湖,那无穷无尽的湖水不知发源于何处,世代生活于此的人们只知道这里流出的河流奔涌不息。
源海养育了这片广袤的土地,用漫长的耐心,将其塑造为水系丰富的沃土,江河皆来源于这位慈祥的母亲,多少年来取之不尽。
源海的水是清彻的,像是一块剔透的海蓝宝石,在水面上行舟能见得很深,每天阳光照下来,视野之内水光接天,粼粼波光好似鱼鳞,偶尔清风拂过。
从未见过如此宁静的海,仿佛时光也会为其流连。
鱼群在水面下看得真切,多到不需要投放鱼苗,源海也能连年为渔民们带来丰收的喜悦。
源海同样是著名的天然奇观,常年能看见乘坐独木舟的游客独自一人,仰卧着,享受母亲似的怀抱,这里阳光和煦,这里浪花温柔。
有的时候下雨,雨中的源海是最美的,这儿的雨永远是细细绵绵的,也遮不住阳光,云朵白得不像雨云。
白天下的雨会让源海笼在光幕里,像是满天的星星触手可及,美得让人如痴如醉。
彩虹常有,却是因为源海太大了,一架一架虹桥遥遥相望,组在一起便是一副奇景,仿佛可以走上桥头,展开双臂,闭眼感受灵魂的宁静。
从古流传至今称它为“虹河”,那是一条横跨人们视野的彩虹,光芒七彩,在源海的上空像是潺潺的河水,要是能取来一桶,定能画出世间最缤纷的画。
有人爱夜里的源海,爱它的繁星满天,也爱它温柔的夜歌。
晚上常常无云,天清透清透的,那是灿烂的星光普照。
众星挂在天上,夜幕黑得纯净,像是世间没有的街市倒悬于天上,向大地上的生灵陈列世间没有的珍奇。
夜里的波涛是宁静的,若是躺在舟里去听,便能听见源海的歌声,那歌没有曲谱,静静流进听众的灵魂。
一夜一夜,爱它的人们会在波涛声中安眠,明天清晨又会被这位母亲亲切地唤醒,睁开眼就是碧蓝澄澈的天空和温暖和煦的阳光,洁白如云的飞鸟与云朵一起自在地遨游,一尾尾飞鱼跃出水面,溅起涟漪。
源海沿岸是人口稠密的地区,大量渔港和船坞分布在这里,如今这个平凡的清晨,摆在各家桌上的早餐,有的汤水浸着面包还冒着热气,在表明人们只是匆匆离开。
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在空无一人的港口里,一艘简简单单的小舟独自升帆,轻轻地漂离口岸,微寒的冬风鼓动薄薄的船帆,小舟向着源海中央的方向随意地飘荡。
船漂得很慢,慢到像是一片叶子流浪在水面,直到日头渐升也没有离岸多远,就这样介于文明与自然之间。
船帆上刺绣的图案与其他所有通常会出现在船帆上的商标或者贵族纹章都不同——那图案是鲁伯特人民的骄傲,正是鲁伯特王国的国徽。
小舟没有掌舵,也不划桨,任由源海的风领着,浏览这个清新世界。
时而悠悠直行,时而原地打转,漫无目的的漂行,放空自己,通过镜子一般忠实地映射自然,借此获得不朽的光荣。
浩瀚的源海上点上这一艘小舟,像是一个空洞而完美的眼睛得到了灵动的目光,顿时,这幅广阔的图景便圆满了,所有的美有了联系和核心。
帆影为舟舱染上了淡淡的阳光,转瞬即逝的反光像是波浪的化身、随风舞动的白绸。
舱底上躺着那一位老人是这艘小舟唯一的乘客,一位潇洒的旅行者,一袭简简单单的细麻布长袍,白色袍子的白色染得相当均匀,宛如是浸在云端采下的颜料中染制,与白发相映成趣。
那位老人,头发白得彻底,披散在肩头,曾经俊朗的面庞被时光这把无情的刻刀留下了不少皱纹,但是在年迈的特征之下,意外的有些许年轻人才有的气色,肤色健康温润,鼻梁高挺。
看着老人的脸,凝视他那双暗红深沉的眼眸,既像是看着一幅逐渐剥落褪色的精美壁画,也像看着一块纹路华美的铁锭在时光与阅历的锤炼下,磨砺出倾世的名剑。
苍老与活力并存在老人身上,水的温润兼具剑的锋锐,明明早该是备好棺材听子嗣讲外面故事的年纪,又像是肩负天下大事,随时准备披甲征战。
老人的名字是安珀·桑德,他在索尔金大帝和艾德里国王面前算是一个晚辈,像是太阳耀眼光辉背后晦暗的阴影。
作为阴影本来没有那么暗淡,只是太阳的光芒普照得过于炽热,阴影也就愈发绽放不出属于自己的光亮。
看天流转,白云也随着一起旋转,倒映在老人红宝石般的眼眸中,仿佛所见之景都默默沉封于血色的世界,与源海这个湛蓝世界相映,不知道哪个才是光影的假象。
