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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94节

  “很简单,尚书是怎么找出来的?”

  孔圭叹了口气,魏聪的意思很明白:记载着这些真相的古书应该是在被秦大一统后焚毁了,但是在陪葬的古墓中应该还会有很多存本。当初尚书能够靠这样拼凑出来,这些古书自然也能翻找出来。只是这种真相的发掘,倒是他并不愿意看到的。

  一旁的魏聪自然能够看出孔圭的心情,和很多宗教一样,两汉的儒学是建立在对三代美好想象的神话之上的。而魏聪方才所说的那些,是在这幅贴在墙上的美好图卷撕开了一个角,露出了下面的血腥底色。其实这些东西在春秋战国时并非什么秘辛,而是知识分子之间流传的普遍知识,比如《韩非子》中就有:“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者,人臣弑其君也。”

  如果说《韩非子》还只是简略的提到一句,西晋咸宁五年(279年)汲郡人不准从战国魏襄王墓中挖出的《竹书纪年》更是用阴冷的笔触,记录了大量上古传说时期的统治阶级残酷内斗的事实:

  比如“舜放尧于平阳”,“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不与父相见”。“夏启杀伯益(夏启是大禹的儿子,伯益传说是大禹的助手,大禹准备禅让的对象)”、“太甲杀伊尹(太甲为商汤嫡长孙,伊尹是帮助商汤消灭夏朝的功臣,传说商汤死后由伊尹辅佐后面的君王,太甲当政后胡作非为,于是伊尹将其流放到商汤墓地旁的桐宫,让其反省,自己摄政三年,待太甲悔悟,将国家还给太甲)”、“文丁(商朝的28代君主,纣王的祖父)杀季历(周文王之父)”、“共伯和干王位(共国国君和代理王位)”,这些历史事实与《尚书》、《史记》等传统经传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以至于此书出土之后,不啻于晴天霹雳。许多西晋和后来的儒家学者愤怒的称此书文字混乱,乃是荒诞之书。

  但经由后世的史学家加以印证,发现这本《竹书纪年》中记载的大量历史事实是可以和考古学得到的事实符合的,显然,此书对上古时期的史料价值要比许多后来的正统史学著作要高,里面记载的那些不符合儒家价值观的事实要比《史记》、《尚书》中的部分要更可信。

  魏聪甚至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两汉四百年时期里盗墓贼挖出来的古墓数不胜数,里面很有可能也有记载着类似内容的古书,但这些不符合汉儒价值观的史料被销毁或者边缘化了,直到西晋时期,统治阶级内部玄学开始盛行,两汉儒家的统治地位被动摇,这本《竹书纪年》才逃脱了前辈的命运,流传了下来,成为了我们窥探上古华夏政治的一个管道。

  “郎君,勘探队发现了东西!”刘久的声音打断了魏聪的思绪。

  “拿过来吧!”魏聪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一个满脸尘土的汉子来到魏聪面前,他单膝下跪,从腰间皮囊里取出一块石头来,双手呈上:“校尉,这是小人发现的!”

  “拿过来!”魏聪从亲兵手中接过石头,细细的查看起来,这是一块褐色的石头,表面上有许多黄褐色的条痕,有半金属光泽。魏聪仔细查看了半响,问道:“这块石样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那边!”那汉子伸出手向西边指了指::“在那片树林旁找到的!”

  “你上马,带路过去看看!”魏聪喝道。

  那汉子应了一声,上了旁边亲兵的马,便一路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一片柘树林旁。可能是雨水冲刷的缘故,树林旁的土坡上的泥土坍塌下来,露出一大片黑褐色的岩石,只见有许多黄褐色的痕迹,就好像一顶帽子一般。魏聪跳下马,从卫兵手中接过一个小铁锤,在那些黄褐色的石头上敲打下几块石头,仔细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郎君,找到了?”刘久小心的问道。

  “嗯,发现铁帽了,只是不知道下面有多少矿,有什么矿!”魏聪挥了下手:“来人,把旁边的泥土挖开,看看下面的矿脉!”他叫来那汉子:“干得不错,来人,赏他十块金币!”

  “魏公,魏公!”由于马术一般的缘故,孔圭此时才追赶上来,他好奇的看了看眼前的黑褐色岩石,问道:“这些是什么?”

  “铁帽,或者说露出地表的矿苗!”魏聪笑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矿?”孔圭又惊又喜。

  “嗯,应该是,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矿,品位如何,有没有开采价值!”魏聪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做了个请的手势,此时随从们已经在一旁的高处摆设好胡床几案,并开始张开伞盖遮阳,魏聪舒舒服服的在主位坐下:“这次能遇到矿脉,也是仰仗孔公的福气呀!”

