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太平记

太平记 第124节

  “都有准备,城中有弩三百具,箭矢十二万,粮可支三月,牛皮,橹盾,矛,鱼油,石灰、塞车、柴捆皆俱全!”

  冯绲满意的点了点头,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对赵延年就越满意。这真是个让人放心的家伙,不管多么麻烦的事情,只要交给他,就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当这家伙的上司实在是太省心了,魏聪那家伙能当上交州牧还真是凭本事,光是这挑选人才的眼光就了不得,硬生生从逃犯里挑出个这么好用的将佐来,可惜最后便宜了自己。

  “延年!”冯绲突然问道:“如果你是蛾贼的首领,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我?”赵延年闻言一愣,他犹豫了一下答道:“如果我是蛾贼的首领,一定会在明年开春之前,倾力一搏的!”

  “因为魏聪?”冯绲问道。

  “嗯!”赵延年点了点头:“魏侯已经平定了交州之乱,如果他举兵北上,只要翻过五岭,便可直捣蛾贼巢穴,贼人虽有数十万之众,亦自当解体!”

  “那你觉得魏聪会北上吗?”冯绲问道:“你曾经是他的属下,应该很了解他!”

  “不!”赵延年摇了摇头:“我虽然为魏侯效力,但若说我了解他那就错了。说实话,我得知他南下交州后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时,我也万分惊讶,我真的没想到他有这么大本事,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当上州牧,还受封为列侯。”

  “是呀!”冯绲长叹了一声:“我自束发以来,便为天子征讨敌人,羌胡、鲜卑、江淮盗贼,我都打过交道,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可莫说是乡侯,就连最小的亭侯都没有得到。而魏聪今年还没满三十,就已经受封为县侯,食禄两千三百户,他若是这次肯北上,取胜之后还会加封。相像这样的人,想要预测他的行为,的确是太难了!说实话,如果他没有领兵北上,我可能还会有些庆幸,毕竟蛾贼要干什么,我很清楚;但他会干什么,我是真的怎么也想不到!”

  赵延年低下头,没有与自己的上司争辩。在内心深处,他甚至有些赞同冯绲对自己昔日上司的评价,魏聪是一个性情宽厚的好人,对自己更是恩重如山,但他也是一个行事高深莫测,极有手腕的豪杰,像他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老老实实听命于别人的。

  看着保持沉默的部下,冯绲叹了口气,眼前的男人是个出色的军人,但在权力的游戏里,却还是个笨拙的新手。当然,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而偏偏这两人却被卷入其中,无处躲闪,命运总爱开这种残酷的玩笑。

  “潮水上来了!”冯绲指着远处的水面道:“看来我们的早饭只有去却月垒吃了!”

  ——————————————————————————

  江风呼啸,波涛浑浊。

  战船随着潮水前进,变幻无常的风将船帆吹得咯吱咯吱作响。船与船的间隙只有不超过五丈。看着整齐的船列,齐铁深感自豪。

  身为大贤良师的二弟子,齐铁知道达官贵人们是用什么称呼自己的,刨除掉“贼”这个颇有蔑称之外,齐铁觉用“蛾”来形容数量庞大的己方军队倒是挺形象的。与整日里专心于与朝廷军队厮杀的大师兄不同的是,齐铁把更多的心思花在自己掌握的水军,或者说船队上。

  与大多数真心相信“炎汉将灭,新世将兴”的教义的同伴不同的是,齐铁对这些玄玄乎乎的东西其实不感兴趣,更不相信自己这伙人能够推翻东汉帝国的统治。原因很简单,汉帝国最强大的骑兵在北方,而南方的马很少。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最现实的目标应该是在取得几次对朝廷征讨大军的胜利之后,就应该尽可能的在南方自立一国,裂土称王。而要做到这一点,一支庞大的水师就是不可或缺的资源了。退一万步说,假如将来自己这边打败了,一支装备完全的船队也能装上自己搜罗来的财富和忠于自己那一部分人,顺流而下,出海逃亡,反正海上有无数的岛屿,南方还有大片无人的蛮荒之地,足够他们容身,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而那无数头上绑着黄色布带子,手持长枪的教众们,就只能放弃了。

