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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100节

  “不错!”孔圭见魏聪如此知礼,心中暗喜,当时的士大夫私下里骂朝廷的话早就成了一种风尚,像魏聪这种三天两头冒出“反言”的孔圭早就见怪不怪了。在他看来像魏聪这种非常之人,做的是非常之事,只要能正式的场合按照礼数来,那就还是忠于大汉的好同志,有矛盾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不是敌我矛盾。那自己现在就不是从逆,而是尽忠职守。

  两人出府上车,一路往码头来。到了码头,只见一条打着赤帜的两桅帆船正停在栈桥旁,岸边早就有两百多持矛或长戟卫士,将周围的人群分隔开来。领头的温升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喜色:“校尉,我已经打听过了,船上的是侍御史袁绍,便是先前领着宾客游侠在长安击杀阉贼的士子首领,他叔叔就是当今太傅袁隗,汝南袁氏的千里驹,着实是了不得呀!听说是要委任您为交州刺史来的!”

  “看好四周,不要出乱子!还有,待会注意点,看着我的手势,只要我右手握拳,然后放开手掌下压。你就让人上来,先把我护住,然后把那姓袁的臭小子抓起来!”魏聪低咳了一声,袁绍怎么派到这里来了?侍御史是个什么官?是被发配流放了,还是袁家想和自己谈点啥?所以派这小子来?该不会是这小子自己的主意,想在交州搞什么幺蛾子吧?

  “什么?这混球要对您动手?”温升脸色大变:“那我立刻派人上船抓人!”

  “别!那只是以备万一!”魏聪一把抓住温升:“袁绍这小子是个狠角色,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更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哦,哦!”温升这才明白过来:“我明白了,放心,这船上最多三四十人,我们这里少说也有两百人,只要您一声令下,就把他们砍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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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站在万人之中,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来,此人和自己一样,是天生的首领。

  袁绍提醒自己,透过窗户,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个高个子男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向他问候,向他欢呼,等候着他的命令,这种感觉袁绍再熟悉不过了。而那个男人知道如何应对,他面带笑容,不时向某个方向点头,挥挥手,镇定自若的应付着这一切,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街道上人头攒动,宽阔的河面上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船只,远处传来沉闷的夯土声,尽管在来番禺之间有曹操的提醒,袁绍还是觉得有点眩晕。他是从雒阳出发,前往广陵,然后再坐船走海路前往番禺的,过了下邳(今江苏徐州睢宁县,当时徐州刺史治所)之后,就可以明显感觉到战争的气息,尽管还不是平“蛾贼”战事的主要战场,但沿途所见,人烟稀少,村落荒芜,田亩生荆棘,白骨露于野,只有在县城或邬堡周围的田地还有耕作的痕迹。

  魏聪平定交州再怎么迅速,也是打了几仗的,大军一动,拉丁拉夫,修筑工事,以及外来征服者放纵部下的抢掠,四散溃兵的烧杀抢掠,加上魏聪为了买官而聚敛财物,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户口少个三分之一实在是稀松平常。但从现在自己所看到的,番禺城不但看不到战争破坏的痕迹,甚至比自己料想的还要繁盛几分——至少不比下邳差,那可是整个徐州都可以排前三的重镇呀。

  “臣南海太守孔圭!臣讨逆校尉魏聪!恭迎朝廷天使!”

  岸上传来了两个声音,袁绍笑了笑,向一旁的随从点了点头,那随从走出舱外,沉声道:“宣二位上船!”

  魏聪回头看了孟高功一眼,那魁伟汉子会意上前一步,紧跟在魏聪身后,魏聪这才跟在孔圭身后,上的船来。两人进得门来,孟高功紧跟在后面,门口的卫士伸手阻拦,却被孟高功双臂一横,便跌开去,孟高功损失低头进得船舱,站在魏聪身后两尺之地。

  “休得无礼!”魏聪呵斥道,转而对袁绍笑道:“此人乃是蛮荒野人,不识礼数,失礼之处,还请天使见谅!”