  “不敢,不敢!”孔圭又惊又疑的看着魏聪,他当然不会蠢到把魏聪的恭维话当真。对方突然起来的邀请自己来这片荒野之地郊游,还说什么想要看看舜帝做韶乐之地的风景,结果到了之后短短两天功夫就说找到一处矿脉,这种鬼话得多蠢才会信呀!

  “烧水,烹茶!”魏聪拍了拍孔圭的大腿:“这里风景不错,我等且在这里烹茶观风,然后再看看下面的矿脉到底是什么,有多少!”

  随着随行兵士们的工作,越来越多的矿样送了上来,魏聪开始认真的查看矿样,和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一一比对。他拉着孔圭来韶关当然不是为了来看风景,广东省矿产比较集中的地方有韶关、河源、梅州、肇庆和茂名这几个地方,而魏聪眼下对矿种主要要求就是铁、铜、金、银(重要性依次递减),再就是开发难度低,矿的品位高,交通便利。

  这几个地点相互一比较,魏聪最终选择了韶关:第一、韶关与番禺有北江相连,水路也就340公里左右,按照一天走十二个小时,每小时七公里上下(顺流),也就四天的水程,而且从番禺河段开始,北江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即便是枯水期,也足以供当时的大船行驶,如果将来加以整治,甚至可以让近代的数百吨级别的风帆大船通航,物流成本极低。

  第二、韶关当地有铁矿,铜矿,煤矿,铅矿;曲江的岑水铜场是宋代最大的铜出产地,宋神宗熙宁、元丰年间,岑水场年产铜达百万斤;同样在曲江,还有翁源铁矿,当地的褐铁矿虽然品位算不上太高,无法和相邻江西的几处磁铁矿相比,但韶关的褐铁矿冶炼时可以出产副产品硫化物,可以出产硫磺;加上丰富的铅锌矿,磷矿,魏聪爬到17-18世纪黑火药科技树所需要的主要原料都差不都备齐了。

  魏聪对原料来源的态度一向是可以品位低一点,可以在工艺上想办法,但数量一定要够,距离经济政治中心不能太远,开发运输成本一定要低,最好开一个分基地,把主要原料都备齐了。所以他虽然明明知道就在海南岛上有亚洲第一富铁矿的石碌铁矿,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矿业基地选在了开发物流成本更低的韶关。至于金银,首先韶关的铜矿中就有一定数量的伴生银矿,其次他可以通过食盐贸易和苍梧、郁林乃至更西、更遥远的群山蛮酋换取黄金;还有梧州的锡矿中有大量的伴生银,掌握从锡矿渣中提炼白银技术的他可能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白银生产者,这也是魏聪敢于铸造银币的底气之所在。

第162章 其七十六章 边陲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魏聪满意的看着木箱中一块块做好标签的矿石样品,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穿越前,刚刚参加工作跟着前辈屁股后面学习如何鉴别采集到的矿石的时候。此时他的不禁有些想念那个脾气很不好,每天嘴边不离下三路的曹队了,毕竟要不是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自己也没本事仅凭看、摸、闻,没有任何化学仪器,就能确定这些矿石的主要成分和大概的品位。

  “曹队,你想不到吧!我现在已经能够为自己找矿了!只要找到了,就是我的,不需要开采许可,不需要交税,挖出来就是我的!”魏聪自言自语道:

  “要是你也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我可以给你封个官,就叫山泽使好了。看在当年你教会我很多的份上,挖出来的东西咱俩九一分,我九你一,你还别嫌少,这年头在我面前磕头求自带干粮开矿的人排队能从洛阳排到长安去,不是看咱俩老交情的份,这好事还轮到你?挣钱嘛,不寒碜!”

  “郎君,有紧急军情!”帐外传来刘久的声音。

  “哎!”魏聪叹了口气,随手将装矿石样本的木箱合上,同时合拢自己的记忆,转过身的他又变成那个威严的绛衣将军,讨逆校尉。

  “进来说话!”

  “喏!”刘久应了一声进来:“郎君,郭奎和袁田半路上遭遇贼人袭击了!”

  “哦?有这等事?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郭奎看到情况不妙,就让袁田先带着您的信上岸逃生了。袁田逃亡路上遭遇了杨征的巡逻队,郭奎现在生死不明。这是杨征的信!”

