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89节
远远望见森林里漆黑色的火焰在灼烧着死亡,开辟出一片未褪色的领地,苏帷能看见那座小小的森林木屋,门前的马厩里一匹战马安静地埋头吃草。
苏帷这支队伍沉默地朝着森林更深处前进,赤金之光在灰黑的大地上移动,身后走来的路途变得越来越模糊,这是使人视物的光线也在死亡,无可避免。
粗大的荆棘根须骤然从地下穿刺而出,泼洒着沉重的泥土,在死亡的领域里面,水不能浮起沉溺的稻杆,火焰没有可以灼烧他物的温度,而这里的泥土无比沉重,埋葬之物永无翻身。
拱卫在苏帷身边的八十八名士兵立刻刀兵在手,缄默地凝视着从土壤中钻出来的根须,哪怕那些荆棘突刺到面前都无动于衷,直到苏帷挥了挥手,他们咆哮着挥舞着战斧与劈刀,砍向那些诡异的根须。
比起最初跟随着苏帷踏上河谷地三家伯爵之争的战场之时,他们在悍不畏死与力大如牛以外表现出了更多的神秘力量,在苏帷眼里,他们的颅内之光大炽,挥舞的兵刃都闪耀着熔金色。
仿佛信仰愈是坚定,从苏帷这里辐射出去的辉光就更加眷顾他们,连亚尔曼他们六个都开始表现出铸炉运转的色彩与炽热,他们紫色的瞳孔逐渐染上了赤金色。
自从四圣魔戒上“激情与艺术”的铭文将他们的心灵感召,他们六个海寇都沉溺在欢愉之中,在没有趣味的广袤沙漠中跋涉,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寻找着欢乐的恐怖绿洲,但是对于他这位伟大领主始终极为推崇。
辉光的煅烧给予他们启迪,对于亚尔曼他们六个来说,追奉伟大领主的事业便是最大的欢乐,是伟大领主锃亮的手指触碰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知晓——所有的夜必得终结,拂晓必将到来。
苏帷安然坐在战马身上,八十八名士兵在他周围守护,怀着铸炉捶打钢铁的激情,熔金色的兵刃挥砍到破土而出的根须上,带来沸腾,那些根须在这种攻击下熔化与分裂。
越来越多根须从土地里冒出来,就像一条条破土而出的巨虫,也像一堆随风摇曳的麦穗,这些根须并没有带来很强的杀伤性,大量土壤被抛飞到空中,然后根须很快又缩回了土地里,留下一个个窟窿。
苏帷这支队伍在沉默中前进,直到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从根须留下的窟窿中钻出来,苏帷便将目光投向那里,数不尽的人在他面前涌现。
没有阵型,没有指挥与军号,那些黑影从伊利亚大森林的地下走出来,重见现世,他们之间甚至没有强弱顺序,一概混在一起,朝着赤金之光扑来。
大部分是人类的模样,有的穿着褴褛的贫民衣物,有的是破碎的铠甲与披风,寂静的灰黑领域似乎瞬间变得无比喧嚣,然而这里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从地底无声冒出的身影越来越多。
苏帷凝望着这些涌过来的人,他们都是在死灵贵族的陵寝里陪葬的先古人类,可以追溯到黑暗纪元,那个对于人类来说暗无天日的时代依然有人在抗争,于是永恒统治之下仍有阴影。
在这些混乱的人类身影里,苏帷看见了一些泛着灰白与亮绿色的类人骷髅,表面泛着金属光泽,手持巨大的镰刀,他们便是陪伴贵族沉眠的死灵战士。
正如人类君主下葬的典仪,这位死灵贵族同样希望在漫长的沉眠以后苏醒,会有一支军队在等待着他指挥,然后继续统治未来的世界。
无尽的死亡对于死灵来说是力量,更是诅咒,纪元更迭对于死灵来说尚且时间短暂,他们依然保持着灵魂与意识,但是苏帷见过无知性的古老死灵,那些异形已经失去了灵魂,身躯依然在活动,保证着不死文明的残响。
