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万历修起居注 第151节
这种舞弊的工具多用于县试、府试、院试,放在乡试、会试上根本考不到好成绩。
……
三日后,锦衣卫抓到一拨人。
这拨人对一些举人宣称:能在考前泄题,能在考中传信,能在阅卷时偏袒照顾,还能在誊录时引得买通的阅卷官辨别出他的考卷。
比如,借助于当下八股文的格式:在破题时嵌入特定的错别字,就能受到照顾。
简直无所不能。
这些环节,每个环节都是单独售卖,最便宜的也需一千两。
一千两,等同于一名正三品官员两年多的俸禄。
可谓暴利。
这还真不能怪赵承砚写出了那句:青钱万贯锁天门,龙庭尽是鬻题人。
很快。
类似这样的团伙,锦衣卫一下子查出了十余个。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些团伙幕后大多都是一些京师衙门的无品级胥吏,他们靠着在衙门得到的信息差,诱骗一些想要通过金钱获取功名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打着朝廷的旗号,拿钱还不办事。
沈念听到后,终于知晓书生士子们对朝廷的怨念如此之大了。
他们赚钱,朝廷背锅。
……
文华殿内。
小万历面对呈递上来的五花八门的徇私舞弊奏疏,甚是恼怒。
下面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以前之所以未曾被发现,是因无人敢查,书生士子们也大多不敢言。
而今一查。
哪里是白璧微瑕,简直就是千疮百孔。
他已笃定,这里面必然有京朝官的参与,他已告知锦衣卫,只要抓到,这次定严惩不贷。
不多时。
小万历又翻开一份奏疏,气得差点儿没将奏疏撕成碎片。
“礼部不是称本届乡试公正无问题吗?为何还能查到顺天府冒籍者有十二人?”
冒籍跨考,多出现于偏僻地区与南北直隶。
之所以顺天府冒考者较多,乃是因顺天府内的解额较多,外加人口流动大,有京官庇护,很多人都会寻觅同姓假称宗族。
很快。
锦衣卫又抓到了数名受贿的京官,他们多是被书生学子举报。
……
不到五日。
赵承砚所言的关节贿赂、冒籍跨考、鬻牒纳粟,三大项,全部属实。
虽然大多都是一些胥吏打着朝廷的名义骗人,但若非朝中有人,他们绝对不敢如此张狂。
而今。
就剩下“黄金榜上相公儿”与“榜上尽是山西籍”还没有证明了。
小万历庆幸没有给赵承砚直接定造谣罪,不然朝廷就真的被打脸了。
就在这时,镇抚司内。
北镇抚司指挥使曹威突然查到一个涉及科场舞弊者:司礼监随堂太监孙秀。
在内廷宦官中,随堂太监的地位仅次于掌印太监与秉笔太监。
若将司礼监比作内阁,随堂太监就是内阁中的群辅,类似张四维的角色。
“指挥使,咱是不是先与冯公公通通气儿?”
曹威摇了摇头,道:“不,我直接向陛下汇禀,这群宦官也该被整治整治了!”
第116章 大局为重原则!小万历偷听民声
腊月二十一日,京师。
天气越来越冷,年味越来越浓。
然城内百姓讨论最多的不是过年,而是科举舞弊。
当下。
已有一百余家商铺因售卖科举舞弊工具被查封,东家掌柜、制作舞弊工具者皆被抓捕,另有十余名京朝官被关押到北镇抚司。
但此事肯定不会就这样结束。
许多人都等待着朝廷宣布如何定性赵承砚的行为,都等待着朝廷对京师读书人质疑科举公正给出一个答复。
……
午后,文华殿内,只有小万历与冯保两人。
小万历将一份奏疏递给冯保,道:“大伴,此奏疏你来批红吧!”
“是。”冯保习惯性地接过奏疏。
若奏疏内夹有内阁的票拟,小万历无异议,他只需要抄录一遍即可。
若奏疏是直呈禁中,没有票拟,他便可依照常规,写上:知道了、该部议奏、如拟等常用语即可,若他不能定夺,可再交内阁撰写票拟。
冯保打开奏疏,看过后,脸色骤变,快步走到御案下方,跪了下去。
“陛下,奴婢……有罪!奴婢该死!”冯保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
此奏疏。
来自于北镇抚司指挥使曹威。
内容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孙秀涉嫌科场舞弊,收受贿赂达一万余两白银。
外廷官员犯错,是打朝廷的脸。
然内廷宦官犯错,打的则是皇帝的脸。
因为内廷宦官的所有权力都依附于皇权,出了宫,他们的种种行为都是为皇帝办事。
冯保作为司礼监的头号太监,自然不能推卸责任。
小万历看向冯保,道:“大伴,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吧,朕日后不想再听到有宦官卷入科举之中,这种靠挖大明根基谋来的钱财,谁挣,谁便是反朕!便是反大明!”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冯保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后背也已经完全湿透。
当下的小万历越来越有气场。
其虽未亲政,但仅凭此事,就能让冯保一无所有,甚至身首异处。
……
近黄昏。
禁中东北角的司礼监内。
一众宦官都跪在地上,其中为首的便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孙秀。
他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太监,嘉靖朝便在宫内伺候了。
冯保靠在软榻上。
一伸手,便有一名小宦官为他递上一盏热茶。
在禁中,他是奴才;在司礼监,他是至高无上的主子。
“冯公公,救我,救我呀!下次,我……我一定做得隐蔽一些,绝不会被人发现!”孙秀说道。
冯保微微摇头,道:“不会有下次了!”
“稍后,你便去北镇抚司认罪吧,切记,只承认受贿,不承认操控科考,你也没有资格操控科考!”
“另外,将帮你做事的那几个干儿子都带上,待认完罪后,便都自尽吧!”
“自尽?”孙秀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说道:“冯公公,我……我……我罪不至死啊!咱们以前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十万两银子,也能……”
“闭嘴!”
冯保突然站起身来,拿起茶盏摔在了地上。
“砰!”
茶盏的碎片迸溅到孙秀的脸上,左脸颊直接刮出了血,但他一声都不敢吭。
冯保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发脾气了!
“你们都是瞎子聋子吗?不知今年情况与往年已大不一样了吗?今年的朝廷,尤为重视民意,陛下也在为亲政而努力赢得民意,因此事,陛下训斥我:摇动科举,就是摇动大明江山!”
“只有你们死了,此事才能到此为止,才能体现陛下的公正严明,才能堵住那些言官书生的嘴!”
听到此话,孙秀顿时蔫了,沮丧地低下了脑袋。
此事,冯保也有分红。
但他根本不敢告发,因为皇帝会保冯保,张居正会保冯保,甚至李太后都会保冯保。
而能保他的,只有当下想让他自杀的冯保。
……
腊月二十三日,清晨,常朝朝会。
刚开始。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瓒便大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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