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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95节

  看到这里,魏聪不由得放下帛书,轻叹了一声,卢萍的这封信里在为了郭奎等人遇袭之事致歉之后,便话锋一转,变成询问魏聪在岭南过得如何呀,那里天气热,湿,又多瘴气,一定要保重身体,哪怕是没胃口也要多吃一点饭,然后感叹自己长得不够美,不能在魏聪身旁侍奉,劝他多选年轻漂亮女子在身边,好多生几个娃,传宗接代。如果把前面一段去掉,倒有些像是一个贤良的正妻正在劝谏远方的丈夫保重身体,多纳几个小妾,好多生几个娃把祖宗血脉传下去。这个低姿态摆的,就算魏聪一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更不要说魏聪原本就没打算插手豫章的事情了。

  “也罢,既然郭奎也没死,又送来了贼首的首级,那此时就暂且放下了!”魏聪将帛书放到一旁:“至于卢萍嘛,将来她事败之后给她一条生路,也就权当还了她昔日的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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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竞陵,赵延年军营。

  天色刚刚破晓,河面上淡淡的亮光随着波浪闪烁,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每当长篙扫过,便碎裂开来。待到船只经过又重新聚拢。昨天李何带着五百人上船,往柴桑去了,今天轮到温升,不过去的却是江陵。

  “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赵延年道:“到了庄子,就带上阿荆夫人,公子和兵士家眷,上船去柴桑,动静越小越好,到了柴桑,一切都听生公子安排,——”

  温升拍了拍赵延年的肩膀:“你已经和我说几百遍了,我早已记在心上,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阿荆夫人和公子安全护送到岭南!只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要万事小心!”

  听到袍泽的叮嘱,饶是赵延年铁打的汉子,心中也不禁一阵温软:“我这里有数千兵马环绕,又有什么要小心的。抵达交州后,你替我向郎君谢罪,就说赵某肩负重任,无法脱身而来,待到蛾贼事了之后,便立刻弃官星夜赶来,供郎君驱策!”

  “嗯!”温升叹了口气:“我和李何都会替你向郎君解释的,他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一定会体谅你的难处。但是我说句大实话,朝廷是啥德行你我还不知道吗?没错,冯车骑是升你做了中郎将,但还不是因为你能替他打胜仗?这情分能和郎君对咱们比?你不会忘记打胜仗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吧?照我看,咱们跟着郎君走才是正道,且不说郎君现在刚刚占下交州五个郡,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要去了那儿,少说也是一郡太守吧?就算是卖命,给郎君卖命也比给冯车骑卖命强一万倍,毕竟冯车骑他自己啥下场还不一定呢!”

  “我记住了!”赵延年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嗯!”温升用力点了点头,他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抓住赵延年的小臂,用力摇晃了两下,便转身向船上走去。赵延年站在岸边,凝视着船影,直到消失在波影之后才转身离去。

  回到帐中,赵延年吐出一口长气,从几案上的木盒中取出一封书信来,这是他两天前收到的,也真是这封书信,让他下定了让温升和李何带着阿荆等人立刻前往岭南,自己单独留下的决心。

  毕竟在他看来,就连冯绲的心腹谋士都开始拉拢自己,为接下来参与朝廷中枢的内斗做准备,江陵也不再是安全之地。自己身为一军之将现在就南逃交州动静太大,反倒会给魏聪带来麻烦,不如先让温升和李何把家眷先带走,将来自己一人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却心在私门,长此以往,天下事又怎么得了!”赵延年叹道:“都说当今世事都是奸宦的过错,可这些士人行事起来又比奸宦强到哪里去了?难怪郎君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宁可去豫章,去交州,大汉真的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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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禺,渔港,天才蒙蒙亮。

  “让开些,让开些,不许拥,不许挤!”

  “你踩着我脚了!混账,你居然敢插队!”

  “不许过这条线,不然就别怪老子打人了!”

  “让开些,哎呦!”

  身后传来警卫和鱼贩子们的叫骂声,秦柯没有理会,他擦了擦还有些惺忪的眼睛,清点了一下人头,对手下道:“待会渔船一到,就立刻帮他们把筐子搬上岸,然后就开始分拣,就按照先前教的那样,大鱼放一筐、贝类放一起,小鱼放一起,各自有各自的用途,混乱不得,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一群同样刚刚睡醒的女人们应道,秦柯点了点头:“好了,先去方便一下吧,待会忙起来可没时间方便!”