  “罢了,护主之心,倒也可悯!”袁绍见那孟高功虽被呵斥,却依旧站在魏聪身后两尺之地,半步未动,右手按刀,一副随时准备拼死厮杀的样子,心知魏聪这是戒备自己玩鸿门宴准备的贴身勇士,不用说,码头上估计也早就准备好了伏兵,自己若是真的宣旨封官也还罢了,若是想玩“擒其渠首,收其部众”的把戏,说不得就乱刀齐下,把自己砍成肉泥了。看来这魏聪虽然又是献宝赠金,又是卑礼下人,但心里对朝廷的戒备却是一点也没放下,这个多疑的性子倒不像是不通事务的京师太学生,更像是在江湖刀尖上打滚的游侠豪杰。

  “多谢天使!”魏聪向袁绍拜了拜:“此番一路想必舟船辛苦了,孔太守和卑职已经在太守府略备水酒,为天使洗尘,还请天使移步!”

  “那就叨扰了!”袁绍笑了笑:“魏校尉,阿瞒是我自小一同长大的,便如兄弟一般。你既然与他相熟,你我之间便不必多礼了,相互之间以字相称吧!”

  “喏!”魏聪应了一声,两人交换了字,便一同下得船来,岸上早已准备好了车马。魏聪请袁绍上车,袁绍却摆了摆手:“我一路乘船而来,早已乏了,眼下只想乘马,活动活动筋骨!”

  “好说!”魏聪挥了挥手,手下便牵了两匹马来,魏聪将一匹黄骠马的缰绳递给袁绍:“本初,这匹马是我平日里骑乘的,虽不算骏马,倒也平稳,请!”

  “多谢了!”袁绍熟练的翻身上马,魏聪赶忙也上了马,孔圭年纪大了,就上了马车,袁魏二人并骑而行,温升领着七八骑在前面开道,两厢是手持矛戟的卫士夹道相送。他们穿过码头的石板路面,沿着五羊街骑行,然后拐进一条较为狭窄的道路,开始向太守府坐在的小丘而行。道路两旁的人们看到队伍前面太守和魏聪的旗帜,纷纷屈膝下跪,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但能够感觉到他们是出于敬畏而非恐惧。

  “我来之前听阿瞒说过番禺物阜民丰,一副太平景象!”袁绍侧过头,对魏聪笑道:“我本以为他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是刚刚打完仗嘛!现在看来,倒是我有些自以为是了!魏兄不光是善于领军,治民也有一套呀!”

  “不敢!”魏聪笑了笑:”其实这倒不是魏某有什么本事,交州物产丰殷,只要稍加调理,便有数不尽的财富!”

  “物产丰殷?”袁绍笑了起来:“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之前我只听说交州这边瘴气,土地贫瘠,为官者皆视为畏途,至多有些海外而来的珍货,魏兄你这番话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今天更新推辞迟到八点

  见谅!

第173章 交州刺史

  “在下说的是真心话!”魏聪笑了笑,他伸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番禺比邻大海,背倚大江。对海,则有鱼盐之利,背倚大江,则以舟楫转运合浦、郁林、苍梧、南海、朱崖五郡之物产,汇聚一城,与海外之商贾,互通有无,官府可设立坊市,延揽四方巧匠,纺织,造船,金银铜铁各作,坐收其税。城外土地平旷,河流纵横,只要修建堤坝灌溉,加之交州气候炎热,一年可三熟,无冻馁之灾,与我三年时间,虽不敢为大同,但为小康之世,倒也不难!”

  袁绍听得很认真,半响之后叹道:“看来魏兄对这交州非一日之功呀!”

  “不错!”魏聪倒是直言不讳:“魏某能在交州为一诸侯,为大汉世代守卫南疆,予愿足矣!”

  “交州为一诸侯?”袁绍笑了起来:“魏兄好大口气,本朝立下盖世之功,也不过受封一县之地。交州虽然偏僻,但也有数十县,户口数十万。魏兄立下了何等功德,竟想这般封赏?”

  “若是明章皇帝时,在下的确不敢有这非分之想!”魏聪笑道:“但此一时彼一时,大汉如今乃是非常之时,岂可以常规拘之?蛾贼作乱,南北隔绝,此番若无魏某南下,等朝廷平定蛾贼,交州是不是还为大汉所有,仍未可知。若魏某能尽平南方祸患,为大汉之藩篱,解圣天子南顾之忧,以方伯相任,又有何妨呢?”

