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113节
二位道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葛平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先在这里安养,我明日便去县城,向县尊禀告你的事!”
次日天刚刚亮,葛平就带上干粮,骑上毛驴,一路往县城去了。区安就躺在床上,安心养伤,那于何毕竟还是个少年,忘性大,只过了半日,就开始询问起区安林邑国的事情,区安挑选了些有趣的事情说了,把于何哄得哈哈大笑。只过了两日功夫,两人倒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你这人看来倒也不坏!”于何上下打量了区安:“只是想要带领山贼抢掠交趾百姓,着实可恶!”
“那时我又不知道你们汉人好坏,父亲让我去做什么,我只能去做什么!”区安摊开双手:“纵然我有过错,待到县令来了,自然会治罪于我!”
“那会怎么责罚?该不会砍头吧?”于何吃了一惊,反倒替区安担心起来。
区安的年纪虽然比于何大不了多少,但他生于王家,自然比普通少年早熟得多,笑道:“应该不会,毕竟我只是想做又没做成,而且我若是能指出贼人巢穴,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对对对,将功折罪!”于何松了口气:“若是如此便好!”
“对了!”区安将那对金镯子递了过去:“我若是被官府带走,这对镯子多半会被其他人拿走,不如给了你们,权当是报了救命恩情!”
“我师兄已经还你了,我再拿的话不好吧?”于何犹豫道。
“他是他,你是你,有何不可?再说,这山中清苦,有了这对镯子,至少不用吃苦盐了!”区安笑道。
于何收起那对镯子,笑道:“那我就多谢你了!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做去!”
就这般,又过了两日,葛平带了十多个弓手来了,将区安抬上牛车,运回了县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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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院外传来的战马有力的嘶鸣声,区安意识到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终于到了。
进门的是个俊美的青年,白皙的皮肤,端正的面容,下巴修剪整齐的胡须,匀称的身材,身上的锦袍上细密的纹路,腰间的轱辘剑,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无一不在向众人宣示来人的高贵身份。
“虞公子!”紧随其后的县吏指着区安道:“便是此人!”
“好,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要问他!”虞温向县吏威严的点了点头,那县吏就赶忙微躬着身体,倒退着迈出门槛,方才转身离开,还不忘带上房门。那青年上下打量了下区安,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便是那个死里逃生的林邑王子?”
第195章 乐园
“公子叫我汉名便是!”区安觉得姿态放低一点对自己更有利:“我听说象浦城已经被攻陷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林邑国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林邑王子了!”
虞温惊讶地看了躺在床上的区安,这个憔悴的青年的态度让他原本准备出口的奚落和讥讽反倒是说不出来了,他冷哼了一声:“你自己明白也好!你说你知道朱达的巢穴,能替官兵带路。那我问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毕竟大汉与你有灭国之仇!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设下圈套,引诱我们进山?”
“大汉与我有仇不假,但朱达与我也有仇!”区安答道。
“因为朱达要杀你?”虞温笑道。
“是,但不全是!”区安摇了摇头:“他杀了我的兄弟!”
“兄弟?林邑王派了两个儿子去朱达那儿?除了你另一个是谁?”虞温问道。
“不,他是我的乳兄弟,并非我父亲的儿子!”区安答道:“我出生时比寻常的孩子要更重,所以我的母亲在生产我的时候很艰难,生下我之后不久就去世了。是我的乳母把我养大的,他的儿子比我大几个月,我和他从小分享乳母的乳房,同一张床,同一碗粥,他就像我的影子,我的右手,朱达杀了他,我一定要为他复仇!”
“原来如此!”虞温点了点头,出身高门大户的他当然知道在这种富贵家庭,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往往会因为争夺继承权而关系疏远,反而不如乳兄弟那样相互亲密爱护。失去了家族和国家的区安愿意为了替乳兄弟报仇而投靠有灭国之仇的大汉,听起来虽然有些荒谬,但却有其合理之处。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区安问道。
“先说说朱安的巢穴所在,地形,有多少人,甲仗如何吧!”