老人的表情是安详的,内在是轻松的,最深处是沉重深邃的,源海足以安抚一切不安的灵魂,即使如此也只能令他不再时刻绷紧如弓。
脑海中同时存在着两个相矛盾的想法,并且能独自蔓延思触,通过内在的交流达成外在的统一,这是智者的特征,如同思考时,思想的荒原有着一场战争。
老人思维的大海有着新的河流汇入,入海口处清澈的河水与黏稠的海水相交,在阴暗的海面上标明了蓝色的领海。
老人思想的变化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此刻天空蒙上了一层新的天空。
那降临的银色天幕浩瀚虚无,无垠的星光是扭曲的光线,迷蒙得好似大雪纷飞,一直没有实质的存在在银色下也拥有了生命,长风破开天幕,划过天穹的鸟翼腾转间拖曳出修长变化的尾迹。
仿佛一瞬间,世界已是沧海桑田,如梦一般虚幻,睁眼便是回到了习以为常的现实。
舟头站着原先不存在的人影,刚刚的天地转换就像他降临的典仪,他如同一尊银铸的雕像,银发笔直如瀑,灿烂得让天空的湛蓝失去光彩,那人转过身,白银色泽的眸子在天空下宛如璀璨的星空,熠熠生辉,倒映出眼前老人的凝望。
来人的气质相当清冷,空间的涟漪簇拥着他踏舟走来,像是走在水面上,悄无声息,波涛随着脚步而动,清冷的气质在渐渐褪去。
此刻才像是真正走入人间,有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一步一步,宛如雕像有了生命,有了人情的味道。
来人伸出手来,袖口从手臂上划过好像没有一点摩擦力,他拥抱近前的老人,说道见面的问候:“父亲,我回来了。”
“好久不见,威廉。”
“知道我为何要与你在源海相见吗?”
安珀眼眸中魔力流动,从开始就放在舟底,陪国王一起看天的金属权杖自行直立起来,这根法杖相当特殊,它的基材不是一贯常用的导魔率高的木料,而是人造合金。
小舟的底板缓缓打开,源海海水灌入舟舱,小舟渐渐下沉,速度很慢,慢得不像将要沉没,灌入的海水肉眼可见地从清澈化作似墨水一般的漆黑浓稠。
水线慢慢变高,法杖符文闪耀,水线上升的速度突然从极慢转变到极快,威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海水瞬间包围。
威廉慌忙闭气,在水中急迫地挣扎,奇怪的黑水仿佛有生命一般,像蛇一样往他身体里面钻,空间魔法都无法庇护他,魔力仿佛与他一起被稠密的黑水黏住,近乎静止。
慢慢地,威廉发觉了不正常,裹挟他的海水明明是黑得彻底的,他却仿佛看到了水面透来的阳光,明明面临溺水死亡,却感觉下沉得越来越慢,仿佛海水浮力在上升。
灵魂仿佛已经离开肉体,死亡的温暖让他像在人生道路上奔波的人疲惫地幸福地沉沉睡去,威廉悬浮着忘却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安珀国王的法杖,顶端的宝石骤然放光,黑水似乎避之不及地从威廉体内涌出来,在水中两人沉默着对视。
威廉开始被黑水托着上浮,一直仿佛照着他的阳光在渐渐靠近他,然而他们实际上还在下沉的过程里,经过悬浮后上下颠倒,向着无尽的黑暗坠去,直到猛然脱出新的水面。
威廉没有像溺水的人重新被大气环绕后大口地呼吸,只是感觉浑身轻灵得仿佛失去重量,整个人宛如新生,他仰首看向上方,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太阳,而是看到海洋,甚至看到了鱼群在已经化作天空的海洋中毫无知觉地游走。
他探头看向水面,水面已是熟悉的清澈海水,但是他透过水体看到了湛蓝的苍穹,悠悠白云依旧飘着,自由的鸟依旧飞着,太阳依旧在发散着阳光。
威廉迷惑不解,不明白哪个才是天,哪个才是海,他仿佛已不存在世界之内,以他在空间系魔法上的造诣都无法理解。
小舟平稳地航行,把平静如镜面的水面破开层层碧浪,威廉这时回过神来打量起这个奇异的地方:
