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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太平道 第37节

  大贤良师张角坐在东岳帝君的神像下,脸上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他又看向一众神色各异的青兖渠帅,肃然道。

  “黄天在上,东岳帝君在东!我让承负坐此上位,你们神情变化,心中必然不服!…”

  “而眼下,我就与你们打一个赌。若是承负能办成诛灭大族程氏、豪强李氏的大事,那他从今以后,在这青兖之地,就可以坐在这上首!而若是他办不到,就让他坐下首…”

  说着,大贤良师张角嘴角扬起,笑着道。

  “黄天所鉴!你们觉得如何?”

  “?!这…”

  众多渠帅互相看看,知晓了大贤良师为这少年铺路的心意,却一时无人开口。大贤良师等了数息,暗叹一声,看向忠心耿耿、地位最高的东郡渠帅卜巳。

  “卜巳,你怎么看?”

  “黄天所鉴!大贤良师,我东郡的黄巾信众,深受东阿程氏所害…若这少年…咳,若张承负真能除掉程氏…那我就认可他,愿让他坐我上首!”

  东郡渠帅卜巳艰难表态,随后是渠帅张伯与梁仲宁。而后,济阴渠帅范朔倒是爽快的很,与大野泽渠帅彭鲿一起笑道。

  “黄天所鉴!若是承负能除掉济阴乘氏县的豪强李氏,那我等也愿让他坐上首!”

  “翟成,你怎么看?”

  听到点名,山阳渠帅翟成默然了会,摸着胡子,有些不情愿的答道。

  “黄天所鉴!除掉豪强李氏虽好…但我山阳郡的世家大族昌邑满氏,才是山阳太平道起事的最大妨害!承负若是能再除掉昌邑满氏,那我就认了他,让他坐到上头!”

  “东阿程氏,乘氏李氏、昌邑满氏…你们啊!…”

  大贤良师张角慨叹一声,看着渠帅们的目光严厉了些,正色道。

  “那就这三家!除掉这三家的威胁,只要承负他能做到,那这青兖上首的位置,就让他坐稳了!还有谁反对?…不反对就应一声!…”

  “.诺!”

  在大贤良师面前,十几名渠帅默然片刻,无论心中作何想法,都点头出声应诺。天医张宝默然不语,看出了兄长的操切,也预感到了什么。

  “那就这样吧!”

  大贤良师张角这才点点头,拍了拍张承负的肩膀,让他回位坐好。接着,他看向山阳渠帅翟成,吩咐道。

  “翟成,说一说山阳郡的情形!”

  “是!”

  翟成四十出头,白发掺黑,面容沧桑。他是郡国老卒出身,见识很多,说话也都在要点上。

  “我山阳郡面积不大,有泗水横贯东西,好地沃地,也都在泗水两岸。山阳太平道,有信众一万多人,能聚起一千丁壮。这些丁壮,我粗粗调校过,是有底子的,不是那种乌压压、乱糟糟的不堪样子!…”

  “而泗水横流,西边是昌邑,东边到高平。山阳的大族,除了之前说的昌邑满氏外,最出名的是高平刘氏,是皇帝的皇亲国戚,占着好几万亩田地!这高平刘氏有个叫刘表刘景升的,士族中的名声极大,传的到处都知道,据说是什么‘党人八及’?…”

  “但他后来和那张俭一起,触怒了宦官们,被皇帝党锢,不知逃亡藏在了何处。如果他藏在高平县的刘氏庄园,等我们起事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呼百应,召集周围的世家大族,那必然是个极难对付的!…”

  “然后就是那世家山阳王氏,也在高平周围,有万亩地…反正山阳郡东边,泗水支流众多,田地好的很,世家大族也多,都和鲁国、沛国的世家扎堆挨着,很难动手!而西边就是这大族满氏,倒是孤零零的容易打些…”

  张承负凝神倾听,又听到了许多耳熟的名字。这山阳郡的形势,就是西边靠近大野泽的一带,世家大族的力量薄弱,而东边靠近鲁地的一带,世家大族的力量雄厚。

  山阳黄巾的力量不强,真要起兵,前期必须避开东边,靠着大野泽在西边活动!

