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112节
“因为天底下没有饭吃,没有田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那大贤良师振臂一呼,就有几十万人揭竿而起。”魏聪冷笑道:“要是这些人家中有百亩田,五亩桑,几百颗枣树,两头牛,几匹驴。他们肯定一门心思都在自家的田地里,用皮鞭抽都赶不走,怎么会去造反呢?”
“那是自然!”袁绍撇了撇嘴:“这个谁不知道?只是谁也没办法做到罢了。难道你能做到?”
第193章 副王
“当然!”
“你不是开玩笑吧?”袁绍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几千几万人,可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当初王莽篡汉之后,搞出一个王田制来,说什么天下的田产都是王田,不得买卖。如果哪家户男丁不过八人,占田超过九百亩的,就要将超出的田地交出来,分给九族乡党。结果搞得天下大乱,你要是想出的是这法子来,趁早收回去,省的害人害己!”
“我又不是王莽那等读书读傻了的呆子,怎么会想出这等蠢办法来!”魏聪笑了起来:“其实我手下这些兵士,绝大多数都是无名田的流民,若不是我,他们现在只怕多半也是蛾贼。我能把他们变成有产之家,自然也能给那些蛾贼找出一条生路来!”
“你这才多少人?那可是几十上百万人!”
“这也没多少!”魏聪笑道:“这么说吧,如果按照一户百亩,光是番禺周边的待开发之地,就足够安置百万人了。当然我不会搞得这么小气,既然是我大汉子民,一户怎么也要分个五百,一千亩!”
袁绍与魏聪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此人虽然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好像是疯话,但实际上却有可行之处,只不过是众人想不到罢了。他稍一思忖后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将其安置在林邑国这边吧?”
“差不多,一部分会安置在交趾郡的新辟之地,还有的就继续往南!”魏聪笑道:“本初你放心,继续往南走,你将看到天地开阔,沃野千里,王霸之基。当初武帝设河西四郡,拓地千里,短匈奴一臂以通西域,我魏聪今日所为,也是为我大汉子民打通前往南洋的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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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象浦,眼前的城市的规模要小得多,大概只有象浦的三分之一大小。它的城墙由夯土和木材建成,城墙的下半部分是夯土,上半部分是厚实的木墙,为了避免敌人翻越,在木墙的顶端都碳化了,然后打磨成尖锐,为了避免火攻,木墙的表面还用灰泥涂抹。每个转角都有箭楼掩护,而在墙垒之后,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金字塔状建筑物,在顶端有一座雕像闪着金光。
“这就是扶南国的王都?”袁田指着不远处的城市,面露不屑的问道。
“不,不!”巴法赶忙答道:“这是扶南国的副王的居城!”
“副王?”袁田皱起了眉头,他有些难以理解巴法口中吐出的词汇:“这是什么官职?”
“就是大汉的三公!”巴法笑道:“这扶南国土地广袤,地广人稀,交通不利,所以国王就将自己的土地划分为几大块,每一块派一位信任之人前来统治,有专杀之权,扶南国人称其为副王!”
“哦哦哦,这我就明白了!”袁田看了看眼前的城市:“不过这三公的居城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林邑国的都城!”
“那是自然!”巴法笑道:“林邑国距离大汉近,学会了许多其他蛮夷没有的东西,城塞方面也向大汉学了很多,岂是这些蛮夷能比的!”
“这倒是!”袁田点了点头:“那就依照刺史所令,我们来个先礼后兵吧!”说罢他便踢了下马匹,往远处的居城而去。袁田发现虽然那城修的不咋地,但城外的农田却着实整治得不错,而且连绵成片,一眼看不到头,而且灌溉水渠修建的很不错。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几乎完全赤裸的农民在稻田里忙碌,将秧苗插入田地中。还有人在清理灌溉渠中的淤泥,将其挖出来堆在旁边,应该是用来当做肥料的。
袁田也是士人,粗粗估算了下田地的规模,就发现这副王统辖城市周围的农业水平相当的高,能够供养的人口少说也有好几万人口,可问题是这么多人口怎么不修一座像样的城?连个夯土城墙都没有?于是便向巴法提出了问题。
“这样的城也够了吧!”巴法摸了摸后脑勺,不解的答道:“番禺城原本不也是没城墙的吗?”