死灵似乎不急于亲自投入进攻,而是驱使着埋葬在陵寝中的陪葬者攻击入侵而来的人类,早已经没有死亡概念的先古人类从四面八方涌来,用他们手中的大剑、长枪、刀斧乃至残存的肉体冲击着苏帷一行的战线。
这些被死亡气息浸透的行尸大多在赤金之光中熔化,就像一群逐火的飞蛾,但是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他们堆叠在一起,在不断的消耗与补充中,要把赤金之光包围的圆球领域淹没似的。
赤金之光表面持续波动,像是细雨下的潭水,不断受到冲击,而苏帷麾下的士兵正用他们熔金色的锋刃挥砍着那些一边急速化为灰烬一边竭力探入赤金领域中的敌人。
士兵人数的劣势开始浮现出来,苏帷只带了八十八名士兵,对面的死灵陵寝中究竟陪葬了多少人类还是一个未知数,那些被根须钻透的窟窿里还在冒出新的身影,仿佛弥漫在这里的雾气一样无穷无尽。
这些被驱使过来的先古人类不被在乎伤亡,灰黑领域之中同样不会化为一片尸山血海,死寂之人只会死得更加彻底,从残破的躯体化为了无尽细分的粉末,理论上他们依然沉沦在死亡之中,并没有得到解脱。
“有一则光与热的戒律,它属于铸炉中的锤砧,锤砧既会塑造门扉,又会毁灭门扉,在自我与本质的结合与转化中,无论受火焰之人在我们之外还是之内。”
苏帷念诵着密续篇章,赤金之光骤然变得炽热起来,代表毁灭与再造的面相在现世中展现出力量,他们的立足之地开始了扩张,光线之中看得见火焰摇曳的虚影,倒逆着那些涌上来的人潮,将其尽数焚为纷纷扬扬的灰烬。
自锤子落在铁砧上接触而生的萦萦轰鸣在赤金领域中回响,这是灰黑之地上第一次发出的声音,苏帷眼瞳中的火光覆盖了整个瞳孔,包围着一轮轮转动的、隐约有血肉外观的、涨成猩红的玻璃似的纤毛的辐条轮。
这位旧者在苏帷瞳中旋转得快了一分,于是这种永无穷尽的缠卷褪去了鲜血,带动着整个世界都在转动,轰雷之声伴随着锤砧之声,像是撑起世界之皮一般,使得赤金领域的扩张变得越来越快。
游弋在苏帷颅腔内的珊瑚,似王冠又似宫殿,这位旧者主动饮下了赤金之光,然后将其吐出,光芒都被祂打磨得好似宝石,开始不断折射自身,就像一场蓬勃的生长,赤金之光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多,浓郁到滴落在地上,仿佛要化为无尽浪潮席卷世界。
寄宿在苏帷体内的两位旧者为他带来了支持,那些似人非人的漆黑身影在光与热中毫无抵抗能力,如同烈阳之下消逝的冰雪,灰黑领域被迫让位于赤金之色。
几个隐匿在人潮之中的死灵突兀地跳了出来,挥舞着巨大的、闪着绿色幽光的镰刀,以极快的速度劈到赤金之光的边界上,爆发出一阵璀璨的绿色光芒。
在这种诡异的光线下,那些前仆后继的人潮还没有撞上炽热扩张的赤金领域就陷入崩解,化为肉眼不可见的微末。
苏帷直视着领域之外的死灵,金属态的骷髅身躯内流淌着绿色的流光,在空洞的眼眶中沉默地燃烧,然后他们就被推进的赤金领域化为了熔融的金属,直到消失在大地上。
这些死灵不在意被湮灭成虚无,不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诅咒,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亡,哪怕是被碾成粉末或者化为蒸汽,他们都得不到死亡的终局。
他们名为死灵却崇拜生命,他们无时无刻不想获得生机,哪怕只是看上去变得和众多生活在阳光下的凡物一样,这便是死灵帝国的最终理想。
死灵绝对不是无知性的异形,他们的躯体呈现出复杂的机械态,丝毫没有畏惧的概念,也不会因为同族的湮灭而感到愤怒,他们在使用强大的、冰冷的火力覆盖敌人。