  从山阳郡往东,任城国更小,并且有荒芜池沼的两百里亢父道。太平道没有在那里发展出像样的小方,眼下祠庙里也没有任城国渠帅。而从任城国往东,就是第二处重点,战略中极为重要的泰山郡!而了解泰山形势的,反而不是兖州黄巾,而是青州黄巾…

  大贤良师张角移动目光,看向了卜巳之后,他最信任的第二位渠帅大方。然后,他笑着点名,也顺便唤了那渠帅手下的小方。

  “张饶,管亥!你们一向在泰山郡到北海国活动,且来说一说泰山郡的形势吧!”

  张承负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头戴黄巾、身形孔武的中年壮汉,带着另一个青年壮汉,一齐点头应道。

  “诺!!”

第44章 中原精兵出泰山,招募一批泰山豪侠!

  暮色沉沉,雪覆山门,东岳天齐庙隐没于苍茫之中。太平道门徒们在庙外燃起篝火,看着灰白的天空变成灰黑,像是天际染透的墨。有道徒眺望许久,幽幽叹道。

  “苍天已寂,黄天未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簌…簌~”

  天齐庙中,干草与松枝的烟气,在殿门缝隙间缓缓逸出,夹杂炭火温热中微苦的木头焦香,和着众人蓑衣上未干的汗湿与泥腥气,融为一股凝滞不散的沉厚。

  青州渠帅张饶,就是这样一位气息沉厚、老成持重的壮汉。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多,和卜巳一样显老。他身旁的管亥,粗犷凶悍、高大魁梧,正值三十岁的壮年。而两人之中,明显以张饶为青州渠帅的首领,管亥为副手。

  “禀大贤良师!泰山郡的情形,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脉,又尤其以中间、东边的山居多,一眼都望不到头。能好好种麦粟的地方,就只有北边的汶水主流,中间的几处小山谷,还有南边的沂水支流…”

  “而整个泰山郡最富饶、精华的那一小块,都在北边的汶水两岸,从汶河谷地到岱阴平地,从西边的巨平,流到东边的莱芜…”

  张饶声音沉稳,条理分明。他先讲了下泰山郡的地形,把重点放在了泰山郡北部的汶水,才继续道。

  “泰山郡是个穷困山郡,没那么多大块的耕地,也没那么多的世家豪强。有数千亩地的世家大族,就两家,都在汶水两边。一个是梁甫县的鲍氏,据说祖上出过个司隶校尉的大官。鲍氏眼下有个勇力出众的家主,三十多岁,叫鲍信,在郡里挺有名声的,好像在洛阳也有路子?”

  “还另一家,就是奉高县的王氏,比鲍氏的名气还要大些。他们的家主,是个清流士人,一直在洛阳混。好像还被什么名士蔡邕,公开称为‘良友’,很可能做大官…哦,王氏家主叫王匡!”

  说完泰山郡仅有的两个世家,张饶想了想,又笑道。

  “除了鲍氏、王氏这两个世家,往下千亩地左右的豪强,根本都没几家。泰山那犄角旮旯的山地儿穷得叮当响,净是些老坷垃和旮旯山。山间土地稀碎又贫瘠,没田没地就养不起人。泰山的豪强,也和济阴那什么动辄数千上万亩地、养几百门客的豪强李氏,根本没法比啊!…”

  “豪强往下,最多的,就是几百亩地的‘豪户’,或者叫‘寨主’。都是一个家族几十口、上百口人,弄个几百上千亩的山田,建个同姓的山村或者寨子。泰山郡里山民们,很少有分散种地的小户,都是这样抱团的。单独种地的小户,根本在山里活不下去,连种地的水都抢不到…”

  闻言,管亥点了点头,挺着胸膛,笑着接口。

  “对!泰山山区里,都是各种山里的村寨,住的都是抱团的山民!山民凶得很,可没那么好欺负,杀了税吏往山里一躲,朝廷也很难抓到。就像去年,泰山郡南边蒙山那片,就有个叫臧霸的小子,费国县的,好像还没弱冠成年。他爹是县里的狱掾叫臧戒,被郡里的太守下了罪,眼看着就要被砍头了…”

