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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111节

  比如汉初吴王刘濞就因为其居国有铜盐之利,就免除百姓的口赋和算赋,还解除官山海的禁令,让百姓随意晒盐开矿。吴国兵卒按规定去远方卫戍时,刘濞还会给他们发路费。刘濞还每年时常去慰问辖区那些有才能的人,在乡里赏赐他们。

  其他郡国官吏想要追捕逃犯,吴王总是收容他们而不交给别的郡国。诚然吴王刘濞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但客观上的确当地的百姓也得到了实惠。

  诸侯王的做法无形之间就对相邻的郡县官吏形成了一种竞争关系,如果朝廷郡县上的官吏横征暴敛,那治下的百姓就会逃亡到附近的诸侯国去,而朝廷的官吏们就会因为户口减少而受到责罚,朝廷与诸侯王的力量也会此消彼长,所以他们的行事就会比较收敛一点。

  所以在汉初,无论是朝廷的郡县还是诸侯国,统治阶级对治下百姓的压榨都是比较节制的,百姓也因此得到了一些实惠。当然,在这种二元体制下国家没有能力像汉武帝那样动则发动几十万人,几万匹马开疆拓土,但也不会像汉武帝那样短短二三十年时间里把原本富庶的国家搞得天下户口减半,民不聊生。

  其实两汉的士大夫也发现了汉武帝之后国家政事败坏,百姓贫苦的状况,他们也提出了很多解决办法,比如篡位的王莽,但最后都失败了。原因很简单,他们想不到,或者不敢把政事败坏的根源追究到专制皇权的壮大之上。

  西汉建国初期政治较为清明,百姓负担较轻的原因并非是吕后、文帝、景帝,曹参,陈平,周勃们道德水平比汉武帝和他手下的臣子们高,而是专制皇权还没有壮大到能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的地步。在西汉初年,哪怕是皇权也较为弱小,天子、勋贵、诸侯王们相互制衡,相互戒备,为了避免被其他势力打败消灭,统治阶级内的各个集团都比较节制。

  而随着皇权的壮大,尤其是七国之乱后,诸侯王的独立行政权力和军事力量被剥夺,汉帝国完成对内再一次统一之后,在统治阶级集团内部已经不存在任何能制衡皇权的力量了,那种过往的对自身欲望的节制也就变得没有必要了,人民的灭顶之灾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所以魏聪提出的解决方案很简单,恢复汉初的天子——诸侯二元政治制度。当然,用不着像汉初一样在函谷关以东搞出一大堆诸侯国来,交州以及交州以南的大片土地,实际上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已经到了帝国的统治极限。

  在中枢日渐衰弱,帝国面对北方不断强大的羌、鲜卑、乌桓等游牧民族,内部不断爆发民变的情况下,为何不把这些早晚要丢掉的土地让给魏聪作为诸侯,对外可以击退蛮夷的入侵,对内可以成为天子(或者说袁绍)的有力臂助,这难道不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案吗?

  “孟德你说的虽然听起来有理,但只怕朝廷不会应允!”袁绍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就要看本初,还有你的叔叔们了!”魏聪笑道:“天下事少有一帆风顺的,何况这等大事?我说句不好听的,天子现在年纪还小,权柄在大将军和令叔手中还能相忍,若是再过几年,天子年纪渐长,只怕当初梁氏之祸会再现呀!”

  袁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只要熟悉两汉的历史,就明白天子和外戚是什么关系。天子年幼的时候还能相安无事,天子年纪一大就会要求亲政,与掌握大权的外戚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要么天子亲政成功,将外戚满门诛灭,要么外戚干掉青年天子,再立一个年幼新君。但只要外戚不能成功篡位,被成年天子干掉就是迟早的事。汝南袁氏虽然不是外戚,但作为和大将军窦武同掌录尚书事的当权派,很难不遭受池鱼之殃。而魏聪的谋划能够成功,汝南袁氏就能安如泰山了。

  “象浦乃是林邑王城,进城之后事务繁多!”袁绍笑道:“我就不耽搁魏刺史了!”他站起身来,向魏聪拱了拱手:“告辞了!”

  “不敢!”魏聪站起身来,还了一袁绍一礼:“我在交州欲有所建树,离不开令叔的援手,本初切勿自外!”