“那怎么一样!”袁田摇了摇头:“番禺原本是南越国的都城,是有城墙的。是后来大汉平定南越之后,将其拆毁了,并严禁再修城墙才这样的,要不然那肯定有城墙的!”
“是吗?”巴法一个外来商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像这样很正常呀!毕竟修筑城墙要耗费很大民力,即便是王,也没有办法让百姓花费那么多气力修城呀!”
“那敌人打过来怎么办?”袁田问道:“岂不是束手待死?”
“哪有那么多敌人!”巴法苦笑道:“再说就算敌人打来了守不住,最多带上财物牲畜逃入临近的树林湖泊就是了!”
“逃入临近的森林?”袁田看了看远处,果然远处有大片的森林。他摇了摇头:“那敌人若是占住城不就怎么办?难道就永远呆在树林里?”
“那也没啥!”巴法笑道:“这里的土地要多少有多少,人少地多,敌人打来也就是为了财物,没人会为了土地,抢到了东西自然就会离去。即便占据不走的,换个地方建城也就是了!”
“这——”袁田被巴法弄得无语了,其实华夏上古也有类似的阶段,只不过后来人口变得稠密,土地也变得稀缺,战争的烈度变得越来越高,自然就不这样了。而且扶南国位于今天的越南南部(湄公河三角洲)、柬埔寨、老挝南部、泰国南部,土地肥沃,气候温暖,食物获得容易,又无需御寒衣物,建造房屋所需的材料获得容易,新建城市的成本很低。让城别走的确是比死守城市是更明智的选择。
一行人抵达城下,巴法通传了众人的身份,很快城门就打开,十多个兵士开门,有两个头戴银冠的贵族迎接。进城之后,袁田小心的观察沿途的情况,发现城中屋舍几乎都是草木所搭建,而且颇无章法,路上行人多半赤裸上半身,便是女子也是如此,守城的兵士虽有刀矛弓矢,但甲胄粗陋,都是皮革竹木所制,心中不由得暗喜,若让自己领兵攻取,只需一把火,就能将其攻破。
袁田巴法进了王宫,其实不过是个大一点的院子,院中有一个大树,树干足有四五人合抱,树冠覆盖了整个院子有余。树下有一藤台,有一金冠之人坐在台上,台下跪着数人,正大声争辩些什么。巴法低声道:“那藤台上金冠者便是副王,下面争辩的那两人是在争讼,我等稍等片刻,待他裁断完毕,我们在过去!”
袁田点了点头,无聊的左顾右盼,院子里出入的女子虽然不少,但个个皮肤黝黑,头发卷曲,便如恶鬼一般,他看了就没了半点胃口,只看左右院落,想着若让自己领兵应该如何攻取。
两人等了半盏茶功夫,有一名头戴银冠的侍者过来相请,袁田和巴法来到藤台前,袁田也不行礼,从袖中取出帛书,喝道:“我是大汉使臣,奉大汉交州刺史魏聪魏郎君之命前来,有要事相询,汝须得如实回答,否则大祸至矣!”
巴法只知道袁田是奉命出使,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连礼都不行,直接当面呵斥,便如同对自己家奴一般,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将袁田的话翻译成:“奉大汉交州刺史之命前来通好,祝副王康健万福!”
那副王见袁田不肯行礼,又声色俱厉,不禁脸色有些难看,听了巴法的翻译,才有了一丝笑容:“多谢,也祝魏刺史安好!”
袁田见这城郭羸弱,早就对这扶南国有了轻视之意,径直道:“吾主已经攻破林邑国都,生擒其王。在其宫中发现诸多书信,其中有与贵国相借兵象,用于侵害攻打吾国郡县,你当如何解释?”
巴法没奈何,只得将袁田的问话尽可能翻译的委婉一些,那副王听了一脸莫名其妙,大声说了几句,巴法翻译道:“他说这件事他毫不知晓,还请贵使明察!”