  隆隆的战号从岸上传来,穿越江面,啸叫嘶哑深沉,犹如传说中魔鬼的呼唤,船船相传。

  “下帆!”齐铁命令,“降桅。桨手就位。”他的副手传令下去。水手们们匆忙跑上岗位,推开甲板上站立的士兵——每到此刻,他们总显得碍手碍脚——甲板一片忙碌。齐铁在出发前下令宣布进入战场前必须把船帆都降下来,只准用桨,以免被官军的各种纵火武器点着脆弱的船帆。

  齐铁向岸上望去,黑压压的人群淹没了江岸,正在西北方向涌动。他知道那是老师大贤良师亲自指挥的主力。不久前,身居高位的卢祭酒突然消失,原本隶属于她的部众也悉数归于大贤良师麾下,这让老师的手中的兵力迅速膨胀到一个惊人的数字——二十万,这也是为何他能突然向汉军控制着汉水与长江交汇之地堡垒发起猛攻的原因。

  对于这次军事行动,齐铁十分赞同——一旦夺取了此地,那他的船队就可以直接驶入汉水,原本分守于从江陵到安陆一系列城塞的汉军就会面临断绝与襄阳的水上通道的窘境,他们只有西北方向退却,眼睁睁的看着武陵蛮和蛾贼这两大敌人合并一处,有失去大半个荆州的可能。若是真的能做到,那何铁原先割据长江以南,与朝廷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了。

  江风带来隐约的喊杀声,齐铁抬起头,试图辨认声音的来处,但很快就放弃了——距离太远了,这应该是蛾贼陆军的前锋遭遇了一些戍守堡垒的官军。这种数量相差悬殊的战斗结果不言而喻。二十万呀!齐铁下意识的挺直了脊梁,想必那个冯车骑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肯定会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吧?

  岸上又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号角声,这是在催促蛾贼船队的前进速度。依照刘辛原先的计划,齐铁的任务是切断位于汉水两岸的官军之间的联系,并帮助汉水西岸的蛾贼攻下那座四周都是湿地的官军城垒,然后再来攻击另外一边的汉军。这是个很简单的作战计划,当然,二十万之众,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能够把如此庞大的军队接替投入战场,围攻敌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随着鼓声响起,蛾贼旗舰上的桨手们还是划桨,百片桨叶同时入水,鼓手轰隆击鼓。鼓声犹如硕大而和缓的心跳,每敲一下,桨动一分,百人一体,整齐划一。相邻的左右两条船也同时展开木翅膀,三舰速度一致,叶刃搅拌黑水。

  当然,更远地方的船只就做不到了,他们甚至无法稳定的保持距离。齐铁不得不下令自己乘坐的旗舰放慢桨数,好让后面的船只赶上来。

  “时间,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就能把这些家伙操练好!”齐铁气哼哼的回头看了看队形有些混乱的船队。他的作战计划很简单——他把自己的船队以十条为一横列,列成五排,头三排船只负责扫清官军的战船,剩下的两排船将船上大批的步兵送上那个四面都是水的沙洲上,攻下那座却月垒。然后回过头对付剩下那个。

  齐铁坚信胜利属于自己——战船的数量上蛾贼一方也占有优势,虽然没有陆战中显露的差距那么大。但也占有两倍的优势,更要紧的是,齐铁觉得换了自己发现敌人的数量占有如此巨大的优势,那自己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装上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立刻启航。

  随着蛾贼的船队进入汉水与长江的交汇处,激烈浑浊的江水把船只冲的剧烈的摇晃,齐铁不得不把双腿站开好站的稳些。他能够看到敌人的船只正慌乱的离开港口,试图排成行列。齐铁可不会蠢到让对方做好准备再发起攻击,站起身来大声道:“传令下去,击鼓,用最快的速度划桨,把这些混球赶下江里去。

  “加速划桨!”齐铁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喊道,几乎是同时,对面汉军船队的号角也响了起来,桨撞击水面的速度随即跟上,木叶在水面翻飞。甲板上,步兵们以刀剑击盾,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弓箭手则飞快搭好弓弦,从腰上的箭袋里抽出羽箭。前面第一排船只挡住了视野,齐铁只好在甲板上来来回回,从缝隙中观察敌情。

  “放箭,加快桨速,冲上去,撞翻这些家伙,对,就是这样!”