“可否取帛纸笔来,否则这里说不清楚!”区安沉声道。
虞温看了看区安,大声道:“来人,取帛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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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蜿蜒的海边道路前行,远处隆起的山峰映照在平静的海面上,大片的红树林传来阵阵鸟鸣,当人群走近时,便惊起无数飞鸟,甚至能遮蔽天空,羽毛和鸟粪落在行人头上,引起一阵叫骂声。在另一侧,山峦上层次分明,中下层是无穷无尽的金合欢、松树、大红酸枝等各色树木,这些树木连成一片,看不到尽头;而在上层则逐渐转变成灌木和草甸,露出灰白色岩石的颜色,给人一种森严冷酷的感觉。
“从这里越往南,地势就愈发辽阔平坦!”魏聪的身体随着大象的前进起伏,他指着自己右手边的长山山脉道:“这边的山将会逐渐变的平缓,最后变成一片平旷之地,而有一条大河从北方而来,接近入海的地方分作若干条小的支流,千百万年来它携带而来的泥沙堆积在这里,形成一块极为辽阔的平原,土地肥沃,气候温暖,河渠纵横,只要稍加开发,就是千里沃野,足够供养数千万人口!”
同坐在同一头大象背上的袁绍还有点不太习惯身下这种起起伏伏的感觉,他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自己右手边高耸入云的山脉:“孟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难道你曾经来过这蛮荒之地?”
“都是听往来海商说的,还有林邑国所藏图籍文献里面所记载的!”魏聪赶忙解释道。
“是吗?看来你早就有向南拓边的心思了!”袁绍笑道:“我大汉男儿有想当征西将军、护羌校尉的,有想当乌桓校尉,护匈奴中郎将的,有想当度辽将军的,像你这样一门心思想当护百越校尉的,只怕还是头一个!”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个嘛!”魏聪笑道:“他们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等到他们亲眼见到了,自然就会有下一个了!”
“那可未必!”袁绍笑道:“按你的说法,一年有大半年都在下雨,这种地方谁会喜欢来?”
“那度辽将军、护羌校尉那里一年也有半年时间在下雪呢!只怕更难熬!”魏聪笑道:“再说下雨也有下雨的好处,这些地方一年可以三熟,种子播下去,不用怎么照顾就能长出来。而且你到交州来也都看到了,各色水果花卉香料之丰饶,鱼虾之多,即便是中原也无法相比,更不要说西羌,北地,辽水以东这些地方了!”
“这倒是!”袁绍点了点头,他来交州也有些时日了,早已亲身体会了当地物产之丰饶,尤其是花果蔬菜香料品样之多,海产鱼虾丰足,已经到了多至贱的地步。他在番禺甚至看到市面上里有免费发放的“褐汤”,熬汤的材料是鱼,蔬菜和粟米,汤十分粘稠,想吃多少吃多少,并无限制。
当他询问花费多少时,魏聪表示花费很少,鱼是在码头时拣选的残次品和鱼料加工厂的余料,蔬菜是每天菜市场收尾是卖不掉的剩菜,粟米是粮仓里替换下来的陈米,都花不了几个钱,主要的花费是人工、柴火和场地费用。尤其是前两样,若是不送去煮褐汤通常是拿来做堆肥的。加上番禺终年气候温暖,衣着上花费也很低,所以城市的人口增长很快,给袁绍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不过岭南瘴气杀人,魏兄你也应该听说过吧?”袁绍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心中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袁兄以为瘴气是什么?”魏聪问道。
“这——”袁绍顿时被问住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听到魏聪的第二个问题:“照我看,这瘴气就和瘟疫差不多,都不过是一种疾病,只不过是岭南特有的瘟疫罢了!怎么对付瘟疫,就怎么对付瘴气!”
“这瘟疫还可以对付?”袁绍吃了一惊。
“当然!”魏聪笑道:“只要知道缘由,自然就能对付!”
“魏兄说来听听?”
“很简单,要对付瘟疫,其实只要处理好四样东西,自然就成了!”