  女人们应了一声,便朝不远处的厕所快步走去,留下一片叽叽喳喳的交谈声。秦柯摇了摇头,当他得知自己未来将会带着一群女人干活的时候也很惊讶,受过一点儒家教育的他刚想拒绝,却听到上级用无奈的语气说:

  “我知道女人就是麻烦,但我也没办法,现在番禺城里哪里都缺人手,一个啥都不会的力工,一天的工钱就要十八钱,这价钱你敢相信?就算是雒阳城里一天挣八钱就很不错了。

  你还别嫌贵,这个价钱还要抢,那些有几个奴婢的家伙可就发了,把自己的奴婢租出去,给奴婢五钱,自己塞进荷包是十三钱,一个月下来就是四百钱,有四五个奴婢,几年下来就良家子(汉代良家子的财产标准是十万钱)了,你敢信?反正分拣渔获这事情女人也能干,你要么带着她们干,要么滚回去敲石头!”

  秦柯还记得自己当时听说番禺城里工价的惊讶,啥都不会的力工一天可以挣十八钱?这足足有自己乡里工价的三倍!他第一次有种“自己被释放后是不是应该留下来”的念头,自己在气力上可不比别人差,木匠泥巴匠都会一点,以眼下番禺城里到处都是起屋砌墙的样子,一天挣个三十钱不过分吧?

  一个月下来去掉两天休沐日,那就是八百四十钱,眼下番禺城的饭钱便宜的不像话,住的话租个通铺就够了,扣掉衣食住宿,一个月攒个五六百钱很轻松,

  他还记得上司提过公家正在卖番禺城里的宅地,半亩一万钱,自己攒个几年就有了,往后找几个工匠夯土盖房子,自己就是脚下有地,头顶有屋的落地户了。比起在老家服不完的劳役,交不完的租税,在番禺当个坐地户好像也不算太坏。

  “船要靠岸了,别发楞了,快过来帮忙!”

  粗鲁的叫喊声把秦柯从盘算攒多久钱能买宅地的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惊惶的向后退了几步,才发现一条船身狭长,有两根桅杆的大型渔船正缓慢的朝码头靠拢过来,

  随着一声吆喝,甲板上的水手丢了一个软木球系着绳索上岸,木球落地弹了两下,秦柯赶忙上前捡起木球,用力扯动绳索,系在岸边的石桩上,待到绳索系紧了,两条跳板被放了下来。一个粗嗓子的老水手站在跳板旁喊了一嗓子:“让开些,下渔喏!”

  随着叫喊声,一只只装满海货的竹筐被从跳板上送了下来,用不着秦柯招呼,女人们一拥而上,将竹筐里的海货按照品种、大小,分门别类丢进不同的筐中,而秦柯就站在女人们身后巡视着,确定女人们没有搞错。

  每当某种渔获装满一筐,他就吆喝一声,自然有人将那筐搬走,而他就在手中的竹简上划一刀,这将是未来付钱给渔民的凭据。而这些被分门别类好的渔获将会派不同的用途,

  最新鲜的、最美味的那些将被鱼市场和酒肆以及官府买走,而大部分被送到生产鱼松、鱼酱的加工厂,最差、最小的那些将被送去熬制“褐汤”和城外的军营,魏将军的大部分军队都驻扎在城外的两处营垒,那儿可能是整个番禺城最神秘的地方,营垒外五里内就属于军管区域——这是魏聪在告示上的说法,未经允许,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否则要受处罚。

第164章 远客

  很快,这条渔船的渔获就被清点完毕,从秦柯手中拿走代表着渔获量的那根竹简,老水手满意的上船离开了,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秦柯突然发现靠岸的渔船好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原本是内陆梧州人的他对海船并不熟悉,但他在番禺这段时间已经渐渐学会辨认本地的船只了——横帆,平底、船身比较粗壮;而最近越来越多的这种渔船则是狭长船身,尖底、三角形的船帆,大部分是柔软的布帆,而非芦帆、篾帆这些硬帆。

  到了已时左右,码头上终于得了片刻歇息,女人们纷纷停止劳作,开始吃朝食,当然,一天两餐都是由东家提供的。按照当时的标准,饭菜的质量还是不错的:咸菜、鱼粥、煎鱼排。精疲力竭的工人们无暇他顾,只是低头进食。唯有心怀疑虑的秦柯还有余力,他向来巡查的上司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这些都是镇海船厂出的新船,自然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上司答道。

  “镇海船厂?”

  “对,魏公新建的船厂,里面建造的船只都是依照魏公提供的法式建造的,怎么样?不一样吧?”上司得意洋洋的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那,那有什么不一样?”