“装傻?”袁田冷笑了一声:“有书信在此,你还敢抵赖!”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两张羊皮纸来,递了过去。那副王接过一看,一边解下腰间的金印,一边辩解。巴法翻译道:“他说这信不是他写的,乃是另外几处酋邦所发!他还指出上面的印鉴,与他的不同!”
袁田将自己带来的书信和那副王的印鉴比对,果然有些不同,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那总该是在他的统辖之下吧?”
巴法却是知道内情的,低声解释道:“袁兄有所不知,此地与大汉不同,上下之分并无那么严密划一。就拿这副王为例,周边那些小酋邦纳贡委质与他,便算是扶南国的一部分;同样,若是纳贡委质于林邑国,就也算是林邑国的一部分。而平日里扶南国和林邑国都不会去管小酋邦的事情!所以有的小酋邦可能同时向两国纳贡委质,就可以同时算是两国的一部分。那林邑王向自己下辖的邦国要钱要兵要大象,只要他们不向副王禀告,他的确是不知道的!”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事?”袁田还是平生头一遭听到类似的事情,顿时被搞蒙了,他看了看巴法,问道:“你确定这不是那厮的推诿,怎么会有一个地方同时属于扶南国和林邑国的道理?”
“都尉有所不知,这种一臣二主的事情在大汉也许没有,但在南洋一带很常见的,那厮也许有推诿之意,但的确没有以兵象助林邑入侵大汉之事!”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袁田问道。
“这就要看上意了。若是刺史一定要征讨扶南国,那以御下不严之罪出兵也说得过去;若是刺史并无对扶南国用兵的意思,那借着找个由头申叱几句,让其责罚治下酋邦,出钱出粮赔偿也就行了。”
袁田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些事情,巴法还是值得信赖的。说到底,这件事情可以往大闹,也可以往小闹,全看魏聪的最终目的。而自己身为使臣,应该做的就是按照上意行事,做多了或者做少了都不好。
“上意是想召集诸蛮会盟!”
“既然是要会盟,那就不能对这副王动武了!”巴法低声道:“否则扶南国国土要比林邑国广袤得多,一旦打起来,就不是两三个月的事情了!而再过不到两个月,这里就要开始下雨了!”
“我明白了!”袁田会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告诉他,魏刺史想要召集诸邦会盟,烦请他带来召集诸邦之长!”
听到巴法的翻译,那副王明显是松了口气,他小心的问道:“上国刺史欲会盟可是为了那下邦有人相助林邑国之事?”
“不错!”袁田道:“本来这种事应当以天兵征讨的,但大兵一至,便是玉石俱焚,便是无罪之人只怕也要遭受池鱼之殃,吾主有好生之德,不欲多杀。所以想召集诸邦,于天地鬼神之前,申明罪状,只诛首罪之人,不及从者,汝以为如何呀?”
那副王闻言大喜,赶忙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大汉果然不愧为礼仪之邦,非下国能及。您请放心,请讲罪人名单交于小王,到时一定将其献于阶下,不劳烦王师车马了!”
袁田见这副王上道,面上也多出几分笑意,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足下了,到时烦请诸邦都要到,我家主上还要代大汉天子宣明圣意,若有不来的,便不好了!”
“使者放心!”那副王赶忙拍着胸脯道:“既然是大汉天子之命,若有不来的,便是不尊天命之人,到时不劳魏刺史出兵,我也饶不了他!”
“那就最好了!”袁田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帛书,双手呈上:“罪人名单便在上面,会盟日期在末尾,还请您千万莫要拖延时日了!”
第194章 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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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趾郡,苟漏县(今越南河山平省石室县一带)。
石屋屹立在河边的断崖上,影子倒映于平静的淡绿色河面。山风吹起,波纹荡漾,犹如嬉戏的小孩互相追逐。竹林沿岸生长,茂密繁盛,地上布满掉落的竹叶。竹林后是个村子,或者说村子的遗迹。
两个道人正扛着锄头,在竹林中挖笋,这个季节正是出笋的季节。他们收获甚丰,当他们挑着自己的收获走出竹林时,惊起一头鹿,它跳跃着越过灌木丛试图逃走。两个道人中年轻些那个发出兴奋的叫喊声,丢下手中的竹笋,挥舞着锄头追了上去。年纪大些的道人无奈的摇着头,喊道:“师弟,师弟你别白费力气了,你追不上它的!”