  “将军,您小心些,先把头盔戴上!”一名手下献上头盔。

  齐铁有些失望的接过头盔,刚刚扣上,就觉得十分气闷,但为了保持形象,所以还不能发作。

第214章 裂变

  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齐铁露出鄙夷的笑容,显然官军已经被己方壮盛的军容所震慑,连弓都拉不满了,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他看到相邻船的甲板上一名士兵惨叫着跌落船舷,半空中被长桨狠狠拍了一下,才落入水中,想必是不活了。这是今天自己看到的第一个死人,但肯定不是最后一个。齐铁心中暗想。

  此时蛾贼的船只也开始还击了,箭矢来来回回,就好像毒蛇的嘶鸣。在汉水东岸,蛾贼的大军已经淹没了大片土地,黄色的大旗在无数颗包裹着黄色头巾的头颅上飘扬,宛若一片海洋。此时齐铁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此时官军的将军看到眼前这浩荡如海的敌军,会有什么念头呢?

  “冯公,贼势如此之大,绝非兵法可以抵御得了!”赵延年沉声道:“您速速乘船离开,向朝廷乞援,调配各军。末将自当死守此地,争取时间!”

  冯绲没有说话,目光呆滞的看着城下的敌军,从城下到地平线,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黄色的旗帜和头巾,更多的蛾贼还在从地平线下冒出来。敌军的数量有多少?一万?三万?五万?十万?二十万?蛾贼的数量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赵延年说的没错,以汉军现有的兵力,想击败如此庞大的敌军,已经不是仅凭兵法能做到的了。上书雒阳,调配派来更多的军队才是唯一的出路。

  “那就一切托付延年你了!”冯绲道:“请你坚持半个月,不,一个月,我一定会带援兵前来的!”

  “喏!”赵延年躬身行礼。

  —————————————————————

  雒阳。

  襄阳传来的十万火急的军情抵达时,大臣们正聚集在南宫朝堂之上举行朝会,内侍清亮的通传声,朝仪的伴乐声,和文官们腰间玉佩细碎的碰击声,奏出一曲庄严华美的音乐。朝堂上,天子正襟危坐于宝座之上,窦武身着绯袍,右手按在腰间剑柄,神态威严,在他的对面,司徒袁隗双目低垂,两人分别站在天子左右两侧,夹立侍奉着至尊之人。

  刘宏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可能是营养充足的原因,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早熟不少,当带来坏消息的尚书侍郎快步来到尚书令张温身旁,禀告军情时。天子刘宏正无聊的打着哈欠,苦闷的等待仪式的结束,和绝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比起无聊繁琐的朝会,天子更喜欢内宫层出不穷的游戏,而且发育早熟的他已经懂得了男女之间的妙处,自然就没兴趣在这里配一群老头子浪费生命了。

  “圣上,臣张温有事上奏!”

  刘宏意外的看到尚书令走出行列,他倒是认得这个官员,毕竟尚书台与他的寝宫只隔着一堵宫墙。这种事情倒是不常见,毕竟真正处理政事的场所早就变成了尚书台和大将军府,以及天子对亲信臣子的私下召见场所,当时的朝会早已变成了礼节性的的表演。刘宏小心的看了一眼窦武,确定对方并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低声道:“准!”

  天子身旁的内侍赶忙用清亮的嗓音重复了一遍天子口谕,得到允许的张温沉声道:“车骑将军冯绲上奏,蛾贼举兵攻安陆、西陵诸城,汉水断绝,兵多几有二十万。今兵少不足御,乞朝廷发兵急援,否则荆州不守,南阳危矣!”

  朝堂上一片静寂,就连在两厢奏乐的乐师们也停了下来。刘宏本能的看了看左右,他还不太能理解奏疏的含义,便用稚嫩的口音道:“那就准了奏疏,发兵救援吧!”

  “陛下!”窦武赶忙应道:“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要先让群臣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商议?”刘宏问道:“冯车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蛾贼有二十万人,他抵挡不住了,不然南阳也会危险,那当然不可以!”

  “陛下!”窦武赶忙道:“冯绲他手下已经有不少兵了,而且二十万这个数字有些多了?”