  上司愣住了,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山区生活的他张口结舌,半响之后才憋出来一句:“魏公所制自然不一般,其中的好处岂是我等能够知晓的?”

  “看来你也不知道呀!”秦柯暗自腹诽,口中却问道:“这些都是大船,一条只怕要不少钱吧?这些渔民怎么买得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终于等到了机会的上司挺起了胸脯:“这样一条大船当然不是这些穷鬼买得起的,不过咱们魏公可是大好人,他允许这些渔民分期付款,就是说不用一次付清全部船款,只要付个三成就够了,剩下的可以在十年里每个月还一笔就行了。”

  “也就是说,渔民可以用魏公的船打鱼来还魏公船钱,对吗?”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上司惊讶的看着秦柯:“好小子,你这脑子不一般呀!我怎么想不到你说的这些!”

  “嘿嘿!”秦柯干笑了两声:“我也就是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的,碰巧罢了!”

  “那也很了不得了!”上司拍了拍秦柯的肩膀:“小子,等一年后你就别回去了,你这种脑子回去种地真的是浪费了,在番禺才是你的用武之地,当兵、做工匠、哪怕挑副担子卖汤水,也足够养家糊口,乃至发家致富!”

  “其实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秦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刚刚我就在想买宅地的事情,我记得一块宅地好像是五千钱是吧?”

  “你小子有两下子呀,居然连宅地都想到了!”上司笑了起来:“不过别打算找我借,我刚刚取了个寡妇,肚里还带了一个,着实没余钱!”

  “不,不!”秦柯连连摇头:“这番禺人工价高,我有一身力气,还会点收益,五千钱也就是攒两年的事,不过刚刚听您说魏公允许渔民用自己的船打鱼来还他的船钱,那可不可以先让魏公借钱给我买宅地,等我住上房子然后赚钱还他呢?最多我给些利钱就是了!”

  “这——”这一次上司的嘴已经彻底合不拢了,过了半响功夫之后他才摇头叹道:“你小子呀,你小子,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得,算了,我会把你说的这些话报上去的。让你这小子在这里盯着女人分鱼的确是有些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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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是在那天日出时抵达番禺的,可他根本没有看到晨曦。“最好没人看到您到这里!”袁田低声道:“这样对您好,对魏公也好!”

  “其实你不用这么谨慎,番禺应该没什么人认得我!”曹操有些无奈的低声道,一路都在坐船,他已经双腿发软了,现在又换成一辆两轮骡车,他很希望能够步行或者骑马,这会给他双脚接地的感觉。

  “还是小心为上!”袁田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很可能你的朋友现在已经悬首上东门(因为上东门是雒阳外郭城的北面城门,靠近邙山,接近墓地,运送方便)了,而你是通缉犯,会牵连魏公的!”

  “多谢你的提醒!”曹操没好气的应道:“不过好像魏公犯下的罪行比我只多不少,应该不在乎被我牵连一点!”

  “那不一样!”袁田道:“只要魏公愿意,他很容易得到朝廷的赦免,而您的朋友犯的可是——”

  “十恶不赦之罪!”一路坐船过来,曹操早已了解了同行人的毒舌:“说实话,我怎么不记得陈国袁氏有你这么一位辣嘴的,你该不会是冒认陈国袁氏的吧?”

  “我在家中时拔剑多过张嘴,所以才因为杀人逃亡,来了魏公麾下后才改的!”

  “我看你还是别改了!”曹操嘟囔道:“不然魏孟德早晚会把你舌头割掉的!”

  袁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停止了这场舌战。曹操小心的挑开车窗的帘幕,窗外是一副热闹的景象,到处都是行人、有伙计在店铺前招揽生意,更多的却是正在建设的工地,他注意到这座城市有许多正在修建的房屋,这应该是魏聪带来的。

  “看来你短时间内是不打算离开这里了!”曹操喃喃自语道:“难道你真的想当赵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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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瞒,你怎么来了!真让人望外!”魏聪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路上都还顺利吧?到处都在打仗!”

  “这岂不是如你所愿?”曹操笑道:“若是天下太平,你岂能在番禺呆的这么舒服?朝廷早就调兵遣将征讨你了!”

  “呵呵呵!”魏聪笑了起来:“是呀,所以时运才是如此的重要,来人,快拿些果品点心来。阿瞒,这交州有许多果品是北方没有的,你这次来可要好生尝尝!”