  说到这里,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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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多远?”区安怀疑的向向导问道。

  向导用一种区安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阵,在消耗完区安最后一点耐心前道:“还有一会,天黑前应该能到!”

  “天黑前,应该能到?”区安愤怒的盯着那向导,对方胆怯的低下头。区安冷哼了一声,他爬上堆叠的乱石,望向正在下落的太阳。一条小河蜿蜒着流向远方,河面上闪烁的微光,好似锻冶中的黄金。远处的山峦更加崎岖,浓密的森林不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高山草甸,它们肆无忌惮地高高耸立,并向着北方和西方延伸。远方的地平线上,山脉好似雄浑的阴影,一片接一片,直至变得模糊。纵然遥遥相望,它们依旧那么庞大、寂寞而荒凉。

  拉近视线,四周完完全全是树的天下。南面和东面,林木直到视野尽头,这是一片无比辽阔、盘根错节的密林,撒下成千上万暗绿的影子。山风吹起,他听见远比他年迈的枝叶在呻吟叹息。千百片树叶集体舞蹈,一时之间,森林似乎化为深绿的海洋,汹涌澎湃,不见尽头。

  父亲居然想要翻越这片大山,绕道攻进汉人的土地,他简直是疯了,当然服从命令的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深入这片山林和坠入海中没有任何区别,都会被淹没。他在原地伫立许久,直到太阳消失在锯齿状的山脉后,暗影爬进了森林,方才做罢。

  区安跳下石头,回到营地,篝火已经升了起来。头顶,星星也出来了。区安听到人们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他能够听到自己和父亲的名字,每当自己的视线扫过,那儿就立刻沉默下来,人们低下头,避免与自己对视,他们肯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回到自己的篝火旁,区安坐下来,伸直自己已经爬了一天山的双腿,双拳轻轻敲打。古古问道:“要来杯热酒吗?”

  “嗯,给我一杯,山上夜里凉的要命!酒里要加柠檬汁,你知道我的口味!”

  “是!”古古将铜壶里倒入米酒,用拿出一个柠檬,将其切开,用力挤出汁液来,然后将铜壶放在火堆上,作为区安的乳兄弟,古古熟悉区安的一切——口味、习惯、爱好,由于区安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实际上区安是由自己的乳母长大的,两个年轻人自小就一起长大,分享同一张床,同一条毯子,同一块饼,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两人的年龄大到足以明白双方身份的差异。即便如此,古古依旧是区安唯一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的人。

  区安接过杯子,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他满意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的嘉许,他的猎犬躺在旁边,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烤架上的晚餐。

  “一杯就够了!”区安推开铜壶,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疲倦:“古古,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士兵们都在交头接耳,而我走近了他们就不说了,他们在说什么?”

  “士兵们都在担心大王和汉人的战斗!”古古叹了口气:“有人说大王的军队缺粮,不得不退兵,在撤退的途中遭到汉人的追击;还有人说大王驱使士兵们进攻汉人的壁垒,死了很多人,却依旧没有攻破汉人的壁垒;还有人说汉人的船队突袭了象浦城。我知道这些都是些没有根据的流言,但士兵们都很忧虑,你知道,如果大王那边出意外,我们就全完了!”

  “算了,不提这些了,我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吧!”区安叹了口气,他知道古古说的没错,说到底,父亲那边才是主战场,自己这边不过是牵制分散汉人力量的别队罢了,如果那边被打败,自己这边也会不战自溃。

  锅盖被掀开了,传来炖菜的香气,还有芦笛吹奏的悲伤乐曲。区安接过碗,用勺子拨弄了两下,里面有萝卜、菜干、粟米,还有两块已经被煮的看不出形状的腌肉,他喝了一口,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便大口吃了起来。

  次日黎明,当离开的时候,风更加猛烈了,区安裹紧身上的衣服,可还是觉得很冷,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听长者讲过的故事——在更北的山顶冬天会下雪,就好像白色的羽毛,美丽而又致命。当雪铺满大地,寒冷就会笼罩大地,一视同仁的赐予所有人死亡。也许自己继续走下去,也会被冻死吧?区安心中暗想。

  中午时分,区安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个隐秘的谷地,也是已经肆虐九真,日南郡数年之久的剧寇朱达的巢穴。

  朱达个子不高,但矮壮敦实,脖子又短又粗,看上去他的头几乎直接长在脖子上,他坐在篝火边,就着叉子吃烤得半生不熟的带骨肉,油脂和鲜血流过指头,淌进粗糙的长须里。他用衣服擦擦手,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唾沫横飞的笑道:“欢迎,这可是位稀客呀!”