在无尽海水环绕中的小岛,像是人为填海造出来的陆地,上面有一座城堡,没有看到一丝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城堡内没有一点光线露出,寂静得仿佛时光在此也要沉寂。
威廉转头看向父亲,安珀国王似乎没打算跟儿子解释一下情况,他伫立在舟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远方那座城堡。
终于小舟靠岸了,码头是由简易石块砌成的,小到刚好够这艘小舟停泊。
安珀拿起他的法杖拄着走上码头,威廉迷茫地跟随父亲靠近那座城堡,不知为何,脚踏实地以后没有感到安心,愈是靠近,就愈是感觉直觉在示警。
发自内心地,他不愿靠近那座城堡,半是厌恶,半是恐惧,但是他选择信任自己的父亲,坚持着走了下去。
安珀在大门前停了下来,他抬头仰视着门上奇诡瑰怪的景象,明明只是平面,看上去却宛如立体的图景,栩栩如生:
黑紫色的背景上,绘制着一场战争,笔法抽象得不似人类能画出的样式,严重扭曲的骷髅形象和人形的身影在广阔的、枯骨铺就的大地上作战。
它们挥舞着镰刀,它们驾驶着机械,绿色的光辉在闪耀,异形与人类之间的仇恨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浓得像是要从画中溢出来。
它们无视伤痛,带来无尽的杀戮,战争仿佛永无止境,尸体在立方体大地的表面上累成高山又被湮灭,无限拉高视野都看不见地平线的弧度。
安珀看着门上的画沉默不语,他伸手推开大门,机械运转的声音巨大得似是洪钟轰然作响,露出门后深邃的通道,里面没有一点光亮,走上几步便伸手不见五指。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威廉,威廉被门上的画震撼得失神,连灵魂仿佛都被吞噬,在那个画中战场绞成粉末。
安珀把手按在威廉肩膀上,威廉骤然回神后捂住双眼,面色痛苦地蹲下,灵魂撕裂的剧痛让他近乎晕厥,流下的几滴血泪被他擦去。
“不要看那幅画了,闭上眼睛。”
威廉被父亲领着走进城堡的黑暗之中,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冷,眼睛看不见,但是威廉确切地听见了来自死亡的声音,仿佛无数游魂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威廉隐约知道他可能身在何处了,那种寒意和那种虚无缥缈的声音,他在圣城之底亲身体验过很多次。
威廉不知道跟着父亲走了多久,渐渐离开了之前令他恐惧的地域,重新找回了身处人间的感觉,温暖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安珀国王对儿子说道:“可以睁开眼了,注意别回头看。”
威廉睁开了眼睛,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他已经离开了来处的漆黑通道,此刻正处在一个空旷的大厅内,唯一给予光亮的是中央一团炽金色的火焰,火焰呈现明显的长条形,光亮模糊了准确的形体。
安珀拄着法杖向那处火焰走去,威廉依旧跟着父亲,但是他的心神完全被火光吸引,火焰的温暖让他浑身暖洋洋的,璀璨的金色看上去圣洁无暇。
他清楚就是这处火焰驱散了城堡内的黑暗阴冷,为这个大厅开辟了一片净土,不受死亡的力量入侵。
安珀在火焰前停住脚步,威廉从他身后凝视着父亲被火光染上淡淡金色的白发,然后他就看到身为国王的父亲在那火焰前深深鞠躬不起。
等到他走近后,他看清了那团火焰是为何物,便也学着父亲弯下高贵的脊梁,所有人族都应该向其敬礼,拜倒在火焰的温暖之下。
那不是单纯的火焰,金色的光焰是在插在石坛中央上的一柄长刀上燃起的,那柄刀的材质一眼望去便是明明白白的骨头,正是白骨上的金色纹路在熊熊燃烧。
安珀默然起身,对着身旁的儿子说道:“以前你一直不知道我们鲁伯特王国的国之重器在哪里,你也不知道湖海这个地区负责镇守的死狱在哪里,现在你知道它们都在这里。”
威廉沉默了一会儿,他迷茫地对父亲说道:“那么……这处的镇守者是谁?”