但年轻道人自当没听见,只管奋力追赶,那年长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索性将师弟丢在地上的笋收拢起来,找了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下,等待一无所获的师弟回来。但几分钟过去了,却始终没有一点回音,那年长道人皱起了眉头,嘟囔道:“于何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了?”他正准备起身追上去看看,却听到师弟急促的声音。
“师兄,有人,有死人!”
两个道人站在河边,河滩的鹅卵石河滩上仰面躺着一个人,他的胸口微微的起伏,深棕色的精悍身躯上有五六处伤口,已经被泡的发白了,还有不少青紫之处,从他手腕的黄金手镯和耳朵上的金耳环看,应该是个颇有身份的人。
“师兄!”较小的道人低声道:“看样子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这家伙真命硬,这么多伤都没死!”
“没死也差不多了!”年长的道人叹了口气:“看样子流了不少血,就剩一口气了!”
“那怎么办?”较小的道人急道:“挖个坑埋了?他手上的镯子看样子分量不轻,就当咱们师兄弟的给他挖坟的酬劳吧!”
“师弟,你忘记老师过往是怎么教你得了?”年长道人冷哼了一声问道。
“扶危济困乃是我等道人的本分!”较小道人无奈的答道:“我也不是不想帮他,只是看他这样子多半也是救不过来,不如让他早点入土为安,我们也省点力气!”
“那也得救了再说!”年长道士呵斥道:“师弟,来搭把手,先把他扶上来,把湿衣服脱了,擦干了再说,不然会风寒!”
两个道人将河滩男子扶上岸,擦干净后,年长道人脱下外袍,给男子裹上,两道人将带来运竹笋的手推车推来,将那男子装上推车,往他们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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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疼呀!
当区安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头也是昏昏沉沉的,好像是发烧了。口更是渴的利害,下意识的呻吟道:“水,水!”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僵硬无比,就像一块木头,自己是怎么了?身处何处?昏昏沉沉的脑袋无法给出答案,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如千斤巨石,无法移动。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积攒了一点气力,挪动了自己右腿,他感觉到碰到了什么东西,随即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旋即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抱怨道:“你这人乱动什么,还嫌不够麻烦吗?好好放旁边的凳子给你踢到了!”
昏昏沉沉的区安已经听不清楚旁边的抱怨声,只能本能的申请:“水,水!”
“醒了?”年长道人进来了,他倒是能听懂区安说的什么:“他这是要水喝,于何,去倒点水来!”
“师兄就是滥好心,一个蛮子还对他那么好!”年轻道人一边抱怨,一边出门去了,片刻后打了一壶水回来,年长道人扶起区安,用碗喂了几口,一开始区安还只能张开嘴,两碗水下肚整个人精神就好了许多,甚至伸出手来去拿碗喝水。
“这厮倒是好得快,居然能自己拿碗了!”年轻道人笑嘻嘻的站一旁看着。年长道人也对区安惊人的生命力十分惊讶:“是呀,难怪他能活到现在,此人的来历肯定不一般。师弟,灶上的粥应该差不多好了,你去打一碗来!”
“喏!”年轻道人应了一声,片刻后便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年长道人吹凉了些,便喂区安吃了一碗。区安有了一碗粥下肚,整个人已经差不多完全清醒了,他认出道人是汉人,向两位道人微微躬了下身子:“二位救命大恩,我没齿难忘,敢问姓名,他日也好报答大恩?”
“不敢!”年长道人笑道:“我叫葛平,他叫于何,是我的师弟,我们是在这里修行的道人,偶然遇到你从上游漂下来,救你也就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记在心上!”