  魏聪接过书信,拆看看了起来,几分钟后他放下书信,来回踱了几步。刘久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蛾贼觉得现在势力大了,已经用不着我们了,就翻脸了。若是这样的话,杨征那边就要小心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魏聪冷声道:“蛾贼的势力很庞杂,指挥不统一,袭击的那伙人多半是贪图船上的财物!”

  “可是郭奎在遇袭的时候明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船上也打着您的旗帜呀!”

  “我说过了,蛾贼的成分很复杂,袭击我的人未必是领了上级的命令,很大可能是利令智昏!不过你说得对,杨征那边的确要加强戒备,还有阿生要尽快撤回来,柴桑那地方早晚会发生大战,留在那儿凶多吉少!”

  “郎君说的是!”刘久点了点头:“那我们这边呢?要不要召集各军?准备接应?”

  “现在还没必要!”魏聪立刻否决了手下的建议:“我们还是先礼后兵,把这件事情告诉卢祭酒和大贤良师,他们若是给我一个说法就罢了,不然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喏!”刘久有些失望,他没想到魏聪此时表现的如此迟钝,或者说软弱。

  “豫章眼下就是一团乱麻!我们不要牵扯太多的精力进去!”魏聪察觉到手下的情绪:“先把交州这边的事情处置好!交趾、九真、日南三郡现在是雨季,不好动兵,等到十一月雨停,道路干燥时,贼人肯定会大举进攻,那才是我们该动手的时候!”

  “喏!”刘久点了点头,他稍一犹豫,问道:“郎君,为何您对交趾那边看的那么重?却对豫章郡不愿管呢?我听说那边都是烟瘴之地,豫章郡比那边强多了!”

  “我们来岭南之前,世人也都说这里是烟瘴之地,现在你来了,这里是吗?”魏聪问道。

  刘久摇了摇头:“可是这里荒芜的很,到处都是蛮夷!交趾,九真,日南恐怕更荒芜,蛮夷更多!”

  “没错!可这也意味着这里可供开辟的土地更多,资源更丰富!”魏聪笑道:“我问你,西周初年,有那些强大诸侯国?”

  “嗯!”刘久犹豫了片刻,苦笑道:“属下不知!”

  “齐国、鲁国、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魏聪报出一连串国名,最后问道:“你是不是奇怪,这里面大多数国家你都没听说过呢?”

  “不错!”刘久苦笑道:“属下没读啥书,请郎君原谅!”

  “这不能怪你!”魏聪道:“因为这里面大部分国家后来都被灭掉了,即便没有被灭,也变成无足轻重的小国,能保持强大并坚持到战国末年的只有一个国家,齐国!”

  “啊!”刘久吓了一跳:“那,那些强国呢?比如秦国、楚国!”

  “秦国在西周初年不过是个西部边陲养马的附庸,没有诸侯的身份,受封为诸侯要等到平王东迁的时候了。楚国的情况要好些,周武王灭商时楚国的先祖有功,被册封到当时的南方,不过也只是子爵,地方不过百里,而且所在的地方荒凉无比,还不如现在的番禺呢!

  其实其他强国的祖先也差不多,三晋的先祖跟随的晋国最早受封之地也是戎狄之间,远不如同时的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富庶繁荣;燕国的国都在今天的幽州,由于路途遥远,与宗周曾经断绝联系上百年;

  即便是齐国,其始封之地营丘也是在莱夷之中,其君王陵墓都在其都营丘城门附近,就是因为与周边的莱夷战事不断,怕被外敌掘墓泄愤。你看,战国七强之中,就没有一个一开始受封于富庶之地的,全都是从边陲之地发展起来的,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天命眷顾?”

  “天命缥缈,谁又说的清楚?”魏聪笑了笑:“其实原因很简单,边陲之地固然夷狄众多,人烟稀少,但也土地众多,邻国少,扩张起来牵涉的力量也少。不像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这些近于中原的诸侯国,稍有动静,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实力增长的速度会比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这些处于中原之地的诸侯国快,时间一久,自然强国就多出于边陲,而中原之诸侯就逐渐落伍了!”

  “郎君的意思是,我们占了交州就是边陲之地的诸侯?”刘久渐渐明白了过来。

  “不错,我们在交州,无论并吞了多少蛮夷的土地,掠夺多少人口,开矿筑城,编练军队,打制兵器。朝廷都不会管也管不着。而在中原,稍微做点什么,得罪了当地的豪强,指不定就会引来朝廷的指叱,甚至被强制召回雒阳,前功尽弃。

  至于人口稀少,眼下蛾贼之乱就是一个契机,随着战事从两淮向江南转移,越来越多逃避战乱的百姓就会向南迁徙,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把南来的逃难百姓安置土地,授予农具耕牛,让他们在交州安居乐业,时间一久,他们就会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乡,户口岂不就繁盛了?”