“四样东西?哪四样?”
“老鼠、跳蚤,饮水进食、粪便垃圾处理!”魏聪伸出四根手指:“俗话说病从口入,这句话也不全对,出了口,还能从鼻子进来!”魏聪指了指自己的鼻孔:“要想对付瘟疫,就要从这两样着手,首先是饮水,要来自流水或者深井水,要煮沸了再喝,食物要煮熟了吃,要吃新鲜干净的食物;粪便垃圾要正确处理,就拿粪便为例,要不能随地便溺,要在厕所茅坑,粪便要集中起来发酵,然后就是很好的肥料,不然就会污染水源,让更多的人得病!”
“这么麻烦?”袁绍听得有些头昏,苦笑道:“那老鼠跳蚤呢?”
“瘟疫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一旦发作,就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得病,会同时病倒许多人,来势凶猛。即便有药方也难以一下子收治这么多人。而老鼠和跳蚤都是容易传染瘟疫的,若是防止瘟疫,最好的办法就是平时注意对付这两样,比如家中更要养猫,不要伤害鸱鸮这等以老鼠为食物的鸟类,盖房子的时候要夯实墙壁地板,发现鼠穴要堵塞清理等等;对于跳蚤就是要定期洗浴,用热水浸泡衣衫,房屋床铺要通风,定期日晒!若是有病人死去,其衣物物品要烧掉,粪便要填埋,尸体也要尽快焚毁,以免让其他人得病!”
“多谢魏兄指点!”袁绍听到这里,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向魏聪长揖为礼。自从东汉后期以来,北方地区气候变得干冷多变,在对农业生产造成破坏之外,瘟疫也变得频繁起来,仅仅史书上记载的就有:桓帝元嘉元年(151年)正月,京都大疫;二月,九江、庐江又疫。延熹四年(161年)正月,大疫。灵帝建宁四年(171年)三月,大疫。熹平二年(173年)正月,大疫。光和二年(179年)春,大疫。五年(182年)二月,大疫。中平二年(185年)正月,大疫。献帝建安二十二年(217年),大疫。
尤其是最后这次大瘟疫,仅仅史书上记载的死于这次瘟疫的著名士人就有建安七子中的王粲,徐干、陈琳、应瑒(这位就是本书中应奉的孙子)、刘桢;司马懿的大哥司马郎。这些养尊处优的士人都亡故如此之多,普通百姓更是可想而知的,是以曹植在当年年关时写下了著名的《说疫气》,文中: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人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
袁绍虽然不知道未来的那次大瘟疫,但东汉末年不断爆发的瘟疫的威力他是耳闻目睹的。此时他还是个志向远大,有澄清天下之志的贵族青年,魏聪说的这些若是有益,无疑对他,对大汉都是极为有利的。
“好说,本初你将来若为一方郡守,这些就用上了!”魏聪笑道:“我这次好会盟之后,就会在当地择一要地建城,以为长久之计。到时候如何规划,你若是有兴趣,可以跟着看看!”
“好!”袁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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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魏聪描述的那样,随着他们向南前进,地势逐渐变得开阔起来,西侧的山脉也逐渐平缓。道路两旁可以时常可以看到成片的田地和村社,村社里最好的建筑物便是的神庙,里面供奉有泥塑或者木刻的神像,或者三头六臂,或象头人身,看上去狰狞可怖。
看到魏聪的军队经过,土人们或者逃入山中,或者在道旁跪拜,献上酒食贡物。对逃走的,魏聪下令严禁军士侵害其神庙村社田地房舍,若砍伐其园林以为薪柴,则令留钱帛以为补偿;对于前来献上酒食贡物的,皆招来抚慰,自称是奉大汉天子之命,前来与诸邦会盟,诛强暴,抚良善。今吾不缺粮秣,退回所献之物不受,诸土人皆大喜而去。
就这般行了七八日,前方出现一条大河,放眼望去,河对岸一片平夷,目光所及之处,皆为一片平地,便如同上天有意造就而成的一般。湛蓝如宝石的天空上云朵洁白若棉花糖,阳光洒在万物之上,宛若黄金铸成,夹杂着水腥味的清新空气带来森林的芬芳,带走旅途的疲乏。这片广袤平原的南侧与大海相连,大片的红树林布满了海洋和陆地的过渡,在稍微内陆一些的地带,可以看到无数的河渠、森林和草甸,有小船穿行其间,群群水鸟飞翔其上宛若天堂一般。
“果然是人间乐土,天府之国!”袁绍深吸了一口气:“魏兄你果然没有说错!”