  “我带来了父王给您的书信!”区安递上书信,尽可能不露痕迹的避开朱达的拥抱,虽然在汉人眼里,林邑人和朱达这样的山民首领都是蛮夷,但实际上蛮夷内部的差异还是很大的,比如在区安眼里,自己是尊贵的刹帝利武士,而那些山民撑死也就是一群首陀罗土著,和眼前这个肮脏的家伙拥抱和跳进粪坑里打滚没啥区别。

  “书信?”朱达皱起了眉头,他回头喊了一声:“那个谁呀!你过来念念信,看看我们尊贵的国王又有什么旨意!”

  区安很难确定对方的是否在嘲讽,但周围的朱达的部下齐声哄笑,那些肤色、打扮、形容各异的人们,可能整个交州最凶残,最暴虐恶棍,他们笑的唾沫横飞,就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经由思忖之后,区安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为上。

  那个念信的家伙凑近朱达,附耳低语了几句。朱达露出了忍俊不住的表情,他回到火堆旁,又拿起一块烤肉,问道:“信里说你是区恒的儿子,你带了礼物来吗?”

  “带了,就在后面!”区安知道在父亲眼里这群家伙就是一群疯狗,他也经常这样驱使他们,送给他们武器,粮食以及别的东西,命令他们去袭击汉人的郡县,肆意妄为,烧杀抢掠,迫使汉人放弃自己的土地,然后林邑人就可以据为己有。

  “很好,拿上来!”朱达露出了贪恋的笑容。

  区安犹豫了一下,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回头做了个手势,几分钟后,古古就驱赶着十余头驴子过来,每头驴子背上都有两个藤箱。

第192章 绝境

  “只有这么点?”

  区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父王临别前说了,汉人的大军正在九真郡和他对峙,交趾郡很空虚,如果您乘机突袭的话,一定会所获颇丰的!”

  朱达撇了撇嘴,咬了一口肉,他的部下们上前牵走驴子。区安松了口气,笑道:“时间紧迫,我们什么时候出兵?”

  “出兵?”朱达笑了笑,将手中的烤肉丢给自己的狗:“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出兵了?”

  “那这些礼物——”区安急道。

  “这是给我的补偿!”朱达冷笑道:“你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我为什么要听一个骗子的话?”

  “骗子?”区安惊呆了,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片咒骂和惨叫声,听声音依稀是自己带来的人,他又惊又怒,右手按住刀柄:“朱达,你在干什么?”

  “我这里很缺干活的奴隶!”朱达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油脂:“可怜虫,我告诉你吧!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林邑国了,七天前,汉人的将军打败了林邑人的军队,你的父亲也被俘了。你现在也不是什么王子,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是的小杂种!丢下你手里的刀,我给你留一个好位置,就在我的狗旁边!”

  巨大的冲击让区安的瞳孔猛地收缩,牙关紧咬,整个人似乎凝固了,朱安的部下们指着失去一切的王子,开着这些残酷的嘲笑。这些恶棍和土匪们早已习惯了从别人的不幸中汲取快乐。但区安很快就重新冷静了下来,他拔出刀来:“那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是吧!古古,保护我的背部!”

  “宰了这两个小子!”

  朱达话音刚落,一个持矛汉子呐喊着冲了上来,区安不假思索,立刻上举,将长矛挡开,旋即刀锋沿着矛杆滑落,挽出一朵迅捷的死亡之花,随着一声惨叫,那持矛汉子扑倒在地,内脏流了一地。

  “上来呀!”区安喊道。他一跃而起,冲了过去,佩刀在他手中仿如活物。敌人赶忙向后跳开,左右躲避,他则亦步亦趋,不断攻击,瞬息之间,那敌人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间溢出。区安的血液在歌唱,这才是他的生命,惟有战斗、惟有在生死之间挣扎,方能令他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上上,下下,顺势斩,他的动作优雅而又致命,就好像他名字里的那头猛兽;左左,右右,回身刀,又一个敌人惨叫着倒下,上击,侧击,下斩,不断前进,不断压迫,一步一刺,一撩一步,一步一削,斩。直到最后,难以呼吸,他被迫退后,持刀抵地,稍事休息,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他吐出一口长气,对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朱达笑道:“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了吧?”