深绿色的闪光在赤金领域的边界炸开,密集得好似潮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不断分解着赤金之光的形态,这些剧烈的冲击是来自死灵的远程打击,使得炽热扩张的领域表面再次泛起涟漪。
越来越多死灵开始出现,他们无视一起冲锋的先古人类和连绵不绝的爆炸,攻击如同雨点一样落在苏帷撑起来的赤金领域上,一时间幽邃的深绿与璀璨的赤金分庭抗礼。
灰黑色的死亡同时在侵蚀赤金之色,局势看起来对苏帷这边越来越不利,他们这支队伍孤身深入死亡的地界,要面对的是在悠久岁月中长存的古老帝国。
苏帷凝望着灰黑领域的深处,他所寻之敌从来不是这些无智的先古人类或者诡谲的死灵战士,而是陵寝之中的死灵贵族。
他要把死亡带给死亡。
第108章 宫廷剑影
新一年即将到来,这片大地染上了喜庆的绚丽色采,如此包容万千的广大世界,不会在意一个角落的哀嚎。
王都兰斯的各个广场上都有搭筑篝火,大路两边的行道树被挂上了彩带,被王室雇佣的民众用槲寄生等常绿植物来装扮冷杉,并且点上蜡烛,满是欢庆的气氛。
平日里外环的各家各户都在夜晚进入沉睡,如今这些夜晚难得地费起了灯油,一般都是黏土烤出来的泥盘,用裁剪下来的亚麻绳充当灯芯。
兰斯成为了不夜之都,迷幻的星空是倒映的星空,争相辉映,显得地上烟火气更浓了,古老王都远看是宁静燃烧的灯火。
旧年的终末越来越近,喜庆氛围推向了高潮,市民们成群结队地离开住所一起参加集会,只是一道国王大桥区分了人世间的悲欢。
劳累了一年的工人们难得掏出口袋里积攒不多的铜蝎,纷纷来到酒馆买醉,外环的酒馆比往常生意更加火爆,他们高举啤酒杯,借着醉意控诉着生活,谈论着街头巷尾的小事,木头杯子里的浑浊酒液泼洒出些许。
然而奢华的内环里,公园汇聚了餐厅的工作人员,他们被雇佣来到这里,露天长席上摆满了蜡烛,侍者们托着满满的、叮当作响的镀银酒杯,厨房里端出来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的美食,一个个大盘子穿行在人流之中。
这种热闹有别于外环,一杯杯葡萄酒被取用,衣着考究的人们永远都是微笑的模样,他们高声谈话,谈论的不是生活,而是今年的生意怎么样,工坊赚取了多少利润,商队采买了多少物资,以及庄园土地出产如何。
内环的空气中弥漫着靡靡乐音,想来这些日子里混在国王大桥上把渴望的目光投向哨卡之后的人会变得更多。
道格拉斯大陆的人类为新年普天同庆,可以上溯到整个大陆最后一次接受同一顶冠冕统治之时,这种历史惯性在时间上拖出了长长的车辙,那个古老帝国的影子残留在各种传统里,就像那些大理石浴池里未干涸的水渍。
在这种喧闹的氛围中,依然有人保持着独立的冷静,仿佛一切欢乐与己无关,对火光、欢声笑语以及乐音无动于衷,像是安睡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受外界所扰。
路易斯四号公馆一切如旧,没有什么温暖的冷光满溢出去,顶层探向大街的半圆形露台上花卉围成两圈,壁灯光线昏暗,和屋内的水晶吊灯透出的光相互交融,将阴影和彩色晕成浓淡相宜的画。
画中人被光线拱卫着,平静得像是剧院里俯瞰舞台的雕像,正是兰斯这座舞台上的外宾,公馆俨然就是这位客人的包厢,透过幕帘准备等待大戏开场。
索托斯一身黑色礼服,一如既往的简单平淡,他孤身一人站在露台上眺望内环的景象,以他的视角看去,王都的夜晚灿如星海。
水晶杯中的酒液摇动,啜饮着如血般的饮料,似是品味着人间悲欢,又似是享受权力之美。
没有任何力量流动带来的澎湃感,只是无比的宁静,仿佛一场长眠醒来,睁开眼看见万里长空,天上的白云悠然自得。
索托斯对着王都夜景,直接像是对空气发问:“萨亚尼加大师,您有何感想?”