  魏聪此番话若是一般人听了,肯定大惊失色,即便不当面翻脸也会记在心里,等回到雒阳禀告朝廷。但偏偏袁绍不是一般人。出身于汝南袁氏,却小小年纪就阴结死士,豢养游侠,图谋不轨,在东汉的士人阶层里,他至少是当时排名前五的反贼。

  所以他听到魏聪说“大汉如今乃是非常之时,岂可以常规拘之?”,顿时觉得这话说到了自己心坎了,说不出的舒服。说到底,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魏聪算是同道中人,唯一不同的是魏聪在交州琢磨着割据自立;而他在雒阳城里搞群体性事件,想要博取天下士人的名声,在东汉体制内青云直上,然后直接在中枢搞事。

  他愿意冒着喂鲨鱼的风险不远万里来交州也是想着能不能为自己寻求一个外援,好让自己在雒阳将来可以搞一波更大的。要是魏聪野心不够大,就想混个交州刺史,在交州捞一笔大的,再回雒阳往上爬,袁绍反倒看不上了。

  毕竟他虽然也想往上爬,但那只是手段,而非最终的目的,归根结底,他是想打破现有已经持续了400年的汉家天下,建立一个属于士人自己的国家,而他自己,以及汝南袁氏,能够在这个过程中登上权力的巅峰,这才是他想要的。

  “那魏兄恐怕会有些失望了!我此番来所带的旨意,虽然有让你接替张磐的交州刺史,但却没有给你护南海校尉。”袁绍低声道:“还有,朝廷要你尽快举兵向北,征讨蛾贼,平定乱事!”

  “向北征讨蛾贼?”魏聪皱起了眉头:“朝廷的旨意是这样?这恐怕有些为难吧?交州本来就是华夷杂处之地,交趾那边又有乱事,局势根本不稳,若是让我出兵向北,那后方一旦生乱,岂不是首尾不得相顾?”

  “这么说来?魏兄是不打算接旨了?”袁绍笑道。

  “那怎么可能?”魏聪笑道:“我既为大汉臣子,自然就没有不遵旨意的道理!”

  “这样就好!”袁绍笑道:“我刚刚还在想,若是魏兄不尊旨意,那我此番恐怕是不能回洛阳了!”

  “呵呵,那怎么会!”魏聪干笑了两声,此时已经到了太守府,众人来到府中。魏聪和孔圭赶忙换了正装,手持笏板,恭敬地站在香案前等待。袁绍取出圣旨,站在香案前,沉声道:“有诏曰!”

  魏聪和孔圭赶忙跪下,俯首接旨。袁绍沉声道:“以勇猛知兵法讨逆校尉魏聪为交州刺史,护百越校尉,秩千石如故事,领交州兵即百越义从北击蛾贼!钦此!”

  还是第一次接圣旨的魏聪跪在地上,还在发楞,旁边的孔圭赶忙捅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圣旨已经念完了,赶忙磕头谢恩伸出双手接过圣旨,交给一旁的温升让他妥善保管。

  “魏公,恭喜了!”念完了圣旨的袁绍立刻不再那么威严:“此番若能平定蛾贼,封侯,两千石不过指顾间事!”

  “不敢,都是拖了令叔的福!”魏聪笑道,他也没想到汉代圣旨竟然这么就这么几句话,方才差点出糗:“本初贤弟,方才圣旨中说以我为护百越校尉,这是个什么官呢?”

  “交州户口单薄,乃是百越聚居之地,朝廷令你征发本地属夷之兵,北讨蛾贼!”袁绍笑道。

  “原来如此!”魏聪点了点头,朝廷拒绝了自己要求的护南海校尉,却给了一个护百越校尉,显然是把自己的权力范围限制于交州境内,这倒是未雨绸缪,问题是天高皇帝远,自己都当上交州刺史了,自己要怎么打仗几千公里外的雒阳还管得着?

  随便找个由头“自卫反击”不就行了?说到底,蛮夷是长腿的,是大汉疆土内的还是疆土外的,谁说得清楚?只要自己能打赢,又有谁吃饱了撑着为这件事情死抓着不放过?

  “那向张刺史宣旨之事,当如何呀?”袁绍问道。

  “这——”魏聪稍一沉吟,笑道:“这只怕还要请本初跑一趟交趾了!”

  “这是为何?”袁绍问道:“让张磐来一趟番禺不就行了,反正他卸任之后也要回雒阳也是要经过番禺的,岂不是顺路!”