  “结果臧霸这小子竟然纠集了十几二十个族人和游侠,突袭了太守一百多人的役卒队伍,硬生生把役卒们打溃了!然后,他两刀杀了太守,救出自己的老爹,带着族人就逃了,到现在也没抓到…倒是这孝烈勇武的事迹,传遍了全郡,让朝廷的官都提心吊胆…”

  “不错,就是这样!朝廷的官吏,在泰山郡里收税,确实不大敢勒索横暴,因为山民真会杀人…我太平道偶尔也去过山里,主要是施符治病救人。但山道难行,山里住的又分散,远没有在青州大郡里传道方便,信徒众多…”

  听到泰山郡的形势,张承负沉吟不语。泰山这种山地与河谷的地形,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出一个小号的并州。

  这种州郡的特点,就是“世家不大、豪强不强、小民不弱”。山里的山民抱团,豪强都没几亩地,官府也比较收敛。人地矛盾、上下矛盾,没有到那么尖锐的程度。同样是因为山林地形的保护,旱灾、水灾与瘟疫,所带来的灾害影响,也远没有兖州西边那么残酷。

  由于人口数量少、土地贫瘠,泰山山区在过去几年,一直不是太平道优先的传道方向。而朝廷在泰山郡的治理,也偏向于维持稳定,而不是收税。泰山郡的税收的,远没兖州西边那么多。大山里面官府也难得去管,就让山民自己管自己。

  这些能打的泰山豪户与山民,在黄巾起义前,在“天下太平”的日子里,基本没有晋升渠道,往往演变成“贼寇”或者“豪侠”。换句话说,这是太平道可以拉拢与团结的盟友!

  “老师,师叔,各位渠帅!泰山之地,是我太平道可以长久经营的根本。而这些山中的豪户与山民,坚忍善战、熟悉山地地形,也是值得我等去传道,去团结的对象!”

  张承负思忖片刻,对众人行了一礼,郑重讲述道。

  “朝廷在泰山郡的统治最为薄弱!只要深入泰山传道,收拢山民人心。然后骤然起事,除掉鲍氏与王氏,破了郡治奉高县…我太平道就能在汶水谷地,建立起一处稳固的根基,再向泰山全郡扩展!…”

  “这片泰山山区,方圆两三百里,是我太平道值得下大力气,好生经营的所在!借助泰山的地利、山民的勇悍,哪怕数万边军来讨伐,也无法轻易平定。更何况,只要能掌控汶水谷地,就能和西边的大野泽建立起直接联系,让青兖两州的黄巾,通过汶水便捷来往,互相支援!…”

  “黄天所鉴!若是我太平道,想在齐鲁扎下根基,就必取泰山与大野泽!而中原的精兵出泰山,这些泰山坚韧骁勇的山民,若是不能为我等所收拢,就必然会被朝廷征去,变成朝廷的兵卒!这一增一减间,双方力量对比的变化,可就太大了!…”

  听到张承负的这一番“战略”,天医张宝若有所思。而周围的渠帅们互相对视,脸上都有些不以为然。

  在泰山郡传道,累死累活才能收拢几百人,又都是苦哈哈的山民,连吃饭都难。而在周围的其他郡国,比如济北国、济南国、齐国、北海国、琅琊国…那都是一传道就是成千上万人,物质条件也好的多!

  两相对比,谁乐意去往山沟沟里钻啊?就是甲子年起事,也肯定是人多势众的方主渠帅,才能更有地位!

  “黄天在上,清气在心!泰山为齐鲁之中,这泰山郡的传道,需得重视起来!”

  大贤良师张角注视片刻,平静开口。他先是看向张饶,温声道。

  “张饶,我知道你在北海国传道经营,信徒众多。但若不能控制汶水,占住泰山郡的汶水谷地,那青州与兖州两地的黄巾,就被泰山分作了两头!想要联系起来千难万难,更不用说让青州黄巾,参与到中原的形势中去了…”

  看到这位青州大方渠帅面露难色,大贤良师沉吟片刻,又看向更年轻的管亥。

  “嗯,这样吧!管亥,你把传道的核心,转向泰山郡东北,汶水东侧的莱芜地区!那里盛产铁矿,是青州黄巾起事所必须的!…至于泰山郡西边的汶水西侧,济北国渠帅侯晟!就由你来负责吧!”