  “难怪郎君现在不想插手豫章郡!”刘久钦佩的笑道:“那郎君准备如何安排?”

  “很简单!”魏聪道:“北来之人一时间不习惯番禺的水土,不如便在这里设置一处侨县,专门用于安置北来之人,一来可以满足我们开矿所需,二来可以减少他们与本地人之间的冲突,三来可以募集这些侨民为兵,制衡交州本地人。为了避免南下之民宗族过于强大,我们可以在过山道路前设置隘口,将宗族过于强盛的挡在五岭之北,安置在赣县等地。只让零散百姓过岭!”

  听到这里,刘久已经是心领神会,对于魏聪这种外来户,最担心的始终是本地势力的崛起。所以能够获得远远不断地北方移民是能够压制本地势力,确保政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决定性因素。魏聪这套说白了就是借鉴了永嘉之乱南下的东晋朝廷的玩法——将南下流民安置在若干侨郡,不使其与江南人混居,使其成为朝廷手中控制的主要军事力量来源,比如著名的北府兵,其兵员就是来自南兖州(治所在广陵)。

  而为了避免强大的流民帅会威胁到自己的权力,东晋朝廷通常禁止这些流民帅领部众渡江,只让其囤聚在两淮的险要地带,成为东晋朝廷的屏障。

  而魏聪则是在五岭设置关卡,将实力较强,已经有强大宗族武装的流民集团安置在五岭以北的赣县、庐陵等几个赣南的县,作为己方五岭方向的屏障;而大量无组织的或者较小的流民集团则让他们过五岭,然后安置在韶关为中心的土地上。

  一来这里人烟稀少(东汉韶关当地隶属扬州豫章郡南野县,其治所在今赣州南康区西南章江南,相距足足两百公里),流民自然就不容易和原住民因为争夺水源、土地发生冲突;

  二来矿产丰富、水源充沛,土地肥沃,无论是农业,还是采矿、冶炼、各种手工业,足以安排大量的南下流民。气候在岭南也算凉爽的,更适宜北来流民。

  三来,这里是从豫章郡前往番禺水路的必经之路,如果将来魏聪打算向北用兵,从这里征发军队,调运补给也非常方便。在魏聪的心里,如果说番禺是自己未来的交州蓝图里的北都(南都位于红河三角洲,或者位于湄公河三角洲),那么韶关就是蓝图中的北府(这里的府是军府之意),是北伐经略中原的发起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魏聪一边派出随员在当地勘察矿产,同时还对当地的河流、土壤、地势高地等情况进行勘察记录,为即将到来的流民安置做好准备。此时孔圭也看出来了,魏聪对这片土地看的很重,他找到一个机会,问道:“魏公,你打算将你的治所放在此地吗?”

  “孔公说笑了!”魏聪笑道:“在下是讨逆校尉,是个武人,我的治所自然随着军队移动,怎么会固定一地呢?”

  “那你这是——?”

  “这里有铁矿,还有铜矿!”魏聪道:“而且若是由豫章郡来的流民翻越五岭,乘舟向南便到了这里,所以我打算在这里设置一处侨郡,用于安置那些流民!”

  “豫章郡的流民?”孔圭的反应很快:“你是说朝廷的平叛大军会向南——”

  “现在还没有!”魏聪笑了笑:“不过预先做好准备总没错嘛!凡事预则立,不预则不立嘛!”

  “魏公!”孔圭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此事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时从豫章郡往南来的逃难之人里肯定有大批蛾贼。这些蛾贼都是些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狂徒,早已习惯了那打家劫舍的日子,逃到岭南之后又岂会受人管束?老老实实的去种地?切不可因为一时妇人之仁,祸害了交州的数十万百姓呀!”