安珀严肃地回答道:“你很快就知道了,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去见他。”
“来吧,握住它的刀柄”,威廉在父亲的鼓励下攥紧了眼前长刀的骨柄,触感并不灼热,火焰在他手上跳跃,温暖惬意。
金色的火焰开始漫延到威廉的手臂,然后逐渐覆盖了全身,他宛如化作一具火人,身上的银色和金色完美交融,丝毫没有被烧伤的痕迹,但是身上持续有黑紫色的烟气逸出,在火焰中被燃烧殆尽。
威廉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好像火焰卸去了一直穿在他身上的一件铁衣,他明白这是来自火焰的净化。
历史上被这柄刀焚杀者不计其数,在黑暗纪元与“辉光奏鸣曲”齐名,为人类带来了珍贵的希望。
安珀敬畏地凝望光焰簇拥的骨刀,“它的诞生远在这个死狱诞生之前,这个死狱诞生远在鲁伯特王国建国之前,以鲁伯特国王的名义可命令不了它们。”
国王轻轻拨开了儿子威廉握着刀柄的手,“别握着它太久,我们都不是它的主人。”
在威廉松开手的那一刹那,赤金色的火焰风暴爆发,光焰吞没了一切,他们仿佛置身于宏大的日冕中,高速旋转的风似将空气也一起点燃了。
黑暗世界里烛火照耀,一个个隐身于大厅内的不朽身影回应着光明的召唤,他们从黑暗中走出迷雾,看不清相貌也看不清衣饰。
他们无声无息,他们的到来却盛大得仿佛带领着千军万马,他们是来朝圣的,也是来献身于史诗般的战争。
他们行走的中央,金色的身影站在安珀身边,隐约可以辨认出来人类男性的特征,却仿佛永远都会忘却他的面貌,他似是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之中。
金色身影对着父子二人轻微地点了点头,安珀领着儿子在那道身影前恭敬地单膝下跪,那道身影伸出光芒灼曜的手臂,握住了刀柄,光焰再次吞没了世界。
第96章 血裔
当一切归于宁静,仿佛来到了全新的世界,四面八方都是灰蒙蒙的雾气,光滑如镜的碧绿水面望不到边界。
他们立足于水面之上,没有下沉的趋势,好似这片水面是透明而坚实的土地,行走间,波光粼粼。
透过无边水面看去,能够发现他们仍然处于原来的世界,只是那些场景仿佛尘封在历史的琥珀里,默默不语。
水面下看得见那座小岛,那座城堡依然屹立,有着第二个水面,有着作为天空的海洋和作为海洋的天空,空间结构在此刻显得极为复杂。
威廉环视这个奇异的空间,他在空间系魔法上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然而他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空间系魔法应用的奇迹,一个空间间隙内嵌套了第二个空间间隙。
鲁伯特王国的馆藏对他这位王子开放,他阅尽了其中所有关于空间系魔法的文献典籍,甚至包含了珍贵的传世密续,但是以他的阅历依然思考不出这处空间设计的原理,有点像是天方夜谭。
安珀国王显然没有自己儿子那种好奇心和求知欲,他对这个奇异的空间不感兴趣,因为他已经到访过这里很多次了,而他没有时间向威廉解释这里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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