  “诺!遵大贤良师,遵天医!…”

  闻言,济北国渠帅侯晟抬起头,看了微微点头的天医张宝一眼,这才恭敬向上首的两人行礼。他身形中等,面容清瘦,眉垂如羽,一目有白斑,看着也有些奇异。

  “这样看来,这些渠帅,恐怕还是不大想入山啊!若是能在泰山郡内,招拢收纳一位泰山方主,戴上黄巾。那举事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

  张承负察言观色,仔细看了看几位渠帅的表情。他想了想,又出声道。

  “各位渠帅…不知这泰山郡中,世家之下,可有什么出名的豪户、豪侠与义士,能信奉我太平道?”

  “嗯…”

  青州渠帅张饶思量了会,看了上首的老成少年一眼,淡淡笑道。

  “泰山多出豪侠!论起豪勇之士,确实不少。像是刚才说的臧霸,自不必说。南边的费县,与臧霸一起逃亡的,还有一个游侠昌豨。虽然是个年轻小辈,但颇有勇名!”

  “而说起最勇猛的,我七八年前传道时,就认识一人,城县南边出身的丁原、丁建阳!此人极善枪术,一人提枪在手,七八人都进不了身!只不过后来他从了军,千里迢迢,往北边的并州去了…”

  “至于其他的泰山豪侠,我年纪大了,数也数不清,却不像你们这些少年记性好…”

  “.嗯,谢张渠帅指点!”

  听着这番老资历的话,张承负默了默,依然行礼致谢。这位渠帅确实资历极深,很早就信奉了太平道,改姓为“张”,一直是青州渠帅之首。像是自己这样的小辈,如今坐在上首,自然很难让对方心服。

  看出场中的尴尬,济北国渠帅侯晟摸了摸下巴,笑着开口道。

  “哈哈!济北国挨着泰山郡西边,泰山西边的豪侠,我倒是认识一人!此人名声不显,年纪才二十岁弱冠,但其实勇猛坚毅、武艺出众!他住的巨平县,就在汶水最西边,离我济北国的乡里,只有三十来里,也算是相识的同乡。”

  “我这同乡,平日里也带着十几个族中子弟习练武艺,都是能打的好手。他之前还和臧霸、昌豨厮混过…嗯,他家算不上豪强,不过两三百亩山地,勉强是个山间的豪户?”

  “哈哈!至于他的姓名,姓于名禁,去年才取了个文绉绉的表字,叫文则!…”

  “嗯?于禁?于文则?只是一个山间的豪户寨子出身,家里不过两百亩地?”

  听到这一个名字,这样的出身背景,张承负神情一动,抬起头来。他眼神明亮,看着渠帅侯晟,沉吟数息,笑着道。

  “侯渠帅,你既然识得这样一位勇力出众的豪侠,不知能否以太平道的名义招来?”

  “啊?招他入我太平道?”

  渠帅侯晟稍稍一顿,脸上显露些迟疑。

  “这…我这同乡,家中两三百亩田,族人数十,勉强能喊一声豪户,也吃过太平道符师布施的符水。按理说,于情于理,应是能把他招来的!只是他武艺出众,平日里也有些志向。他虽然和臧霸、昌豨有所结交,但和一般的泰山豪侠不大一样,未必能轻易喊来…”

  “若是给些财礼,比如二百贯,由君去请,是否会来?”

  “啊!两百贯?八十头牛?!”

  听到这个数字,渠帅侯晟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看了张角一眼,随后肯定的点头道。

  “山间穷苦,哪怕豪户也没几头牛,更无出头的门路。要是有二百贯的财礼,那肯定能招来!只不过他可能会考虑些时日,也许会拖上一个来月。”

  闻言,张承负挑了挑眉,想了想,又道。

  “一个月有些太久…若是遣人在奉上财礼的同时,暗示与济阴段氏相关…那这位于禁豪侠,可否能在十天半月内招来?”

  “啊?与宦族段氏相关?!那这话一出,他必不敢违背拖延,必然会带着族中子弟,即刻前来!我等所在的东平陆,离巨平县不过七十来里,算上来回,十天半月必然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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