  “我要把你砍成碎片,放在火上烤!”朱达的话就像是从牙齿缝挤出一般。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区安压低声音道:“古古,跟我冲上去,抓住这贼人才有活路!”说罢他便挥刀冲了上去。

  区安不知道这回持续了多久,好似有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时间在刀剑交击中流逝。他砍倒一个又一个对手,几乎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但背后传来一计重击,他一个踉跄,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乳兄弟已经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几乎被斫成一滩肉泥。

  “抓活的,我要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烤熟了塞进他的嘴里,让他自己吃掉!”朱达怒吼道。

  区安深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死期已到,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右侧敌人的后面是一处矮崖,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好像下面是一条河。

  “罢了,最坏也不过摔死,总比活下来被狗贼折磨要强!”他咬了咬牙,怒吼一声朝右侧扑去,围攻众人都知道他这是要拼命了,自然没人和他一个必死之人拼命,右侧那汉子虚晃了一刀便让开去,其余三面围了上来,却不想区安怒吼一声,纵身跳下矮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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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浦城,王宫,图书房。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把这些文书全部翻译成汉文!”魏聪指着几案上的文书对面前的占人祭祀道。

  “遵命!”祭祀恭谨的低下头:“不过我一个人恐怕不够!”

  “你可以去俘虏里挑选你要的帮手!”魏聪道:“好好做,做的好了,我有赏赐!”

  “遵命!”

  看着离去祭祀的背影,袁绍随手拿起几案上的文书,翻看了两页,就被上面奇怪的文字劝退了:“你还真有闲情雅致,这个时候还有时间看这些玩意!”

  “沛公入关中,诸将诸将皆争趋金、帛、财物府,唯有萧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这些便是林邑国的律令图书,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林邑国虽小,也是此地一方霸主,我得了这些图籍文书,接下来就可以有的放矢,行事事半功倍!”

  “你的野心还真不小!”袁绍笑了笑,经过那天的长谈,他与魏聪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正如魏聪所说的:导致士人党锢之祸的并非宦官奸人,而是汉天子至高无上的权力,这种权力绝对无法容忍士人独立于朝廷的自我品评体系。

  如果自己不想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那只有削弱汉天子独尊一统的大权,将大汉恢复到西汉初年,高皇帝、吕后,文帝,景帝时的天子——诸侯二元权力体制之下。只有在那种情况下,天子才会本能的约束自己,两汉士人的理想国才能得以实现。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一门心思想当大汉的齐桓晋文的魏聪和想要建立士人理想国的自己已经是同路人,原先话语中的戒备和敌意也无形之中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嘲讽了。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魏聪笑了笑:“只是这林邑国与我大汉还是有些差异,这些图籍用处没那么大!”

  “什么意思?”袁绍问道。

  “我攻进象浦之后,实际上向西南行数百里都是一些酋邦小国,已无可与我抗手的敌人。我只需发出文书,要求那些蛮夷酋邦派人前来会盟,若是不来的,就是不尊汉天子号令,可派兵击之;若是来的,便可令其缴纳金宝,派出劳力。

  但只有先知晓其各邦户口多少?有何特产?水陆交通几何?才能索要,不然只会给自己硬生生逼出一批敌人来,那就是弄巧成拙了。若是在大汉就简单了,郡县中自有图籍文书,只需照着发令就行了,而这林邑国虽为一方霸主,但对于其属邦的力量多少只有个大概,做起来就麻烦多了!”

  “你对财物看的倒是很重!”袁绍笑道。

  “不!我这么做倒不是全然图财!”魏聪摇了摇头:“纳贡乃是臣服的开始,你忘记了吗?当初齐桓公出兵征讨荆楚,理由之一就是楚人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难道齐桓公费那么大气力,就是为了要几捆缩酒的茅草?”