  “好,你现在占了交州五个郡,我是要好好享受一番!”曹操笑道。两人分别坐下,待到侍女们送上饮料果品点心,魏聪就像一个殷勤的主人一样,热情的向曹操推荐各种岭南特有的果品点心,全无厌倦的意思。

  “下船后我都看到了,这番禺城里到处都在挖土修房子!”曹操将一片芒果干放在一旁:“你这样大兴土木,看来是想留在交州当赵佗,一辈子不回中原了?”

  “我是想在交州有一番作为,至于当不当赵佗,那还要另说!”魏聪笑道。

  “恕我直言,要当赵佗还早了些吧?”曹操冷笑道:“毕竟天下还没有大乱,蛾贼不过是小事,卢植在东,冯绲在西,一两年内就能平定,到了那时候你还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一两年内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魏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哼!”曹操撇了撇嘴:“算了,我也懒得和你绕圈子,比耐心了!袁绍让我给你带个口信,我们可以替你在朝中说话,让你在交州坐稳了,不过你也要付出代价!”

  “哦?”魏聪敏感的注意到了曹操话语中的措辞,问道:“那你口中的‘我们’到底是谁呢?”

  “自然是袁绍兄弟、张孟卓、何伯求、吴子卿、许子远!”曹操一口气报出六七个名字,最后道:“还有我!你知道吗?这次我们可在雒阳做了一件大事,绝不亚于你在交州做的!若是我们肯替你说话,至少你在士林当中的名声就不会差!”

  “哦!那又如何?我又不想举孝廉,这士林中的名声又有何用?”魏聪笑道。

  “那又如何?”曹操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是袁绍的亲笔书信,你先看了再说吧!”

  魏聪接过书信,拆开看了起来,刚看了两行,他便抬起头看,惊讶的看着曹操:“那袁绍真的做了这等事?”

  “呵呵!”曹操笑了两声:“那是自然,若非我认得你,所以受命来交州,雒阳这事也少不了我!”

  魏聪长叹了一声,放下书信,陷入了沉思之中。经过后世历史学者的努力,对于袁氏兄弟,尤其是袁绍在汉末,尤其是汉灵帝去世(公元189年5月13日)到何进被十常侍骗入宫中被害,袁氏兄弟领兵放火攻入皇宫,诛杀宦官(公元189年9月22日),这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内的所作所为,已经分析的十分清楚了。

  由于央视94版《三国演义》中洪宇宙老师的精彩演绎,很多观众都把当时的袁绍看成一个英武过人,举止高贵、不畏强暴的青年人。但历史事实却并非如此,当时的曹操已经三十四了,而袁绍的年纪更大,应该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了。

  而且在历史上的第二次党锢之祸后到汉灵帝因为黄巾之乱被迫解除党锢之祸的二十年时间里,他拒绝接受朝廷的征辟,隐居生活,私下里收容,联络、帮助了许多被追捕的逃亡者,与许多通缉犯过从甚密,隐然间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的士人领袖。

  他的所做作为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以至于引起了宦官群体的厌恶,十常侍中的赵忠愤恨的发出警告:“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而素来与宦官关系良好的袁隗得知后专门警告了袁绍,而袁绍却依旧不改。应该说这段时间的袁绍倒是比较符合洪宇宙老师在94版《三国》中演绎的袁绍形象。

  中平元年爆发的黄巾之乱给袁绍的政治生活带来了转机,汉灵帝不得已大赦党人,而袁绍也得到了大将军何进的征辟,得以出仕,起步就是大将军何进掾,侍御史,虎贲中郎将。当时何进的幕府中号称“英俊聚集”,都是富有盛名的士人。显然,何进希望借此得到士人的支持,来稳固自己妹妹的皇后之位,并确保妹妹之子在太子之争中取得胜利。

  中平五年,汉灵帝为了分薄大将军何进手中的兵权(黄巾之乱后汉灵帝以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封慎侯,率左右羽林、五营营士屯都亭,修理器械,以镇京师),下令在雒阳西园组建新军,与原有的北军五校相区别,故称之为西园新军。

  西园新军由八校尉统领,但军队的实权归于汉灵帝的心腹小黄门蹇硕,连何进都要受其管辖。汉灵帝想要册立幼子刘协,将其托付给心腹小黄门蹇硕。蹇硕忌惮何进,便提议派何进出京,去镇压西北韩遂的叛乱,但何进识破了蹇硕的计策,借口青徐黄巾复起为辞,奏请遣袁绍东进徐兖,袁绍乘机派曹操等心腹去家乡募兵,几天后,汉灵帝就病死了。