“传令下去,立营!”魏聪下令道:“派出使者,告诉那个扶南副王,就说本刺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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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魏聪和部下将佐们一同渡过,锅里有丰富的贝类、虾、鱼片,烤架上摆满了涂抹了香料的水鸟,岸边的红树林下那种咸淡水混杂的地带渔获极为丰富,还有大量的水禽,毫不费力便能得到。虽然按照汉时历法,此时已经是冬天,大汉的雒阳已经是寒风扑面,野外看不到一点绿色。这里的水边植物依旧长满了可食用的嫩芽,水中更是有莲藕,菱角,道旁的灌木丛和树林里也不难找到各色水果。魏聪甚至还破例允许在场的每个人喝一杯果酒,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郎君!”陈齐笑道:“属下本以为这林邑国就已经是天下最远的地方,却想不到这里还有这般乐土!”
“怎么可能!”魏聪笑道:“天下何等广袤,这也不过是区区一隅之地罢了!这样吧,今晚无事,军中又不能痛饮,我便出一个题考一考你!”
第196章 根本
“出题?”陈齐苦笑道:“郎君这不是为难我等吗?我等皆是武人,只识弓弩刀枪,哪里能答的了您的难题!”
“你放心,我这题倒也用不着读什么书!”魏聪笑道:“很简单,就是给这块土地起一个名字,就照着今日你看到的起,只要起得恰当便是!起得好,我便赏你二十匹绢!”
“起名!”陈齐闻言暗喜,他想了想之后答道:“这里土地平整,便叫平陆吧!”
“平陆?”魏聪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好坏,目光转向帐内的其他人:“你们也起个吧,只要说的好,同样有赏!”
众人纷纷作答,有人说叫“夷州”,也有人说叫“安南”,还有叫“安定”的,魏聪都不置可否,最后轮到袁绍了,他显然早已经想好了,魏聪还没发问,他便笑道:“以我所见,不如便叫丹丘吧!”
“屈平的《楚辞远游》中有一句;‘仍羽人於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这里的丹丘乃是仙境之地,我一路来观土人怡然自乐,仿佛古之先民,便想起了这句诗歌!”
“嗯!本初这名字倒是颇有味道!”魏聪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是和神仙没有半点关系,便不要污秽了这个好名字了。”他想了想之后道:“我看此地土地平旷,河流纵横,森林茂盛,便称其为林泽吧!”
魏聪既然开了口,众人自然皆称善,魏聪令人取来金帛,分赏众人:“聪能有今日,皆诸位之功!”又对一旁的文书道:“今晚之事,不可遗漏,千百年后,亦当为后世垂范!”
次日,那扶南副王便亲来。魏聪令各军皆披甲列阵相迎。扶南副王哪里见过这等威风,惊怖之下,远远的便从所乘大象上下来,徒步而行,来到阵前双膝跪下,对魏聪跪拜行礼。
“他说自己治下不严,劳烦您亲自前来,还请宽恕!”通译低声道。
“你告诉他,我大汉天子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跳梁者虽强必戮!他既然来了,便是诚心顺服,再大的罪过,也免去了,让他无需担心!”魏聪笑道,旋即他发现通译愣住了,满脸都是难色,才发现自己刚刚那些话翻译起来恐怕不太容易,便笑道:“算了,前面那半段你不必翻译了,只要把后面那半段说给他听就是了!”