“殿下,厄尔确实没有这样的风景”,露台后面白衣白发的萨亚尼加拄着法杖刚刚走上顶层,一路无声无息地来到大王子身后。
索托斯将杯中酒饮干,空杯朝着外面,仿佛是在对不存在的人敬酒,水晶杯折射出的光芒璨璨,“麻烦您陪我走一趟了,今夜想来会相当热闹。”
他回身走进公馆,萨亚尼加微微俯身,“马车已经备好,殿下,随时可以出发”,索托斯点点头。
新年将至,索尔金大帝在赫伯尔宫摆下大宴,索托斯应邀参加,请柬已经提前送至公馆。
索托斯和萨亚尼加顺着旋梯下楼,迎面便是大厅内刚刚梳妆打扮好的克蕾尔,她对着大王子优雅地行屈膝礼。
在索托斯眼中,今天的克蕾尔难得地收敛了一贯作风,黑纱礼服镶满蕾丝花边,带着天鹅绒的帽子,全身笼罩在价格昂贵的香气里,少女亭亭玉立,似高傲的黑金天鹅。
索托斯走到她近前,克蕾尔戴着紫黑色丝绒手套的手顺势挽住她今夜的男伴,三人两前一后走出公馆大门。
大门前停着的是两辆四轮马车,凯勒工场出品,其辕马辔饰之精美,车厢装点之华贵,出厂时有人出价三十金龙一辆,主家都没出手,而法兰使团才刚刚来到兰斯,一切匹配地位的用具都采买到手。
立在前面一辆马车的台阶前,索托斯拿出怀中的金怀表,在清脆的弹片声里,他看了一眼时间,与此同时萨亚尼加登上了后面一辆马车,大王子和女伴克蕾尔共乘一辆。
索托斯收起怀表,主动侧身打开车门,扶着克蕾尔的手让她率先登上马车,等待克蕾尔坐稳并且向他颔首致意后,这位尊贵的王子才登上车厢。
“赫伯尔宫”,索托斯拉开绸布车帘吩咐道,雇来的车夫随时待命,他一扬马鞭,两辆马车同时启程,车轮辗过石板大路的声音整齐有力,行车迅速而平稳,绝不会出现突然颠簸一下的情况。
马车行驶,索托斯拉上帘幕,靠在皮面饱满的车座里闭目养神,今夜的王都灯火如此绚烂,明亮到夜间行车都不需要挂上防风车灯。
人流充斥着街道,马车夫不时高呼避让,马蹄声、车轮声、人群交谈声,索托斯对此充耳不闻,念力潜流交错,汇聚成以他为中心的移动漩涡。
克蕾尔则活泼得多,孩童似好奇,拉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星花璀璨,光芒闪耀,映在她的眼中,便是又一个世界。
她被色彩斑斓的兰斯夜景吸引,在法兰王国,厄尔是一座秩序井然的王都,军队的血脉支配着厄尔的氛围,与兰斯相比,厄尔的新年平淡似水,而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兰斯则像是化开的一道彩虹,落入星空的水潭,极尽生命之绚烂,如同盛开的艳花。
克蕾尔暂时放开了对外界美景的品味,转过头来看向索托斯,索托斯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稳悠长。
“殿下,我们今晚不是去赴宴的吗?您怎么在公馆就用过餐了?”,克蕾尔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索托斯照常用了晚餐,而她现在还空着肚子准备迎接王国晚宴。
索托斯闭着眼说道:“宫廷宴会是填不饱肚子的,都在喝酒,最多吃些糕点,宴会必然要开到深夜,等着饿肚子吧。”
赫伯尔宫外车水马龙,索托斯一行的两辆马车鹤立鸡群,将一众带有贵族家徽的马车甩在后面,他们马车上的法兰王国国徽便是过硬的凭证。
车一停,索托斯座下马车的车夫跳下车来,一路奔驰在寒风中的骏马汗气蒸腾,车夫一边走一边整理一身衣装,理好一排镀金钮扣,作为被高价雇佣来的仆人,他不能失了主人家的风度。
车夫走到车厢门侧身立定,恭敬地俯身拉开车门,并且用戴了白手套的手稳住台阶,以防主人家出来时因为台阶颠簸而失足。
索托斯率先走下台阶,步伐从容优雅,他用手托着克蕾尔的手,牵着女伴缓步下车,在夜间风中,克蕾尔高跟踏地的清脆声格外清晰。
后面一辆马车上载着的是萨亚尼加,他这位老人没有那么在意社交礼仪,不顾正在揽马的车夫,自己拉开车门走下台阶,拄着法杖来到大王子身边。
一行人来得有些晚了,王宫给法兰使团专门留下了停马车的位置,索托斯缓步走到宴厅大门前,此刻厅内已经云集兰威王国的宫廷贵族,以及实力雄厚的富商大贾。
上层社会齐聚一堂,每一声通报都是如雷贯耳的名号,但是现在任何一位的到来都掀不起一点波澜,今天到场的大人物实在太多,宫廷爵位传承有序,随意一个小群体看去,在中央讲话的都是某位尊贵的公爵或者伯爵。
多少个来宾才能出一个坠出巨浪的名号,守门侍从高声通报:“法奥兰洛斯王国——索托斯·伦纳德·索尔金·康沃尔·伯格王子殿下到——!大魔导师萨亚尼加·波弗阁下到——!”