  “本初有所不知!”魏聪苦笑道:“我当初来交州时与张磐之间本就闹得很不愉快,只是没有刀兵相见罢了,若是就这么一封信召他来番禺,他未必回来;其次,即便他这么来了,交趾那边正在打仗,只怕在我去接任的间隙会发生什么变故,我在番禺一时间鞭长莫及,那就不好了!”

  “这倒是,还是魏兄你考虑的周全!”袁绍点了点头:“那你说应当如何呢?”

  “不如我与本初一同去一趟交趾,当着张磐的面将旨意再宣读一遍,我和他当面把政事交接一下,纵然有变故,有我在那儿,也能一一处置了!本初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那何时呢?”

  “如今已是八月,正是酷暑,交州又有瘴气,本初是本地人,只怕路上会生疾病!”魏聪笑道:“不如先在番禺修养一段时间,等到九月左右,再去交趾如何?”

  “也好!”袁绍稍一沉吟,笑道:“在雒阳时听阿瞒说你不光会率兵打仗,还会治民理财,将治下的交州五郡治理的物丰民阜,从我下船以来所见,果然属实。那在番禺这段时间,我想在周边看看,比如晒盐,不知可否?”

  “本初乃朝廷天使,来交州乃是代天巡狩!”魏聪笑道:“想要看什么,魏某岂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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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

  王寿将杯中的金酒一饮而尽,发出畅快的叹息声。站在一旁的秦柯赶忙将王寿的酒杯斟满,这种酒是交州本地的特产,是土著用椰子树花和粟米酿造而成,酒味甘甜醇厚,因为色泽金黄被汉人称为“金酒”。秦柯家宅修好后,听说王寿喜好这杯中之物,便想尽办法买来两瓶,亲自送到王寿家里,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没想到王寿竟然就当着秦柯的面打开一瓶喝了起来,这一开喝酒停不下来了,秦柯不敢劝阻,只得在一旁当了斟酒的,侍候王寿一杯杯喝了起来。

  “诶!”王寿喝了四五杯,已经有了几分酒意,问道:“为何你不喝?”

  “这——”秦柯苦笑道:“小人身份卑微,哪有在您面前喝酒的份?”

  “胡说——”王寿的脖子梗了起来:“岂有一人独饮得道理?快拿酒杯来!坐下!这就对了!”他一边给秦柯手中的酒杯倒满,一边笑道:“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朝廷已经下诏书了,我家郎君从今往后就是堂堂正正的交州刺史了!哈哈哈,你说该不该喝一杯?”

  “魏公是交州刺史了?”秦柯吃了一惊,他这些日子几乎天天泡在自家宅院的工地上,对于外界的事情全然不知。

  “不错!”王寿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今天中午,朝廷天使的船就靠到码头,我家郎君和孔太守亲自去码头迎接。若非是封我家郎君当交州刺史,朝廷又怎么会派使者来?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当初我在山间遇到郎君,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哈哈哈哈!”

  秦柯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杯中醇厚的酒液在他的口中滑动,一时间他很难说出舌尖的滋味,甜、酸、涩、辣、苦,好像都有一点,好像又没有,一时间他不禁失神了。

  “来来来,再来一杯!今个儿这么高兴的日子,只喝一杯怎么可以?要喝个尽兴!”

  秦柯反应过来,赶忙将杯子递了过去:“让您给小人倒酒,怎么可以——”

  “好了好了!”王寿给秦柯倒满酒杯:“今个儿高兴,就不论那么多尊卑贵贱的,开心最要紧!再说了,你小子是个聪明人,在咱们郎君,不,现在应该叫魏刺史手下,早晚能出人头地的!”

  “我也算在魏刺史手下?”秦柯愣住了。

  “当然算啦,要不然你以为那么容易就把那么多钱借给你?利息还那么低?”王寿笑道:“这可是番禺城码头边上的大宅子,你没掏半文钱就修起来了,这么好的事,凭什么轮到你?”

  “这——”秦柯顿时哑然,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有几分惶恐,毕竟他小时候读过一点书的,知道魏聪先前的作为,说难听点就是“贼”,自己是魏聪的手下,就叫“从贼”虽然现在得到了朝廷的诏书,但多半其中也有猫腻。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算是从贼,那这番禺城里没“从贼”的还真没几个了,这么多人都从贼了,也不多小小一个自己,吃到实惠才是正经。想到这里,他从王寿手中接过酒壶,给王寿斟满酒,笑道:“小人能够跟随魏刺史做事,也是多亏了您的恩惠!”