  “这倒是!”袁绍笑了起来:“如此也好,喂饱了你手下士卒,才好令其北上击贼!”

  魏聪笑了笑,没有说话,袁绍毕竟还年轻,没有真正带过兵,他只看到魏聪对待手下将士优厚,所以能得军心,但却不知道领兵就如同豢养鹰犬一般,不让鹰犬吃饱不行,让其吃的太饱也不行。

  行军打仗危险而又辛苦,如果士兵们获得了太多的财富,恐怕就会顾惜性命,想回乡当富家翁了,这样的军队就不堪用了,只能解散了重新招募。所以魏聪虽然对手下兵士十分慷慨,但始终保持一个限度,让士兵们保持对财富和胜利的渴望。

  袁绍见魏聪没有回答,心知对方对于征讨蛾贼之事并不积极,沉声道:“孟德,出兵征讨蛾贼是朝廷让你当交州刺史和护百越校尉的底线,如果你不肯在这件事上出力,就算是我叔叔,在朝中也没法替你说话的!”

  “我没有说不出力!”魏聪笑道:“我给你透个底吧,三月份这边进入雨季,我肯定是要退兵的!会番禺休兵到五月份,我就出兵越过翻越五岭,乘舟北上攻打蛾贼。这总该可以了吧?”

  “好,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这对你也有好处,若是你不出兵,冯绲和卢植平定蛾贼之后,下一步只怕就要对付你了!”

  “他们两个对付我?”魏聪笑了起来。袁绍见状有些怒了:“怎么了,这两人可不是交州的张磐那等庸才可比的,别以为你就天下无敌了!”

  “那是自然!”魏聪笑了起来:“卢植我不知道,冯绲当过我的上司,他的本事我当然知道,的确是良将。不过眼下蛾贼大势已成,照他那种打法,不打个两三年,花费二三十亿钱的军费,是肯定打不完的!”

  “什么意思?”袁绍听出了魏聪的弦外之音:“莫非你有什么更好的方略?”

  “方略我有,但冯车骑用不了,不光他用不了,卢植也用不了,朝廷派来的其他将军也都用不了!”

  袁绍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只有你用得了?”

  “不错!”魏聪指了指自己,傲然道:“天下能成此事者,只有我魏聪一人!”

  “愿闻其详!”

  “与其他民变不同,蛾贼不发则已,一发则有数十万众,且有上下之别,阶级之分,非乌合之众,本初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袁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通常来说古代的农民起义的发展都是有规律的,或因为冤案仇杀,或因为逃避赋税劳役,或者因为饥荒,起义者逃入群山草泽之中,聚众反抗,其力量逐渐壮大,其内部也逐渐分化出领导者和被领导者,形成一个有组织、有目标的武装团体。

  究其原因很简单,农民阶级在古代社会是一个没有阶级自觉的集团,他们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自己悲惨处境的真正原因,所以他们的反抗是本能的,盲动的,而非有意识的,就像是肌肉的痉挛和条件反射,而非大脑指挥的动作。

  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农民起义一开始都是小范围的,孤立的,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政治目的,只不过是农民群体生存的本能,只有当农民起义的规模大到一定地步,逐渐有有地主阶级知识分子加入或者少数农民精英觉醒,才会变为一种自觉的行动。

  而蛾贼就不同了,从爆发第一天起,就跳过了前面几个阶段,在荆、扬二州横亘数千里的广大地域内几乎是同时爆发,拥有数十万的人数,有各级领导者和大量的骨干,能够武装数以十万计的军队与朝廷大军长期激战。显然这一切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必须有一群人在此前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换句话说,别的反贼只要将其击败就够了,剩下的人自然解甲归降;有这样一群人在,光打赢还不够,还要将其从肉体上消灭才算完。

  “你的意思是,要将贼中骨干尽数诛灭?”袁绍低声问道。

  “这就行了吗?”魏聪冷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蛾贼有那么多人?还有,算起来冯车骑也打过不少胜仗了吧?斩首获生加起来?怎么也有个三五万了,为何贼人的数量不但没减少,反倒越来越多了?”

  “那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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