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伴读万历,我爹张居正! 第244节
“此词句气魄万千,可堪称本朝二百年之孤品,然锋芒太露,治国理政不在雷霆万钧,而在阴阳调和,若想能够长治久安,必要‘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况且”
他心情十分复杂,从前恨铁不成钢,这会儿这块“钢”长偏了,却更叫人难受,提醒说道。
“苍龙意象终究不妥,若是为宵小所曲解,恐生出事端,可改一改。”
不知怎么的,一听到张允修写什么“缚苍龙”,张居正便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
实在是被张允修这小子,先前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彻底整怕了。
可张允修却是混不吝的模样。
“不改,此词句浑然天成,一字一句也更改不得!”
“你!”
张居正按在树干上的指节有些发白,正想着抄起手边的木枝,让这个越加嚣张的逆子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慈父!
可却听张允修笑着说道。
“老头子你错了,谁言苍龙便犯了忌讳?
自古以龙为意象之诗句层出不穷,韩退之有言‘天昏地黑蛟龙移’,屈灵均更是写到‘为余驾飞龙兮’.此等神来之笔,这些古之先贤也都犯了忌讳?”
张居正眉毛倒竖:“此大不相同!”
张允修摇摇头:“如今坊间各类话本小说,四处充斥着龙之意象,爹爹未免有些太过敏感了?”
万历年间,《西游记》最经典刻本尚且未流行,不过已然有了各类版本流行,张允修也时常好奇寻来看看。
其中剧情隐喻已然初具雏形,诸如动不动闹天宫、砍龙头,甚至还有讽刺道君皇帝的桥段,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在鞑清严令禁止的,然而在万历年间却能随意流传,足以见得这段时期,民间的言论风气有多松了。
这也是张允修能够有恃无恐的原因。
不单单是出于此,张允修很清楚自己的“政治站位”。
以他在大明朝的名声,还有于清流士绅们眼中的“荒唐”。
越是肆无忌惮,越是没有人会怀疑,只作是年少轻狂。
他若是突然变得敬小慎微,爱惜名声起来,反倒是会引人怀疑了。
张允修深深吸一口气坚决说道。
“好叫爹爹知道,此苍龙非是天家,乃是民间恶龙,乃是普天之下士绅豪强,顽固之劣儒罢了!
爹爹总是说什么新政难行,我张允修今日手持新学,定然要这群大明顽固之疾,打得丢盔弃甲!”
“糊涂!”张居正怒然,“尔身处于朝堂之上,岂能够与坊间相论?汝若执意推行新学,定然动摇国之根本,引来天下滔滔怒火,稍有不慎便会是杀身之祸,汝可知晓?”
换做从前,张居正会以为幼子在漫天说着大话,可现在看来,他确确实实可以将“新学”推行天下。
一切便从那西山蒙学开始,可这样做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张允修反问:“爹爹推行考成法、清丈田亩,可曾怕过天下悠悠众口?”
“此自然大不相同。”
一番“对垒”之类,张允修似有些无奈地叹息。
“爹爹寻求成效之时操之过急,于旁支末节却又太过小心,如何能够成事?”
这些话,腾地一下瞬间让张居正的怒气上头。
他愤然驳斥说道。
“这便是汝那歪理?此诗词之中,倒是气魄万千。
可你该知道,新政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推行天下本就是寸步难行。
从前什么‘经济学’‘现代医学’‘出海’,为父尚且可以容忍。
可汝若想要以新学撼动儒学,无异于与天下人为敌,即便是为父也保不住汝!
汝可明白?”
“新政若无新学,将是无根之浮萍,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爹爹期盼以新政推行天下,也想要我西山之助力,便定然要推行新学!
岂能够本末倒置?”
“我大明断无新学之土壤!”
“昔日阳明公之心学,也受无数人指摘,如今倒是如何?”
父子对垒激烈,赵士桢与申时行二人却看得心惊。
他们心底很清楚,在这东灵峰峦之上,乃是一场决定大明今后命运和走向的理念之争!
可张居正,作为一名忠实的儒生,诵读理学几十年,早已将程朱之理埋入骨髓,你让他去反程朱,推行什么“新学”“科学”,如何能够服气。
他断然说道:“阳明公以理学为基,方能开拓之心学,尔口口声声以心学为准,实际上乃是悖逆儒学,离经叛道之举!”