  “孔公放心,我会在翻越五岭的过道设置关卡,只让良民过岭!”魏聪笑了笑,这孔圭倒不是那等徒有好心的腐儒。正如他所说的,在古代大一统帝国当一个编户齐民可不是啥好滋味,沉重的赋税、繁重的劳役,精神上的乏味,物资上的匮乏,这就是帝国治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农民的一生。

  为了确保广大农民能忍受这种生活,就要严刑峻法加精神洗脑双管齐下,精神洗脑告诉农民这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严刑峻法从肉体上消灭少数不安分的家伙,以维持帝国的内部秩序。

  可一旦爆发大规模战乱,千千万万的农民摆脱了原有的桎梏,过上了另外一种生活,他们就会发现原先的生活是多么的让人无法忍受。像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再给自己套上枷锁,重新回去过那种人形牛马的日子。

  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这些已经品尝过自由滋味的人从肉体上消灭,这也是古代国家经常对投降后的农民军屠杀的缘故。孔圭不知道魏聪需要大批的士兵和手工业劳动者,有足够的地方安置那些前“蛾贼”,反倒是对抱团紧密的宗族豪强有些头疼,干脆留在五岭以北当屏障。

第163章 新工作

  “魏公早有准备就好!”孔圭松了口气,他对魏聪的看法也在随着时间的转变,尤其是在看到从徐闻运来的大批食盐之后,他意识到魏聪不光善于用兵,还是治世之才,若是真的能在这片荒芜之地找到铁矿和铜矿,在朝廷中枢暗弱无力的情况下,交州多一个能压服百蛮的强力方伯,对于大汉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魏聪和孔圭扯了几句闲话,就回到营地。和过往一样,他的营建计划兴建设防营地开始——壕沟、土垒、为水力机械准备的蓄水池、码头、宿舍,永久性的厕所,菜圃,然后是通往矿区的道路,新式的炼铁炉,厂房车间。有了上次的经验,魏聪手下的军官们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他们按照图纸上的要求,每一天都在改变营地的形貌。

  “想不到魏公手下的兵士不但能征惯战,还如此擅长土木营建之事呀!”孔圭饶有兴致的看着兵士们驱赶着牲畜,将装满石块的竹筐投入水中,修筑堤坝来改变河道修建蓄水池。

  “一个士兵本来就应该同时精通长矛和镐头呀!”魏聪笑道。

  “哦,为何这么说?”

  “您想想,两军交战,总有形势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如果有一座坚固的营垒,那就可以退入营垒坚守,等待形势的对自己有利,这样就可以多出一半取胜的机会;还有当野战取胜,敌人退入城垒时,那进攻方就必须通过土木工事包围敌人的城垒,隔绝内外交通,通过地道、土山,望楼等手段攻陷敌人的城垒。这些都需要军官和士兵们擅长营建!”

  “哎!”听到这里,孔圭叹了口气:“朝廷若是早把你派到交州来,又怎么会有今日局面?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说服朝廷,让你出任交州刺史!”

  “那就多谢孔公了!”魏聪笑道。

  在蓄水池堤坝修好第二天,信使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天师道祭酒卢萍将郭奎在内的二十多名幸存者和所有财物送到了馀汗县,一同来的还有数十枚首级,和百余名参与袭击者。

  按照卢萍的说法,这次袭击她事前完全不知情,完全是蛾贼中的平南将军焦何私自行动。为了表达歉意,她已经将焦何本人以及手下首领尽数斩杀,并将那次袭击的剩余参与者全部送来,任凭对方处置,希望双方能够保持原有的友好关系,并有一封给魏聪的亲笔书信,托杨征带到。

  “平南将军?”魏聪看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眼熟,稍加回忆才想起来这是当初卢萍拿来引诱自己参加蛾贼的大饼之一,却没想到这个“平南将军”的首级都送来了,死因和自己还不无关系,觉得有些荒谬。

  “那个平南将军的首级带来了吗?”

  “已经带来了!”信使从背后解下一个木盒,刚想打开,却被魏聪制止住了:“不必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对了,这个平南将军名声很大吗?他做了什么?”

  “回禀校尉,这焦何本是丹阳郡有名的宗帅,参加蛾贼之后好几次击败官军,扬州在江南的几个郡多半是他拿下来的,在蛾贼中也是有名的将领了!”

  “卢祭酒连这人都杀了,这个面子着实不小呀!”魏聪叹了口气:“把她的信给我吧!”

  “喏!”信使赶忙从怀中取出帛书,双手呈上。

  魏聪接过帛书,随手拆开:“魏君足下无恙,叩首!江上之事妾惭愧无地,今已斩贼首献于戏下,难报君惠于万一,望君垂念昔日之情,全今日之好,以为千秋万代之盟。

  妾居豫章,得闻君于岭南攻胜战取之名,幸甚!伏地再拜于足下,使妾容颜丑陋,不足以居君左右,为洒扫之责。今问起居,岭南湿热,多瘴气,望君强饭厚自爱,多选妙龄女子,侍奉左右,以延宗嗣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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