  时间过得很快,酒喝的更快,不过半个时辰,秦柯带去的两罐酒就喝完了,王寿扯开衣襟,露出干瘪的胸脯,四脚八叉的躺在地上,睡得满口流涎。秦柯走到老人身旁,正犹豫要不要将其扶到里屋歇息。突然听到外间传来说话和脚步声。

  “王寿,王寿,快出来,刺史郎君来了!”一个有些粗野的嗓门喊道。

  “刺史郎君?糟糕,是魏公来了!”秦柯赶忙俯下身去,想把地上的王寿摇醒,可椰子花酒入口甘甜,后劲却大得很,加之那两罐酒倒有七八成都进了这老汉的肚子,一时间哪里摇的醒。秦柯听外间的声音已经近了,只得快步走到门口,双膝下跪道:“小人秦柯,拜见刺史!”

  魏聪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男人,王寿身边的人不多,只有一个看门老头,一个煮饭洗衣的妇人,一个侍候的僮仆,他都认得,都不是眼前这人。

  “王寿身边的人没有你!你是何人?”

  “小人姓秦名柯,受了王公的恩惠,就带了两罐酒来谢。王公便留下小人陪酒,他喝得多了,已经醉过去了,正躺在屋内休息!”

  “哦?”魏聪点了点头,走进屋内,果然王寿如地上那男人说的,正躺在地上睡得香,看满脸酒气的样子,确实是喝醉了。

  “你们两个把王公扶进去,盖层薄毯,省的着凉了!”魏聪挥了挥手,盘膝坐下,笑道:“这厮倒是过得快活,大白天就喝成这样?门口就一个老头看门,和没人一样,被人割了脑袋去都不知道!”

第174章 九月

  “是呀!”温升笑嘻嘻的坐下:“不过番禺城里市面倒也还好,应该没人去割他的脑袋!”

  “那可未必,城中的市政很大一部分事情我都交给他了,做事就会得罪人!”魏聪摇了摇头:“算了,明日你派几个兵士来这里看守,给兵士的薪饷就从他的俸禄里扣,算起来也是比千石的官了,怎么还和过去一样,一点体面都不讲!”

  “我记下了!”温升笑道:“不过估计王寿酒醒后,肯定会心疼的很!”

  “一个兵士一年的薪饷也就六十石,他一年光是俸禄就是千石,还不算其他方面给他的,养几个护卫都舍不得?那怎么成?”魏聪气哼哼的坐了下来:“你们几个也是的,钱财方面我可曾亏待过你们,既然做了官,就要有个做官的样子,咱们在交州可是外来的,可别因为几个钱的事情把自己脑袋弄没了!”

  魏聪身边几个属下齐声应和,秦柯跪在地上,没有命令既不敢起身退下,也不敢出身,窘迫之极。正当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就这么离开时,却听到魏聪道:“我想起来了,秦柯,是不是那个向我借钱修房子的人呀?”

  “正是小人!”秦柯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汗珠来,他没想到居然连自己这点小事魏聪都能记得。

  “原来是你呀!”魏聪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你还真是个聪明人!”

  “小人不敢?这些都是小人看到您允许渔民借钱买船之后才想出来的。”秦柯身体一颤,在他听来,魏聪对自己“聪明人”的评价好像并不是一种称赞,至少不全是,这让他愈发恐惧,说到底,像魏聪这样的大人物,举之则升天,俯之则入地,着实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那也是很了不起了!”魏聪叹了口气:“对了,你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前天已经完工了,所以今天小人才来感谢王公!”

  “嗯,那你打算怎么还钱?”

  “小人的宅院距离码头不远,所以小人打算开一处客栈,赚钱来还钱!”

  “客栈?你说来听听!”魏聪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这么回事!”秦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沾了点唾沫,在几案上画出平面图,对着讲述自己房子的规划,哪里是马厩,哪里是水井,哪里是给自己家人的住处,哪里是给客人的住处,打算用谁来当仆役,价钱定多少,每个月大概有多少盈利,去掉还贷款,家庭开支,还剩多少。魏聪听得很仔细,却不说话,只是偶尔颔首,秦柯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说完后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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