  “多了?大将军是说冯绲撒谎了?”天子问道。

  窦武顿时语塞,天子的问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对天子撒谎可是大罪,他当然不能承认,否则天子要是下令将冯绲拿回雒阳治罪怎么办?现在朝廷可拿不出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可自己要是否认,那刚刚自己说冯绲在奏疏里说蛾贼有二十万多了就成了欺君之罪了。幸好一旁的袁隗替他解了围:“陛下,大将军的意思是,现在只有一份奏疏,荆州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还是先等一等再做决定为上!”

  “好吧!”刘宏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就交给大将军处置吧!”

  “臣遵旨!”窦武松了口气,天子虽然只是个半大孩子,但有时已经让他觉得很难受了,看来内宫的宦官们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他们可以把天子的精力消耗在比较无害的方面。想到这里,他向袁隗投入感激的目光。

  朝会结束之后,窦武和袁隗来到与朝堂只隔着一条街的尚书台。窦武径直问道:“伯慎,这种事为何在朝堂上提出来?”

  “二十万蛾贼!家国有倾覆之危!”张温冷声道:“这等大事岂是二三子密商于私室就能决定的?”

  “什么叫二三子密商于私室?”窦武怒道:“大事决于台阁,这可不是我定的,是光武皇帝定下来规矩。”

  “大将军!”袁隗的声音和他平日一般平静:“伯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蛾贼之势如此之盛,仅凭三辅之兵加上荆州之众肯定是不够了,青、徐、豫、兖诸州也要出力,波及这么大,的确要在朝堂上商议!”

  窦武可以不在乎别人,却不能不在乎袁隗的建议。何况袁隗说的没错,东汉中期以后,别看外戚和宦官在中枢权力越来越大,但实际上士族在地方州郡却愈发盘根错节,尾大不掉了。如果只是动用三河五校,关中三辅和幽、并、凉的边郡兵也还罢了,如果要动员青、徐、豫、兖、冀这些士族力量强盛的内地州郡的力量,必须在朝堂上公布,商议,给这些地方士族在中央的代表发言,讨价还价的机会,最后形成共识,才执行的下去,只在尚书台大将军府内部玩小圈子很容易玩脱。

  “也好!”窦武点了点头:“不过袁公,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蛾贼起事也有一年多了,虽然号称势重,但二十万——,这个未免也太离谱了!”

  “军旅之事,老夫是个门外汉!”袁隗道:“不错是真是假,光凭文书来往终归是不够的,必须派一个可信的人去查证一番。”

  “袁公所言甚是!”窦武点了点头:“可有人选?”

  “不如便让张尚书去吧!”袁隗道:“伯慎在幽州和并州都做过太守刺史,熟悉兵事。行事素来勤慎,正适合此事!”

  “伯慎?”窦武惊讶的看了张温一眼,尚书令这个位置是东汉中枢政治的核心部位,最后选用张温是几家势力博弈了很久的结果。而今天张温的举动让他很不满意,正想着应该如何将这家伙换掉,没想到袁隗不等自己开口就提出来了,莫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那尚书令之位何人接替?”

  “尚书令乃台阁重臣,非老朽可以置喙,还是由如过往一样,先由大将军提议,再众议之后,上奏天子决定吧!”袁隗道。

  见袁隗并没有插手尚书令后继者的意思,窦武暗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好!就如袁公所言吧!”

  “袁公!”窦武刚刚离开,张温就截住袁隗:“今日之事多谢袁公了!”

  “伯慎为何谢我!”袁隗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夺走你的尚书令之位呢!”

  “我今日在朝堂上得罪了大将军,这尚书令之位本就坐不长了!”张温低声道。

  “你能明白这件事就好!”袁隗笑了笑:“大将军毕竟是大将军,不管他在上位之前是个怎么样的人,一旦登上那个位置,就不一样了。”

  “袁公教训的是!”张温沉声道。

  “蛾贼之乱越闹越大,冯车骑你去看看也好!”袁隗叹了口气:“国家多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得不多用些心呀!”

  “袁公的教诲,张某自当铭记在心!”