那通译松了口气,赶忙把魏聪方才说的后面那几句翻译过去,那扶南副王听了,长出了一口气,又磕了两个头,方才站起身来。魏聪令人取来胡床,与之相对而坐,寒暄了两句,那副王苦笑道:“小王德薄,又居荒僻之地,见识浅薄,但也听闻过将军之声名。只是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意欲何为?若是为了金宝财物,小王尽心竭力,也要让您满意!”
听了通译的翻译,魏聪与袁绍不由得相视而笑,显然这副王已经被汉军的军威所震慑,已经完全没有了武力反抗的念头,只想着想办法喂饱魏聪,送走了事。毕竟这扶南国就算距离交趾郡都有一千多里,每年还有大半年是道路泥泞,通行艰难的雨季。把这伙汉军糊弄回去,下次再来说不定就是几十年后了,那时就轮不到他操心了。
“大王这般说,倒好似魏某人此番来是为了勒索财物一般!”魏聪笑道。
“不,不,不!”那扶南副王连忙摆手:“小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里乃是荒僻之地,又有瘴气,土人多粗鲁愚昧,不堪教化。只怕无意之中惹恼了您,那便不好了!”
“呵呵呵!”魏聪笑道:“大王不必多想,我此番来真的只是为了会盟,仰汉天子威灵,使这片土地百姓和睦,安康,外御强寇,内惩治盗贼,不会再有刀兵之灾!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魏某也有一点私念,还请大王应允!”
听到这里,那副王松了口气,他不怕魏聪开口要好处,就怕对方不开口。以汉军的强势,无论提什么要求,他只能点头。反正再过一个多月,雨季一到,这些汉军只能退兵,要想再来就得年底了,自己是迁都还是别的,都有足够的时间。
“您请说,只要是小王做得到的,一定应允!”
“我到了此地之后,见土地平旷,河流纵横,森林茂盛,民风淳厚,十分喜欢。便想请大王赐土建城,以为长久之居!”
“你要在这里建城居住?”那副王心中咯噔一响,小心问道。
“不错!”
“那敢问在哪里?要多大呢?”副王问道。
“那边!”魏聪伸出马鞭,向远处大河对岸接近入海口的地方指了指:“那边有一处泻湖,利于泊船,我觉得那地方就不错,方圆有个五十里便够了!”
副王看了看魏聪马鞭所指之地,顿时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片荒地,距离自己的居城也有四五日距离,赶忙笑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小王应允便是!”
“那可就说定了,不得反悔!”魏聪笑道。
“那是自然!小王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副王能够这么容易打发掉魏聪,心中也是暗喜,他这个副王虽然统辖之地囊括整个湄公河三角洲,但实际上也就是当地的很多属邦也就是年底送点贡物过去,名义上表示臣服而已。而且湄公河三角洲虽然土地平旷,肥沃,河渠纵横,但整个三角洲的平均海拔不到两米,实际上整个三角洲都是湄公河从上游带来的泥沙一点点堆积起来,直至今日每年三角洲都会向海洋推进六七十米。一旦到了雨季,三角洲的大部分都会变成一片泽国,只能靠舟船通行。所以虽然物产丰饶,但实际上人口很少,开发度低的吓人,远不如当时的交趾郡。
所以在这位副王眼里,这里的土地根本不值钱,汉人要来建城居住其实也没啥不好,反正大雨一来,他们多半就熬不住跑了。就算真的立住脚了,这里那么多空闲土地可供开拓,汉人和当地人起冲突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汉人居心叵测,那自己现在拒绝也不是明智之举,毕竟这些明晃晃的盔甲和刀剑可不是吃素的。
这副王打定了主意要讨好魏聪,诸事皆点头,于是便决定依照先前约定举行会盟,地点便在魏聪选定的那个礁湖旁,时间为三天后。约定完毕之后,那副王便说要回去准备会盟之事,忙不迭告辞。
“魏兄,我怎么觉得这蛮王这是脱出虎口呀!”袁绍看着扶南副王离开的背影,笑道。
“什么虎口狼口!”魏聪笑道:“我又没想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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