“哈哈哈哈哈——”
张允修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似要将胸中郁闷迸发而出一般,高声说道。
“爹爹口口声声说我悖逆,视作我为离经叛道,可我这悖逆之人,尚且比你们更加知晓,什么叫做格物致知之理!”
他一把扯开头上的阳明巾,发丝在风中狂舞。
“吾非悖逆,看看今日之大明儒学,看看那程朱理学,以礼教束缚人心,却将实学视为奇技淫巧。
向内求理,成日里于书斋苦读苦思,不知民间疾苦,却要以此来治理天下何其荒谬!
要我说,大明今日之儒学才是离经叛道之物!”
张允修咬着牙说道。
“若人心愚昧于腐儒教条,我等就算是造出通天之神器,不过是给将倾之大厦,增添几块朽木罢了!
普天之下万民枷锁未除,如何能够成事?
今日我张允修便要变一变那人心!”
他语气变得舒缓,眼神却越发决绝起来。
“《大学》有言,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才能家齐国治后天下平!
敢问爹爹做到了么?敢问朝堂诸公做到了么?
口口声声‘存天理灭人欲’,灭得是天下百姓寻求活路之欲,存得是士绅豪强奢靡享乐之理!
存他娘的狗屁天理!灭他娘的狗屁人欲!”
轰!
仿若有一声惊雷一般,张居正扑通坐到地上,眼神都有些呆滞。
他声音都有些发涩地质问。
“格物致知,你却做到了?”
张允修张开双臂,大声说道。
“以格物穷究万物之理,以致知涤荡腐朽之思,将所学付诸实践!”
“这便是我西山之新学也!此便是科学也!”
第223章 新学即科学!
自南宋以来,程朱理学便被确立为科考之核心,距今已有将近五百年的历史。
在这五百年里面,程朱理学不断发展,一直被士大夫阶层奉为“正统”。
到王阳明这里,摒弃了僵化教条,空谈义理的程朱理学,将心学一步步发扬光大。
一开始“心学”被视作异端。
可后来,随着王阳明弟子以及后学,将心学不断发扬光大,竟隐隐有与理学争锋之势,分出了各类流派。
然而,许多分支流派,挂着阳明心学的名头,却与心学背道而驰,南辕北辙。
有些将“心学”其中的“心外无物”曲解成了及时行乐,引入佛道,追求个人精神的超脱。
有些人则是躲在书斋里头,成日闭门造车,空谈“良知”“心体”,以讲会辩论为乐。
更有一些人,将“良知”绝对化,认为一切只需要“向内求”便可以解决,摒弃一切外在规范作用。
从前提倡知行合一的阳明心学,一时间竟成为了士人标榜身份的社交工具。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居正要取缔天下书院,遏制空谈心学的现象。
张居正确实是务实的。
可没有想到,张允修这下子直接将务实干到顶了。
提出什么科学即是格物致知,所谓“格物”非是去探究经义,而是去寻求万物之间所蕴含的规律与道理。
非要类比一个流派,张允修所秉持的,更像是心学之中的泰州学派。
例如那泰州学派的李贽,前些年还在叫嚣着什么“童心说”,反对思想禁锢,反对男尊女卑、重农抑商等等。
所以说,更加准确的说法是,张允修的新学乃是脱胎于泰州学派的影响。
那些“离经叛道”的理论,动辄便要反对孔夫子。
可张允修的新学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比之上面的学派,要更加务实一点。
甚至务实到了极点,提倡什么“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人为本”云云。
看起来像是泰州学派,实则比其还要更加深入一些。
李贽被批驳为离经叛道,为朝廷所忌惮,遑论张允修这什么科学新学了。
不论是什么徽州学派还是泰州学派,归根结底在这朝廷之上,就算有再多不同的声音,也始终是“程朱理学”的天下,只要朝廷取士一日不变,只要科举皆是采用程朱理学。
那么理学便是正统中的正统,其余学派不过仅仅是耳旁的喧闹声罢了。
再者说,大明天下如今出现的学派可太多了,却也不差你一个什么“科学”。
然而,最为关键的是,张允修这什么劳什子“科学”,他是真正卓有成效的。
乃是真正能够威胁到理学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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