  袁隗点了点头,转身向尚书台下走去,看着袁隗的背影渐渐远去,张温站在尚书台上,许久方才离去。

  ————————————————————————————

  番禺,城郊某处庄园。

  在平台花园的芒果树下,阿荆一边吃早餐一边看儿子在奶妈的帮助下追逐漂亮的黑色猎犬。在花园的另外一端,原有的建筑物已经被全部拆除,只剩下长满浆果的灌木丛。这样她可以俯瞰整个江面:满载着各色货物和人的各种船只,河边垂钓的渔人、在江边桑园中劳作的女人、以及对岸连绵成片即将收获的当年最后一季稻谷,在这个庄园里,阿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仙女,住在仙境里。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能够见到魏聪的时间太少了。丈夫待她还像过去那么温柔,但他比过去忙多了,刚刚南征回来,据说又要出兵北征,当上了交州牧之后,要做的事,要见的人更是与日俱增。平均下来,每四五天才能来庄园这里。对于这些阿荆也觉得可以理解,她从认识魏聪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女人能独占的男人,何况自己已经有了他的儿子,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要求的话,那上天就再赐给一个孩子吧?哪怕是女儿也成,那就没什么再遗憾了。

  侍女送上一盘煎烤贝类,外加半杯掺了橙汁的酒。这引来了几只苍蝇,但很快就被婢女赶走了。阿荆刚吃了两口,就看到阿芸从门口进来了,她高兴的站起身:“妹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听到一个消息,来和姐姐说说!”阿芸来到桌旁坐下,她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姐姐,这几日郎君来你这里吗?”

  “上一次是七天前!”阿荆道:“怎么了?他不是忙得很吗?”

  “他是忙!”阿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懑:“却是忙着和狐媚子,姐姐,你知道吗?郎君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我当是什么事?”阿荆笑了起来:“妹子你也太小气了,是哪家交州士族送的?郎君是做大事业的人,怎么会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最多三五日,就送到一边去了。”

  “姐姐你不知道,这次可不一样!”阿芸愤懑道:“若是个寻常女子,我怎么会这样子。你知道吗?这次来的那狐媚子和郎君形影不离,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说句实话,以我家郎君的身份,多几个女人也不算什么。但姐姐是和郎君困苦时出来的,又替他生了儿子,岂能与那些狐媚子一般看待?”

  阿荆没有说话,对于阿芸的抱怨她并没有全信,毕竟她和魏聪一起也不是一日两日,这个男人对于女色享乐都是适可而止,会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把自己,把事业丢到一边去,她是不信的。她想了想之后道:“这样吧,你不要急,今晚我请他回来,便在饭桌上探探口风,再作主张!”

  得到阿荆的口信时,魏聪正在指导谢丙和几个学徒画新式船只的结构示意图,由于他把出兵的时间放在今年年底,来年年初,这个季节是广西湖南一带的枯水期,灵渠一带的水量、河宽肯定有限。为了确保辎重船队可以通畅航行,所以船只必须吃水浅,适应多变风向,所以魏聪在和番禺当地的船匠商议之后,最准选择了一个中西杂交种类:三角纵帆、平底、方头、低船舷、尾部船舵可以升降。如此复杂的工艺为了推广生产,并技术保存,自然要将图纸保留下来。

第215章 家宴

  “这上面的画的是什么?”卢萍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张图纸,上面用精细的笔触画着一台阿基米德螺旋泵抽水机。

  “一台抽水泵!”魏聪从窗边的书桌旁抬起头来:“矿井如果挖的太深的话,会有渗水,妨碍挖矿。有了这玩意,就能把矿井坑道里的水抽出来,继续挖矿了!”

  “难怪你能以那么便宜的价格卖给我那么多铁器!”卢萍叹了口气,她走到魏聪身旁,俯下腰身,靠紧这个男人的身体,笑道:“可以告诉我吗?你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丙和学徒们窘迫的偏过头去,尽可能降低自己在房间里的存在感。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个美丽的女人与魏聪关系匪浅,身为属下,想要呆的长久,可是要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的。

  魏聪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谢丙,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早饭后你们来这里继续工作!”

  “喏!”谢丙如释重负的向魏聪躬身行礼,拿起自己的绘图工具,带着其他几个学徒赶忙出了图书室。出了院子,他才吐出一口长气:“乖乖,总算是出来了!”

  “谢丙,那个女道士是州牧的女人吗?”秦禾好奇的问道。

  “秦禾你记住了,别问,别看,别说!”谢丙低声道:“你们几个也是,咱们吃这碗饭,手艺成不成放一边,最要紧就是嘴严,不然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学徒们都点了点头。

首节 上一节 124/127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归义非唐

下一篇:飞扬跋扈,从唐人街开始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