  汉灵帝死后,何进立刻领兵在宫外列阵,严阵以待,迫使蹇硕同意刘辩登基,何皇后以皇太后临朝称制,太傅袁隗与大将军何进辅政,同录尚书事。到这一步,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宦官是依附于皇帝的家奴,既然登基的是刘辩,那蹇硕的失败就是定局。虽然与蹇硕同为宦官,但其他宦官想的都是如何在新帝身边争宠,至少保全自己的家族和财富。因此当蹇硕试图拉拢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人诛杀何进,立刘协为帝时,赵忠等人就出卖了蹇硕,将其的来信送给何进,不久后蹇硕被处死,蹇硕手中的军队也落入了何进手中。

  从表面上看,袁绍的前途一片光明,朝廷的大权已经在自己叔叔和何进手中,而何进对袁绍是言听计从,宫中的宦官也已经向何进示好。但袁绍这时候却一面不断劝说何进诛杀全部宦官,一面向何进举荐袁术、逢纪、何颙、荀攸等人,加入何进的幕府。而此时的何进却变得犹豫起来,史书上的记载是因为太后反对,以及宦官拿出重金贿赂何进的弟弟和母亲,从中作梗,并认为后来何进的死就是因为他耳根子软,没有听袁绍的话。

第165章 两条线

  但如果撇开传统史书中的党人立场来看,就会发现何太后、何进的弟弟和母亲的看法是很有道理的——只要有后宫,就必须有宦官,蹇硕已经被杀了,其他宦官中还有我们何家的恩人和盟友,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现在就想着回老家养老,何苦要斩尽杀绝呢?你杀完了难道不要再补充一批宦官进来?再说我们何家本来出身就低微,真把宫廷里知道来历的老宦官都杀光了,宫里新补进来的谁的人都说不清,你怎么应付手下那些咄咄逼人的党人?

  而袁绍接下来的举动就耐人寻味了,他向何进建议召集外军来压服太后,于是便“西召前将军董卓屯关中上林苑,又使府掾太山王匡东发其郡强弩,并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

  面对巨大的外部压力,太后顶住了。袁绍于是再次劝说何进,于是何进走出了关键的一步,他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司隶校尉和河南尹正是雒阳和京师周边地区的治安长官。袁绍得到权力后让洛阳派出武吏监视宦官,并催促董卓等驰驱驿上,准备进兵平乐观。(汉代的皇家宫廷,在雒阳城西门外)

  袁绍这么做是为了给太后更大的压力诛杀宦官吗?可能性不大,因为派出武吏监视宦官是在威胁宦官,对太后没有压力,董卓的行为倒是能吓住太后,但就这么直接派兵进宫何进恐怕也不会同意。结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难明白袁绍的真正目的了。

  《后汉书》中是这么记载的: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唯留进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进谢罪,唯所措置。进谓曰:“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袁绍劝进便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进不许。绍又为书告诸州郡,诈宣进意,使捕案中官亲属。

  按照《后汉书》中的记载,实际上何进已经和宦官达成了协议:“,如今天下不安,正是因为你们,你们赶快离开雒阳回老家去吧!不然等董卓到了,就不好办了。”袁绍在再三劝谏何进立刻诛杀宦官不成之后,利用自己司隶校尉、假节的权力,向各州郡发出文书,假托何进的名义,令其逮捕那些即将离开雒阳回老家的宦官家属。

  不难想象得知家乡亲人传来噩耗的宦官们的绝望——何进不是要放过他们,而是要把他们骗出宫去,然后让州郡族灭他们。绝望的宦官们决定殊死一搏,他们假传太后诏令,召何进入宫。

  而何进毫无戒备——在他看来宦官没有任何伤害自己的动机,太后是自己妹妹,天子是自己的外甥,自己已经承诺只要他们放弃权力回乡,就能安全享受自己集聚的巨额财富,宦官怎么会伤害自己呢?有心算无心,公元189年9月22日,宦官们将何进砍死在嘉德殿前,但他们并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耳熟能详了,袁绍在得知何进入宫被害后,立刻聚集军队围攻宫城,将所有宦官全部杀光,混乱之中被害的不但有宦官,还有何进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若非慌乱之中,让张让、段珪等人带着少帝、陈留王逃出雒阳城,在北邙阪下与董卓相遇。袁绍的计划就完全成功了——大将军何进死了,所以尚书台掌握在有录尚书事的太傅袁隗手中;车骑将军何苗也死了,那么雒阳的军队就应该掌握在袁绍和他的朋友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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