一时间犹如有魔法释放,全场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禁全部看向大门,鼎沸的氛围消失。
对于在场的人而言,索托斯这位王子的全名其实是他们不愿意提起的,鎏金雕花的大门缓缓打开,索托斯走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没有前拥后呼,没有乐队欢迎,索托斯只是简简单单地走了进来,名为法兰王国的世界仿佛就在这片土地上降临,国旗无形飘扬,旗帜之下便是一个人的前锋军。
大多数人都早早地到了,表面上这些人都与平素里开宴会的时候一样风度翩翩,但是索托斯一进门就让全场寂静的这个事实,证明了其实大家心中的弦都已绷紧,轻轻扰动便振动不止。
遵循传统,正式开席前,无人围在餐桌周围,除了中央一张长桌给今晚的核心人物用餐外,还有若干地位渐次的长桌分布。
食物早已离开厨房封存在桌上,饮料也早已满酌银杯,尽管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照得仿佛光线都有形体,桌上照样摆满了银烛台,蜜色蜡烛在安静地燃烧。
宴会厅内靠墙放了一圈桌椅沙发,在壁灯的光线下,看得出精雕细琢的古董家具,在时光冲刷中染上了历史的颜色。
索托斯带来的影响迅速消退,宾客再次分成了他们自己的小圈子,事实上无论是王室主办的宴会还是贵族们自己聚在一起,这副宴会的模样都差不了多少,正如一个个发展迅速的城市也开始变得千篇一律。
对于小贵族或者富商来说,能够参加国宴确实是多少年难得一遇的大机会,他们借着聊天说着不痛不痒的笑话,在饼干和酒液中,轻言细语地敲定了合作意向,一笔笔小则几十枚金龙,大则成千上万金龙的交易在和风细雨中顺利达成。
今夜是财富的秀场,欢庆的舞台,台上的演员们服装精美,戴着黄金白银制作的面具,按剧本上演人间难得一见的大师之作。
这里没有幕间休息,没有开幕与谢幕,伴奏的是长着两只脚却没长羽毛的鸟儿,都是些自以为经典不朽的名乐,场外包厢里空空荡荡无人入座,场下观众位子上寥寥几人。
在索托斯这个外人眼中,名利场中有人无视着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独立于舞台之外,成为今晚的看客,然而一旦他们走上舞台,所有演员全部都将沦为陪衬。
如果你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一个人,那么大概率是同类,孤独的同类,而索托斯一进门就与角落处的亚伯拉罕目光交汇。
这位部长的衣着比在场大多数人都考究,却自己独自一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无人前来攀谈,仿佛这圈桌椅都是他的领地,大家都下意识地避开,为他留下私人空间。
亚伯拉罕很富有,用贵族经常夸张地提起别人财富的话说就是——富得像一座金矿,而他从来不介意穿得比所有人都好,或许只是掩盖着终究是平民的身份。
一如往常,亚伯拉罕整个人是黑紫色的色调,然而在索托斯眼里,这个人仿佛是透明的,盛装着一颗空洞的心,优雅风度下是旁若无人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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