一旁的年轻道士听师兄说“不必记在心上”急了,赶忙道:“你若是真想报答我们,就把你手上的镯子给我们吧!那值不少钱,够我们师兄弟用不少时间了!”
“住口!”葛平一听急了,赶忙呵斥道:“师弟你忘记了当初老师的教诲了吗?我们出家人岂有师恩图报的道理?”
于何被师兄教训,不敢辩驳,只得嘟囔道:“我也不是施恩图报,主要是修行也要钱呀,至少可以买点盐,这山里的岩盐发苦,我着实是吃不下去了!”
区安听到师兄弟的争辩,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取下手腕的手镯,递给年长道人:“这对镯子便是在下的谢礼,葛道长还请收下,”
葛平有些尴尬,还想拒绝,区安苦笑道:“二位是好心人,若是遇到个歹人,这对镯子早就是他们的了,我也没了性命。道长若是不要,莫不是看不起我?”
葛平没奈何,只得收下金镯子:“也罢,你身上伤势颇重,是要多吃些荤腥,才能养好。有了这些金子,也能买些药物,食物来调养!”
“送了道长便是道长之物!”区安笑了笑:“只是问一句,这里是哪里?”
“此地乃是交趾郡,苟漏县,距离县城还有六七十里!”葛平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身上有这么多伤?”
“交趾郡,苟漏县?想不到我居然还真的从这大山里出来了?”区安唇边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他叹了口气,已经做出了决断:“二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相欺。我是林邑国大王的第十九王子,汉名叫区安,占文名为——”说到这里,他说了一串奇怪的音节,又改用汉文道:“用汉文就是‘猛虎勇士’的意思!”
“林邑国王子,猛虎勇士?”
“对,因为我成年礼上杀死了一头猛虎,所以祭祀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至于我为何身上有这么多伤——”区安露出一丝苦笑:“我父王正与大汉交战,两边相持不下,父王就让我带了财物想要贿赂山贼朱达合兵,走山路袭击交趾郡。但我遇到朱达时,我父王已经被大汉将军击败,那山贼朱达得知此事后,便想吞没财物,于是便起了冲突。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这两个道人身居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中修行,自然不知道什么林邑国,更不知道大汉正在和林邑国交战。但山贼朱达的大名他们是听说过的,更不要说区安自己承认的要联合山贼抢掠交趾郡。不由得又惊又怒,那于何年纪小些,没有什么城府,便戟指骂道:“我们师兄弟本以为你是好人,才伸手相救,想不到你竟然要和那山贼朱达勾结,来害交趾百姓!滚,快滚出去!”
葛平相对要好些,他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与为谋,你现在有伤在身赶你出去等于是杀了你,不合我们道人的身份。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就离开这里,至于这对金镯子!”葛平将那对金镯子丢回区安身上:“你自收好,我们受不起你的礼!”
“不错,我们受不起你的礼!”于何附和道。
区安见两位道人的态度,不由得叹了口气:“二位,当初我虽然与你们份属敌我,但我也是奉父命行事。我又没和汉军上过阵,手上也没有沾你们汉人的血。更不要说如今林邑国已亡,我不过是一个亡国之人,便是有太大的仇怨也解了。而且你们恨朱达,我也恨,何必如此相逼!”
葛平看了看区安外貌,的确年纪不大,再看他遍体鳞伤的惨样,胸中的怒气已经去了六七分:“你说的虽有道理,但你毕竟曾经图谋侵害我交趾郡,若是你事成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你手里。我们师兄弟绝不会照料你这等人,让你在这里呆三日便是最多了!”
“我并不是想要赖在这里!”区安道:“这样吧,你们俩可以去趟县衙,把我的消息禀告上去!”
“啊!”于何吃了一惊:“你不是大汉的敌国王子吗?不怕官府知道了派人来拿你?”
“是呀!”葛平也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你既然能活过这等劫难,又何必要自寻死路!”
“二位果然是好心人!”区安笑道:“你们放心,我不是要自己找死。我知道那贼人朱达巢穴的所在,我只是想借着大汉官府之力,剿灭朱达,替自己,替被害的兄弟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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