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万历修起居注 第276节
“好……好……好……我答应你!”冯保一脸无奈。
殷正茂这一招虽然不光明,但却实用,能减少诸多阻碍,没准儿小万历听后还真会同意。
外加小万历大婚需要户部出力,故而冯保不得不应下来。
殷正茂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看了一眼楠木长匣,道:“冯公公,无须回礼,也不用送了!”
说罢,殷正茂便快步离开了冯宅。
冯保打开楠木长匣,发现里面有放着一个卷轴。
他的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当朝阁老所送的字画,定然不会差了。
哗啦!
他打开卷轴,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然后骂道:“这……这个……抠抠索索的老狐狸!”
卷轴之上,写着四个大字:忠君体国。
下面的署名与印章为:殷正茂。
冯保对书法的品鉴水平极高,且他收藏的主要目的是升值。
他的一众干儿子、干孙子送他的书法作品,一般都是前朝的名家,价值不菲。
曾经张居正送冯保的书法作品,也都是名家大作。
而殷正茂虽是进士,但这幅字根本没有美感,压根算不得书法作品,放在外面销售,几乎是一文不值。
外加“忠君体国”这四个字也让冯保难受。
此字若是小万历所书,那是称赞他,但出自殷正茂之手,更像是训诫他。
啪!
冯保将此卷轴扔到一旁,他觉得这样的书法根本不配进入他的书房。
……
正月初三。
沈念访亲问友完毕,开始带着一家人逛街,吃喝、游玩,对民间关于“反兼并三策”的热议,完全不关心。
他相信。
小万历体验过河南丈田为朝廷取得巨大回报后,定然会倾尽全力做成此事。
……
正月初八,一处驿馆内。
“好!好!好!”
海瑞看罢沈念的反兼并之策后,先是连叫三个“好”字,然后捋须道:“子珩像我啊!接下来,我绝不允许他成为被百官排斥的孤臣,定要好好保护他!”
……
湖广,荆州,江陵县。
正在为父丁忧守孝的张居正也看罢了沈念这三道反兼并之策。
他虽不在朝堂,但朝堂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
“这个沈子珩,比老夫还要大胆,没想到陛下竟如此支持他,然初入仕途,便树敌无数,他接下来的仕途将会非常难,老夫尽量帮他吧!”
……
北境,九边之蓟镇,寒风呼啸。
军营内的戚继光高声道:“将负责屯田的一众偏将都叫进来!”
武将兼并土地,主要是将军用屯田变成私田,让兵卒为自己打工。
戚继光手中也有兼并之田。
然这次沈念对边境将士有恩,又是皇帝主推的新策,他自然是彻底执行。
戚继光决定,立即将蓟州所有的兼并之田,还于朝廷,为九边将帅做出一个表率。
第192章 捧杀!张四维:丈田可行,沈念入阁不行
正月十四日,入夜。
陕西西安府,府城,一座豪华宅院内。
一众相熟的官员、乡绅、商贾、地主聚在一起。
每年上元节前,他们都会举行这样的聚会,以便在新的一年互帮互助。
“唉!待抑兼并之策施行,吾家之田,至少要减去四成,这……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一个身材肥胖的双下巴中年地主说道。
一名身穿儒袍的士绅白眼道:“你那四成田地是如何得来的,西安府谁人不知,定然是保不住了!可怜我家之田,乃是祖上累世所置之产,若交高税,根本挺不住,只得卖出!这年头,还不如做个底层小民!”
这时。
一名商人望向众人道:“诸位有没有什么良策,使得此策难以施行?”
不远处。
坐于正中间位置的一名面色白皙的中年人,微微摇头,道:“这次与往常不同,老夫从东厂那里得到消息,陛下令天下人公议此事,目的不是要看一看天下人的反馈,而是谁反对,便清查谁!”
听到此话。
其他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唉!陛下连武清伯都能处以极刑,更何况是我们呢?”
“我听说城西的秦王已开始售卖兼并之田,年后还会遣散一大批佃户与仆人,这些宗藩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但在陛下面前,乖顺得如一只兔子!以后他们再想靠生孩子骗取朝廷的赐田就困难了!”
“怎么,你还指着他们当出头鸟?自去年河南周王妥协后,这些宗藩全都低下了头,他们害怕失去爵位,害怕朝廷停他们的禄米,根本不敢反抗!”
这时,中间坐着的中年人说道:“诸位,老夫建议,咱们以静制动,再看看风向,若无人反抗,咱们便也顺从,若有人反抗,咱们便悄悄加把火!”
其他人纷纷点头。
而此刻,诸多地方的宗藩、士族、商贾等都未曾表态,他们在等最先坐不住的人发起反抗。
与此同时。
一些商贾豪强借寺观之名兼并的免税田地已被百姓揭发。
以这种方式兼并的田地,已触犯大明律,只要揭发出来,地方官员便不敢不处理。
……
上元夜。
南直隶,应天府,南京城。
秦淮河畔,彩灯璀璨,游舫穿梭,甚是热闹。
河中央,一艘华丽的游船内。
南京礼部尚书张四维、南京刑部尚书赵锦、南京大理寺卿宋仪望、南京太常寺卿屠义英四人坐在可观景的船舱中。
张四维端着酒杯,透过窗户欣赏着秦淮河的夜景。
其他三人则都皱着眉头。
在南京任职的官员们,大多数都处在职权边缘或接近致仕。
清闲,无权,差遣较少。
因致仕后,退休俸禄太少,所以很多人提前便开始经商与购买土地。
其中,买地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南京许多即将致仕的官员们,最爱的就是买地。
许多人都是百亩百亩的买。
他们知晓朝廷在重新丈量田亩,故而将一些田契挂在亲眷或仆人名下,或者隐瞒田地数量,或抢占地方官府历经数年开垦出的未曾入册的田地……
他们用手中特权,在《大明律》边缘徘徊,并笃定自己有办法躲过朝廷清丈田地。
然而,沈念的抑兼并三策,让他们都慌了。
这些官员,靠着门生故旧,靠着人情往来,不惧沈念所提的虚田税,霸田碑,但却惧黜科考权。
罚钱,他们可以伪造数据少交;辱名,他们可以令当地乡绅豪强代名。
但黜科考权这一招,实在太狠了。
没人愿意代罪。
对这些官宦家族而言,黜科考权,无异于断了他们家族未来的生计。
他们的人脉、权力全在官场,儿孙一旦无法进入官场,断一代,家族便有可能迅速衰落,一蹶不振。
南京刑部尚书赵锦看向张四维,实在想不通后者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其家族被禁商,其个人被禁止返回山西,其在三个月前才刚买了数千亩田地,当下又不让种了。
可谓是最惨的官员。
最着急,最愤怒的应该是张四维。
但他却面带笑容,欣赏着秦淮河的美景。
“凤磐公,抑兼并三策,破坏我大明二百年来的祖宗之法,动摇士绅根基,士乃四民之首,若我们都身家难保,何以佐朝廷治天下,咱们联名上奏反对吧!”
张四维扭过脸,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但不能反对,而且还要上奏支持!”
“为何?”南京大理寺卿宋仪望面带疑惑。
“因为反对此策,就是反对陛下,反对朝廷。当下,陛下被沈念所蛊惑,态度强硬,我们若闹起来,只会促使一件事情发生。”
“何事?”
“陛下令张阁老夺情回朝!”张四维说道。
张四维心中仍有一个首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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